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门口传来了华夏的声音,语气冷淡,却又隐隐带着笑意。
只见他换了一身便装,白衬衣配灰白的牛仔裤,一派小心情的打扮,气场上却有些压人。走进了店里,华夏皱眉看向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小胖爸,说:“赌债可是非法债务,当妻子的,没有义务替你还债。”
小胖爸眯起了眼睛,“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吧?”
华夏的语气照旧波澜不惊,“既然秦姐提出了离婚,那就是两个家庭的纠纷了,我做邻居的,表示一下关心而已。”说着,看向了小胖妈,“秦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请律师。财产方面,最好做一下分割,毕竟你要带着汪晓过日子,手里没点积蓄不行的。”
小胖妈愣了一下。
原本,她是想着净身出户的,毕竟男人在外头欠了这么多钱,她要是再从中分一半家底,等于是落井下石,断了他最后的退路。可眼下,她终于看透了男人的本质,跟他这么些年了,一点光没沾着,临了,他还想着拖她下水。
呵,他不仁,自己还讲什么情谊,小胖妈当即冷笑了一声,说:“好啊,我这房子也该有我一半了,不为别的,总得替我儿子做做打算。这事,就麻烦华小哥你了。”
“好说。”华夏笑了笑。
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敲定了,小胖爸顿时傻眼了。他原本想着房子卖了还能顶个一两百万,这会倒好,那女人居然听了华夏的教唆,想着从中分一半?!
还不等发火,只听华夏问了句:“这商铺,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关你屁事,你他妈还买得起吗。”小胖爸恨得咬牙切齿,“三番五次寻老子晦气,你小子够种,给老子等着吧。”
华夏无法同这种无赖交流,干脆选择了无视,转身看向了小胖妈,问:“这套房子,要是高价出售,大概能卖到多少?”
小胖妈犹豫了一下,说:“具体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这房子上下两层二百五十多平,宽敞不说,地脚又好,使劲抬抬价,估计能卖到一百七八十万。”
“那,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就卖给我吧,我出两百万。”华夏说。
“啊?”小胖妈一惊,“你哪来那么多钱啊?就算你有也不成啊,一百八十多万那也是我多说了,应该卖不到这个数呢。”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你们决定卖给我,我可以立马转账给你们。”华夏语气淡淡,却十分土豪。
“这话可是你说的!”小胖爸猛然上前,逼近了华夏。
华夏对他有着本能生理的厌恶,退离了一步,说:“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立即签订合同,办理房屋过户手续。”
“好好好。”小胖爸忙不迭的点头,不顾小胖妈的劝阻,说:“赶早不赶晚,就明天吧。”
“可以。”见事情敲定了,华夏不再理会那面貌可憎的男人,转而看向了小胖,说:“跟我来,我给你把手臂接上。”
小胖看了妈妈一眼,见她点头答应了,便跟上了华夏,说:“麻烦叔叔了。”
“没事。”华夏揽过了小胖的肩膀,带他回了家里。
给小胖接好了手臂,脸上也涂了药水,华夏问:“出了这种事,你和你妈妈有什么打算?”
小胖试着转动了一下胳膊,说:“我妈想回乡下。”
“那你呢?”
“我只能跟着她走啊。”小胖苦笑了一下,“不过乡下也没什么亲戚了,姥姥姥爷都去世了,两个舅舅在南方工作。”
一旁的华熙猛地攥进了拳头,碍于华夏在场,才强忍着没有揍上去,直到小胖离开了,才咬牙切齿的说:“真轻松啊,说走就走。”
“怎么,不想他走?”华夏明知故问。
“走就走呗,关我什么事。”华熙气鼓鼓的说完,满脸不解的看向了华夏,“说起来,爸爸怎么突然想着买房子了?”
“提前准备了,未来给你娶媳妇用啊。”华夏眯起了爱笑的眼睛。
华熙面上一僵,“我不结婚!”
