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向她介绍了吃百合粥和睡菊花枕的法子,又说:“还有个更简单的法子,就是泡三七花水。”
“三七花水?”
“嗯。一般说来,失眠多梦,是由于心、肝、脾太过活跃……而三七花是有恨好的平肝的效果。同时,它还能梳理经络,有助气血运行,平和精神……”
敬国公夫人来了兴致:“这么好?那怎么泡啊?”
芳菲笑道:“很简单的,就是把干燥的三七花用滚烫的沸水冲泡,第一趟先不要喝,倒掉以后泡第二趟,再加些蜂蜜……三七花水清澈透亮,黄中带绿,有些像是茶汤的色泽,还略带草香。它的滋味甘苦回甜,清爽宜人,平时当茶来喝就好了”
这一席话把众人说得心神往之,恨不得马上就弄壶来喝喝看。芳菲的口才实在太好,把她们的心都给说动了。
而芳菲故意要提起这三七花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荷包里就有一包三七花的干花……
当下她便提出现场为众人冲泡一壶三七花水。江夫人即可让人取来茶具、热水和蜂蜜,芳菲伸出一双素手,不疾不徐地泡了一壶三七花水,待水温略低时便请众人品尝。
她泡茶时的动作优美动人,尽显闺秀风范,在座的夫人们都暗中赞许,觉得这个阳城来的小姑娘不愧是张端妍的密友,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乡下丫头。
“味道果然很特别……好像还有点参茶的味道?”江夫人轻轻呷了一口,觉得这味道确实不错。
众人一边品尝,一边又纷纷向芳菲提出各种养生问题,芳菲逐一作答,无不令人信服。
这场春宴,对于某些人而言是惨剧,比如林成威……
对于芳菲而言,却是她崭露头角的时刻。
正文第一百二十三章:惊变
第一百二十三章:惊变
从靳家春宴归来,秦芳菲的名字在许多人家的闺阁中默默传扬开来。她在京城社交圈里的第一次亮相,可谓惊艳,连惠如和端妍都没料到她会成为话题人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芳菲在春宴后,回到自己寄寓的小院里,便取出她带上京来的许多花茶,分成一份一份的给那日首席上的所有贵夫人都送了过去。
她倒还没想着要做她们的生意,毕竟京城这边不是她的地头,生意不是想做就能做起来的。只是借着送花茶这个由头,先走走这些夫人们的门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呢?
她并不知道在那天的春宴上,有一个登徒子因为在背后说了几句轻薄她的话被人整落水,回去后整整发了三天的高烧,差点去了半条命。
她也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她的到来既欢喜,又神伤。
那天过后,萧卓收到了芳菲托端妍送来的一些上好的茶叶和阳城的土产。礼物不多,萧卓却珍而重之的把那礼盒用锦缎包起来,放到自己书房的密格里收好。
就像他把对芳菲的感情秘密地珍藏起来一样……
正月初八,京城开始放灯,几个灯市都热闹得不得了。陆寒和同窗们去看了一次灯市,真是大开眼界。
整条长街上像是银河倒落,灯火辉煌,光华灿烂,美不胜收。一家家的灯棚密密麻麻排满了街道,每家棚子上都挂满了新扎的宫灯、走马灯、鱼儿灯、牡丹灯、美人灯……图案之精彩,手工之精致,那都是在阳城和各地都难得一见的。
陆寒给芳菲买了一盏美人灯,亲自送了过去,顺便邀她和他一起去看正月初十的庙会。
芳菲有些心动,但又担心会耽搁了陆寒的功课:“这样没关系吗?”
“没事,”陆寒洒脱地笑笑:“总是在屋里看书也闷,学习之道,贵在张弛有度嘛。”
这个观点芳菲是认同的,因此便决定和陆寒一起去逛街了。对于和未婚夫逛街这种事情,芳菲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不高兴呢?
