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宇。”她头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却异常严肃,听得张靖宇不禁马上正襟危坐。
“你说。”他知道重点到了。
“喜欢我什么?咳咳”每个女人都希望多从嘴里听到自己的可爱之处,借以满足隐藏在本性里的虚荣,然而欣宁的下一句却是——“你根本不了解我。”
“一见钟情确实不能说因为了解而喜欢。”
“你不觉得只看对方的外表就喜欢上了,这样很肤浅吗?”
“那我得说,男人都有这样肤浅的一面。”
“所以张靖宇,趁你还没有真正爱上我,赶紧收手。你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伤害到你。”
张靖宇思索着她的话,微微眯起眼眸:“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外表,而是看第一眼带给我的感觉。我现在的确不够了解你,但就我所了解到的而言,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爱上你。”
“好吧!那我跟你说实话,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原因只有一个——我已经结婚了。”
“啊!”张靖宇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刚夹起的丸子无声滚落到桌上。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小姐,你这个玩笑实在太惊悚了!”
“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欣宁举起三根手指头,她可以对天发誓。
“可是咳!我跟社里的同事都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还是单身女子。”
“唉!”欣宁捂着嘴咳嗽着,好一会气息才平缓下来,定定对上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靖宇,谢谢你的厚爱,但我没必要骗你。”
“你先生是做哪行的?”
“是酒店的管理人员。”在的士上,她就在思索这些问题,此刻才能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
“他待你好吗?”他双眸幽幽带着审视,似乎可以把人看穿一般。
欣宁用力点点头,镇定地扬起笑:“很好。”
张靖宇却脸色骤然沉下:“你说谎。如果他对你很好,为什么你连自己结婚的事实都会隐瞒?就像今天,他知道你生病了吗?”别低谷他的判断力,他信她已经结婚,却无法信任她后面一半话,她的眼里总有抹忧伤,她的笑容太虚假。
欣宁被他直截了当的言语戳得心口重重一痛,饭菜再也难以下咽。她拎起包起身:“总之,我有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我们不可能有除了同事以外的关系。”
她走得很急,不顾他在后面大声阻止,急促慌乱间她的大腿还撞在人家的桌角上,硬生生地疼。等张靖宇买完单追出来,她已经冒雨钻进一辆的士,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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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头痛、鼻塞
回家洗澡换衣睡觉,不到八点,欣宁早早地钻入被窝。终于跟张靖宇说清楚了,她放下心头大石。那些情爱纠葛,她暂时无力去想,沈奕棠爱回来不回来,她也懒得计较了
迷糊中,听到手机不停地在响。她无力地接起,沙哑地问:“喂?”
“是我,你安全到家了?”张靖宇担心地问。
“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那就好,明天请假去医院看看吧!”张靖宇沉默了一会,低声嘱咐,“欣宁,一个女人该柔弱的时候要懂得柔弱,别逞强,别让男人觉得你不需要他,知道吗?好好休息吧!”
欣宁的意识逐渐模糊,脑子里却反反复复不时想起张靖宇的提醒。在沈奕棠面前,她太让人放心了吧?她没有让沈奕棠感觉到其实她很需要他吗?
“奕棠”模糊不清地喃喃低语,念着他的名字。
“醒醒,欣宁!醒醒啊!该死,你的额头好烫”
(PS:内心相当地纠结,因为周一到,菲又要忙碌上班了!)
正文 第十一章:身不由己(二)
欣宁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她睁不开眼睛。是他吗?她咬咬唇,控制不住低喊:“奕棠”
“我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沈奕棠被她额头和身上的高温惊吓到,焦灼得连被子一起抱起她冲出门外。
“你”欣宁被他急切的脚步震得更是头晕,甚至有了想呕吐的冲动。偶尔有刹那的神志清明,她发现所依靠的怀抱属于自己最熟悉的男人,只是它正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别说话,好好闭上眼睛,马上就到。”沈奕棠嫌电梯太慢,忍不住暴躁地踢了一脚,埋怨道,“我要投诉,高档住宅区怎么能配这种垃圾电梯!慢得像蜗牛!”
