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森眼球突出:“一点是多少?”
“……好像……好像见底了。”
眉角一扬:“杀了你。”
两分钟以后,冷延跟着霍总走出来,跟海伦交待了几句,然后字字铿锵地向薛只下指示:“现在我和冷延去吃饭,今天都不会回来,下午的产品宣传会,你自己搞定。”
薛只的鼻子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办公室的窗户是不是大开着,总而言之,他觉得霍总此举绝对属于打击报复的范畴。
冷延和霍启森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温暖火锅以后,一起去接小思安放学。小家伙看到两位帅哥兴奋归兴奋,却还念念不忘的小玩伴,冷延记得他,上回看见的穿小黄棉袄的孩子,思安不依不饶地一路把人家送到路口才道了别,然后一手拽着霍启森,一手拉着冷延高高兴兴去了商场。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于形形色色的玩具还处于迷恋期,冷延带思安逛了一圈,东瞧瞧、西看看,没多久就收获了大大小小的好几件。霍启森起初没说什么,等小家伙得寸进尺了以后终于忍不住用阴冷的眼神发出警告,顺带给了冷延一些无声的暗示。可惜,冷延不吃他这一套。
等到准备满载而归的时候,思安又乐不思蜀地奔去跟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起了射击游戏。冷延口渴,买了些饮料回来,看到霍启森坐在角落里,看着一堆玩具,一脸不满。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在跟一个小孩子争宠?”
霍启森接过饮料,喝了几口:“幸好我跟你生不出孩子,不然这孩子非被你惯坏了不可。”
冷延愣了一下,忍俊不禁:“我可不觉得这是惯,本来我预想的是,这孩子会跟你,这样我就得了个便宜,直接荣升家长,每想到,最后美梦还是破产了。以后难得才能见到思安,买点礼物,我的一份心意,算不上过分吧?”
“你啊,嘴上总说自己是注定无后的命,其实……心里特别想要个孩子。”霍启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冷延挑了挑他的下巴:“是啊,是不是我特别想要,你就能生?”
“凭什么是我,你不行么?”
暧昧地一笑,凑到霍启森耳边窃窃私语,露骨直白:“我供你这么多精子,你一无所出,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你!”瞬间就上脸了,霍启森按着冷延的肩一副冷峻严酷的神情,真想在大庭广众下就这么强吻他一下,以取回颜面,可在旁人看来,这情形就好像两人起了什么干戈,剑拔弩张。
就连思安也是这么以为的,屁颠屁颠地回来,看见名誉老爸和哥哥暗潮汹涌,一屁股就蹲在了他们俩中间:“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怎么就不乖啦?”
冷延用力忍住笑意,指了指始作俑者,故意逗思安:“是你爸爸欺负我。”
思安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狐疑地看了看霍启森,又看了看冷延,黑亮亮的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然后走上前去,匪夷所思地拉起爸爸的一只手和冷延的一只手,叠到一块儿,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跟霍启森交待:“冷延哥哥这么漂亮这么好,你要让着他。”
“……”这话一入耳,霍启森整个人都冻僵了,而冷延却挨在他身边笑得小肚子都开始抽痛。霍启森缓过劲来,伸出另一只手把小家伙给捞到眼前,然后放到小脑袋上使劲揉了揉,厉声地摆起了严父的架势:“人小鬼大,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思安顿时变了脸色,小嘴巴也撅了起来。冷延看不下去了,拉起他的小手岔开了话题:“时候不早了,现在我们去买你喜欢吃的曲奇饼,然后回家吃饭,好么?”
“嗯!”思安猛地点头,鬼灵精怪地朝霍启森扮了个鬼脸。
第31章
把思安接回自己家,冷延张罗了几个家常菜,霍启森打的下手,吃得其乐融融。也许是忙了一天,冷延终究是觉得有点累了,准备洗碗的时候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霍启森从背后悄悄抱了满怀,低声道:“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收拾,你先躺会儿。”
冷延倍感欣慰地笑,躺进靠阳台的专属小沙发里名正言顺地偷起了懒。好像很快就睡着了,又好像根本没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听见了些许的交谈声。微睁开眼,看见霍启森和小思安趴在餐厅的地上。小家伙低着脑袋,像是在铺在地面上的画纸上涂着什么,然后扬起脑袋,小声地问:“你说冷延哥哥会喜欢我的礼物么?”