平常日子里,女儿家是不好出门的,不过正月庙会和灯会却是例外。
尽管如此,芳菲还是听从了春雨的建议,戴了一顶既可以防风雪,又能够遮住容貌的帷帽出门。
春雨嫁人以后,做事更加稳重了,而且比起原来当她丫头的时候更敢管事了。芳菲觉得这样很好,打算回了阳城以后,让他们两夫妻替她把济世堂那摊子事情给管起来。
因为是去逛街,当然不能带太多的人。芳菲就只带着碧荷出了门,陆寒身边当然还是带着砚儿。
涂七驾驶着租来的马车把四人送到城东庙会街上。芳菲扶着碧荷的肩下了马车,立刻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给震慑住了。
在人口相对稀少的时代里,同时见到这么多人,芳菲一瞬间有种又穿回去了的感觉……就是上辈子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的那种感觉。
此时正是午后,京城的百姓们都吃过了午饭,拖家带口地出来逛庙会了。
整个庙会街上,到处都是各种店铺和棚子。不但有卖高雅的字画、古董、珠宝、玉器,也有卖便宜的剪纸、泥人、风筝……所以逛庙会的人品流夹杂,有穿着华贵衣裳的员外郎,同样有布衣短打的平头百姓。
芳菲和陆寒穿梭在这人流之中,被拥挤的人群挤得差点就挨在一起了。虽然这样逛起来不太舒服,可是两人又都暗暗喜欢上了这种奇妙的亲密感,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陆哥哥,我想吃那个糖葫芦。你买给我好不好?”
芳菲本来不是太想吃小食的人,但是吃东西也是要看环境和心情的。在这种“情侣逛街”的温情时刻,芳菲的小女儿心态骤然倍增,流露出些平时没有的娇痴来。
何况,那老人在卖的糖葫芦个大红润,一层均匀的糖油亮晶晶的煞是惹人喜欢,底下围了一圈小孩子全都仰着头那插糖葫芦的草垛上看,一个个都流着口水……
陆寒对芳菲的要求向来无有不应的,况且买串糖葫芦算什么呢?
陆寒掏出几个铜板跟卖糖葫芦的老人要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一眼就看到了旁边那捏泥人的小摊子。
捏泥人也是京城庙会的特色,陆寒等人以前在老家都没见过——当然芳菲是例外,便都兴致勃勃地走到捏泥人摊子前观看起来。
只见那匠人取了一团软泥在手,十指上下翻飞,东捏一角、西掐一把,不到一会儿就捏好了一个胖乎乎的泥娃儿。他又取了枝细细的毛笔,在台子上的彩盒里沾了颜料,转眼间就把泥娃儿的五官勾勒得惟妙惟肖,还给画了件大红肚兜。
“好了”
匠人把那泥人吹了几口气,便一手托着递给了在摊子前等着的一个妇人,那妇人手里正牵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那泥娃娃看起来和这男孩还真有点神似。
“太好啰我也有泥人玩了啰”小男孩欢天喜地的从母亲手里接过泥娃娃,一蹦一跳地走了。
陆寒看得有趣,突然说:“老师傅,给我捏两个泥人好不好?”
“行啊客人您稍等”那匠人随即取出两团软泥来。
芳菲疑惑地看了看陆寒,他也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师傅,就捏一男一女两个泥人吧。”陆寒说。
那匠人跑惯江湖,看到陆寒身边还跟着个小娘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嘴里连声应着说:“好咧那我就给客人您捏一对新郎新娘的泥娃娃,怎么样?”
陆寒有些惊喜地说:“还有这等款式?”
芳菲却一下子红了脸,又喜又羞,轻声说了句“我先去别处逛逛”就离开了那泥人摊子。她怎么好意思在那儿跟陆寒一起等着人家捏泥人嘛不过还真是挺期待的啊……
等陆寒手里托着两个泥人,和砚儿在不远处的摊子找到芳菲主仆的时候,见到她正在挑选风筝。
“芳菲妹妹想买风筝?”
