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棠小心翼翼地将苦恼收起,不让欣宁察觉。晚上将欣宁抱再怀里,有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静静地注视她沉睡的容颜。他赌不起,不敢拿欣宁来冒险,姚家父女的作风令人生畏,那么固执那么偏激,他一定要尽力让姚馨语站起来,让所有情况往最好的方向去发展。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符合了沈奕棠预期的发展。
云天集团的高尔夫计划正式动工,同时吸引了不少投资商到球场附近开发酒店、度假村、餐饮等项目,一切顺利。平乡村那处断裂的桥也由专业施工队已经修好,通往县城的路由该县的相关部门受理,据说年前会修成水泥马路,村长特意去定做了一块牌匾,代表全体村民向沈奕棠表示无比感激。此事还被《凌都》一周内连续做头条报道,沈奕棠和云天集团再次掀起了商业圈的风云。
欣宁被妈妈和婆婆轮流照顾,用她自己的话说: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如此供养过,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长尤其是陈清,特意搬到女儿家就近贴身照顾了十来天,见欣宁养得白里透红了才放心回去。(第二更。第二部分情节写到本文内容介绍的那处,就是结束近日没有一一回复评论,是我想很心静地按自己的构思写完它。但必须得说,每次看到有读者留言,对我都是莫大的激励,群抱大家!)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三)
姚馨语的状态的确不错,一点点好起来。她跟父亲租了套普通的两室一厅,住的地方较安静。她很少出门,没事整日关在房间里画画,墙上、地上、画架上全是画。有时候,她会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将画纸揉成团,一天就会扔满一垃圾桶。有时候极有灵感,通宵不睡。*
沈奕棠每天都会去联系她。这当然并非他所愿,但其中有一次他忙得忘记了,没打电话,她就两天没吃药。姚父急得到处找沈奕棠,忿忿责骂,再一次拿出威胁。之后,他不得不定时督促她,半是劝慰半是命令地要求她必须珍惜自己。对此,沈奕棠压力很大,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不希望欣宁知晓。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欣宁似乎并未察觉什么。她不是真的吃了睡,睡了长,而是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要去听准妈妈胎教课程,要提前为小宝宝挑选生活用品。虽然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只要是跟宝宝有关的事情,她做起来都觉得开心幸福。每天晚上会到花园里散步,如果奕棠回家早,则会亲自陪她。
她也会不时去如栩那里串门,经常催促如栩快点找个好男人结婚。有一次,问起如栩跟那位相亲过的检察官发展怎样了?如栩还没回答,她事务所新来的年轻上司正好走进办公室,勾着似笑非笑的唇,冷冷地质问如栩:原来还有个检察官?怎么没听起过?*
短短的两句问话,欣宁敏感地嗅到了一股神秘而微妙的气味,不过如栩举着手指发誓,她看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很不顺眼,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欣宁还没见过如栩对哪个男人如此反感,但有句话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她不觉有些期待如栩的生命中快点闪耀出爱的火花。
再说说王家,黄美英因为儿子的黯然离开而难过、心痛,她自责,同时也难以接受当日馨语对儿子的利用和伤害。她一个月里,几乎没参加任何交际应酬,对儿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挂念中。至于姚馨语想起这个女儿,那种感觉复杂万分,有点不想面对。王开成接受纪检部门的调查,但他多年来能在官场中稳步上升,并非没有原因的,最后纪委内部宣布有人状诉王部长贪污受贿之事,证据不足,纯属诬告,不了了之
只不过,内部宣布不代表有心之人会放弃调查。靖宇连续三次对王部长的事迹做了特别报道,同样由于证据不足,他攥写稿子时得十分小心。每篇稿子都请欣宁一起斟酌,表面歌功颂德,但字里行间包含某种影射,捕风捉影般希望能引起民众的思考和推测。
表面上看,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沈家、何家因为宝宝的到来,持续着快乐和谐的氛围。
但欣宁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结束,那些未了结的真相就像一条条埋藏在地下的导火线,不知何时会突然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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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棠又一次晚归了。
他进门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照例先给欣宁一个温暖的拥抱,亲昵地吻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还没上床休息?今天在家做什么了?*吗?”一边松开衬衣的扣子,一边问她。
“不累。上午跟妈妈学煲乌鸡汤,下午去了趟超市,后来小睡了一觉刚醒来。”她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神态自若地回答,“你呢?”
“上午在办公室里审核了一堆文件,中午在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吃了个便餐,下午外出见了客户。”
“一直见到这么晚啊?”欣宁将他的包拎起,工整地摆放在柜子上。
听到她的问题,沈奕棠动作一滞,黑眸里闪过一抹心虚。事实上,见完客户,他被姚馨语的电话CALL了过去。她最近开的药已经吃完,他亲自帮她联系美国的专家医生,咨询接下来的家庭治疗方案。不过,在姚家没呆多久,来回最多半个小时就赶着回来了。
“恩。”他轻应,装作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是个日本客户,交谈时还需要翻译协助,花了五六个小时呢!晚上陪他去吃地道的凌江土菜,吃得他只喊辣。”
“看样子谈得很成功吧?看你这么高兴。”欣宁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脸上,看得专注。
“是啊!总算没让我白白浪费精力,那家伙决定下个月日方跟我们市的高科技交流会议,放在我们云天酒店举办。”云天酒店总部,有最宽阔最现代的会议办公室,完全可以满足对方的需求。
“你们”
“什么?”
欣宁踌躇了一下,挑高眉毛笑了笑:“据说日本客人比较会玩,夜生活比较丰富,谈完生意你们没有去别的地方消遣一下么?”
