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小屋子,段音书点了点头。吃完了饭的碗被老太太强行拿走去刷了,段音书和沈铎走进小屋子里,开了灯,昏暗的白炽灯光下,一个小炕,地上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老太太递来抹布,说着锁门睡吧,段音书站在原地想事情,沈铎在一旁擦好了炕,躺在上面,“诶,还挺暖和。”想必是刚做完菜的缘故。
“那是什么肉?”段音书缓缓问着,“看样子不像是鸡肉,很像猪肉。”纹理都是差不多的,而不像普通鸡肉,一丝一丝的。
沈铎躺在炕上想了想,“不能是猪肉,我记得网上说过,古加洛村的人不吃猪肉。”
“闻起来不像是牛羊肉的气味儿……”段音书想着,摇了摇头。沈铎躺在炕上招呼段音书,“来啊,上炕啊,无论如何先睡一觉吧,等明个儿天亮了,我们去村口找司机仔细问问。”
“还睡什么觉啊!你没看除了我们,和我们一起来的背包客们都不见了么!你心怎么那么大?”段音书教训了沈铎一顿,说着就往外走,被沈铎给拉住了,“等等,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过来。”沈铎强行给段音书拖上炕,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且严肃说道,“你没感觉到那老太太的强大是因为她比你强太多,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段音书目不转睛的盯了沈铎看了一会儿,沈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儿趟回了炕上,“哎呀,早点儿睡吧,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呢,如此良宵怎能辜负?”
段音书下意识的回过头,正看见门上的玻璃上正贴着一张脸,就是刚才的老太太。老太太敲了敲门,“早点儿睡吧!把灯关了啊!”沈铎高声答着这就睡了,随后关了灯。一片黑暗中,段音书静静的坐着,等待时机。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何况是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
沈铎在一旁似乎已经睡了。
深夜,段音书打开门,偷偷走了出去,沉睡着的沈铎似乎没有察觉,仍旧躺在床上。段音书在黑暗里行走,像一只猫,悄悄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夜间,月亮正圆,一片云掠过,将月亮掩在身后。周围更黑了。
村子里,没有灯,也没有一点儿声音,段音书向前走去,打算去山后面的湖看一看。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段音书猛地回头,看见一张脸,那是那老太太家里的老头。
老头幽幽道,“年轻人,快回去。”
“我的同伴们不见了。”段音书一边说一边看老头的反应,老头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那也得先回去。”“为什么你老伴骗我们说你聋了?”段音书突然问道。
老头似乎有些急,“别问那么多!你最好快点儿回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段音书冷笑着,转身欲走,被老头拽住了胳膊。
“你这年轻人怎么不知好赖!我说了你快点儿回去快点儿回去!”
“放开我。”段音书冷冷的道。
老头似乎没办法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段音书的背影道,“你要是想看见和你一起来的小伙子,就不要走!”
沈铎?段音书突然意识到沈铎还在房间里,不禁在心里埋怨了几句。平常不都是走哪儿跟哪儿么?怎么今个儿就自己睡了过去?
“走吧。”老头调头回了自己房子,段音书没办法,跟着回去了,走到自己住的屋子看了一眼,果然,炕上的沈铎不见了。
老头关上了门,同时很快的速度从外面锁上了,“老实的在这呆着!”老头说完话就走了。段音书打开了灯,使心里有些安慰。
段音书判断这屋子根本没养什么动物,哪里来的肉?沈铎又不见了。
想到这,段音书突然想到,沈铎他是个鬼啊!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不会受伤的啊!最多再换个身体。刚才他毫不犹豫的跟着老头回来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受他的威胁?
想到这儿,段音书有一丝后悔。于是二话不说的拿出锁魂刀朝门上砍去,门应声而开。锁魂刀在常人看来是看不见的,作为一个神器,锁魂刀有其自己的尊严。
段音书走出门,即便沈铎提醒过他那老太太的厉害,他也没打算退缩过。如果真的栽在了这老太太手里,也不会被人说是窝囊且见死不救。
段音书朝着旁边的门走了过去,推开门,就见到了老太太。只不过这老太太是半截身子在地底下,而地面上,老太太正手拿一根蜡烛。
段音书决定这次要逼问老太太,她就算不是什么都知道也会知道些什么!这村子!这客车!这些肉!
