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宁又伤又痛,越发生气:“你以为可以骗他们多久?难道非等到离婚那一天,突然给四位老人一个惊喜大礼包吗?”
沈奕棠寒着脸,“好,如果你觉得你爸的身体可以接受这个,我不阻止。”
“你”欣宁想到爸爸的血栓病,几个月前才住过院,她如被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结婚随了你,要离婚可就随不了你!你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个柔顺安分的小女人。”说完,他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
“我要下车!”车子刚要发动,欣宁不能忍受再跟他多呆一秒钟,否则真会控制不住大爆发。可是,车门锁住,他压根不让她有机会触按到开关。
“沈奕棠,让我下车”
“坐好!由不得你!”他态度强硬起来,这时电话响了。铃声回荡了好一会,他才接通,是尉馨打来的。
欣宁清晰地听到尉馨在那头关切地问候,柔软的嗓音似在撒娇,而最让人恼火的是沈奕棠。他立刻变了个人似的,前一分钟冷酷强硬,顷刻间就轻言细语,连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混蛋混蛋!欣宁胸口燃烧,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她会嫉妒,她依然忍不住嫉妒、怨愤,顷刻间做了个冒险的举动,在车子滑行的时候,迅速按下车门开关,冲到马路上。
她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SHIT”的咒骂,听到他喊她的名字,然而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心在刚才的几分钟里,压抑闷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夜晚冰凉的空气迎面吹来,一摸脸颊才发现满是泪水,她竟然哭了!又一次为了他,为了他的无情而哭了
正文 第三章:无烟战场(四)
耳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还在喊她的名字,充满了怒气。
他凭什么生气?凭什么!欣宁一直到跑累了才稍微停下喘气,没想到车子也随即跟了过来,窗户里露出他铁青的面容。
“何欣宁,你非要任性么?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家解决!”沈奕棠的眼中快要冒出火焰,他最近心情恶劣,好耐心碰到她更是加速殆尽。
“混蛋!我任性关你什么事,你假惺惺的样子真让我恶心,谁要回家那根本就不是个家!”
夜晚十点钟的街道上,仍有来往的汽车和寥寥的行人。他们的争吵引来不少侧目,而被挡在后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
“何欣宁,你马上给我上车!别让我说第二遍!”沈奕棠命令,他向来注重面子,绝不希望有无聊人士认出自己,惹出闹剧绯闻。
“不上!”何欣宁一甩头,坚定不移继续走。
“你这个女人”沈奕棠看她决然不回头的背影,脸色阴沉到极点。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被女人疼着宠着崇拜着,何曾几时要对女人低声下气,好言相劝?于是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快速地从她身边滑过。
欣宁再次呆住,等回过神来,火冒三丈地抓起脚下的高跟鞋,狠狠地朝那辆可恶的车子砸去。
一个小时后。
欣宁无比懊悔地坐在路边的花圃旁,揉着自己发痛的双脚。手里拎着一只可怜巴巴的鞋,另一只成为“凶器”飞进马路中央后,立刻惨遭厄运。黑色Benz没碰到皮毛,美美的鞋子却被后一辆车子恰巧压过,壮烈牺牲。
此刻,她后悔的理由太多太多——冲动下车,忘记拿包,手机钱包全在车上;心爱的高跟鞋是精挑细选才新买不久,价格不菲,她肉疼啊;尤其是夜已深沉,身无半文,脚心疼痛,几乎寸步难行。
她悔啊!妈妈说做女人可以任性,但要看时机,得不到好处的时候千万别自讨苦吃。她可算知道,今晚的任性害的就是自己。她应该把他踢下车,再回家把他锁在门外
夜风很冷,欣宁筋疲力尽终于找到一个保安亭,在对方半信半疑的目光里,借打了个电话。一个女人有几个闺蜜是十分重要的,如栩够姐妹义气,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同行的还有满脸担忧的王逸辰。
如栩经济独立,最近在律师事务所旁边新买了套六十平的公寓,她虽在外表现得理性而干练,但其实是个相当胆小和依赖父母的人。可惜汪母最近天天念叨她快成“剩斗士”了,逼迫她四处相亲,她才下决心一个人搬出来住。现在,这里正好成为欣宁离家出走的最佳去处。
