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卫常成最喜欢的偏僻角落一边往那边走。
卫常成听着那游兽絮絮叨叨的声音,竟然慢慢的变得平静下来,他皱着眉头想其实这只是一个很唠叨的绝大部分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的游兽,跟部族里的那些上了年纪的但还算不上老的兽人们差不多。
那声音却突兀的消失了,卫常成一怔,接着便被丹尼尔拉进了怀里,丹尼尔很喘,由此看得出一路上赶来的速度绝对不慢:“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是不是那天出现的雄性?”
卫常成点点头:“是他,而且他承认他是游兽了。”
丹尼尔心里一紧:“他有没有攻击你?”
卫常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是攻击自己了丹尼尔能看不出来?还非得问自己,不过知道丹尼尔这是在紧张关心自己,卫常成也就不计较了:“没有,而且听他的语气。”卫常成回想了一遍刚刚那游兽的话,迟疑的说道,“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一个人?”丹尼尔格外诧异,“他一个游兽跑到咱们部族来做什么?”
卫常成皱着眉继续回想,不确定的说:“他说他是来找一个故友的。”
“故友?”丹尼尔更诧异了,“一个游兽到部族里面来找故友?是谁?”
卫常成摇头,这种事情想来那游兽也不可能说吧,不过一个游兽和一个部族的雄性是故友吗?真的是故友吗?卫常成拍胸脯觉得这里有什么猫腻啊喂!
很显然丹尼尔也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游兽是一出生就被抛弃的,怎么可能在部族里有什么故友呢?
“喂!你还在不在?”卫常成喊了一声,音量控制在夜晚巡逻的雄性听不到但是以刚刚那个游兽出现的距离指定能听见之间。
“别喊了,没人。”丹尼尔低声在卫常成耳边说道,“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刚才他也不会跑!”卫常成想掐一下丹尼尔的胳膊,想想又觉得动作有些怪异只好作罢,“看来我明天晚上还得来这儿等他,我觉得他还得来。”
黑夜里的丹尼尔的面上尽是不赞同,不过卫常成没看到,丹尼尔也没说话,这事儿便这么定了。
卫常成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觉,净想着那游兽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如果真的是来寻故友那故友又是谁。等到天蒙蒙亮丹尼尔起了,卫常成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丹尼尔黑着一张脸盯着卫常成睡得香甜的脸蛋子,尽管知道卫常成绝对不可能喜欢那个游兽,但是自己的伴侣躺在自己的身边却想了另一个雄性一晚上,是雄性都会觉得不舒服的好吧!偏偏卫常成这货自己还没有自觉!
最终丹尼尔还是没有把卫常成叫起来,由着卫常成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晚上,又到了睡觉的时刻,卫常成却瞪着一双大眼睛表示自己精神得很精力充沛的很就算一晚上不睡觉也没什么!丹尼尔在后面抽搐着嘴角,废话,换你睡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吃晚饭才起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困了吧!
卫常成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雄赳赳的朝着昨夜的地方出发,丹尼尔跟卫常成保持一定的距离,最起码那游兽绝对不会发现丹尼尔的距离。
那游兽果然不负卫常成的期待,在卫常成已经闲到给脚下的石头分类时,游兽终于出现了。
“咦?你是在等我吗?”
卫常成翻了个白眼,废话,难道我已经闲到要蹲在杂草堆里数石头了吗?
“我以为你的伴侣不会让你来了。”
卫常成哼了一声:“我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你呢,你不会是见不得人吧?”
“我以为是你对我不感兴趣。”一边说着,卫常成其中的一个方向便传来了声音,卫常成的目光下意识的盯着那片,很快,一名身材修长个头挺拔的雄性出现在卫常成的面前,要说奇怪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头发吧,卫常成看了一眼,黑白相间的——难不成是年纪太大了?
“也没有哪里长得很奇怪的样子。”卫常成嘀咕了一句,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游兽跟正常的雄性有什么区别。
游兽明白卫常成的疑问是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坐在卫常成旁边:“头发,游兽在化为人形的时候,能体现出其独特的便是头发,这是从表面上看来,但是实际上,游兽和雄性之间的气味很明显能闻得出来。”游兽的脸上带来了苦笑。
卫常成很茫然,好吧,其实他承认,他真的不知道游兽和雄性之间的气味有什么不同。
游兽并不想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笑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卫常成,你呢。”
“奥斯本,我叫奥斯本。”
卫常成“哦”了一声,侧过头去看奥斯本,其实奥斯本长得很好看,不是很让人惊艳的那种,却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帅气,而黑白相间的头发并不让他显得老态,更是为他增添了一股成熟亦可以称作是沧桑的感觉。卫常成其实不是很喜欢肌肉男,虽然他是男的,但是很显然,肌肉男并不是他看得上眼的类型,所以说其实雄性们的大块头对他来说并不是赏心悦目。
不过奥斯本不同,他的身材修长,却充满了爆发力,卫常成丝毫不怀疑奥斯本的战斗力在自己之下,至于他和丹尼尔——卫常成表示他不清楚。
卫常成突然问道:“只有你一个游兽来?”
奥斯本点点头,脸上又带了一丝苦笑:“我是偷偷出来的,他们并不允许我过来。”
“他们?”
“就是其他的游兽,我的朋友们。”
“你,真的是来找你的故友?”
