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一年过去了,一九八三年的耶诞节到了,陈佳明没能管住被自己压制了一年的脚步,放开了限制,立即从北国匆忙往S城赶了过去。
只为了见见那个“朋友”,去领取那个属于朋友的,却相当亲密,能让自己回味一整年的拥抱。
这次,没有迟到,没有踟躇,陈佳明准时出现在“圣餐礼”之前,与兄弟姐妹们一起忏悔了自己的罪与恶。
黄东海站在台上,对他微微颔首微笑。
“圣餐礼”之后,许伯和一干老教徒把陈佳明围了起来:“东海说,你耶诞节会来过,果然!”
陈佳明不知道黄东海是怎么读出自己的心思,但也笑了笑:“是,在北方有些事,一直没有办法回来。”
其实只有陈佳明自己知道,有些事是不需要往北方放的,但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去做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这么被自己安排了。
哈啦了几句之后,一堆人就开始天南地北着聊了起来,陈佳明擅长这些,自然应付自如,把一帮老头乐得红光满面。
但很快陈佳明就僵硬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和上次一样,感觉到黄东海站在自己后面,紧紧贴住自己……
要命!
好烫好烫……
如果说上年是巧合的话,那今年,他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难道,难道,他对自己……
陈佳明有点不敢想下去……
如果这人对自己还有那种意思的话……
虽然对不起齐小美,虽然不是爱情——但自己真的是非常乐意、相当乐意、极度乐意……
五十多岁了,回首看自己的一生,庞大的财富之下,蜷缩着的只是一个孤独而古怪的老头而已。
没有情、没有爱,整个人缺失着,对儿子女儿是半吊子,对孙子偶尔摆摆长辈的架子。
只有在涉及商业政治等利害关系的时候,才会找到一些活的动力。
已经开始萎缩的身子,早就不像以前那么丰润可口,虽然这些年,钱多了没地方去,有做保养,但时间的流逝,是人都挡不住。
陈佳明在照全身镜的时候,总是会摸了受伤的左乳笑。
不知道怎么,这个地方真的特别敏感,真是拥有了太多火热美好的回忆。
三十年下来,由于被自己想念太多次,变得特别的大,随便的刺激就能立刻站立起来,带来整个身体的颤栗——弄的胸看起来就好似怪物般。
一个是正常尺度的圆润的乳头,另外一个是畸形的,畸形就算了,还总是站立着,尺寸居然还大上很多。
陈佳明一直有穿裹胸式的背心,就是为了让这个家伙老实。
话说回来,就算是这人有那个出轨的意思,那么看到自己这么衰老、变态的身体之后呢?
陈佳明咽了口水,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回谈话中。
但是,不行。
虽然隔了那么多衣物,但那灼热的感觉,还是刺激得左乳几乎发疼了起来,裹着也没用,只觉得痒得厉害,需要和三十年来一样被自己抚弄才能平息。
找回自己的声音,陈佳明礼貌道:“抱歉,我去如厕下!”
转身,没有勇气去看那人一眼,绕开那人,尽量放慢匆匆的脚步,走了出去。
厕所条件很差,这时候,国内的大部分公共厕所都这样。
陈佳明捂住鼻子,实在受不,下不了使用的决心,而且本来也没想上厕所,只是借口而已,被这么一熏,转移了注意力,好像胸口不那么难受了,赶紧转身退出。
捂了鼻子,小步跑到门口,撞入一个胸膛,黄东海的笑声传来,宛如从天而降:“不习惯吗?到专用的卫生间试试吧!”
也不等陈佳明表态,拉起那左手,大步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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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明被握了手,跟在这人后面,浑身开始冒汗……
从来没想过,还能和他这么长时间接触!
盯了两人相牵的手,陈佳明只是满心的甜蜜,仿佛陷入了魔障般,轻飘飘着,突然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到了!”黄东海并不想放开那手,只想紧紧握住,但目的地总是会到的,不敢回头去看陈佳明,只是出声提示,准备让他自主脱离自己的手,但是半天都没有动静,两只手还是一直这么握着。
黄东海只有转身,只见那人低了头,看不清楚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神了?