王逸辰的眉头从见到欣宁的那一瞬就没松开过,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狼狈悲伤。
她从不哭,永远挂着甜美的笑;她言语也很少悲观,总是充满了斗志;她有坚定的意志,凡事不到最后一刻,不轻言放弃然而,如果不是被伤得太深,她怎会这样?想到沈奕棠如此待她,他就心疼而愤怒。
正文 第三章:情何以堪(一)
逸辰转身从浴室里打来一盆热水,轻抬起欣宁冰冷而赤裸的双脚,眉毛更要打结,“先什么都别说,把脚泡泡,放松一下。晚上就在小栩这里睡。”
“谢谢你,逸辰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回去,除非他来求我,求我回去,我才考虑考虑。”欣宁软软地靠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语气却无比坚定。
如栩将逸辰温柔体贴的举动看在眼里,悄悄别开眼,叹息道:“这次沈奕棠的确过分了,大半夜的竟敢把你一个女人甩在路上。你看你这模样,就像刚被强-暴过一样。”
“的确差点被强-暴了”
欣宁委屈的语气却让逸辰迅速抬头,嗓音有丝紧绷:“他这样对你?”
“是作案未遂,不过想等他来求你回去,估计——难。”如栩下结论。
“欣宁,如果婚姻只剩下互相伤害,由爱生恨,不如早点放手吧!”逸辰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可以,他希望由自己给她幸福。
“王同学,你现在是在劝人家离婚么?”如栩指责地瞥向他,环起了手臂,“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眼里的沈奕棠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风度的。我分析过了,欣宁,你们俩最近闹得这么僵,或许跟你自己性格突变有很大关系,你也要反省。”
“我本来就这性子,两年里几乎把我所有的温柔付诸给他了,结果换来什么?”欣宁看着自己在盆子里红肿的双脚,轻哼一声,“不过,我也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好强。我不要一直扮演悲剧角色,他越这样无情,我越不会轻易放弃!我要让他知道,有一种女人——他是伤不起的。”
逸辰看着她们,对自己的劝分不劝和有刹那的惭愧。他不自觉想起另一个关键人物尉馨。送她回家时的短暂交谈中,他发现那个女孩外表娇小柔弱,但自尊心极强,心思敏感细致,骨子里有股坚毅的韧性,恐怕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倘若她知道欣宁跟沈奕棠的关系,她还愿意做人家婚姻的插足者吗?
夜半,欣宁仍然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睡不着,眼角始终湿润酸涩。
“栩,爱你的人与你爱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何欣宁你干嘛不直接问我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如栩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困意绵绵。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联系吗?”欣宁皱眉。
“有啊都同样找不到答案嘛!”
“不,我们没有答案,是因为我们太迷茫,太贪心。有的人心中对爱与被爱的答案很明确,就像沈奕棠。他曾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他选择主动去爱,所以他选择了尉馨。”
如栩半睡半醒,话语含糊:“你要是还放不下,就勇敢地选择去爱要是再也爱不下去了,就早点放手好了,我不行了明早有个官司要出庭”
“栩,我真羡慕你这样心如止水,从不为情所困。”欣宁闭上眼睛,脑海里如放映电影般闪过无数画面,与沈奕棠相识到结婚的点点滴滴,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地涌现。然而,画面最后只剩下他那张冷酷的面容
正文 第三章:情何以堪(二)
屋子里很暗,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烟味。
沈奕棠坐在沙发上,烟蒂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抽烟是当初突然失去尉馨时学会的,多少可以排遣一些失意和痛苦。而今天,他是心乱,异常纷乱。
负气将何欣宁甩在路上,他后来有回头找过,却没发现她的踪影。此刻车钥匙紧紧抓在掌心,他自我挣扎,还要继续去找那个性情大变的女人吗?