奥斯本的目光盯在不远处的那块石头上,目光专注,似乎是在研究那块石头有什么奇异之处:“是啊,我是来找他的。”
“我并不觉得一个故友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东部部族。”
不顾朋友的劝阻,只身一人来到敌人的阵营,只是为了见一个故友?卫常成不信。
奥斯本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是我很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受又如何”和“雯”亲的地雷哦~~
Chapter 90
很重要的人吗?卫常成隐隐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一次奥斯本沉默了很久;久到卫常成有点愧疚不想问下去了;奥斯本才开口:“我本来也是东部部族的人。”
卫常成先是茫然了一会儿,之后恍然大悟;奥斯本的意思,应该是说在刚刚出生的时候,他本来也是东部部族的人,却因为游兽的身份被部族抛弃了。
“雄性的生命力想向来顽强,而游兽的生命力起比雄性来更是强悍,我活了下来;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清楚自己应该是有父亲和阿爹的;也不敢出现在东部部族的人的面前,他们对自己不友好几乎是印在自己脑子里的直觉。”
“我小心翼翼的生存着,即使知道东部部族里面的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好感,我还是不敢离开这里,外界的危险即使当时是一个小雄性的我也能感觉得到,我就藏匿在东部部族的周围,以此来保全我自己的生命。”
“后来,我遇到了他。”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距离成年还有好长的时间,遇到他是个意外,后来却渐渐地熟悉起来,他那个时候还好小,并不知道什么是游兽,也不知道我就是个游兽,他可怜我,常常拿吃的穿的给我,而我也将自己捕捉到的猎物分给他一半,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几乎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很奇怪对不对,明明我看着跟我差不多大的他可以享受阿爹和父亲的疼爱,可以不用担心食物或是兽皮快乐的长大是嫉妒着的,到最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了一心想要保护他的*。我已经不满足只能跟他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接触,我希望能够跟他一起捕猎,一起在所有人的祝福里结成伴侣,而不是连见一面都要东躲西藏。”
“那是我第一次打心底里怨恨部族。凭什么呢?为什么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认为我是个游兽呢?我明明没有做任何错事不是吗?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雄性,我们就能够在一起的。”
“他也越来越挣扎,我看得出来,他知道我是游兽也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却不想离开部族,这里的一切他放不下,他有自己的亲人,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我也不能让他放弃一切陪着我一个游兽离开。”
“……我们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与此同时,还有游荡到这边的游兽们,部族的兽人们认为游兽是来袭击部族的,游兽们受不了兽人们的挑衅,双方动了手。”
“最后的结果很好猜。”奥斯本苦笑一声,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双方各有伤亡,说不上谁输谁赢,但是我是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游兽们带走了我,他则留了下来。”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卫常成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带了股冷静:“你没有错,游兽没有错,部族也没有错。”
“那么错的是谁呢?”奥斯本有些讽刺,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讽刺卫常成。似乎有太多的人认为游兽的出现就是一种错误,久而久之的,就连游兽们自己也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不应该的。
卫常成没说话,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即使知道了那个所谓兽神的存在,知道了他对兽人们的好例如空间石,他还是不能够喜欢这个兽神的理由——游兽便是其中的一个。
他想,游兽在兽神和兽人大陆上,代表的是什么呢?
卫常成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绝对的好人亦或是绝对的坏人,圣母这种生物也会存在着自私,而恶贯满盈的人也不见得没有良心,游兽的存在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坏人,没有良心,没有感情,没有任何褒义的词可以来赞扬游兽。
这是盲从,卫常成很肯定的想着,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兽人都不知道兽神的存在,但是这并不妨碍兽神在这个世界发挥重大的作用,似乎每一件事情都有兽神的身影,然而从这些事情上来看,卫常成并不觉得兽神都是为了兽人们着想的。
族长的权威似乎太大,或者说,是兽神将一种力量散播到了整个兽人大陆,只要是兽神希望看到的,兽人们就会按照这个意思去做,比如说兽神让这个大陆再也没有洪水的打扰,那么就不会有兽人觉得这是不正常的,就连从那场灾难活下来的兽人们都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正常的。比如很多聪慧的兽人绝对不会想不到一个小婴儿根本就不可能对部族造成灭顶之灾,却依旧将这些小雄性抛弃只因为族长说了这些雄性是游兽,就像是有人蒙上了兽人们的眼睛,让他们看不到事实的真相。
这种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卫常成皱着眉努力的回想,是在自己来到东部部族之后?还是别的什么时候呢?卫常成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游兽身份暴露而族人们的反应太过平淡,原因根本就不是族长或是丹尼尔澄清了一切,而是兽人们渐渐“清醒”了过来,从被控制的情况下渐渐的恢复了自己的神智,这个时候的兽人们就能够很正常的接受所谓的“游兽”了。
越想下去,卫常成的心里就越来越吃惊,没有人告诉卫常成真相是什么,卫常成却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真相。那么这个所谓的兽神,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自己留在了兽人大陆?又或者说,兽神到底是欢迎自己还是不欢迎的?
“卫常成!卫常成!”
卫常成从奥斯本的呼唤中回到了现实世界,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卫常成扯出了一抹笑容:“我没事儿。”
奥斯本古怪的看了几眼卫常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卫常成凝神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奥斯本是什么意思,沉吟片刻,卫常成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群星,颇有深意的说道:“也许,是老天错了吧。”
奥斯本的表情从错愕到哭笑不得,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竟然相信了一个年轻雄性的话,竟然以为他能解决多年来自己心里的疙瘩吗?
卫常成知道奥斯本不信,他也不想解释。有些事情,现在确实是不能说出来的:“奥斯本,那这次你来,见过他了吗?”
奥斯本摇摇头:“说起来,自从那次离开之后,我没见过他几次。我的朋友们知道我的事情,平时都把我管得很严,我也只是偶尔能从他们那里偷偷溜出来。我们分别有几十年了,我来过东部部族九次,有六次没有见到他,有两次见到他侧身坐在山洞口,有一次见到了他的正脸。”
卫常成有些动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