这话算是问得直接,沈奕棠不禁伸出双臂将她密室地捞进怀里,叹道:“哎呀!看样子女人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你以为我把他他们带到哪里消遣了?”敲敲她的额头,对上她清亮却狐疑的眼睛,“公关部陈经理最擅长这方面的交际,凌江市好玩的地方他都知道,有这样能干的下属,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么?”
“呵,你去一去也无妨,工作应酬嘛!我懂的。”欣宁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轻松。
“你呀!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呵呵。”他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慢慢放开,“我先去冲凉,免得一身臭汗弄脏你。”
欣宁注视着浴室关闭的门板,脸上逐渐覆上一层阴云。她捡起洗衣桶里他刚脱下的衬衣,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闻细致的双眉越拧越深,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这不是她敏感,也不是错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前几天衬衣上有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今晚又有——且是属于同一个女人!(第三更)
正文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四)
女人的心是细致而敏感的,女人的心又是多疑多变的。
欣宁听过不少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的故事,《凌都》杂志上有个情感专栏,里面可刊登了不少类似的故事。据她所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欣宁没有刻意去怀疑丈夫,但在他衬衣上闻到同样的香水味像是一根芒刺,不轻不重地扎进心里。*
她提醒自己别多想,沈奕棠不是那种男人,否则这么多年来,倾慕他的女人多的是,他都从未跟哪个女人传出绯闻。
只除了——
姚馨语!
这个名字让欣宁的心口重重地被撞击到,抓着他的衬衣跌坐在小凳子上,半晌都没有动作。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若有若无,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是属于姚馨语的味道吗?如果是的话,说明他仍然跟姚馨语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且瞒着自己。
“也许他怕我多想,才没说”她喃喃地安慰自己。
“可是,普通的见面、吃饭不可能会让衣服上沾有气味,难道他自己没发觉吗?”她立刻又猜测到。
沈奕棠洗完澡出来,见她怔怔的模样,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关心地上前:“怎么坐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把衣服放下,明天有阿兰过来清洗就好。”他把毛巾搭在肩上,弯腰扶她。
欣宁迅速回神,轻轻推开他的手,扬起微笑:“我没事。这几件衣服我洗就好,不用麻烦阿兰了。”她抱起桶子里的衣服,走进浴室。
他怎能表现得如此自然呢?完全看不出心虚的痕迹。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但这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怎可能错认?
沈奕棠从后面取过她手中的盆子,揽着她返回客厅。“还是放着吧!要不我宁可用机洗,也不希望你累着。”
欣宁只好作罢,但起伏的心情难以平复,不时对他多投去几眼。他大约真是累了,吹干头发后没多久就喊着要上床睡觉。两人躺下没多久,他搁在床头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有新短信。他顺手拿起点开一看,神色有瞬间的紧张,而后不着痕迹地把信息删除。
欣宁一直闭着眼睛,耳朵和思绪奕棠清晰。
他转过身,一条手臂习惯性地拥过来,揽在她的腰间。
她的呼吸不禁有些紧致,脑海里的想法不觉更多了
“奕棠?”很久没这样失眠了,欣宁轻推他的胸膛,不问上几句恐怕今晚难以入睡。
“唔”他入睡很快,已经进入意识朦胧状态。
“你睡着了?”
“快了怎么了?”他语音含糊,手臂紧了紧。
“你为什么不请女秘书啊?一般老板都喜欢请美女秘书。”
“呵”他笑了笑,勉强睁了下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美女大抵是花瓶哪能比得上吴秘书能干啊”
“也有美女不是花瓶的,又漂亮又能干的那种。”
“对对,就像你一样”他捏捏她的脸蛋,嘴角的笑容扩大,眼眸却闭得更沉。
没多久,他传出均匀的呼吸,她还是毫无半点睡意。轻轻拉开揽在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绕到床的另一头,拿起他的手机。
不久前的那条短信已被删除。
欣宁分不清堵塞在胸口的是何滋味,黑暗中定定注视着他沉睡的姿态,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坦诚告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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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无处诉,欣宁一早就坐在如栩的办公室里。
如栩审视着她的表情,皱眉:“听说孕妇格外敏感,你就是这种典范。”
欣宁提出自己的几点发现,难以释怀。
如栩道:“依我看,沈奕棠应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他。姚馨语坏成那样,他如果还跟她牵扯不清,要么就是脑子灌水了,要么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欣宁沉吟:“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姚馨语这个月销声匿迹一般,很沉寂,我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了。”
“或许不是姚馨语呢?或许,只是巧合?或许,那不是香水味,而是”
“不可能!一次是巧合,两次肯定不是。再说女人的香水味我还认不出么?不过,姚馨语以前似乎并不怎么用香水,这点我只能是推测。”
“好啦!你就不要患得患失了,日久见人心。沈奕棠是有分寸的男人,如果怀疑让自己痛苦,为什么非要去怀疑?如果信任可以让你感觉幸福,你就坚定地去信任他。”
“汪如栩,这样做不是自欺欺人么?”
“不,这叫幸福法则!所谓幸福的人,充其量就是比聪明人活得单纯,脑子里少想些事,对身边的人多些信任,少些怀疑,自然就幸福了。”
“唉!”欣宁叹了口气,“逸辰还没有消息吗?也没跟你联系吗?”
如栩的眸子不由地黯淡下来,“昨天有接到他的邮件,说在那边会忙上一段日子,还要准备参加一场国际音乐专业演奏会,恐怕几个月时间。”
欣宁垂下眼睫,逸辰不仅逃避了他的家人,也逃避了她。一开始,她并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在她心里,逸辰和他的家人是两回事。她从未因为他的父亲和姚馨语伤害过自己,就对他有任何看法。相反,她更钦佩他的为人,更珍惜他们的情谊。而现在,她有点懂了。逸辰迈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