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在昕夜的热情注视下,他有一股危险将至的感觉。
他的回答让魏羽澄暂且放下心,依他对昕夜的了解,他想用不著多久时间他就会自动放弃那堂课。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放在心上,就是你之前提过的病,现在控制的如何?」耿千易喝了一口咖啡,将话题转移到邀约他出来的真正目的。
他的关心让魏羽内心一阵鼓舞,藏不住一脸愉悦,「已经都好了。」得知他辞职的那日,是他最後一次发病,之後他的病竟不药而愈了。
「都没有再复发过吗?」
耿千易心存疑虑。就他所了解,人格分裂症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就算医治好了还是有可能会复发。
「嗯,这六年间他都没有再出现过。」魏羽澄保留另一个人格的名字,想让这件事就此划下句点。
「这样真是太好了。」耿千易放下心中顾虑,哂然一笑。
他想:既然魏羽澄的病已经好了,那他就能回到以前住的房子,在学校也能以平常心面对魏昕夜。
事情似乎没有他想得这麽复杂。
作家的话:
☆、第二十四章 昕夜的觉醒
一条无尽头的白色长廊,昕夜追逐著前方一道朦胧的背影。
他一个箭步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将他拥入怀里,困住他的行动,命令著道:「我不准你离开我!」
倏忽,他吻住那人微启的唇,将舌探入口腔,夺取他气息。那个人马上回应他的挑逗,舌头相互挑弄、嬉戏,与之共舞缠绵。
他欲罢不能扣住那人的後脑杓,让彼此交缠的唇舌不留一丝空隙,将他的心意表达在这一吻。
松开嘴唇後,他捧起他的脸庞深情而道:「我喜欢你。」
刹那间那人如空气般消失在面前,他著急地到处找寻他的身影,蓦然,一脚踩空,跌入漆黑的世界里。
「阿!」
昕夜大叫一声,自这场梦惊醒。
这几年来他的梦境里都会出现一个人,那个人的面孔总是模糊不清让人无法辨认,但今晚的梦却有些不同,当他捧起那人的脸庞时,眸中竟然出现耿千易的面孔。
他惊魂未定的喘息,因为这场梦比以往的任何一场梦都还要真实,而那一吻甚至触动到他的心灵。
他试著将它抛到脑後继续睡觉,可是耿千易那张脸却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起身推开窗帘,外头天色刚翻鱼肚白,他心想:目前就只有那件事能让自己的思绪放空了。
穿上整身的装备,帅气地一脚跨上红色重型机车,这辆重机是他这几年晚上在Pub兼职存钱买下的礼物,至今还尚未有人有荣幸能坐上这辆车。
他逆著冷风,朝著笔直道路的尽头呼啸而去,花费不到一小时的车程,来到北海岸吹吹海风,消散心中沉闷,回到市区刚好是白日上班车潮的巅峰时段。
蛇行穿梭在车阵中,他算一算时间还来得及回去学校上第一堂课,正打算抄进路,此时,後头一辆车超越他,自他面前强行右转。
他紧急按下煞车,後车轮腾空了四十五度,幸好当时车速不快,他才没摔出车外。
他火冒三丈的脱下安全帽,但那辆肇事的车子早已行踪不明了。
? ? ?