芳菲一手拿了个燕子风筝,另一边拿的是个凤凰,正在琢磨着买哪一个。
“嗯,我刚刚听人家老板说了,现在应考的举子们都要买几个风筝来放放的。预祝高升嘛”
同为生意人,芳菲知道这也是卖风筝的老板的“营销策略”。不过人的心理就是这样,明知人家是要赚你的钱,可是为了个好意头,还是愿意掏钱来买。
碧荷是个手巧的,对这些小玩意也特别注意,便提议说:“姑娘,这个凤凰风筝的竹篾条粘得结实,可以飞得更高。”
“那就买这个凤凰吧”芳菲一听碧荷这么说,立刻爽快地买下了这个风筝。
近来碧荷在芳菲跟前越发受到看重,她确实是个很机灵聪明的女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懂事。
芳菲对丫鬟的要求,也就是重视这一点——不懂事的,比如春草,比如春芽,她可是不想留在身边的。
碧荷抱了那风筝,跟在芳菲身后陪她继续逛。
芳菲和陆寒走在前面,她接过那两个小泥人看了看,果然是栩栩如生,精巧可爱,新郎新娘的造型更是别致。
“好漂亮呢……”芳菲看看“新郎”又看看“新娘”,爱不释手,两个都不舍得放下。
“送你的。”陆寒温柔地看着芳菲。虽然隔了帷帽的纱帘,她脸上隐约可见的甜笑让他看了简直移不开眼。
“全给我?你留一个好了。”芳菲自己拿了个新娘的娃娃,把新郎那个递给陆寒。
陆寒本想说两个你都留着吧,忽然心念一动,欣然接了过来。
这算不算定情信物呢……陆寒痴痴地想。
芳菲看着自己手上那个泥娃娃,却想起了管夫人的那首《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想着想着,她托着小泥人的手心便有些微微的发烫,脸上也渐渐烧了起来。
逛完了庙会,几人找了个空旷地方把那凤凰风筝放上了天。令人意外的是,几人里最会放风筝竟是砚儿,最不会放风筝的却是芳菲——她还是头一回放风筝呢。
见砚儿放得好,她索性就把绳子给砚儿了。碧荷也在一边对砚儿指点着手法,她属于那种放得一般,理论却很多的理论派……砚儿有事不服,和碧荷争论起来,被比他大了一岁的碧荷敲了一下脑袋就傻笑着不说话了。
最后把线轴放到尽头的时候,风筝飞得好高好高,已经看不见了,陆寒便接过绳子来把风筝放走了。
“嗯,少爷一定能够高中的”砚儿很大声地说,他对自家少爷可是自豪着呢。乡试亚元第三名呀整个江南道数一数二的才子呢
“好好好,承你吉言了。”陆寒温和地笑了笑,几人也都有些累了,便分头回了家。
过了春节,二月很快就到了,马上就是礼部会试的日子。
这天芳菲正在家里坐着,忽然听见有人拍门。涂七开门一开,满脸发白的砚儿就滚了进来,嘶哑着声音说:“秦小姐不好了,少爷让官府抓走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四章:遇帝
第一百二十四章:遇帝
大明兴安元年二月,京中暗流涌动。
踌躇满志的新帝朱毓昇,不甘交出权柄的得势旧臣,想取而代之的众多帝党……在清洗詹家残余势力的过程中,各方集团不知在暗中交过了几次手,各有输赢。
朱毓昇不愿被老臣拿捏,而既得利益者们又怎么会主动交权。自从朱毓昇登基以来,各种小摩擦日日不断,朝中气氛压抑,大家都知道一场大战势必难免。
终于在二月的春闱前,矛盾激化,一场惊天大案突然爆发。
那就是兴安元年震惊全国的会试科场舞弊案。
而陆寒,便是被这场大案波及的无辜举子之一……
芳菲没想过陆寒竟会被官府抓去。
砚儿说,那天早晨会馆还没开大门,就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冲了进来,拿着花名册抓人。阳城会馆被抓走了三十多个举子,陆寒就在其中。
剩下的人们也惶恐不安,到处打听消息,只是他一个小小书童却没处可打听。惊恐之下,他只好冲到芳菲这边来求援。
砚儿跟着陆寒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这位未来的少夫人是个不寻常的女子,或许有办法可以救救少爷。
芳菲尽管十分情急,还是振作起精神,穿戴好了出门的衣裳到端妍家中去找她。
端妍这些日子在家安胎,不知外面的动静。听芳菲说了事情的始末,身为礼部尚书的儿媳、翰林院编修的妻子,她当然明白这下子真是事态严重。
会试是由礼部主考的,端妍本来是很适合打探这件事的人。可惜靳尚书家教很严,向来是不喜妇人干政,所以她也不能直接向公爹打听。
她先安慰了芳菲一番,让芳菲回去等消息。次日一早,端妍才派了个心腹人送了封信过来。
芳菲看了信,心里一下子凉了一半。
陆寒居然是因为牵涉到科场舞弊案被抓进去的……
这件事情实在太可怕了。
她上辈子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两场科场舞弊案,结果都是极惨的。
一个是著名的风流才子唐伯虎。他曾是乡试解元,可谓才绝当代,又是大学士李东阳的门生,按照一般人的看法,那是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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