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差点跳脚:“不交钱套话?”
顾晟兴压根不理会他,巡视一圈,昏暗的酒吧中只有舞池亮着彩色旋转灯,震耳欲聋的通俗歌曲放着,看不清楚也交流困难。既然祝溪是来买醉,应该在吧台,而调酒所需,灯光不会太暗。顾晟兴轻而易举地找到光线柔和暧昧的吧台,握着祝江手腕穿过疯狂舞动的人群向那里走。
祝江顺从地跟着,忽然一具柔软的躯体靠了过来,向他呵气:“帅哥留步嘛!”
祝江哪有心情搭理。“不来玩?”女子想挽留,丰满的硅胶马赛克贴近他,还往怀里依偎。祝江不吭声,拉紧顾晟兴手腕,感受到对方的坚定回握,更有底气。他面无表情地对窃喜帅哥被迷住的女子说:“我喜欢男人。”
女子立刻翻个白眼离开:“不愿意做直说。”
幸好马赛克炮的已经离开,人流量大减,也多亏顾晟兴的冷漠气场,接下来他们一路畅通抵达吧台,很快找到披头散发趴着,手边一溜空高脚杯的祝溪。
祝江扑过去摇晃她:“姐!”
祝溪打了个散发臭气的酒嗝,细高跟一蹬手一挥继续睡。随性的挥手像极领导视察时慰劳下属的动作,气魄十足,不愧是祝女王。祝江觉得全场目光有向吧台汇聚的趋势,或艳羡或色马赛克或畏惧,不宜久留,给酒保付清酒资后,和顾晟兴一人一边把她搀扶起来。
谁料一虎背熊腰的男子堵在他们面前,自以为帅气地和祝江搭讪:“听你说喜欢男人?跟我试试?我技术很棒!”
顾晟兴不能忍,霸气宣布:“我和他是情侣。”他身上无形的威严散发,甚至造成室内温度下降的错觉。男子错愕地站在原地,等回过神一行人已经行至停车场。
为了防止祝溪呕吐,祝江让顾晟兴同坐后排照看她。车以更平稳缓慢的速度行驶,途中祝溪先甩掉六厘米跟小皮鞋,鞋以华丽的弧度差点飞到祝江身上,被顾晟兴一把拎住,提着“水晶鞋”哭笑不得。她又身子倾斜歪向顾晟兴,最后枕在顾晟兴肩膀上睡着了,嘴里还嘟哝着“良存”。
祝江猛然警醒:“准姐夫呢?”
顾晟兴转念一想,大约是发生情感矛盾祝溪才独醉。但他不打算讲出,徒增祝江担忧。同时,他感到一股暖流逐渐流下肩膀。当他明白那是啥,整个人都定住了。
顾晟兴生硬地对祝江说:“她流口水。”语气中有难得的无措。
祝江在过急转弯,先没反应,转到直行道上时笑了出声:“拍照留念!”
“……”这摊口水怎么处理?极慢流淌的感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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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顾晟兴没注意路上夜景和祝江潇洒的开车姿势,因为他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手臂上,那滩口水折磨着他的神经;加上祝溪神志不清,将脑袋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肩膀全麻木了。祝江通过后视镜看他满脸严肃,忍不住发笑。
花费来时两倍的时间,总算挨到家。祝江抬着祝溪胳膊扶上楼,顾晟兴则飞快地抽面巾纸擦拭口水,用劲之大让棉服发出刺耳摩擦声。活动下发麻的身躯,顾晟兴才跟进家门,顺便抚慰见陌生人狂吠的狗夫夫。
世界热衷于恶作剧,他的桃花运确实很烂:整晚两人都在服侍吐个不停,一会儿拍地狂笑一会儿嚎啕大哭的祝溪。天将亮时总算消停,简单打理好家务后,顾晟兴想按照约定干马赛克,苦于比平常睡觉时间晚太久、上下眼皮打架,祝江也不肯。唯一的床被占用,他们只好搂抱着蜷缩在沙发上睡了。
累极的两人睡得死沉,条件简陋也不管。日上三竿他们被狮吼功吵醒:“几点了还不起床?”祝江睡在沙发靠里面,大概小时候被祝溪吼怕了,“唰”地一下掀被子坐起身,麻利地推开障碍物顾晟兴下床穿鞋。
顾晟兴悲剧了:美梦中感到身上一凉,紧接着身体下坠,令他头皮发麻,未知的恐惧袭来,想睁开眼睛却未果,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又一个哆嗦,背部还生痛。紧接着更悲剧的事情发生了,简直噩梦:他方恢复清明,就看见一黑影落了下来,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胯马赛克就被重物砸中。是人都会惨叫出声:遍布敏感神经的马赛克岂是能践踏的?
