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堂内宽宽阔阔。
秦宁带着谢宁夫妇穿过大堂,便是一处更为广大的院落,书座观楼矗立其间,谢宁都看得呆了,心中只想着,这些观楼多半是有不同的功效,有些炼丹的,有些藏书卷的,也有习武所用的,这和他当年说的故事之中,描述大门宗派一般,都是如此。
宁月虽也惊讶,却没有谢宁这般发呆,只是轻轻拽着谢宁的手,拉着他示意继续跟上,那秦宁在一旁却是看得真切,忽然又想起之前对宁月的错觉来,不过马上就和之前一般,打消了这个念头,谢青云的母亲只是寻常百姓,只比自己大个几岁,又怎么不是普通民妇,她能如此镇定,加之先前的细腻,多半也是瞧多了书卷所致,那柳姨能够胜过寻常人,这谢宁更是见多识广,宁月自然也可以比谢宁和柳姨更加的有见识,秦宁很清楚,书卷能让一个足不出户的人,内心宁静,遇事甚至比常年在外行走之人还要冷静。
这一路行来,时不时瞧见几个女弟子,身着道袍和秦宁见礼,在这道观之内,秦宁就没有在快步而行了,一边走一边和谢宁夫妇介绍着观内的一切,包括一些平日不得进入的所在。
便是再没有出过门的小镇百姓,也知道大门宗都有自己的规矩,谢宁夫妇有如何会不清楚,秦宁这些提醒,他们自都没有任何意义,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最终秦宁才带着谢宁和宁月二人上了一处三层观楼的最高层,这座观是塔形楼,第三层就只一间大堂,而其正中矗立着一尊鼎炉,这鼎炉之下并无柴火,可谢宁一靠近,就能感觉到其上火热,像是要喷薄而出,同样这第三层整个大堂也因为鼎炉的存在,比楼下两层都要热上许多。
不大一会,谢宁的身上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可他瞧见秦宁和妻子宁月却全然无事一般,忍不住张口问道:“你们不热么,我怎么觉着这里面十分炎热。”
宁月听见谢宁的话,微微有些奇怪道:“不热啊,我倒是感觉这第三层的温度最为舒适,下面和外间都还有些冷呢。”
秦宁听后,当即笑道:“谢大哥和宁姊姊莫要奇怪,这鼎炉之中便是我炼制好的极阳丹,所以这第三层的热度极高,谢大哥若是多呆上一段时间。定然受不了,而宁姊姊从明日开始的四十九天里,除了夜间睡上四个时辰之外,其余八个时辰都要呆在这第三层中。同样我也要呆在这里,为宁姊姊医治。”
秦宁也不想太过啰嗦,见谢宁要开口,当下就继续解释道:“谢大哥和宁姊姊晚间休息的卧房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这三层塔观的旁边,那座独门的小院,里面有三间房屋,虽然不大,但居家生活的事物一应俱全,谢大哥平日可在其中看看书卷。或是想要烹饪美食,食材也都会送来,到晚间来接了宁姊姊回去休息,宁姊姊疗伤期间,身体会有极大的不适。晚上的照料就都要靠谢大哥了。”
谢宁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当下道:“这是自然,照顾宁月,又怎好劳烦观主大人烦心。”
“莫要总是观主大人的叫了,听着太生疏,我都喊你一声大哥了,谢大哥就和宁姊姊一般。喊我妹妹吧。”
谢宁听后,当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秦妹妹……秦香莲……”不过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一般,觉着有些别扭,当下改口道:“观主妹子,这样喊比较舒坦。”
秦宁自然听见了他那句秦香莲,不过也没有多问。当下笑道:“行,谢大哥随意就是。”跟着看向一直在好奇的观察四周的宁月道:“宁姊姊,我这便带你们去一旁的小院,明日咱们再来此地。”
“行,有劳妹妹了。”宁月也是微微一笑。这便和夫君谢宁一起,跟着秦宁下楼,出了这疗伤的塔观。
不大一会,三人就来到了那秦宁口中的独门小院,这小院在塔观的侧后方,之前过来时候,谢宁夫妇的目光全然被这塔观所吸引,才没有注意到这小院,如今看来,小院清幽雅致,还有些许竹子探出院外,倒有股子隐士书生居住之地的感觉。