霍启森素来平静而威严的脸上泛起少有的笑:“会的,他会喜欢的。”
思安也笑了,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激动得埋头又涂了几笔,然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可是……下一次……再见冷延哥哥要到什么时候呢?”
霍启森愣了愣,抓起小家伙的手把他给拽了起来,放到一边的座椅上:“很快的,你妈妈不是答应你每个月爸爸都会来看你么,到时候冷延哥哥也会来陪你玩。”
“可是妈妈说,你跟冷延哥哥这么好,我不能打扰你们。”
“傻小孩,你妈妈不一定说得都对。”
思安晃悠起脑袋:“不是的!妈妈说得没错,她说你不是我的亲生爸爸,她说你喜欢男孩子,她还说你是个好人……她说你应该像她一样去实现自己的幸福的。”小家伙郑重其事地重复着曾经听到的每一个字,尽管,也许,他还并不太明白幸福二字的真正的涵义。
霍启森笑着,却不说话,帮他把散乱的蜡笔一支支收拾妥当。
思安想了想,又忍不住说了一些想说的话:“爸爸,虽然我就要有新爸爸了,但是我还是会想你的,真的。”
霍启森弯下腰,笑着把孩子抱起来,像几年前他还是个婴儿时那样,把他举过头顶。
那晚,冷延靠在床边,在台灯下看着思安的图画,稚嫩的笔触勾出妈妈、新爸爸、霍启森、自己,还有小思安。他喜欢他把这些人物并列在一起的安排,喜欢他用漂亮的紫色涂自己的衣服,喜欢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快乐。
冷延觉得,在思安的身上,他看到自己的过去;看到霍启森的过去;看到安扬的过去;看到沈凝的过去,看到每一个曾经懵懂的少年的心,看到那些回忆闪着干净透彻的光。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有人享受幸福的同时,有人经历不幸。冷延忘不了那一天,薛只也一样。霍启森甩手走人以后,小助理兢兢业业地带着小团队到活动现场,带着忐忑的心情上台完成了霍总该完成的任务,所幸平时经过了诸多严酷的历练,整个过程也算是有惊无险,超常发挥了。
薛只下台的时候,海伦在底下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那一幕骤然让平凡的小助理的内心得到了升华,收队的时候整个人都飘飘然地浮在了半空中,总而言之,就是心情像下午的天气一样晴朗。
海伦带着其他成员坐专车回公司,薛只想了想还是决定落单,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到附近的水产批发市场去买几只大闸蟹回去尝鲜。赵熙宁最近加班不断,午饭晚饭都是草草了事,晚上躺在床上做梦有时候还会呢喃着想吃螃蟹。于是逛了一圈,买了几只肥美的螃蟹,满心欢喜地往家里赶。
晚高峰时段的公车不可避免地挤满了人,善良谦让的薛只小朋友就这么被一群拥挤的乘客逼到了下客门附近。跟赵熙宁发了短信,问他几点到家,得到的回复是不加班,心里美滋滋的,还没来得及乐个够本,车上就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挤在几名彪形大汉身边的小平头悄悄地拉开了身边姑娘的皮包拉链,起初薛只忙着乐,真没明白过来,只定定地看着全过程,等到那小平头用一脸不屑和警示的态度盯着薛只看的时候,他才渐渐明白过来,明白万以后的第一本能反应就是推了推那姑娘,然后拿眼神示意她的包。姑娘愣了一下,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把包收到了胸前。
平头没有得逞,恶狠狠地瞪了薛只几眼,可薛只哪留意到,正探头张望袋子里的大闸蟹,等确认鲜活无比以后,车也到站了,薛只跟着人流下去,准备换另一辆。
要说薛只也真是活该,长这么大了方向感依旧是乱七八糟的,还偏要学人走小道,抄近路,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死胡同,回头再一瞧,懵了,跟来的几个男人似曾相识,带头的是平头,后面几个也是车上的大汉。薛只的眼皮跳了一下,明白了,这几个家伙分明是一个团伙的,再瞧了眼四周,烂尾楼和仓库,真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薛只同学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宁死不屈是态度,虚张声势是手段。表面上先是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东西给搁在了一个安全地带,起来的时候摩拳擦掌一番,顺带活动了一下颈椎与脚踝。于此同时,几个亡命之徒围了上来,薛只眨眼的功夫,只听见平头嚷了一声:“让你多管闲事!”后脑勺一阵钝痛过后,便光荣地不省人事了。
