许琰正端着牛奶,嘴角还沾染了淡淡的乳白。他知道自己应该开口问候,但是真的很不想说话,同时也觉得冷漠,他该说什么呢,也说声“少爷早”?这样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巨大的讽刺。
林梵曦的视线冷冷地扫过许琰,“怎么,许文昕没教过你怎么打招呼么?”
听到许文昕这个词,许琰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眼里一湾痛苦,明晃晃的都是破碎,心里一阵绞痛。这个男人,一定要这样吗。
许琰有时候真的不懂,妈妈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如果当时一了百了,也免去后来苦痛。毕竟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尽管很漂亮,但是破落的家庭和艰辛的处境,已经打碎了她美好的人生。奶奶说的对,他就是一个灾星,一个只会连累别人的畜生,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
许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丝毫痛苦,只有□裸的冷漠,冷淡地说了声“早上好”就把把牛奶杯放下,“我去上学了”,说完站起身要走。
许琰的痛苦林梵曦怎么会看不出来,许琰颤抖的身体在一瞬间让人感觉他整个人破裂了,碎成一片又一片,像是没有了魂魄,整个纤细的人儿一阵风就会支离破碎。
林梵曦已经走下楼梯,看着许琰,依旧是没有温度的声音,“张文送你。”
许琰眼里都是冷漠,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不要靠近。
“以后都让张文开车送你。”林梵曦的声音依旧冰冷。
林梵曦重复性的话语让许琰稍微愣了一下,随即闪过的想法让自己都有些吃惊。自从他转到西都以后就很少见张文了,他是许琰在英华上学的时经常来接他的一个司机,尽管因为江倚楼的接送基本上用到的次数很少。
许琰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林梵曦,虽然知道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恐怖因子,但是身体还是因为困惑而顿了一下。心里有主意但是又不太确定,眼里一瞬间的迷茫,全部落下林梵曦的眼睛里,许琰有些迷糊的样子,竟让他觉得可爱。
林梵曦走到他跟前,抬起他的下巴,“如果是你想的那样呢?”
许琰眼里有一丝惊讶,那抹光亮让他的眼睛就算是戴了眼镜,依旧是那么明显。
林梵曦抬着他下巴的手顺巧地摘下他的眼镜,眼里的光亮,毫无遗漏的落在林梵曦的眼睛里,透明,皎洁,不含一丝杂质。许琰漂亮的眼睛,让龚心吃了一惊,如此通透的眼睛,像是一湾深水,要把人吸纳进去。
龚心的脸色,彻底变了样。许琰让他觉得异常的危险,如果许琰在林梵曦的眼里,只是一个单纯的儿子,龚心会好好讨好他。但是,林梵曦的概念里,真的有儿子这个词吗?剩下的答案,只会让龚心毛骨悚然,那种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的感觉灼烧着龚心的心。
林梵曦盯着许琰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在许琰的眼还没来得及变回冷漠,就挑起他的下巴,一个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周围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全都惊呆了,倒抽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渴望恩宠的人的脸色,自然更是难看。林梵曦主动的落在嘴唇上的吻,对于所有人,都是天大的恩赐。很多人奋力抗争都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恩赐,比如王悦然,耿文乐,还有无数曾经停留在林梵曦身边的男童。
突如其来的吻让毫无防备的许琰有些吃惊,睫毛颤动着,眼里的错愕那么的明显,那闪闪的晃动还不及掩饰,清晰的表露出来,映入林梵曦的眼里。
许琰又忘记了合上眼睛,里面的波光闪动,映照在林梵曦的眼睛里,心里一阵嘲弄,眼里随即染上的冷漠也没能逃过林梵曦的视线。林梵曦揽住他的纤细的腰,把他的身体后压,让吻更深入。
林梵曦钩住他嘴里甜甜的丁香,猛的吸吮了一下,满意地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水光晃动了一下,像月光的清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像通透灵玉的光泽韵动,撩人心弦。
看着许琰水一般透亮的眼睛,看着他忘记了用鼻子呼吸,失去空气有些绯红的脸,眼底闪过对那双眼睛轻微的惊讶和对一副早知如此的了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梵曦,”龚心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样暧昧的场景,叫出了声音,“你们这是乱伦!”
