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一片,继续向前走,然后影子再次被拉长。如此重复,仿佛没有终点。影子互相被交叠,被缠绕。在一起,看不出前后,也看不出彼此。
月亮挂在西南角,因为是月初,只是一副嫩芽的样子,上弦月。盈亏,月相。
和路灯这种人造光源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当温翔宇在心里这么感慨的时候,又恍然想到其实月亮上的光也不是自己的。
永远不要相信自以为的表象。
林溪其实是在被敲之后的几秒内就清醒了,可是身体上的反应明显慢半拍,不想动。小提琴被砸坏这点确实有点出乎意料,这下子还得再做一把琴,不知道老爹又要露出什么表情。脑袋左后方的脑勺跟针刺一样一跳跳的疼。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捡了捡碎片都装在包里随意的背在身上。
快速的行驶在后半夜的街道上,摩托车发出引擎的嘶吼。想加快油门,脚下还没用力,却被后面明显不止一个摩托车行驶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每个城市不成文的规定,后半夜是飙车党的天下。“嗖嗖嗖”的从自己身边刮过,其中一个飙车党的音响还放着一首歌。
林溪听后笑笑,竟然是Rihanna的《We Found Love》。
声音由远及近,在由近及远。
“……As your shadow crosses mine
What it takes to e alive
It's the way I'm feeling I just can't deny
But I've gotta let it go
We found love in a hopeless place……”
“We found love in a hopeless place。”林溪抬头看看月亮,嘴里小声念着,“了无希望的爱,吗?”
【二十六】Got to give got to give
“小宇。”祁晓腾挂在温翔宇身上小声说着。
“什么?”温翔宇扭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嗯……”似乎在找措辞,眼神找不到焦点,“咱们找个时间去神农架吧,高三毕业后自己一个人去太没劲了。而且还是你先说要去的。”
“时过境迁,现在去似乎已经看不到我想看的东西了。”温翔宇小声的说,可能祁晓腾没听见,因为对方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反应”的反应,继而又继续加大音量说,“对不起。”
祁晓腾还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你都不知道风景垭和大九湖有多么漂亮,可是我每到一个景点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风景里面少了你就怎么都不美好了呢?我不管如何睁大双眼,都找不到你。”
温翔宇心中一疼,扳过祁晓腾的身体,对上对方朦胧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现在你看,我就在你前面!”
似乎是在考虑上一句话的具体含义,祁晓腾停顿了会才说,“是啊,你总是在我前面,怎么追都追不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那种感觉,从小到大,我几乎用尽全力的去追一个人,结果还是一场空。我就那样看着你一直往前走啊走啊的,然后就把我狠狠甩在后面了。”脑子摇晃了会,似乎在找下面的词句,伸手却陌上了温翔宇的脸,“然后似乎差点就消磨了我要追赶你的心,可是在国外的时候依然在想够资格够强大的站在你面前。我,我,”有点说不下去,“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怔住,温翔宇觉得呼吸跟着停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悲是喜。似乎感觉到以前的行为全都变成了任性妄为。一下子钟摆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找不着重心,指针开始跳动,左右转圈,首先是秒针,然后是分针,最后量变引起质变,时针终于开始踏步移动前行或者后退。时光簌簌留下身影,最后,温翔宇的悲喜都变成心中沉重的酸。
从站在祁晓腾身前的位置转到身边,在他的耳边若无其事的说,“那么现在我停下来了,你可以追上我了吧?”
祁晓腾忽然傻笑起来,看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把脑袋挂在温翔宇的肩膀,小声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说,“头疼,风吹的更头疼了。”
结果不管祁晓腾多不乐意,还是打车回的家。
躺在床上的时候温翔宇都有一种浑身置在梦中的感觉,就仿佛凌空架在无数羽毛上,柔柔软软的,偶尔带些痒。他知道那是祁晓腾喷在自己脖子上的呼吸。也知道路途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对方的身影,自己终于可以不再强颜欢笑,不再伪装坚硬如钢。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从回头变成扭身,看着身边人安静的睡颜。心安理得的心静。
祁晓腾头疼欲裂,酗酒的下场果然很悲惨。可是半醒半睡间,看见了月光射到床上,横在地板的光,闭眼再睁眼,再也不是天花板上嘲讽的双眼。凭借朦胧的角度能看清对方闭着的双眼,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梦,睫毛颤颤。色心大起,靠近一点,亲吻,立马离开。对方并没有被自己的小动作弄清醒过来,有点小窃喜。
——晓腾,我现在这样做,还来得及吗?