祝江头一次听见顾晟兴发出变调的惨呼,吓了一大跳,急忙抬脚。顾晟兴好不容易忍住痛感坐起身,摸着小顾委屈地看向祝江。委屈体现在他眼眶里的生理性水花。
祝江小心翼翼地扶他坐在沙发上,嘘长问短。
顾晟兴:“揉揉。”
祝江臊红了脖颈,还是轻柔地给小顾按摩。
被晾在旁边的祝溪震惊地看着远远超出友情的一幕:“你们在干嘛?”
祝江才忆起屋里有别人,闪电般停手缩回,低头嗫嚅:“弥补错误。”
“是不是过分亲密了些?”祝溪委婉地提醒不妥。
料想祝溪昨晚便已经得知恋情,祝江奇怪道:“我们是恋人,有何不妥?”
“恋人?”祝溪却惊得倒退一步,姣好的桃花眼瞪得溜圆。
祝江捂住嘴:消息来路广的祝溪竟然不知道,他嘴笨泄露了。但话说回来,出柜是早晚都要经历的,早解决早了却心事。只不过先得商量对策……他垂下眼帘:“姐,我们先处理伤情,再大的事都过会再说吧。”
祝溪还沉浸在不敢置信中,目送他们回房间。
顾晟兴给门落锁后脱裤子,尽管祝江不好意思,他仍然托起小顾仔细检查。还好只有前端挫伤红肿。顾晟兴学过一些男/科知识,让祝江取来碘酒涂抹,风干以后敷匀消炎药。小顾表面凉丝丝的,在风中晃荡,粗/长狰狞的模样此刻遇冷而萎缩得倒有些可笑。祝江不忍看,偏过头直到顾晟兴提上裤子。
他们计划好分工:祝江以情晓人,顾晟兴以理服人,确认穿戴整齐,才面对祝溪。
祝溪作为准律师心理承受能力极高,早就冷静,拿出审犯人的态度问两人:“出柜?”
“是。”
“交往多久?认识多久?”
“两个月。超过半年。”
“这么快定终生?”
原定由祝江煽情叙述相恋过程,临时却羞于对看他成长的亲人讲述恋爱史,顾晟兴接替他:“我们一见钟情,上天又眷顾,做诸多事情都能碰到对方,默契合作几个月互生好感,最后由我告白。同居后我们生活美满,我从来没想象到可以这么幸福,他也是”,祝江大力点头。
祝溪正要开口,顾晟兴截断了话头:“要说摩擦,我们之间早就发生过了,就是离不开对方。后来我们制定了完善方案,相信能解决;况且同居一个月整,从没产生分歧,若是用不够了解、矛盾很致命的理由分开我们,不服!”
祝溪在心里品味了这番话。她口才出众,不愁找不到漏洞反击,但她迟疑了。毕竟是最亲的弟弟的选择,棒打鸳鸯不是仁者所为;从点滴中看两人也相处和睦,恋情乍看不可思议细品又那么真实美好,舍不得破坏单纯的爱……
触景生情,苦涩地低头掩饰表情:自己考虑很多,千算万算没想到未婚夫……自己的婚事吹了,弟弟的幸福一定要成全!但轻言放弃不是她的风格,她继续审问:“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顾晟兴表里不一或者不发誓就抽他!
顾晟兴毫不犹豫地发誓:“今生只爱祝江,辜负他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祝江也跟着发毒誓。
祝溪满意了:“我会向爸爸求情的。”
两人听懂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兴奋,有种滚到一起的冲动。
祝溪又展现变脸功夫,瞬间女王范:“感激我?还不做饭去……房间脏死了!”
顾晟兴心里乐呵,勤快动手,都没吐槽脏是你昨晚折腾的结果,只来得及草草将呕吐物扫除,平常江儿认真打扫呢。祝江也小跑进厨房,给姐姐展示交往后的进步:能驾驭可口料理。
祝溪踱来踱去;给祝江吹耳边风:“住他家房子算什么?你买一套带他分享,你不就占绝对优势了吗?”
祝江理解姐姐的好强性格:“住哪里没差,互相尊重的。”
祝溪哼道:“不争气。”
又站在顾晟兴背后监督,半晌说:“房子小,亏待江儿啊。”
顾晟兴丢下抹布表决心:“嫌小以后换大的,我永远不会亏待他。”
“计划何时换?”
