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信件;陈升下得树来;将此信重新塞回了那树洞之内;反正方才那家丁的举动行为;表明他对童德还是极为忠臣的;不会提前看这信上的文字;到时陈升只需要待童德毒杀张重;离开张家之后;便去他的床下机关拿到木盒即可;若其中真有记录童德和裴家共谋张重父子之事;陈升自会将此信毁去;再调换上另一封信件;想要模仿童德的笔迹;十分容易;宁水郡中便有这样的人才;且不止一两家;其中一位老者已经年逾八十;到时候请他看着童德的笔迹再换上一封信便可;大不了陈升来回跑上几趟罢了;衡首镇到宁水郡城;寻常马车用不到两个时辰;雷火快马更是极速。接下来;陈升又化作寻常家丁;待在张家院中;从昨天归来。他就发觉张家人一直都是一副暮沉模样;想来自那张召死后。这张重成日对下人发怒;惹得众人也不敢多说。只埋头做事;正因为如此;陈升虽然是个陌生面孔的家丁;但也没有人去注意到他;都以为他是某个院中新来之人。很快各院家丁都开始用晚饭;陈升混在其中;随便吃过;就潜去了童德的宅子;那童德不在宅中。陈升猜到他此刻应该是和张重在一起;给他的时间就是在今日毒杀张重;明日一早溜回宁水郡城;今天一整天这厮都没有行动;多半就在今晚。陈升这便一路掩人耳目;来到了张重的宅子附近;一个起跃就上了张重的房顶;未等他去掀瓦细看;就听见房中传来张重的喝骂之声。这童德只在一旁唯唯诺诺;看来童德早先说的张重每日斥责于他;并不是虚言。陈升不再去听;当下掀开五重瓦片。露出一丝缝隙;向那宅中瞧去;尽管他灵觉能够探到房中两人的气机甚至包括他们的走动。但灵觉毕竟只是灵觉;还无法细探两人的每一个动作。只能知道有两个人性的生灵在房中活动罢了;这灵觉在成为武者之后。在无法提升;武圣也是如此;或许武仙有提升的门道;这便不是陈升所能知道的了;眼下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用眼识去看;才是最清楚的法子。这掀瓦偷瞧;也有一定的伎俩;若是整个叠着的五片都掀起来;露出一个大瓦洞;即便房中有灯;那月光而下;加上凉风顺下;傻子也能感觉到头顶不对;抬头一瞧就知道有人了;因此陈升用的是极为巧妙的法子;最终只让最底层的两片瓦之间露出一丝缝隙;跟着裴杰行事;没少去裴家想要对付的人宅院之内偷听偷瞧;这类伎俩;陈升可是轻车熟路。就这般看着童德挨骂;却仍旧赔笑着伺候那张重用膳;台案上摆着的是透着浓郁香味的酱汁牛肉;陈升猜得出来;这牛肉之中多半就有那魔蝶粉。那张重骂归骂;食欲却是出奇的好;很快就将一碟子牛肉吃过;又喝了大半壶酒;这才打了个饱嗝;看着童德一脸的小心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童德;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召儿死后;我一直心绪不宁;他大仇一天不能报;我便时时陷入苦痛;若非你想着法子找来各种美食;怕是我这些日子什么都吃不下了。”
“掌柜东家;少爷去了;我也很难受;可这偌大的张家都要靠您支撑着;您若是倒了;少爷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想见到的;他一定不会希望掌柜东家您因为他的死;而荒了家业;小人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小人是东家您的大管家;这东家又事;小人自当多担待一些;好全力支持东家掌柜。另外;东家掌柜放心;我前两日去宁水郡接货;也去了衙门打听;案子正在顺利的进展之中;那白逵夫妇多半和兽武者有关;现在就是用他钓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且那黑手出来之后;白逵夫妇一样得死。”
“幕后黑手?”张重有些奇怪:“兽武者还真和我们张家有仇?”