很快,秦宁就帮着谢宁夫妇熟悉了院落中的一切,一间书房,其内书架之上,全都是谢宁爱看的江湖异闻,一间卧房,床柜简单,但一瞧就知道是上好的山木打造,睡起来会有凝神的效果。
第三间是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食材、米面,各自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谢大哥若是想要自己煮饭,便用上这里,若是不想,我便会请观中管役来,每日定时为谢大哥送饭,至于宁姊姊,疗伤期间所有的饭食都在那塔观之内进行。”秦宁认真说道。
谢宁和宁月一路看过三间房后,心中都是颇为惊讶,谢宁当下就忍不住问道:“观主妹子,我说我爱看的书卷,是在路上所提,为何能够这般早的准备好?再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自己烹食,妹子你这番准备,倒是让我夫妇有些受宠若惊了。”
秦宁一笑,应道:“青云善烹美食,小粽子知道,早就告之我了,我想谢大哥或许也善此道。另外青云善说故事,也都和小粽子提过谢大哥也善说故事,我就觉着说书之人,应当会爱看这些奇闻异事,就把观中藏书阁的书寻了些这方面的,都给谢大哥搬了过来,这四十九天不长却也不短,谢大哥白天无事,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她这般一说,谢宁和宁月相互看了一眼,便一同做了长揖,这次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却是一鞠之后,当下起身,也不给秦宁来扶起他们的机会,算是真正给秦宁行了个大礼。
“妹妹莫要多言,咱们虽然已经姐妹相称,虽然青云当年也给小粽子姑娘帮过不少忙,但妹妹这般为我夫妇着想,更为我宁月尽心竭力,我夫妇二人无以为报,自当要行礼感激,若是这也不受,那我二人确是心中有愧了。”
秦宁见宁月说得诚挚,当下道:“既如此,妹妹我受了这礼便是。”跟着又道:“礼也行完了,这天色渐晚,谢大哥也煮些吃食,和宁姊姊一道吃了,便早些休息吧,宁姊姊要养好精神,明日方能适应那极阳丹的火爆。”
“好……”谢宁和宁月异口同声,不过紧跟着谢宁忽然想到什么,这便问道:“对了。观主妹子,我还有一事不明,早年间我夫妇二人见过善医的老道,他给我们提及了这极阳花。当初我还问过,寻常人可否摘取,他说任何人若是能见到,摘取极为简单。”
宁月听了夫君之话,也是默契的接道:“是啊,这般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夫君方才在那丹室内受不了那热度,若是极阳丹握在手中,怕是更为不堪,这极阳花又如何能够是寻常人都可以摘的呢。怕是那老道自己也不清楚,胡诌的吧。”
秦宁听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事还真不是乱说,那道长应当是高人。不只是知道极阳花,也知道极阳花凡人摘取并不难。”
她这般一提,谢宁夫妇便一齐抬眼,看着她,好奇的等待下文。
秦宁这便继续说道:“不过这极阳丹却是不同了,极阳花的阳劲全然藏在花心深处,被花叶所阻。并不会散发出来,而极阳丹确是提取了极阳花中极致的阳毒,加上十几种极阳草药相辅,炼制而成的,这等阳毒,常人靠近。自然受不得,我方才十分自如,除了我身为武者,灵元能够抵御之外,也服了一种抗至阳的丹药。才会如此,只是谢大哥不是武者,这样的丹药服下,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也就没有给谢大哥服用了,今天只是靠近那鼎炉一会儿,并没有太大问题,若是时间久了,阳毒才会侵身,再或者将极阳丹从那鼎炉中拿出来,放在谢大哥身边,那一时半刻,谢大哥就会中毒而亡了。”
这一番解释,谢宁和宁月二人才算明白,当下谢宁就邀请秦宁一齐在这小院中吃饭,他来烹饪,不过秦宁尚有其他事情,这便告辞而出。
但见秦宁离开,宁月才说道:“你那烹食的本事还不如青云,好意思请宁妹妹来吃,幸好宁妹妹有事去办。”
谢宁哈哈一笑道:“我觉着她就多半有事,不会留下,才这么一说,你瞧我们镇老王头,每次都是这般,明知道我有事情,还留我在他那儿吃腊肉,我没事的时候去他那儿闲逛,他却从不邀请我留下。”