未等段音书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从地底下爬了出来,段音书如疾风一般冲过去停在老太太身前,“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老太太拍着胸口,“你吓死俺了。”
“别和我耍花样,你只有一次机会。”段音书锁魂刀出窍,拿在手里,这时,从地上的洞里又探出半个身子,见了此景忙道,“音书,把刀收起来。”
段音书看向沈铎,迟疑着收起了刀,沈铎叹了声道,“那些人都在下边儿呢,没事儿,都睡着了,明个儿一早就能走了。”
“沈铎?”段音书迟疑着看向沈铎,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将拉住交到沈铎手里,“行了,你们也去睡吧!我也该睡了!”说着老太太就转身进了另一个屋子,段音书急于知道答案,被沈铎拉回了他们的房间里。
在炕上,沈铎调整好姿势,平静说道,“下面的人也不是都在,死了仨。”
“嗯。”段音书尽量不说话,听着沈铎自己解释。
“都是那湖的问题,听大妈说,湖底下住着怪物,吃人,只要去湖边盯着湖水盯久了,就会产生想跳下去的念头,直接送入怪物口中。怪物这些年把村子里的人吃的差不多后,村子里剩下的人也都不去那湖边了,但是他们走不出去,如果一旦走出这个村子就会暴毙身亡。所以,这村子就剩下这些人家。最近大妈发现总有旅游的人来,就想告诉他们不要去湖边,但是之前村子里已经有人提醒过了,凡是提醒游人并说出真相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就哑了,大妈不敢说,但她知道怎么不让人被怪物迷惑。她偷偷去树林里捕杀野猪然后杀了,只要吃了这个肉,就不会再有去那湖的念头。想来那湖中的怪物会影响人的大脑,让人们有非要到湖水里去看看的欲望。”
“睡在地下的那几个人都挺好,大妈说她能救几个是几个,有的不听她劝的,也就没办法,大爷在湖边对游人说去他家吃饭,跟他走的就能留一命,不跟他走的就再也没出去过。”
“那湖里究竟有什么怪物?”段音书皱起眉问。
沈铎摇头,“其实啊,要是不去那湖边,什么事儿都没有,村子里活下来的人都延年益寿,几十年没老过了,这老大妈几十年前就这么老了,现在还活着呢。那怪物也未必是不好,怪物吃人,这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么?”
“会不会只有怪物不断吃人他们才会长生不老,因此他们才纵容怪物一直吃人?”段音书开启了阴暗模式。
“你这阴谋论有点儿过分。”沈铎沉声道,“老大妈给我们端的还真是野猪肉,我看见地窖里的人吃了,吃完后就几乎忘了要去看湖的事儿。”
想了想,段音书也觉得再没必要了,便躺在了炕上。
沈铎将被给段音书盖上,又钻进了他的被窝。
看着段音书的侧脸,沈铎简直睡不着了,于是闭上了眼睛静下心来,却仍旧止不住心跳愈发得快。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耳朵很尖的段音书突然开口问道,沈铎侧过身子,拿过段音书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声音低沉喑哑,“你,说呢?”