“攒够钱就换,江儿想住哪就住哪。”爱情的确能改变人,顾晟兴说浪漫话再也不牙根发酸了,虽然他不轻言。
祝溪高昂着头离开了。
享受着丰盛午餐,祝江犹豫地问优雅夹菜的祝溪:“姐夫呢?”
祝溪云淡风轻:“他不是你姐夫了。”
“怎么回事?”
有些话即使是对亲人也不能讲。她装作无聊地挥手:“分就分呗,关小孩子什么事。”
……小孩子。祝江赌气般鼓起脸颊。
祝溪吃完饭很快离开,因为被顾晟兴养得太好的祝江习惯午睡,吃完饭就打哈欠,奈何祝溪在场他没地方睡觉,强打精神陪她聊天。祝溪很了解远看很专注温柔,实际眼神放空的弟弟,一边责怪祝江没出息一边悻悻地提包走人,顾晟兴送到楼下时还恶狠狠威胁他不许出轨云云。顾晟兴满口答应,心想总算有惊无险送走老婆娘家人,放下包袱。
结果晚上九点两人目的性很强地滚上床,杀千刀的手机又响了。
顾晟兴正在卖力地服侍小祝,祝江也不闲着,亲吻顾晟兴壮实的胸膛留下痕迹,都不愿意下床接电话。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此时祝江的手朝下伸潜入某地,却被顾晟兴钳住,不服输地说理:“你马赛克没好,轮到我来。”
顾晟兴指着小顾反驳。小伤愈合得快,再加吃不到恋人的强大怨念催动,站得笔直的小顾几乎没有痛感,生龙活虎。
两人维持姿势僵持着,铃声又持续响了几秒。顾晟兴一跃而起!……不是拿润滑剂,是接电话。似乎不接听不消停。
又是不认识的号码,顾晟兴忽然有不祥的预感。“喂?”
“你的小名是江儿吗?”
“是。”走到床边按免提。
“这位小姐醉倒在我们酒吧,我找通讯录第一位联系人打的电话。请你来接她吧,地址XX路OO号。”
挂了电话,两人均是一脸空白:白天正常晚上醉倒?祝溪做得一手好死,真的要跟她谈人生了。顾晟兴有轻微洁癖,对收拾脏污之物尤其头痛,现在欲/望被打断更烦躁。祝江看出来了,拍拍他的手背,穿上外套率先下楼开车。顾晟兴发誓:下次谁再来破坏独处时光,一定要让她吃瘪,管她是谁!
这次路程稍远,绕过半个城区到达时已经十二点多,酒吧打烊,只留了个小门微开。上前和老板道谢,两人像昨夜那般,搀扶着祝溪回车里。顾晟兴准备齐全,当即喂了她颗醒酒丸。
行至途中,祝溪似是清醒一点,叹息:“麻烦你们了。”
祝江笑笑:“亲人不互相帮助嘛。”
祝溪扬起滚烫的脸,用双手捂住。良久,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和良存分手吗?因为他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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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祝江手一晃,车底盘猛然下倾,随即急速向路边偏。他赶紧使出浑身解数打圈将方向盘转正,同时轻踩煞车减速,堪堪在离路中央移动栏杆半米左右成功停稳。
顾晟兴信赖祝江的驾驶技术,看都不看现状就安慰祝溪:“万一他骗你?”
“他大前天应酬喝过头了,说醉话被我听见。他清醒后我揪住他问是否属实,他支吾许久后承认,还辩解没受处罚因为没人查到是他。”祝溪抽噎着断断续续反驳顾晟兴的假设。
这情况……听众都愣了。祝江放弃重新发动车辆的打算,直接打双跳停在道边。
“我确实以为他开玩笑,又问他如何杀的人,他说失手放火,将整栋房屋烧着了,惊慌之下没报警而是撒腿逃跑,”祝溪大概意识到故作坚强也掩饰不住她哭泣的事实,将掩面的手拿开,两行清泪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刺得人不忍直视,顾晟兴递过纸巾。“据说活活烧死了一对夫妻。我一闭眼就仿佛看见两个生灵在火中痛苦地翻滚,谴责他,也谴责将要和他结为连理的我啊!”
顾晟兴从听闻放火起便惊呆了,怎么和自家惨案特别相似?
祝溪止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某些律师草菅人命,但我不会啊!我做不到看丈夫杀人却不顾王法隐瞒包庇他,甚至当律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