——小宇,不管以后怎样,都请你相信我,好吗?
当潮汐来临之前,我们都安静的潜伏在自己的冻土层里,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的压力膨胀。月光皎洁,惠风和畅。朝夕之间,就可以让信任的世界倾覆。刹那须臾不过仅仅是形容词而已,真正的速度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继续桀骜不驯,以为穿透了世界之初的光芒,结果却带来更加始料未及的慌张。我们本以为融化了长达数千年的冰晶,刚刚准备为之欢呼时,却发现温度骤降,自己却早已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在还拥有平静的时候,请尽情的铺张浪费吧。
早晨温翔宇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弄醒的。电话铃声一开始响的时候,是祁晓腾先醒的,然后起身翻到床头柜上将铃声摁掉,太阳穴还一跳跳的疼,不想再睡下去。天空已经破晓,从窗帘缝隙射出阳光。其实冬天的阳光总是这样虚假,看起来朝气蓬勃,可还是抵不过冷空气的对决。
扭头看见温翔宇安静的睡颜,犹如深海沉珠般的安静。靠近一点,肢体做出动作,向右靠近,呼吸能喷到对方的脸颊上。温翔宇好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用手扫扫面前。祁晓腾猛的向前,双手支撑身体俯看温翔宇,用力亲吻住眼睛,然后亲住鼻尖,然后是嘴角,最后是喉结。清醒,温翔宇几乎是一下子就被祁晓腾弄醒了,看着对方明显收敛的动作,心下一个心眼,拉住对方撑在身体两边的胳膊,一个用力,对方失去平衡栽在自己身上。
然后,舌齿抵触。
密集的触碰,十指相扣,舌头的舔舐,脑袋一片空白。
该死的铃声!
迷茫的神经终于回笼,温翔宇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赶紧摸到床头柜去拿手机。祁晓腾小孩子气的撅嘴,不满意的表情丝毫不隐藏的表现在脸上,就那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温翔宇。温翔宇这边心里也在懊恼这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也只能抱歉的冲着祁晓腾笑笑,坐在床上接了手机,等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后,脸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回头瞟了一眼还赖在床上的祁晓腾,眼中神色不明。穿上拖鞋走到外头打电话,还顺便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祁晓腾心里郁结,好吧好吧,果然温航比自己重要多了。
“你说,查到了?”温翔宇本来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相对于那么长时间的等待,似乎都觉得没有结果才是正常的。可是当答案已经揭开一角的时候,却还是慌张和害怕了。
“是的,就是我说的——”
“好的,”下意识的打断对方,“等我去公司再详细和我说。”
挂断电话,深呼口气,使劲揉揉额头,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要呼之欲出然后翻天地覆的。失控的感觉非常不好。
开门音,脚步声,祁晓腾倚在门框上,揉揉发涩的眼睛,宿醉的脑袋非常疼,保持站立姿势时尤其明显,甚至还用两个手揪住头顶上的头发想缓解头疼。
“怎么了吗?”
“哦,”温翔宇脑袋转过一个弧度,认真的看着祁晓腾,“没事。”
“一起下楼吃早饭吧,”祁晓腾向前勾住温翔宇的肩膀,撒娇似的把头支在对方肩膀上,还没用力,温翔宇技巧性的避开了,显然心情不大好。
“怎么?”
“我有点事情,要先去公司了,你……”温翔宇明显是在考虑祁晓腾的伙食问题。
“要是有事就赶紧过去吧,”祁晓腾摸了摸温翔宇的脑袋,虽然温翔宇不明原因的抗拒让祁晓腾有点郁闷,可是一想到对方自来就是个别扭的人,也就没太放心上。“饭什么的,不用管我了,我随便解决点就好。”
“嗯。”欲言又止。
“为什么你办事效率这么差劲呢?”