“早晚都要啊。”华夏揽过了华熙的肩膀,“要是什么时候遇上了喜欢的女孩子,记得告诉爸爸。”
“我干嘛要喜欢女人?”华熙心里不爽,说话也就没过脑子。
“嗤——”华夏笑出声来,“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
华熙面色一滞,突然又大大咧咧的回答说:“没错,我就喜欢男人啊。”
“胡说八道。”华夏给了他一下子,“我跟你开玩笑的,就算你要成家,也那是多年之后了,我还不急在这时给你买房子。”
“那为什么——”
“手头上有点钱,就买下来了。要知道,未来商铺的升值空间很大,即使我闲置着不用,过几年再卖出去,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样啊……”这行为华熙虽然理解,但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
像爸爸这么清新脱俗的人,简直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艺术家的气息,怎么突然就染上铜臭,想着炒房赚钱了呢。
真是有损形象!
只听华夏继续说:“房子既然买下来了,闲置着也太可惜,所以这些年,不如先租出去,你说呢?”
“哦。”华熙显得兴致缺缺。
“那你说,我们租给谁好呢?”华夏含笑问道。
“谁给钱就给租谁。”华熙随口回答着,眸色一闪,突然看向了华夏,一脸的不敢置信:“爸爸,你该不会是想——”
华夏摸摸他的头,“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啊,是要多迟钝。”
“……”
☆、第24章
几日后,房屋的过户手续办好了,小胖爸妈的离婚判决也下来了,两人各自拿着到手的一百余万,彻底成了路人。
小胖爸瘸着条腿,正常就业很难,便先找了个出租房住下来,留下了一点生活费,其余的钱先拿去还债了。
小胖妈放下了这段感情之后,倒显得越发有干劲了,出钱将饺子馆重新装修了一遍,招牌也摘下来换了新的,张罗着,重新开业了。
逢了暑假,华熙和齐乐正巧没事,便跑来帮忙了,华熙充当了半个厨子,齐乐则负责点餐结账,小胖负责上菜,三人各司其职,合作的很愉快。
到了傍晚,华夏也来到饺子馆,冲齐乐摆摆手,说:“给我来一盘芹菜肉的饺子。”
齐乐凑上来,装模作样的问:“请问,还要点别的吗?”
“那,给我配一个凉拌黄瓜吧。”华夏说。
“好来——”齐乐答应着,冲厨房吆喝了一声:“华熙,来一盘芹菜饺子,再拍一个黄瓜。”
“收到!”里面传来了华熙的声音。
华夏低头笑笑,问:“怎么样,在这帮忙累不累?”
齐乐摇摇头,说:“不累。”
当着多年偶像的面,那必须不能喊累。再说,要累也是华熙最累,整天待在闷热闷热的厨房里,估计这会都好蒸熟了。
不多时,小胖端来了饺子,见到华夏时有点意外,“叔叔,您来了。”
华夏点点头,问:“忙了一整天,是不是还没有好好吃过饭?”
“下午空闲的时候,我们吃过了。不过这个点人也不多了,可以收拾收拾吃饭了。”小胖说着,打开了一瓶啤酒,放在华夏桌子上,说:“您先喝着,我去外头买些烤肉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华夏拉住了他,“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吃点就好。”
小胖笑得腼腆,“是我妈想着今晚收摊后,请你还有齐叔叔张阿姨过来吃个饭。”
正说着,只见小胖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手放围裙上擦了擦,说:“华小哥,你来了。”
“嗯。”华夏点点头,说:“秦姐,您真不用麻烦,饺子都上来了,我随便吃点就行。”
“不麻烦,这期间,里里外外的,得亏了你们帮忙,这顿饭,是无论如何也要请的,你先坐着啊,我去厨房做几个菜。”小胖妈说着,又返回了厨房。
不多时,小胖拎着肉串,领着齐乐父母回到了店里。
三家人平日里就很熟,有吃有喝的,气氛立马热烈起来。齐乐的爸爸齐峰酒量了得,没人陪自己喝又觉得不热闹,便拖上了华夏,说:“来,华小哥,咱哥俩喝两杯。”
华夏酒量有限,喝点啤酒还行,白酒基本一沾就倒,赶紧摆摆手,说:“齐哥,我酒量不行,您还是给我来点啤酒吧。”
“哎,喝啤酒有什么意思,开心了,还是喝白酒带劲。”齐峰说着,直接给华夏满上了。
华夏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犯愁,这一杯下去,估计得睡这里了吧。
看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正好,华夏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只得举着酒杯,皱眉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了,就有第二口第三口,等着一杯酒见底了,华夏脸上都红了。