这一场小插曲让昕夜一整个上午都心浮气躁的,结束完上午课程,他便提早离开学校。
下午,他无预警的回到家里,走进客厅,对著沙发上的母亲问候:「妈,你儿子回来了。」
瞅向墙面上的时钟才两点多,李素敏一脸疑惑,「你怎麽会在这个时间回来,难道又翘课了吗?」
「今天下午刚好没有课。」
大四下学期,他只选修了九学分,一个星期待在学校里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小时。
「对了,阿澄在家吗?」
「这个时间他当然在上班,你没事找他要做什麽?」李素敏瞟了他一眼,眼珠子又转回到电视上。
「妈,我难得回来一趟,你能不能多注意我一些。」他自沙发後头伸手环绕住她的身体,替她的肩膀按摩。
「不听话的孩子我才不想管。」李素敏赌气的道。
自从六年前发生那场意外後,她就相当自责自己长久以来对昕夜的漠视,所以这几年费尽心力想要弥补过去对他缺乏的关爱。
但没想到开学後,他竟然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自行搬出去住,这让她相当火大,至今都怒气未消。
「听话的孩子有一个就够了。」昕夜嘻皮笑脸的回嘴。
李素敏转身用力捏著他的脸颊,「你这孩子就只会顶嘴,这次该不会又要阿澄帮你做什麽坏事?」上学期才被她抓到,他要阿澄帮他做期末报告。
「冤望啊!我只是想向他借大学讲义。」昕夜抚摸著发疼的脸颊,神情十分无辜。
大一时期的统计学因旷课太多堂课,被当掉了,幸好这学期有多馀的时间可以重修。
「你自己进去他房间里面找好了,我记得他以前的教科书都收在床底下。」她草草交代一句,将注意力放回电视里播的韩剧。
「知道了。」他故意哎声叹气的回应,可惜还是唤不会她的注意。
走进主人不在的房间内,他依照母亲指示,到床底下寻找需要的物品。
俯身探头望去,里面放置了两个纸箱,他随便拉出其中一个,吹掉纸箱上厚厚一层灰尘拆开察看,是一排归类整齐的书籍。很幸运地他马上就找到自己要的讲义。
将纸箱盖好後,他直接用脚将它推进床底下,不料纸箱只推进一半,连续踢了几脚仍毫无移动,他只好将两个纸箱都搬出,重新放入。
无意间从另一个纸箱掀起的一角,瞟见「毕业纪念册」这几个字,他打开纸箱将它取出,翻阅欣赏。
当时身为班长的魏羽澄握有编排版面的权利,所以版面也规划得如他的个性般「一板一眼」。
在昕夜翻阅到教师介绍栏的那一页时,相当惊讶照片里的人竟不是耿千易。
奇怪!耿千易不是阿澄的高中导师吗?怎麽毕业纪念册里找不到他的名字。他内心纳闷著。
将纸箱内的东西全都翻过一遍後,他意外发现有件衣服压在纸箱的底层,好奇地将它摊开後,竟然是一件绣有耿千易名字的白色实验服,口袋里还附有一叠他的照片,这些照片看来像是魏羽澄偷拍的。
「为什麽魏羽澄会将耿千易的衣服跟照片藏在这里,难不成他暗恋著耿千易?」意外得知他的秘密,昕夜相当兴奋。
注视著照片中展开笑容的耿千易,脑中顿时闪过很多自己与他相处的画面,但大脑立即传来一股刺痛中断了那些画面。
他整个人目瞪口呆的坐於地板上,因为方才脑中闪过的是一场香豔刺激的性爱画面,画面里的他正压著耿千易身上,而耿千易是一脸意乱情迷的呻吟。
猛然将所有相片洒落一地,他仔细一张一张的察看,瞬间,又有一个惊人发现:照片里的场景他好像曾经去过,但事实上他在发生意外前,从未到过照片里的地方。
究竟为什麽他会对照片里的场景感到熟悉?
脑部又传来莫名的刺痛感,让他无法思考这件事,就像每当他想要回想起那场意外发生的经过时,就会有道隐形的墙,阻止他探求事实。
不过脑海里的片段画面,与耿千易见到他时一脸惨白彷佛见到鬼魅般的神情,种种线索让他确认一件事,他与耿千易之间并不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这项发现令内心一阵鼓动,这几年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像拼图缺少了一块而不完整,现在终於找到最後那一块拼图,这代表所有遗失的东西终将会回到他身边。
他留下照片,将耿千易的衣服装进自己背包里,满脑子幻想著他见到这件衣服後会有何反应?
而这当下竟有股冲动想马上见到他。
「妈,阿澄的导师是住在我们家附近吗?」他走回客厅向母亲探问耿千易的消息。
「好像是吧!我那天有看见他跟对面大楼的警卫说话,你问这个要做什麽?」认为他又要惹事,李素敏警觉地睇著他。
「他现在在我们学校教课,我有些课业问题想请教他。」昕夜冠冕堂皇的解释。
「有求学的心态是很好,但你可别一直麻烦老师知不知道!」她叮咛著。
「知道、知道,我要回去了。」从她口中得到重要讯息後,他毫不留恋的道别。
「认真一点读书,不要被当掉了。」李素敏对著他的背影喊道。
昕夜调皮的挥动手,要她别乌鸦嘴。
? ? ?