南州岛
龚心的声音,让周围人大吃一惊,仿佛晴空霹雳,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龚心不要命了吗,可是巨大的雷区!其他人暗自为龚心捏了一把汗,同时也担心着殃及池鱼。
别人已经战战兢兢,仿佛天要蹋下来一般,可这句石破天惊话在当事人身上却没有丝毫影响。儿子这个词,对于林梵曦没有丝毫影响力。父亲对于许琰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存在。自己就只是一个幻影,又有什么是真实的。
林梵曦看着许琰因为呼吸不畅而憋红的脸,感觉到纤细的身体里心脏慌乱的跳动,嘴角一抹笑意,这样才是一个男童该有的反应。
松开许琰的唇,丝毫不理会房间里震惊的人群,拉着许琰的手出了门。龚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这个男人没有惩罚他的冒失,只是因为,他不在意,丝毫不在意那禁忌。所有的梦似乎都在一瞬间破碎了。
林梵曦直接回了颐都华庭,而张文开着另一辆加长车,载着许琰停在英华学校门口。因为是上课时间,学校门口并没有太多人,但是还是引来了所有人的注视。许琰从车上下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告别,就径直的向学校门口走去。
走进英华,回到了这个小天地里,离放暑假也不剩多久了。戴舒同他们回到宿舍看到许琰,愣了几秒就扑上来抱住他。知道他又回到英华上学,心里一阵欢喜。立马召集人马冲进校门外的小饭店,好好的庆祝了一番。
马上要就期末考试了,许琰看着几个人抓耳挠腮的样子,脸上淡淡的笑意,拿起课本给他们做讲解。许琰的讲解清楚易懂,几个人听得也很认真。
许琰精致的脸就在旁边,还有他清凉的声音,让整个房间都不那么炎热。几个人看着这样的许琰,突然觉得人间也有这么精巧地雕出来的人儿。
晚上熄灯以后,戴舒同几个还顶着手电筒在看书,正在临时大抱佛脚。许琰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戴舒同白天的问题,怎么又同意放他回英华了呢?
为什么呢,这样的问题让许琰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突然间有些不能明白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不过不管有什么疑惑,回到英华,许琰心里难得的放松。
周五是展清枫过来接他,回到清苑里就看到沙发上的林梵曦在看着报纸,龚心依旧窝在他的怀里,看向许琰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敌意。
现在的林梵曦依旧让许琰感到巨大的危险和压迫,心也因为男人的存在颤抖了一下。依旧像以前一样径直上楼,却听到男人邪魅的声音,“怎么,学校连怎么打招呼都不教吗?”
许琰眉头轻颤了一下,站住脚步,说了句“我回来了”,没有看男人就上楼了,几乎走的有些像在逃。这个男人,越来越让他不安,让他恐惧,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
晚上从梦中惊醒,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为什么,梦到了这个男人,这个恐怖到震碎人心的男人,为什么他会让自己害怕到无法忽视。
把身体蜷缩进被子里,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子,睡意全无,就这样一直呆坐到天亮。
强迫自己忽略掉那天林梵曦的当众落吻后周围不一样的空气,强迫自己忽略掉男人的存在,忽略掉男人出现在客厅里自己心不由自主加跳的一拍。这个男人,让自己想逃,已经被他逼得没有退路。
许琰的周末现在变得好难捱,周末的两天尽量呆在房间除了吃饭绝不出门。好在英华是住宿,林梵曦也没有强迫他每天回来,这让他多少有点庆幸,在学校的日子也变得格外珍贵。
在学校的日子变得异常轻松,时间也滑的很快,考完试迎来了暑假。在一片欢呼雀跃中,戴舒同霸气地走到接许琰的车跟前,帅气的敲敲车窗,说要带许琰出去吃饭,说完拉着许琰走了。
出笼后的鸟儿们的欢腾自然是无与伦比地闹腾,玩够了才塔拉着影子往回走,熙熙攘攘。
天色慢慢的黑了,夹杂着凉爽,戴舒同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的被毛竹送回去了。许琰没有喝酒不需要也不要别人送,分头上了公交,约定改天再聚。
许琰下了公交车,慢慢地向清苑走去,看着远处的灯光,眼睛停留了几秒,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一阵阵的骚乱,哭泣声,训斥声充斥在耳朵里。睁开眼看到破败乌漆的天花板,感觉周围有好多人。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铁栅栏里都是六七岁的孩童,都是一脸的悲苦,在嘶叫着,哭喊着。