齐峰还想给他添酒,却别他媳妇制止了,听她说:“意思意思就行了,我看华小哥酒量是真的不济,别勉强他了。”
好不容易逮着个伴,齐峰却不肯放过华夏,搁下了白酒,又举起了啤酒,说:“那喝这个吧,啤酒又没什么度数。”
“嗯,好。”华夏有点喝懵了,只拿啤酒当成了果汁,一杯接一杯的,两瓶下去了,连脖子都红了。
众人吃喝尽兴,散场时,都是半夜了。
华熙扶着晕晕乎乎的华夏,有些哭笑不得,“平日里那么斯文的一个人,怎么喝起酒来这么不要命。”
华夏笑了笑,说:“高兴。”
“真的高兴?”华熙看向他。
“嗯,大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挺好的,感觉像是一个大家庭。家庭你知道吗,就是有许多亲人,每天分享许多事……”华夏说着,又低头笑了笑。
华熙看着他悲喜难辨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年,他偶尔去华玫那里,倒也多少听说了华夏的身世。
据华玫说,华夏是一位房地产商的私生子。他的妈妈和那男人原本也是真心相爱,只是后来,和一般的狗血剧一样,男人为了利益,爬上了另一个女人的床,并且为了得到对方的财力支持,和那女人结了婚。
于是,小三摇身一变成了正室,华夏的妈妈挺着大肚子,却成了弃妇。
这许多年来,华夏一次都不曾踏足过那房地产大老板的家门,他的世界里,没有关于爸爸的记忆,而有关妈妈的记忆,也不过短短几年。
他所拥有的只是钱,许多许多钱,并且逐年增多。那个男人没有给过他父爱,却在他的账户上,存入了一笔又一笔的金钱,供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华夏对此感到不屑,他随便卖一幅画也能赚个几十万,要是辞去医院的事务专心搞美术创作,这会子说不定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了。他的母亲生前就是个闻名中外的画家,得益于她的优秀基因,华夏生来就是个绘画天才。
可这一切,他都感到不屑。他既不追名,也不逐利,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就是守着一方空间,做一个简简单单,默默无闻的小市民。
有家,有亲人。
华熙默默看着他,这些年来,华夏的情绪从不外露,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不温不火,不骄不躁的表情,就好像是除去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变得薄情寡性了一样。
可今晚,他有些不太一样,也许是触景生情,被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勾起了对家庭的渴望,所以才会流露出这种似喜若悲的表情。
华熙攥了攥华夏温热的手掌,附在他耳边,说:“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都不会再让你感到寂寞了,我就是你的家,你的亲人。”
华夏迷迷糊糊应了声,然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华熙的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华熙摇摇头,弯腰将人背了起来,感觉有些沉,不过压在身上,倒也是份甜蜜的负担。
回到家里,华熙将人放到了床上,然后打来水,给他洗了洗脚丫子。
华夏怕痒,被人攥住脚之后,整个人都不老实起来,又是挣扎又是颤抖,嘴里还发出了“呵呵呵”的声音。
最终,因为挣扎不过,突然卯足了劲,照着华熙的脸就是一脚。
“嘶——”华熙猝不及防又挨下了这招,一手攥住华夏的脚丫子,一手捂住了脸,使劲搓了搓,嘀咕道:“平日里那么安静,怎么一沾床就跟疯魔似的。”
华夏的脚丫在还在乱动,扭动着试图收回去,华熙却攥着不放,给他擦干了脚,这才小心放进了被子里。
华夏眯着眼,一脸醉态的看向了过来,咂了一下嘴,说:“我想喝水。”
“你等等。”华熙端着盆子进了洗手间,洗了洗手,然后进客厅接了杯水,递到了华夏的嘴边,说:“来,喝了就睡觉。”
华夏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突然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水渍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满身的狼狈。
华熙赶紧抽了面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