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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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上海晨曦-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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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坛前,牧师慎重地向他们询问彼此的诺言。
  
  “羡慕吗?”柳彦杰问。
  
  “你是说结婚?” 
  
  “你不想吗?”
  
  “有点想。” 
  
  “我也想。”柳彦杰挨近他耳边小声地说。
  
  “这永远不可能。”柳晨曦说。
  
  “或许不可能。或许哪天就可能了。世界是会变的。人的信念也会变。”柳彦杰说情话的时候,声音总是特别沉。
  
  突然,柳彦杰挨近柳晨曦,在他耳边说:“柳晨曦,你愿意柳彦杰做你的伴侣,爱他、尊敬他、保护他,在你们的一生中永远忠心不变?”
  
  柳晨曦吃惊地凝视着柳彦杰。他想到柳彦杰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白西装。柳晨曦心里有了一种猜测,这猜测搅地他的心头酸热酸热的。
  
  “你说话!”柳彦杰焦急地催促。
  
  面前的柳彦杰,身穿庄重的黑色西服,柳晨曦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满满的自己的身影。
  
  “我愿意。”柳晨曦认真地回答。
  
  柳彦杰显得很高兴,他鼓励柳晨曦开口。
  
  柳晨曦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红,他同样凑到柳彦杰耳旁,轻声地说:“柳彦杰,你愿意柳晨曦做你的伴侣,爱他、尊敬他、保护他,在你们的一生中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柳彦杰同样认真地回答。
  
  清浅的晨光透过梅花纹的玻璃洒下一片圣洁的光芒,落在柳晨曦与柳彦杰的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柳晨曦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柳彦杰,他好像从没那么仔细那么久地用如此深情的目光专注地看自己。这一刻的时光柳晨曦希望能停留下来,或是永永远远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牧师在为新人们祷告。
  
  爱是永不止息。此刻,爱的火焰正在柳晨曦心中燃烧,他紧紧拉住柳彦杰的手,同时他也能感受到柳彦杰强而有力的手正牢牢地握住自己。柳晨曦听到耳边响起了唱诗班美妙的歌声。
  
  圣坛前,新郎与他的日本新娘说着彼此婚约的誓言。柳彦杰将他们的话默默地在柳晨曦耳畔重复着。当牧师请新人们交换戒指时,柳晨曦看到,柳彦杰从怀里取出了两枚戒指。这个离经叛道的男人!
  
  “晨曦,我将这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从今天开始,直到永远。戴着这戒指表明我们承诺的约定。”柳彦杰极慎重地说,他伸出手,有些颤抖地将戒指戴在柳晨曦无名指上。柳晨曦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紧张,心中震动不已。
  
  柳晨曦同样真心地说着柳彦杰刚对他说的话,把戒指戴在柳彦杰手上。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为什么?”这为什么中有太多复杂的含义,柳晨曦感到心跳加速。
  
  柳彦杰笑着说:“你知道,没什么事是我柳彦杰不敢做的。只要我觉得值得去做的事,就一定会做。遵循自己的意志很重要。晨曦,我爱你,所以,我觉得这是我值得并且必须做的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伴侣。”柳彦杰有些语无伦次,柳晨曦知道人在过分紧张与感动的时候就会语无伦次。
  
  不知为什么,柳晨曦感到一阵阵酸热。从清晨开始,这种酸热一直在蔓延,先是他的心,接着是他的眼睛,如今是全身。他好像越来越难控制自己,浑身血液里都流淌了一股想要紧紧拥抱柳彦杰的感动。过去怎么没有发现柳彦杰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呢。今天,他坚定地要给自己一个承诺,这需要勇气与决心。柳晨曦感到自己的心在狂热地跳动,这个男人是值得他去爱、去欣赏、去保护的!
  