段音书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活着的背包客们纷纷感谢老太太的盛情款待,走出了村子。沈铎和段音书告别大爷大妈,向外走去。背包客们疑惑,怎么每个看见他们向村子外走去的村里人都笑得很开心,同时在心里感到一些心悸。也就只有段音书和沈铎知道,那是村里人由衷为他们感到庆幸,庆祝他们死里逃生。
在村门口等了好一阵子,客车才来,之前,段音书在村门口大石旁边的字上用锁魂刀刻下印记,“进者死”,惹得身边沈铎接连轻笑。
“越这样说,人们的好奇心越重。”沈铎如此表示。
段音书却无所谓的收了刀,“我已提醒,如果有人再贸然闯进,也是他命数使然。”
客车又拉来一群人,与段音书同行的背包客们都上了车,段音书站在一个刚被客车拉来的人面前道,“不要进去,会死。”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莫名其妙的看了段音书一眼,用方言骂了他一句。沈铎拽着段音书上车,坐下后,段音书看着车下的人进了村子,平静的道,“不用拉着我我也不会再劝了,命数如此,或许在这村子里会以另一种方式活得更好吧。”
司机看着这群人回来,面露诧异,却也拉着他们回到了火车站。一路上,有的背包客意识到人数同来时不对,有人说或许他们留在了村子里等过两天走也说不定,谁也忘了当初那三个人就在大家注视之下走进了湖水中。当时的脑子都是被人支配的状态,无法记得起那时的事。而段音书和沈铎因为早早就跟踪那大爷去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下车时,走到司机旁边,段音书提醒了最后一句。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许你也有苦衷,但是你要记得,你今日所造的孽都会在来日地府中一一偿还。”
下了车后,沈铎在段音书旁边问,“现在地府还时兴下油锅拔舌头什么的?”
段音书耸肩,“谁知道呢,吓吓他罢了。”
沈铎笑着跟了上去,“我们再去这里另一个村子看看吧?”
段音书突然觉得,还是建在坟场上的学校是最安全的了。
回学校后,段音书给大姐打去了电话告诉了她这个情况,段蓝怨他大惊小怪。“那村子早在我们那儿有备案,进了湖底就到了另一个地方,所有人以灵魂方式存在不死不灭不老,只有快乐没有痛苦,湖底相当于大门,进了湖水,一切都会不一样。没有人愿意和我们走,在那里生活很愉快。你最好赶快去办我交代你的事儿而不是一边上大学一边四处旅游好吗段音书!”
段音书遭到了惊吓,急忙挂了电话。沈铎在每个网站下留下自己对于古加洛村的评论,写了一串“不好玩啊!什么也没有啊!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啊!菜很贵一千块钱一盘啊!”之类的评价。
段音书站在他背后,眼睛里溢满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轻松一刻小剧场05
沈铎看着段音书依旧不明朗的态度,有些心急。他知道段音书在吃饭的时候心情最好,于是每次吃饭时,沈铎都会调戏他几句。
第一次发生在吃饭期间的调戏,是两个人吃火锅的时候。
沈铎看着段音书低头苦吃的样子,挑起嘴角笑了,夹了一块儿冻豆腐放进段音书的碗里,段音书迟疑了一秒,夹起来塞进口中,同时听到沈铎憋着笑的提醒,“别烫着了。”
冻豆腐迸发出热腾腾的火锅汤汁,段音书忍痛张开嘴喘了几口气,以手做不停扇风状,被烫的眼角带泪的段音书瞪了过去,心想沈铎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铎眉眼带笑的看着段音书。
段音书舌头烫的疼,干脆放下筷子喝了几口水,沈铎似乎开始担心起来,“没事儿吧?听说亲一下就不烫了?”
“滚蛋。”段音书说话时仍旧含糊不清,刚才那一下实在是烫得很重。沈铎拽着段音书回寝室,在他面前脱了上衣。
“你打我吧!”沈铎闷声道。
段音书一头雾水,“干什么?”
“负荆请罪没听过么?”沈铎摇头叹息,“我是真不知道你连那点儿常识都没有,热豆腐就往嘴里放。”
“滚。”那明明是他夹菜的举动让自己感到有些意外,段音书看着沈铎的背,上次被鬼挠伤的地方已经愈合,不过仍旧留有淡淡的粉色疤痕,沈铎在一旁催促,“怎么?不舍得打我?”
“呵。”段音书走到自己椅子面前坐下,幽幽道,“你是不是最近有点儿无聊?”
“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沈铎重获新生,上次好不容易和段音书有了一个惊悚的蜜月(误),回来后又恢复了每天上课的平静生活。
“真想不到你接下来那些日子要怎么过。”段音书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沈铎一惊,转身盯着段音书看了一会儿,“我也不会一直活下去的,我活多久取决于你活多久。”
段音书实在是不想告诉沈铎,如果将段家祖传道法修炼完,是完全可能长生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