耿千易原以为昕夜只有三分钟热度,没想到他这几个星期都乖乖来旁听他的课,甚至比本科系的学生还要认真。
不过今天的他似乎有点反常,相较於前几堂课都选择最靠近後门的坐位,今天他却选了一个显眼的位子,再加上高壮挺拔的身躯,让自己视线不管转移哪个角度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实在很不想用那个字眼来形容学生,但昕夜就是让他感到很「碍眼」。
由於这堂课刚好在午餐过後,耿千易的话在学生们耳里有如催眠般令人想睡、频频打哈欠,有昕夜作为挡箭牌的学生更是明目张胆睡得东倒西歪。
在一片沉寂的气氛下,只有一位学生认真的盯著讲台上的老师,那便是昕夜。耿千易很清楚,昕夜并不是对他的讲课内容感兴趣,而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他的目光不如一往炙热,反而像猛兽虎视眈眈注视著猎物般睇著他,随时可能冲上来,将他一口吞食。
虽然那日从魏羽澄口中获得保证後,他自认可以用平常心来看待昕夜,但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他在欺骗自己。
转身拿笔在黑板上写字,潦草字迹透露出他慌乱的心绪,将课本重点点出後,其馀的他草草带过。
突然,口袋内的手机发出微弱震动,他停止讲课拿起手机查看,来电者是小林,连这通加起来一共拨打了五通电话。
他按下拒接按键,没想到小林马上又拨打电话过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带著歉意走出教室接听。
「部长你跑去哪了?日本总公司的浅仓专务临时来访,他指名要找你。」电话另一端的小林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浅仓先生不是预定下个月初才会来台湾分公司,看来那件事已经传到他耳边了,才会如此行动。
「你先请秘书招待他,我马上就回到公司。」耿千易沉著冷静的交待他。
结束通话,他带著烦躁心情回到教室,眼前景象却让他深锁的眉宇松懈下来。原先睡意缠身的学生们竟一脸热切、期待的瞅著他。
他不负众望的宣布:「同学们,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今天就上课到这里,我会请班代将讲义发下去给大家。」
平白赚到一堂课,学生们皆露出笑容鼓掌叫好,此起彼落的谈笑声,似乎没把他这个老师看在眼里。
他收拾完课本便匆促的离开教室。
? ? ?
来到车子所停地点,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转动钥匙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後才察觉到车身倾斜於右边,立刻下车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
「Shit!轮胎怎麽会破洞。」瞅著完全泄气的右前轮,他气愤槌著引擎盖出气。
这下可好了!
正思考著应变措施,突然一道声音自上方传来。
「老师你好像遇到麻烦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昕夜自对面教学大楼的二楼阶梯平台处探头瞅著他。
注意到他身旁泄了气的车子,他顿时想起那好像是自己刚到学校时所作的杰作。
因为它与之前差点害死他的那辆车一模一样,於是就将那股怒气迁怒到它身上,随手拿起附近施工步道所放置的木条,将有铁钉的那面朝著车子前轮用力一刺。
当时他还幸灾乐祸的道:「只能算你衰了。」竟没想到那个倒楣的人会是耿千易。
「不需要。」耿千易撇过脸,毫不考虑的拒绝。
位於半山腰的学校,除了自行骑乘交通工具外,对外交通只有每小时一班的公车,他拨打手机叫车,但对方却回应要等待十五分钟才会到达学校。
他预估从学校到公司还需要半小时的车程,看来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公司。
他取出手机回拨电话给小林,「小林,我还需要四十钟才会到公司,请你尽可能帮我拖延一点时间。」若因这件事而失去手上的案子,他肯定会悔不当初答应庄校长请求。
「那我先将新药研发的第二期临床试验成果呈上给他,应该能帮你争取一些时间。」小林清楚浅仓先生是针对耿千易的传闻而来的,知道内幕的他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