“咦……”宁月不屑的说笑道:“这法子你也学,亏你当初天天在青云面前说要光明磊落,做个侠士。”
“侠士也是有缺陷美的嘛,都高大上了,太离谱了。”谢宁笑着应道。
“高大上?”宁月不解。
“高雅,大气,上档次。”谢宁解释道。
听过谢宁的话,宁月忍不住抿嘴一笑,道:“夫君你总有这么写新鲜的词儿来,难怪那听过你说书的人,都想一直听下去。”
“那是……”谢青云得意的一笑,道:“我这便煮饭去了,你在屋内等一会,读书解闷,很快就好。”
谢宁也是说到做到,不长时间,就做出三样小菜,蒸了几个大薯,夫妇二人吃够,又说了会话,这便看着宁月早早睡了,随后谢宁又来到书房,翻起了那些个有趣的书卷。
第二日一早,秦宁就来到独门小院之中,宁月和谢宁都起得挺早,就等着秦宁前来,这也省了秦宁不少事,当下就带着宁月,出了院落,直接去了前面的三层塔观,不多时就登上了最高层。
“宁姊姊,盘膝坐在那蒲团之上。”秦宁指了指鼎炉前不到三尺的一处蒲团,昨日这里还没有此物:“这蒲团也是极阳草药编织而成,对姊姊有莫大好处。”
宁月和秦宁相处得也算熟悉了,这便不多去客气,点了点头之后,就依照秦宁所说,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这一坐下,连她这般因为中了寒毒而阴寒的体质也感觉到一丝热力从腿部慢慢升至全身,这热力竟能够和那鼎炉之内所散发的热力相互吸引,不长时间就笼罩住身上每一处部位。
尽管如此,宁月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痛苦,反而十分舒适惬意。
秦宁则在宁月身后端坐了下来,口中道:“姊姊就这般闭目调息,姊姊虽不会修行,但我会以灵元引导姊姊的血脉流转,让姊姊感受那气劲大小周天的运行,今日一整天就来熟悉感知这极阳之物的热性,明日开始,我便以针法和丹药助姊姊驱除寒毒。”
“嗯……”宁月再次点头,这便闭目调息。不多时,她便感觉到一丝气劲从自己的背脊正中,涌入到体内,紧跟着那气劲裹挟住已经在身体之内四处乱窜的极阳之物所带来的热劲。这一下,所有的热劲再不似方才那样罩住全身每一处了,而是依着这气劲的引领,开始在自己的血脉之内,四处流转。
宁月知道,这气劲就是秦宁所说的灵元,而那极阳之热随着这气劲流转全身,便是秦宁让自己的体魄来适应这种极阳的阳毒了,昨日秦宁已经说得清楚,她体内寒毒极盛。极阳丹的法子,就是用阳毒攻那热毒,两厢融合,便即驱除毒性。
宁月一动不动,感受那热劲旋转。秦宁却是在细细探查宁月体内所有的暗伤。以及宁月那破损的元轮。
这一层,秦宁并没有告诉宁月,只因为这般探查寒毒,秦宁自己也需要承受很大的苦痛,那冰哮虎可是兽将的修为,其在兽将之中也是十分特别,寒毒即便不直接攻击。通过伤者之身,反噬救治的丹药武者,也是极有可能的,如今秦宁的修为不过二变武师,想要抵挡冰哮虎的寒毒,几乎不可能。
这便是丹道武者和匠师的不同。匠师和习武是两个方向,一些匠师可以匠、武同修,但却并非必然,匠师本身的修行,同样会提高寿限。初成便相当于武师,大成便相当于武圣,再有一层圆满,是传说中存在的匠师,据说和天宗武仙媲美。
而丹道武者修的是丹道,但和习武却并不割裂,丹道要想不断提升,武道的修为必须要先提升,譬如想要炼制更好的丹药,必须达到同境界的武道境界,譬如想要替武圣施以针法救助,没有接近或是和武圣相当的武道境界,很容易被武圣之伤反噬,便是武圣体内的神元,你都无法控制,又如何去谈为武圣疗伤。因此陈药师也是如今武国,唯一能替武圣疗伤之人,只因为他本身的修为也达到了武圣之境。
再比如眼下,秦宁只是想要探查这冰哮虎留在宁月体内的寒毒,都十分危险,当然也只是危险,若是处处小心,依靠丹药忍受住一些苦痛,依然可以成功的探出一切,毕竟这只是冰哮虎伤过的人,而非直接面对冰哮虎了。
秦宁的灵元先是引导宁月体内的热劲,游走了三个周天,随后,便分出一部分灵元,开始向着宁月的元轮探去,那里贮藏着冰哮虎最强的寒毒,也是元轮之伤,带给这宁月多年来无法医治的痛苦。
在为宁月疗伤之前,秦宁必须探查出来具体的细节,这灵元进入元轮,放在平日,十分简单,然则此刻,秦宁却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