  柳彦杰说:“今天虽然没有为我俩准备的乐曲、唱诗班、亲属,只有我们,还有这个礼堂。仪式是从未有过的简单,但记着,无论多么简陋,它都无比神圣。”
  
  柳晨曦望着他。今日,他成为了柳彦杰一生的伴侣。这是个名分。人的命运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牧师将手抚在新郎与新娘的手上:“我宣布你们成为彼此的伴侣。”周围是热烈地掌声,柳晨曦觉得这掌声仿佛也是他们的。
  
  新郎接过一支正在燃烧的小蜡烛,携新娘的手一同点燃了正中那支“合一之烛”。金色的火苗慢慢燃起,它迅速地升腾,温暖了圣坛前的人。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动,柳晨曦无法言明。是被承认、被认同、是被彼此的誓言牵绊的感动吗?从这刻起,他们多了一种承诺、一个约定、一份责任。
  
  牧师和善地伸出手,搭在新人们的手上,说道:“接下来是我个人对你们的祝愿。你们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即使将来可能会经历各种风雨,有坎坷有磨难,但爱是永永远远,希望你们能共同面对、克服、渡过它们,踏上幸福的道路。” 
 41、第三十一章全 。。。 
 
 
  
  柳晨曦与柳彦杰双手覆在一起,有感动、有诺言。
  
  极简单的仪式,短短的五分钟,却让柳晨曦心中始终暖暖的,这股暖流在身体中热烈地流淌无法停歇。他感谢柳彦杰,这个男人总是不断地给他惊喜,他能感到柳彦杰是真的爱自己,那么地爱。
  
  礼毕后,牧师与同工们收拾了圣坛上的蜡烛。很快,同工们要来大堂里清扫做事。柳彦杰带着柳晨曦暂别了礼堂,来到屋外的庭院里。
  
  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枝条间喳喳地叫。东边,橙黄带着红晕的光越来越浓重。它已经跃上了远处民房的屋檐。
  
  “那就是晨曦!”柳彦杰指了指朝阳带来的光亮,“父亲给你取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名字。”
  
  柳晨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晨曦的光将周遭晕染成了浅红与金黄,就像一幅生动的画。柳彦杰继续道:“他爱你的母亲,他把你看做是生命的新起点,我也是。”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让人充满期待。你同样也是我的起点。”柳晨曦在一株黄杨旁停下脚步,手肘搭在柳彦杰肩头。
  
  风轻轻地吹。
  
  “我们会有许多共同的回忆,”柳彦杰转向柳晨曦,“将来有很长的日子等着我们。”
  
  柳晨曦枕在靠着柳彦杰的手肘上,微笑着,没有说话。
  
  礼拜堂建造地很典雅,两人在庭院里又慢步了一会儿。柳彦杰向他轻声介绍着这里的建筑与宗教文化。礼拜开始前,柳彦杰带着柳晨曦重新进入大堂。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西洋人、也有东方人。柳晨曦领了圣经与赞美诗,随柳彦杰在后排的位置上坐下。
  
  这是柳晨曦第一次在教堂里唱赞歌读礼文。虽然带了极强烈的宗教色彩,但众人齐声的声势确有一种特殊的力量,神奇地令人觉得战争远去了,人心好像再一次地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名利没有猜疑。如果,没有战争,人们应该会是这样融洽与和睦的,柳晨曦想。
  
  祭祀讲道时,柳晨曦认真地听了。有时他会看向身边的柳彦杰,柳彦杰也在注意他。柳彦杰的侧脸硬朗坚毅,眼神深邃,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会微微地眯起眼睛,那是极细微的动作。无论赞赏还是不屑,他都不会露出太多的情绪,仅仅浅谈地笑。过去,柳晨曦很难分辨他笑容的真伪,如今他能看出倪端了。柳彦杰对宗教的信仰没有表面上那么虔诚,或许,他也仅仅是在享受这份宁静的心境。
  
  礼拜后,柳彦杰带着柳晨曦见了今天主礼婚礼的牧师。
  
  柳彦杰向柳晨曦介绍道:“这位是纪牧师,是个中国人。他是这里唯一的国人牧师。”接着,他又介绍起柳晨曦:“纪牧师,这位就是柳晨曦。”
  
  柳晨曦不是宗教信徒,他以国人的方式礼貌地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好,纪牧师,我是柳晨曦。”
  
  对方同样礼貌地与他握手,大方地打量了下他,说道:“你好。彦杰经常向我提起你,果然好相貌,气质卓越,又有修养。难怪,他把你当做宝贝。”
  
  柳晨曦垂下脸,纪牧师的话让他感到脸红。他没想到会被人用宝贝来形容,不免尴尬。
  
  “彦杰总是做出令人吃惊的事。四年前他把他的宝贝带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吃惊了。没想到,四年后,他带来的更令我吃惊。”纪牧师笑着说。
  