赵熙宁到家的时候,屋里还是一片黑,心里觉得纳闷,薛只说好的等他回来吃大闸蟹,人倒没见着,螃蟹呢,也没影。放下包,进厨房洗了个手,先切起了生姜,家里电话也响了。赵熙宁匆忙地接起来,手里还捏着刀。
江尚轩的声音直冲入耳,短促且紧迫:“姓赵的,你听好了,薛只出事儿了,被人拿板砖砸了,现在在医院!”
赵熙宁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眩晕了,手一软,刀随着引力往下堕,直接砸在脚上,所幸碰到的是刀背,在这节骨眼上也完全感觉不到疼。撩了电话,换了鞋就往外奔,恍恍惚惚地连外套都没穿,钥匙也忘了拿。
出租车到医院附近的小街的时候,堵得很实,赵熙宁没法等,下了车撒腿就跑,就这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医院走廊。横冲直撞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被江尚轩拦了个正着:“你想干吗?”
“薛,薛……只呢?”赵熙宁喘着粗气,抓着江尚轩的衣服心急如焚地追问。
江尚轩冷冷地瞪他:“早干嘛去了?你明知道薛只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你还不好好看着他?你当初跟我说什么来着,赵熙宁?你说你一定好好照顾他,他既然选择跟了你,你就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你要他在你这儿比在家里过得更快乐,你是这么说的么?”
赵熙宁的拳头攥了起来,江尚轩的每一句话都好像钻子一样钻进了他的心,他难过,可是不想反驳,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薛只呢……他到底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江尚轩扯开他的手,整了整衣襟,一言不发地靠在墙边。
赵熙宁逼过去,手术室的灯却在这时候熄了,人从里面被推了出来。赵熙宁看过去,被推出来的人被白布从脚到头地盖住了,一瞬间天摇地动完全傻了。当时赵熙宁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翻江倒海,他觉得现实在同自己开玩笑,他想掐自己一下,然后疼了,醒了,发现这果然是一场梦,可是他趔趄着往走廊中间栽的时候一头就撞上了医生。
医生摘下口窄,面色非常严肃,对着赵熙宁沉重地摇了摇头:“对不起,送来得太晚了,我们尽力了。”
“医生!医生!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他还这么年轻……你们怎么能这样推卸责任呢!”赵熙宁抓着白大褂,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年轻?”医生费解地看着他,“九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也算是寿终了。”
赵熙宁在原地晃悠了一下,猛地冲到白布跟前掀开看了一眼,立马瘫软地蹲在了路边。护士把人推走了,赵熙宁用手捂着脸,觉得自己真像是从地狱回了人间。
一边的江尚轩目睹了整个过程,这时候终于不忍心上前给了指了条明路:“走吧,薛只在病房,他还活着。”
赵熙宁跟着到住院部的时候,薛只的爸妈守在门口,不让他进。尤其是薛父,看见赵熙宁整张脸都黑得不行,当即冲着江尚轩发脾气:“你喊他来干嘛!”
薛母的态度倒是温和,但挨着丈夫的面子表面上也不敢替赵熙宁说话,只是劝赵熙宁先坐下,擦擦脸上的汗。
病房门开了,赵熙宁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看见两位人民警察走出来,和薛只父母握了握手,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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