“我……”
“这几次的事情都没有办好,原来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妹妹的安危。”
“……”
电话被挂断。安永杰如同困兽一样在屋内走来走去,焦虑,无疑是焦虑并暴躁的。抬手使劲把手机碎在墙上,零件飞到各个角落。“啊!你个废物!”深深吸了口气,摇晃脑袋想把纷繁的想法进行有效的排列,可是却得到越来越多的失落和颓丧。
“祁晓腾!都是你!就是你让我一无所有的!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啪”的一声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可是桌子没动,安永杰却一下子栽倒在地,浑身的劲儿都仿佛随着刚刚的举动消失。现在就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小声抽噎着,隐忍的不敢大声哭出来,“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我是哥哥呢?”终于抽掉了最后的螺丝,向后躺平在地面,阳光给脸色打上注脚,灰败的不止这些,还有不断流下的泪水。
杨天齐喝着咖啡对着电脑上的数据皱皱眉头,刚“啧”一声那边就叫了起来。
“我去!”祁晓腾立马站起身,“公司的咖啡跟我有仇是不是?怎么每次我占个便宜都要去洗次裤子?”没说完就把杯子放在办公桌上,用手抖了抖,眉头拧的比杨天齐好看多了。
“你过来看看这收购进度,”杨天齐根本就没搭理这茬,直接把旁边的纸抽扔了过去,“你要是还想保证15%的股权,就赶紧的!”
“好啦好啦!”祁晓腾抽了点纸忙擦着,“我宿醉过来给你帮忙,你应该感恩戴……”还没说完,就被杨天齐扔过来的文件夹砸个正着,只好闭嘴,走了过去,把电脑屏扭过,“我看看。”
红绿数据一线排布,上面显示了最近几个中小公司的股票走向。忽略掉B股的走势,直接看A股。
【二十七】You know why ;I'm gonna
“你看,咱收购的这几个目标公司,姜氏,胜基伟业,冯氏,远大地产都是全流通的,那么……”
“我早就按照你说的在二级市场上进行收购了,”杨天齐用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神情盯着祁晓腾,“要是你说一步我做一步,做吃等死吧!”
“好吧好吧,您是头儿听您的。”祁晓腾把电脑屏幕转回杨天齐的视角,用记号笔的另一端象征性的指在某个位置,“嗯?咱们收购的速度不太对劲啊。这马上就5%了。如果持有5%股票的话,必须要公告啊,这样是不是会打草惊蛇?呃,好吧,”看着杨天齐又露出了睥睨的神情,“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看着反弹或者走势,我顶多会让一家必须公告。”杨天齐顺手拿回了纸抽,放在桌面,“根本无需担心,你那表情叫‘多虑’!”
“但愿像你说的那么着吧。等时机成熟了再收购30%,这个时候是个大机会。要不要做做面子工作?”祁晓腾不动声色的又拿出一张纸巾铺在腿上,想吸收点泼到的咖啡。
“你说到时候减持?开什么玩笑。这哪里是我的作风,肯定是要发出全面要约收购的。”
祁晓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凭杨天齐的团队,应该没问题吧。只要时机成熟,就能立马收购这四家公司,然后……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到时候才是一场恶战吧。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温翔宇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上次的那个绑架,本来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的,但是,”秘书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温翔宇清冷的眼神下败下阵来,“祁晓腾是主使,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人确认无误了。”
“什么?”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了,但是震惊感却如同骤雨一样直接坠落到头顶,还是躲避不及。
温翔宇面目上没有露出太多表情,这样一副状态却让对面的人误以为温翔宇在等剩下的信息,“还有,关于安氏和咱们温航的商超竞争,其实消息也是祁晓腾放出去的。剩下的,就没什么……”
“你出去吧。”温翔宇用手支着太阳穴,只是感觉到一阵疲惫 ,很快渗入骨髓,然后变成更加尖锐的疼痛,袭击大脑,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