童德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就等着张重犯困、睡去;他也就大告功成了;可没想到自己这话说的有问题;当下忙解释道:“这幕后黑手和咱们张家无关;那白逵确是猪油懵了心;杀少爷泄愤;衙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做的;所谓幕后黑手;是要查出给白逵提供那魔蝶粉的兽武者来;那郡守大人说咱们小少爷没有白死;算是牵扯出一个兽武者组织;若是将来彻底破了案;郡衙门还会给张家送来奖赏;只是眼下让我们不要声张;不要着急;衙门早晚会处决白逵夫妇。”
童德信口胡说的本事还是极强的;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圆了过去;自然这种说谎的法子;只要张重自己去问过郡守陈显大人;就能揭穿了;不过此刻的张重已经吃过掺了魔蝶粉的牛肉;很快就要死在睡梦之中;哪里还有机会去问;所以童德丝毫也不担心。而那房顶上的陈升;听着童德满口胡言;也是再一次佩服其这位管家来;只觉着这位到底是天生的管家;蒙骗起东家来;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啊……”张重听过之后;也是点头;却就在点头的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拦腰。那童德适时的说道:“东家掌柜这些日子心力憔悴;晚上也睡不好。今天听了这个消息;应该轻松一些;不如早些睡下;恢复这些日子以来消耗的气力;明日也好更有精神。”
他正说着;那张重已经开始连连打起了哈欠;张重平日疑心还挺重;此刻听童德说起;也觉着这些日子自己太过疲惫。这一下估计是精神上放松了;困顿也就连连袭来;当下就摆了摆手道:“也好;我是有些困了;这便去歇息;童管家也回吧。”
说着话;自己个起身拉开房门;从这间书房回了隔壁的卧房之中;那贴身小丫鬟伺候他睡下。也就悄然离开了卧房;到旁边的一间去了。这丫鬟跟随张重不算久;但却懂得察言观色;见老爷如此疲累。自不会缠着他共度;所以才会退出卧房;回到自己的房内。陈升没有立刻离开。目送童德远去;这才将瓦片铺好。再转到了卧房之上;同样的手法开了瓦片。看那张重已经在这么会儿功夫后;沉沉睡去;口中还传来轻微的呼噜声;陈升就这般呆着;看着;虽然屋内无灯;但他身为二变武师;这眼识自然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那张重睡着睡着;呼噜声渐渐弱了;面色也逐渐发青;显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般;只是眼睛始终没法子睁开;身体则在床上可劲的翻来覆去;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有两刻钟;张重便有不动弹了;陈升的灵觉感觉的出;这厮已经是气若游丝;整个过程完全符合中了魔蝶粉之毒后的境况;虽然大致肯定了张重会死;但陈升依然等着;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后;灵觉再也探不到张重半点呼吸;半点心跳;彻底确认了张重的死亡;陈升这才将瓦片盖好;两个飞跃;就出了张重的宅院;跟着一路沿着张家的树木潜行;不长时间就到了童德的宅院之上;童德的屋子里没有点灯;但不用掀开瓦片;陈升就能听得见这厮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喘气声也粗得很;显然是十分紧张;这一点;陈升完全能够明白;童德紧张的不是杀人;而是害怕杀人之后;裴家没有按照约定帮他;自己之前和他说的是不用问那般详细;只要去做就行;裴家会守信;可是这种做法;杀人之后悄无声息的逃到宁水郡;谁都觉着很容易背上黑锅;所以童德不得不紧张;尽管他留了后手;可依然如此。就这样;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顶;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陈升才一跃上了附近的大树;利用枝叶将自己的身形掩藏起来;紧跟着便听见童德起床开门的声音;细细看去;他已经背上了鼓起来的武者行囊;想来逃跑应该带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原因为这厮会等到传来张重已死的消息之后;装模作样的去确认、之后紧张、痛哭;再安排好一切;交待大家在宅内等着;然后自己个去宁水郡报信的;这样即便有问题;他也有个解释的缓冲;到时候若是留得性命;他还可以说有幕后黑手半路截了他;击晕了他;不知道图谋什么。可陈升没有想到;童德这般机警之人;竟然害怕到再也不想在这张家宅邸呆了;不去和任何人招呼;直接背着行囊就一路出了张家宅院;那守门的家丁见到大管家出门;虽然时间很早;也是不敢多问半句。这样的举动;让陈升有些目瞪口呆;只觉着就算裴家没有打算陷害他;他这么走法;也太像是畏罪潜逃了;实在是极为不明智的举动。