耳边回荡她愤怒的低喊——“谁要回家那根本就不是个家!”
两年来,他似乎养成了不少习惯,寂寞疲惫时就想回家。喝她亲手泡的茶,吃她精心做的菜他很少给予夸奖,但她从没介意过,哪怕他只吃上几口,她也会流露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
原来,是他不知不觉中,把有她在的地方当成了家。然而,这不是很可笑么?他根本不爱她啊!
昨夜她没在身边,他一晚上没睡好。今夜她闹脾气,害他又不能好好休息。清冷屋子里的钟摆声清晰地提醒着他,已是凌晨。算了她毕竟是个柔弱女人,可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光是父亲那边就难以交代。想到这里,沈奕棠迅速摁灭了烟蒂,抓起外套大步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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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天集团所有高层办公室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老板心情极度不好,下属们不用看,只凭呼吸就能感觉得到。工作方面,沈奕棠经常提出近乎苛刻的目标,下属们难免战战兢兢。不过公司每次突破新的业绩之后,他对全体员工的奖励也毫不吝啬,众人对他既敬又怕。
吴秘书谨慎地站在沈奕棠面前,他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清楚这位年轻老板不苟言笑的性情,不过今天他也发现情况似乎格外严重。
“总裁,公司要投资的那块地皮看来真的需要请您父亲从中周旋了,我们这个项目前期已经投入太多,如果现在被迫中断,云天将蒙受巨大损失。”
沈奕棠阴沉的脸色的确骇人,他按揉着太阳穴,双眸微闭,“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你不妨暗中打听一下王局长有什么私人嗜好,我就不信他那种人没有一丝弱点!”
他不禁想到了何欣宁,如果此事由她出面去请求父亲,会不会有用呢?
再说欣宁在如栩家过夜,几乎整晚没睡,只要一想到沈奕棠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她就悲哀地连班都不想上。然而,主编不但没批准她请假,反而催促她马上赶去杂志社。
“欣宁,云天沈先生的访谈上次就是你负责的,稿子不错。你现在带摄像师过去给沈先生拍几张照片,我们准备请他做本期《凌都》的封面人物。还有,你要把握机会多捕捉一些新材料。”
“张姐能不能换别人去?”
“期刊下周就要上市,时间非常赶,你这几天恐怕还得加班哪!”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非要让她去面对?一个忍心在深夜将她扔在大马路上的男人,一个不愿承认她身份的丈夫,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欣宁用冰寒的冷水泼着脸颊,对着镜子呆呆注视着自己好一会,才打起精神离开如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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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真心假意(一)
一小时后。欣宁站在云天集团的楼下,眼中不禁凝聚起异样的痛楚,不过暗暗深呼吸后,毅然踏入这座让人压抑的大厦中。
“对不起,何小姐,没有预约,我们老板不方便见客。”吴秘书礼貌地拒绝。
欣宁这才发现张主编根本没有提前预约。她暗恼,张主编这算不算是盲目相信自己的能力?随行的小彤跟摄像师都等她解决问题,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吴秘书,请转告你们沈总,说《凌都》的何记者见,只需要耽误他五分钟。”
吴秘书在向沈奕棠汇报时,意外看到老板原本阴沉的面容上突然浮过一抹复杂的喜色。果然,沈奕棠答应给欣宁五分钟时间,但只允许她一人进入总裁室。
两人相见,目光不避不躲,欣宁的神色冷淡而疏离,她看到他俊容依旧,薄唇扬起的那抹嘲弄弧度很是碍眼,尤其是唇瓣上淡淡的伤口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事,她立刻觉得刺痛;而他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皮有着微微的浮肿,神情憔悴,不禁皱眉
“昨晚去哪了?”问候脱口而出,沈奕棠紧盯着她的装着。
欣宁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