  三人间的气氛很好,大家又轻轻地说了些话。之后柳彦杰还与牧师单独做了简单的祷告。
  
  “这里是神奇的国度,它能包容世事万物,”离开礼拜堂的时候,柳彦杰在柳晨曦耳边轻声说,“它能保护人们的心,还有其他外界保护不了的东西。”
  
  回红屋的路上,柳晨曦又见到了那个卖花的老太,没有花开的日子,地上摊位前摆了好几副新做的鞋垫。柳晨曦买了两副,他经常买老太的东西。给钱时,老太太从怀里的布包中掏一双小人的虎头鞋,塞进柳晨曦手里。柳晨曦不知所措,他要再给老太太钱,老太坚决地不肯收下。她说鞋子是送给他小人的。
  
  “她很喜欢你。”柳彦杰对柳晨曦说。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老太太应该能抱孙子了,其乐融融是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享有福。柳晨曦说下次抱小人来谢奶奶,老太的眼睛湿润了。
  
  今天是个愉快的日子。柳晨曦托着一双可爱的虎头鞋与柳彦杰并肩走在贝当路上,遗忘了连日的紧张与不安。他已经在想象小人的笑脸,甚至憧憬浪漫的夜晚……
  




42

42、第三十二章全 。。。 
 
 
  第三十二章
  
  清晨,站在黄浦江边,听江水拍打船板,看一艘艘外国的船占据中国的码头,柳彦杰心头的思绪被这一切以及停泊在远处挂着太阳旗的舰船搅扰着。东洋人的势力开始明目张胆地伸入租界码头。几日前,租界董事们与日本人召开了会议,下月把租界内的各类行政权归还南京政府。西洋人在上海的势力就快要终结了,但这根本不是中国的胜利,上海即将陷入了另一片无止尽的苦海之中。
  
  天蒙蒙亮,柳彦杰独自将车开往白凌桀在公共租界的另一栋公馆。人说狡兔三穴,白凌桀在上海有不少秘密公馆。这栋处在海格路的房子,隐藏在高大的香樟树中,外表朴实无华,里面仍是优雅而闲淡。柳彦杰记得白凌桀年轻时常在这边替办派对,赵雨辰就是在派对上与他相识。娶了这个女人后,这栋房子逐渐被白凌桀淡忘了。
  
  院子很大,前院的黄杨、松柏最近刚刚修剪过,有不同的绿篱、球形造型。东边原本干涸的人工池塘也是这几天又蓄了水,几条红鲤鱼在池塘里游来游去。池塘旁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在高大的植被下蜿蜿蜒蜒,通向一间仿古的小凉亭。凉亭外矮有丛丛灌木海棠,高有株株成片的石榴树,这倒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柳彦杰不禁想。公馆的下人极少,只有一个不会讲话的中年人替公馆看门,有时他也会打扫房间。柳彦杰进入客厅时,白凌桀还在二楼卧室休息。柳彦杰等了许久,白凌桀才披着厚重的棉袍,面带倦意地走下楼。他走近的时候,柳彦杰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
  
  两人进了书房。哑巴替他们生着了暖炉后,退出了房间。
  
  “来这里前,我去了一次码头。”柳彦杰说。
  
  “那边情况怎么样?”白三爷打起精神,坐直身子。
  
  “有日本人的舰船在码头停泊。”
  
  “他们是来查货的?”
  
  “他们只查货船,”柳彦杰说,“最近许多西洋船正在渡送士兵与民众回国,他们的东西,日本人不查!”
  
  “人手够吗?”
  
  “没有问题。”
  
  柳彦杰接着说:“箱子已秘密运送到丁香花园。警务处之前因为丽丽的案子,对丁香花园进行过搜查,不会再有人注意到那里。”
  
  “丁香花园里有许多道具,与那些道具混在一起不易被发现,”白凌桀又问,“文物都安全吗?”
  
  “你放心。”
  
  柳彦杰又说:“目前只能考虑先出上海,之后的事由接手的人负责。” 
  
  “什么时候走?” 
  
  “初定在后天。”
  
  “时间很紧”
  
  “越早越好,要是有变动,我一定再通知你。”
  
  “那个人怎么说?”白凌桀加重了语气,“做这种事随时都要准备牺牲!”
  
  “他明白的。”
  
  白凌桀换了坐姿,仰靠在椅背上。今天不知是什么让他好像不太舒服,每隔几分钟,他都要移动一下位置。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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