欣宁听得嗡嗡作响,她吃力地想他在发脾气么?这感冒来得也太凶猛了她的体质向来不错,上次感冒时三两天就撑过去了,连药都没吃,这次突然加重,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不过,沈奕棠在说什么?什么垃圾什么蜗牛?这种词眼从他嘴里吐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又是一阵奔跑,她像个蚕茧一样被包裹着,四肢不能动弹,头觉得更晕了。
“医生,医生!马上给她看看快点!”
医生看到的是沈奕棠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样子,以为被子里的人出了危急情况,赶紧将担架车推进手术室。但是,不到一分钟,医生黑着脸出来,指责道:“这位先生,请不要刻意造成医生的误会,混淆视听!这位小姐根本只是发高烧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手术!”
“高烧也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这个医生怎么能说话这么不负责任!”沈奕棠气恼地抱过欣宁。
“先生,我们医院的人力资源非常宝贵,感冒发烧请上二楼!别在这里碍着其他人。”
“做医生的都什么态度?明明是你们自己”
“奕棠”欣宁清醒了不少,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袖,吃力地拉扯着。她痛苦地皱眉,这男人能不能脾气好点?以为这里是云天集团,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么?
“很难受吗?我先带你去打退烧针。”奕棠见她睁开眼睛,赶紧说道,急促的语气却奇异地柔和起来。
欣宁舔了舔干涸的唇瓣,躺在他的臂弯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他绷成一条线的坚实下颌,薄唇抿得很紧,不时低下头跟她说话。
医院很噪杂,夹杂着孩子打针时的哭声,她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他说的几个字,大约都是在安慰她。这不是幻觉么?他也会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
终于,量体温,打针,原来是病毒性感冒。一切平静下来,欣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很快睡着了。
沈奕棠坐在床前,凝视她沉睡的容颜,翻覆的心思久久难以平静。
半个小时前他回到家,屋子里诡异地安静,想到自己昨夜睡的是酒店,彻夜未归,她要是气得大骂一顿,他也丝毫不会意外。甚至暗想着即便是天翻地覆的吵架,也比她冷冰冰无视他的存在要好。
但进入客房里,听到她嘴里喃喃不安地喊自己的名字,他提心吊胆的心立刻被惊讶和欣喜的情绪塞得满满。她蜷缩在被窝里,纤细的身子显得更加娇小,簌簌发抖,额头上滚落汗珠,进入昏迷状态。
他飞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温度高得惊人,这才二话不说带她赶到医院
“妈”欣宁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喊了一声。
“欣宁?”
“妈”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淌出了一颗泪水。看得沈奕棠久久无语,小心地替她抹去,凝重的面庞隐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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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医院的病房里触目所及大抵都是白色。白花花的床单、白花花的房顶、窗外也是白花花的天空。没有太阳,但那透进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
手腕上插着吊针,看样子是医生才给扎上去的。她竟昏睡得这么沉?连被扎了针都不知道
“女儿,你没事吧?怎么生病了!”陈清一阵旋风般刮进病房,何父紧跟在后面,两人的眼中都是担忧。
“爸妈”欣宁的嗓子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目光下意识寻找着另一个身影,昨夜的记忆零碎地窜过脑海。他人呢?
陈清心疼极了,摸摸欣宁的额头;“奕棠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可吓坏我们了。女儿啊,你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怎会突然感冒地这么严重?”
“就是因为很少生病所以一病起来才严重嘛咳咳”
何父端过一杯热开水,看着欣宁喝下才开口:“奕棠也真是的,你病得这么重,他竟然打了个电话给我们,自己就赶去公司了。”
欣宁苦笑,喉咙滋润了许多:“他最近是很忙”
陈清细心查看着她的脸色,在丈夫面前,她跟女儿的秘密话只能暂时忍在心里不说。但对女婿她也是抱怨的,“公司的事能跟妻子比吗?”