不过陈升只跟到了张家大宅的门口;就没有去跟了;当下又回到了童德的宅院;悄悄潜入童德房中;在他卧榻之下仔细观察寻摸;以他的经验;很快就找到了机关所在;当即摸出了一方木盒;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这盒子里果然有银子;还有一封信;打开一看;信中内容正是童德和裴少之间共谋张家父子的详细对话;而在信的最后也把这一次毒杀张重的事情写了出来;只道童德觉着裴家可能要害自己;所以才留下这封信;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也好让此事公诸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裴家的阴毒险恶。其实熟悉裴杰或者得罪过他的人;都知道裴杰险恶阴毒;只是没有人又证据罢了。否则这个世上;很多裴杰的敌人都会想要致裴家于死地。裴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童德这般留信的事情;陈升记得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裴杰确是大意了;不过好在那得到信件证据之人;贪图钱财来裴家敲诈;最后钱没拿到;证据被裴杰抢了;他人也被裴杰杀了灭口。那以后对这类事情;裴杰就更加谨慎上心;陈升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裴杰在放手让裴元去做这间连环阴谋害人的事情时。派了陈升一路跟随;否则他又怎么会放得下心来。事实上对付白龙镇的几位寻常百姓;对于裴家以往的敌人来说都是小事;他完全可以以其他的法子;甚至直接把他们捉到荒兽领地;最终官府也无法查到;只当做是他们失踪了;这类事情;在这荒兽横行的天下。虽然不是日日发生;但也不算稀奇。只是裴元想要用设下这样的连环计谋;而裴杰想要培养儿子继承自己这方面的本事;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的行事。说到底一是报复谢青云;二就是给儿子裴元练练手;把最为弱小的敌人。当做最为强大最为复杂的敌人来设计;这样的练手。在裴杰看来才有价值;同时危险也减轻了不少。哪怕裴元有所疏忽;他也能替裴元擦干净屁股。将这封信细细读过之后;陈升就把信收在了怀中;跟着换下了那套家丁服装;出了张家;接着天色尚未大亮;潜行出了镇子;寻到那匹雷火快马;这便快马加鞭;极速向宁水郡奔行;而那童德反倒比他慢了一步;自己驾个马车在陈升离开了镇子后不久;才咯噔咯噔的出了镇子。
陈升比童德早了一个时辰赶回了宁水郡;这时候正好是上午;他将雷火快马留在了郡城之外;便步行回了城内;直接去寻了那善于模仿人笔迹的老者;请那老者照着童德的笔迹又写了一封信;信中改成了童德也是兽武者的下属;当初是无奈之下被兽武者要挟才会如此;他和白逵早就相识;两人每几个月联络一次;谋杀张召是他和白逵合伙所为;只因为两人都看不过张家行事;他一直得不到掌柜之职;便要看看张重的苦痛;谁知道那毒役这么快被发现;且郡守大人断定了是和兽武者相关;捉了白逵夫妇之后;自己每日如坐针毡;索性计划好逃跑;他知道兽武者可能也放不过他;可逃跑之前;他想要把自己最憎恶的张重给杀掉;也算遂了他的心愿。若是始终没有回来;多半出了事;请自己这位小兄弟将信转交给郡守大人;告之他也从未见过兽武者;不过知道兽武者有几位联络人;一是白龙镇柳姨;二是白龙镇熟食铺的老王头;三是三艺经院的一位武者;至于武者是谁;他并不清楚;应当是这个组织中;能够直接见到兽武者的人;或许这位武者自己就是兽武者之一。
这信中行文都是陈升根据裴元的计划;自己想的;此时也来不及去寻那裴元禀报了;便自作主张如此而行。这八十多岁的老者有这样本身;自没有少帮人做过这类事情;只不过还从未有过这等大事;只看两封信的内容;自然是不肯写的;陈升少不了用了一些让老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又威胁老人;若是不写;他的儿子也保不住性命;如今写了;只有他自己会被灭口。老人没有办法;想着自己已经八十多岁;且不是武者;活也活够了;只好照着陈升所说;写了这样一封信。陈升所以开门见山说老者会被他灭口;也是因为这样的信被老人家直接看了;那老人家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必死;所以陈升也不想假惺惺的诓骗什么了;所以选这位高龄的老人家相助;也就是想到这人年岁已高;更容易答应下来。如果寻来年轻的拥有这等本事的人过来;说不得拼死也不会动笔;陈升不想多生枝节;这样做是最快的。
老人家写过之后;就直接坦然的问那陈升;他要如何死去;陈升便让老人躺下;运转灵元;将手按在老人胸口;微微一吐灵元;便造成了老人心脏猛然跳动过快的效果;紧跟着越来越快;几个呼吸之后;老人便因为心动过速而亡;这样的死法;在八十岁以上的老者中常见。算是身体不适;疲劳过度以至于心脏衰败而死。查不出什么特别的原因;就让老人的尸体这般软倒在地上。陈升便从窗上跃出;又从后墙翻出了老人的宅院;他进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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