不想再提示他什么,黄东海只是盯了这人,继续握着那手,贪婪地呼吸着,祈求他能多神游一会。
不自觉着,盯了那人隐约红通通的脸,黄东海轻易就受到了蛊惑,有预谋的,开始拉近两人的距离,慢慢地靠近这人,有点耍赖皮般,把整个人都偷偷圈入自己的怀里,然后,贴了那耳朵,轻声叫:“佳明!”
陈佳明浑身颤栗了一下,醒来,抬头……
黄东海的野人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那角度,那位置,轻巧着用自己的嘴堵住了那红润的嘴……
陈佳明被黄东海一手紧紧地搂住,一手捏了下巴,轻轻吻了起来……
陈佳明被那触碰弄的浑身打颤个不停,黄东海也在发抖,但没有退缩,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黄东海想,主啊,这辈子,如果都能这样就好了!
——但如果这人不愿意,如果等下松开之后,对自己发火,从而使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人的话……
黄东海被这样的想法打击到了,只有赶紧放开,动作都有点僵化了,舌头有些打结地厉害,一顿一顿道:“提前、祝你、节日、快乐!”
陈佳明恍惚着用左手摸了嘴,眼盯了黄东海不说话。
黄东海几乎要落荒而逃,那神态、那模样,有点忍不住想把他……
但,再也不想被这人抛弃!
如果再一个三十年都见不到这人的话……
简直要命!
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黄东海“轻松”着笑:“你不是要用卫生间吗?来吧!”打开门,没等那人表态,黄东海快手快脚把人塞了进去,关上门,靠在门上,开始大口喘气……
真是太危险了!
就算是当初武斗,自己一人对了数把枪,都没有这么呼吸停止过!
希望他能把刚才的忘掉,不要生气,继续每年这天——都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摸了摸自己的嘴,黄东海有点恍惚——妈的,真是太甜美、太要命了……
有点忍受不住,黄东海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面对那人,转身离开,来到小房间,把自己锁在了小房间里……
“佳明!”在黄东海的幻想里,那人已经浑身赤裸,挂在了自己身上,“舒服吗,佳明!叫老公吧!佳明!……佳明,我的天使……我、我……噢……”
吸毒的滋味真是美妙,尤其是刚亲自摸过、抱过、吻过那人之后,黄东海抖着身、流了泪,边喊边喷发了出来:“求、求你……别再……消、失了……我的白天使!”
调整了一下,黄东海人模人样重新出现在大堂。
不敢再去靠近那人,只要远远看着就好,仿佛有默契般,陈佳明也没有再靠近自己。
果然还是生气了吗?连眼神都不愿意和自己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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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明在卫生间里,对了镜子,抬头看着镜子,几乎不敢相认,里面那个浑身颤抖、发红、发情到极点的狼狈老男人就是自己?
无法控制蔓延至全身的无力、无助感——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捉弄自己?!
就算是捉弄吧——自己、自己真得好希望能一直被他那样捉弄下去!
但为什么又停止了呢?!
是因为想到了齐小美?想到了儿子们?还是发现眼前的这人已经衰老、无趣到让自己没有了胃口?
陈佳明发现,即使做了三十年的心理准备,自己还是完全没有面对的勇气。
反正,无论是哪条,无论如何解释,都很沉重,都很无解,都只代表一个意思——你,没戏!
没戏就没戏吧,一直对这样的结果有着坚强的准备,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陈佳明抖着手,摸了自己的唇,那热烫的感觉,还在滞留不去,真好,也许这触觉可以滞留好多年?应该可以吧!
回了大堂,陈佳明不敢看黄东海的眼,怕自己又起不该有的心思。
好在新年的钟声很快就响了,和黄东海距离比较远,没等到他的新年拥抱,陈佳明随便抱了几个教友,觉得今年收获的已经足够,不再犹豫,悄悄从侧门出了教堂。
这次,可能那人并没有看到,或者是看到了,但已经不打算追出来。
陈佳明顺利坐上了自己的车,抱了自己从上车之后,又开始忍不住发抖的身子,不知道自己在患得患失些什么,难道就这么期待那人追出来……?
半晌,陈佳明稳住情绪,吸气抖声道:“机、场!”
黄东海不是不知道陈佳明的离开。
自己这眼睛好像是不自觉长到了那人身上一样,无论黄东海身体是朝了哪个角度,奇异的,都能看到陈佳明的一举一动——自己的目光简直就是粘在了那人身上!