欣宁的眸光黯淡下来,若有所失。她坐起身把母亲拉到床头,撒娇似的依偎着母亲,轻轻地喊了声:“妈”
陈清对丈夫挥挥手:“去去,这里有我陪着丫头,你先回去褒个好粥,晚上送过来。”
何父对女儿的疼爱同样是疼到骨子里,叹息着摸摸欣宁的头:“怎么爸爸每次看到你都感觉瘦了?奕棠没有好好照顾你吧!”
“不是的,爸咳咳”
“好了好了!你没看丫头虚弱着吗?还非要在这里磨蹭着说话!快点回去煲粥。”陈清在何父面前有绝对的威严和地位,家庭主妇的角色可谓做到了登峰造极。何父很想跟女儿多聊几句,但看欣宁脸色苍白,气虚无力,只好叮嘱了几句快步离开。
正文 第十一章:身不由己(三)
欣宁精神好些的时候,将最近和沈奕棠相处的情况,半明半暗地说给母亲听,而关于尉馨的那部分,则万万不能提,连蛛丝马迹都不能透露。如果母亲知道,说不定立刻冲到云天把沈奕棠抓出来逼问,还会马上查到尉馨的地方直杀过去*
想想那情景,欣宁就从脊背窜出一阵冷汗。她绝对不能现在说那些混乱纠缠的事情,即便心里多么不愿跟沈奕棠和解,她也不能说!
陈清知道女儿隐瞒了很多,眉心打结,直切重点:“丫头,你还记得上次妈妈跟你说的话?”
“记得妈说定要等到他爱上我的那天,才可以离婚,不能丢何家的脸,否则就不配当妈的女儿。咳咳我正在努力呢!”
“傻丫头!”陈清一手拍在床板上,挑眉道,“别再天天惦念着什么爱情了。年轻时觉得爱情很圣洁,很伟大,婚姻后却发现爱情不能当日子过,虽然你们俩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操心,但生活讲究的就是每天踏踏实实,快快乐乐。你问问自己,沈家小子给你一份踏实快乐的生活了?”
“妈我生病,就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妈,他到底哪里让我女儿伤心到决意要离婚?”
欣宁垂下眼,盯着洁白的床单,咬着牙不能开口。良久,她露出一抹迷茫的浅笑,挑转话题:“妈,男人是不是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陈清迅速点头:“是的。你在家住了二十几年都没发现吗?妈妈虽然脾气火爆,心直口快,但该柔弱的时候定会柔弱,该拍马的时候要懂得拍马,要让你爸充分有机会展现他的英明神武,满足他潜在的大男人主义。要不,你爸怎会甘愿每天帮忙洗衣服做饭?”
说着,她伸出像年轻姑娘家一样的白嫩十指,在欣宁面前晃了晃,带着几分骄傲。
欣宁对母亲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自己走近婚姻,体会过婚姻的无奈和苦楚,才知道妈妈这种女人把婚姻经营得多么成功。
她抱住陈清的手臂:“妈,这么多秘诀你怎么不早说呢?咳咳有个朋友曾告诉我一样的话,他说应该时常给男人被需要的感觉。或许,我做得还不够吧!”
她在沈奕棠眼里,被认为是个深夜冷落在家、或随便丢在路口都可以毫无怨言,自己处理得很好的人。太独立,太坚强难道也是一种错?
欣宁的心思极度复杂,很想跟妈妈谈个彻底,又怕影响妈妈的心情反转思索,她重新躺回床上。
陈清帮她整理好被子,语重心长道:“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建房子,搭建的时候,一砖一瓦,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推,再高的楼房也会轰然倒塌。别以为妈没文化,妈至少知道‘婚姻城堡’就像房子,很可能就为了一件小事而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
欣宁有些困了,或许她更需要逃避,闭上眼睛低声道:“妈你跟爸结婚这么多年,就没有过像嚼口香糖那样的感觉,嚼着嚼着就索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