血腥肮脏的屋顶,红黑交错着,像地狱般张狂。环视一圈,黑漆漆的铁门牢牢的关闭着,看不到一丝的出路。
程浩禹的眼睛从看到地上的少年的第一眼开始,就再也无法离开,少年清秀的面庞是远离尘世的清凛,清丽而又萧然。眼睛刚睁开时的迷蒙与通透让他心中一紧,忍不住开口,“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许琰侧转头,茫然的看着旁边的少年,四目相对的瞬间,看着那双眼睛,程浩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什么东西突然在身体里流窜,让他的整个身体颤了一下。
看到他透过自己的身体看着同屋乱糟糟的躺了一地的男人,还有那些正奋力的撕抓着铁门嚎叫拍打的人,程浩禹解释说,“他们跟你一样,被仇人扔到这里。”
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不明白他怎么也会让别人恨他到如此这般,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还有清秀的脸庞,似乎也隐约明白了一些。
“这里是南州岛,是个折磨人的地狱。”
受伤
“这里是南州岛,是个折磨人的地狱。”
少年听了他的话,眼里没有一丝的吃惊和恐慌,这样的反应让程浩禹有些吃惊,想到可能是少年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像他解释这里的情况。
“这里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训练基地,就像你看到的铁栅栏里的孩子,他们都是被绑到这里训练的,这些人长大后就是横行在世界上的杀手,绑徒,也就是把你绑架到这里的人。另一部分人,”程浩禹顿了一下,“就像你,被仇人扔到这里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这里只是一个分区,一般只是小人物在这里,不会受到最残酷的折磨,但是也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少年眼里没有一丝的异样,极度平静的听着,仿佛在听一句极其普通和平常的话语一般。一阵惊讶穿过程浩禹的身体,他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少年真的是得罪了人,而且对自己的下场早已心知肚明。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别人恨他到如此。而且南州岛不会随便□,这里的杀手的佣金很高,只有权贵才出的起这样的价格,只有极难下手之人并且要做的滴水不漏才值那样的价格。
想要从这里出去,被绑者可以交赎金,但是高昂的赎金和巨大的身体折磨,让真正走出这里的人寥寥无几。南州岛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只是还没等程浩禹再说什么,几个结实的男人就走进来,手里的几桶冰水泼到还没有苏醒的人身上,一瞬间就听到几声尖叫。
壮汉们带铁刺的皮鞭落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下子带出一片血淋淋。程浩禹护住了许琰帮他闪过几记鞭子,随即大家被赶到一个放映室里。
巨大的屏幕在眼前铺展开来,里面血肉模糊的镜头,震人心魄,很多年过半百的人都吓地湿了裤子。
录像带播放着,里面的人,在皮鞭下对打,在滚烫的铁烙上行走,在场地上射击,在水里滚,刀上撞,全身血肉模糊,跌倒的人,被当作俘虏,被狠狠的压在男人的身下,尽情的玩弄。
有些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嘶喊着要出去。有几个稍微镇定一点的人开始亮明自己的身份,什么高官,总裁,黑道头目,富商和名人,威胁着抓他们的人,恐吓着如果不放他们走,后果会多严重。
几个看守他们的黝黑的壮汉一个鞭子摔在他们的脸上,几个人的嘴唇的血液喷涌出来,脸上也一道血淋淋的疤痕,“就是总统来了老子也是鞭子伺候!都他妈的给爷爷老实点!”
有一个不怕死的又大骂了一句,一个毒辣辣的鞭子甩在他的□上,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命根上,男人大嚎一声,捂住自己的要害摔在地上,脸色惨白,全身抽搐。
突然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大家都很快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