好羡慕那些被他抱的人,立刻就想冲过去抱他,但那人却很快从侧门离开了……
——还是,生气了吗?
黄东海在那发呆了良久、犹豫了良久,机械地拥抱着教友们——不行,不能再失去!一定要去确定他没生气才好!
黄东海出了侧门,开始拔腿往街道上跑去,只看见一辆车,正渐渐加速消失在街尾。
黄东海跑了起来,边跑边喊:“佳明!明年记得来!……佳明,明年一定要来!……”
也不知道,喊了几遍,也不清楚,那人是听到了没有,那车速是越来越快,最后慢慢消失,是怎么都追不上了。
黄东海喘息不停,人几乎已经脱力,麻木着,靠在电线杆上,顺了电线杆滑坐在地:“……佳明……我保证,以后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不再乱来了——明年,我等你!”
一九八四年,黄东海花了一年时间,在祈祷,在祈求,在告诉主,一定要把自己的歉意和心愿带给那个人。
那人听到没有,黄东海不清楚,但大宝谈恋爱这事,到把自己忙了一回。
大宝毕业之后,由于徐师兄的关系,组织上可以帮忙安排入工厂做工人。
在这个年代,能进厂当工人,那可是“又红又专”的好职位,工人阶级才是国家的主人嘛,地位比贫雇农还高呢!
大宝高中毕业之后,有这么个机会,自然不放过,大学也不考了,顺利进了S城钢铁厂,成了一名给祖国建设添砖加瓦的“主人”。
83大宝谈恋爱
这工作还没几年呢,大宝居然就谈起恋爱来了:“采芹人很好,我喜欢她!”
黄东海到一点意见都没有,齐小美却不干了:“采芹那个扫马路的,比你大五岁的老女人,没人要的货色,你还喜欢?!”
大宝:“她人善良,对我好!再说,环卫工人也是工人,也是国家的主人,有什么不好的?”
齐小美怒:“工人也分档次的行不行?”
大宝立即反驳:“你要给工人内部搞分裂吗?”
刚经历过文革没几年的齐小美,立刻沉默了,把矛头对了黄东海:“你这当爹的怎么不表态啊?你来说啊,你不是有文化吗!”
今年,黄东海开始学会了抽烟,用尼古丁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么个年龄了才开始抽烟的人太少,但黄东海就这么抽上了,瘾头还不小。
见黄东海敲了敲烟杆子,默不作声,齐小美到急了,用手推了黄东海:“哎,你说啊你!”
黄东海点了烟,深深吸入一口,吐了一堆白雾出来:“……先带来看看再说!”
齐小美瞪了黄东海,黄东海淡淡道:“进一步观察下,对我们做家长的有好处!”
大宝到是高兴了,这么说来自己爸并不介意采芹的工种、年龄之类外部条件了,虽说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但父母的承认对两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某个周末,大宝带了姑娘回来。
这人齐小美是认识的,因为她老在附近进出,喜欢和邻居唠家常、说八卦。
采芹就是众多被八卦人物之一。
据说已经二十五岁了,虽然说是还没谈过恋爱,但大家都对此持怀疑态度。
人长的还算可以,柳眉杏眼、体态丰腴、胸部鼓鼓的,绝对是街道环卫工人里的“队花”。
但这人一天到晚只知道扫马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少根筋了,有次还把一个追她的老男人给打地满地爬。
那老男人只有满街边哭边逃边喊:“你个破鞋,我看得上你算是你福气!还敢这么打我!”
被这个男人一宣传,附近的人全知道,环卫小队里的采芹是个“破鞋”。
从此正经的男人从来不去找采芹了,更多不正经的有妇之夫开始时不时调戏之。
有时候被自家老婆看见,那老婆也只出手把男人提溜回家而已,反倒在那骂:“小婊子!”
采芹却和没听见一样,继续扫自己的马路。
一天要扫好几条街,招惹的人不会少,人一多了,名声就烂了。
所以齐小美对这个环卫工人采芹就是“良家妇女”对上“娼妇”一样,有天然的阶级仇恨。
而且和大部分“良家”一样,齐小美平时远远见到她在扫马路,都要绕道走,现在居然要自己接受这样的人当儿媳妇?
怎么可能!
再说说自家的大宝,根正苗红,有正当的好工作,人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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