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根身材高大,弯着腰却令人倍觉辛苦。护士一见长叹一口气,说:“你坐着不行吗?笨瓜拉几的。”说着拿着取下的空瓶子就出去了。
“你是葛上尉吧?”柯朵半眯的眼看着葛长根。
“嗯。”葛长根终于想起来了,但他叫不出她的名字。“护士说你食物中毒。怎么会这样?”
柯朵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葛长根不解地问。
“我知道。”柯朵依然是点了点头。
“曲老板呢?”葛长根问。
“他很忙,我没敢告诉他。”柯朵咧了咧嘴,一丝苦涩的笑从脸上掠过。“你怎么也在这?”
赵福林一听忙插嘴道:“是队长见你晕倒在路上,然后把你送来的。队长还没合过眼呢!”
柯朵嘴角深深一抿,打趣地说:“大概你也没合过眼吧?”
葛长根责怪道:“小赵,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忘记了?”
赵福林倏地立正道:“队长,我没忘记。”
“没忘记怎么乱插嘴了?”
“我”赵福林挠了挠头,尴尬地望了柯朵一眼。
待病房安静下来时,柯朵突然觉得五分钟早已过去了。她瞟了葛长根一眼,说:“哎,五分钟过去了!”
葛长根顿时醒悟过来。忙拿开棉签,看了看针口,然后把棉签摔进卫生桶里。
大雨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停下。一片微弱的阳光从稀薄的云层上方折射下来,潮湿的路面一些水份被蒸发开始变得干爽。
曲穷放驾着他的凌志轿车徐徐驶进“名士”小区,在一幢五层的小楼前停下。他在拔出汽车钥匙的时候从挡风玻璃往楼上望了一眼,然后跨下车,满怀郁闷似地慢慢向楼梯口走去。
按了两次门铃,铃声隐隐从屋里传出,但厚实的大门依然没有打开。曲穷放掏出钥匙,径直开门入屋。
屋内一片冷清。
“冬阳。”他喊了一声,用惊异的眼神环顾了屋里一遍,然后转身把门关上。
“冬阳!冬阳你在哪?”他以为她正在屋里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于是四处寻找起来。当他寻到洗手间外的时候,一股异味扑鼻而来。他大步跨了进去,只见一大滩的呕吐物已经干涸在马桶盖上。
曲穷放顿时觉得心头颤动了一下。很快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一种不详的感觉悄悄爬到心上。
他迅速退出洗手间,直奔卧室。推门一看,只见黑色的碎片撒满一地。他惊诧地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看了看,然后寻思起来。
“难道我发给她的短讯她没有收到?”
曲穷放四处寻找起来。不一会,在梳妆台边上找到了柯朵的sigyn卡。曲穷放把卡捡起来,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把卡装在自己的手机上。
曲穷放把手机状态转移到柯朵的卡上,“一条未接信息”立马显示在屏幕上。曲穷放按了“接收”键,两天前自己发给她的短讯赫然出现在手机上——
我出差两天。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曲穷放把卡取了下来放在梳妆台面上,心想她去哪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他慢慢站起来,回头望向床上,忽然发现柯朵的提包摆在床头柜上,拉链被拉开,半开着口子。曲穷放迅速奔过去,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床上。他想知道到底在自己离开以后发生过什么。
其实曲穷放并不清楚柯朵的包里到底有些什么。他以为女人的包里就像葫芦里的药,很神秘。没想到柯朵的包除了化妆品和女人用的纸巾外,什么也没有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四周,忽然觉得在一个小兜里有一件硬绑绑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把小钥匙。
这不是梳妆台的钥匙吗?为什么专门把它藏在兜里?曲穷放端详了小钥匙一会,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抽屉,发现只有一个黄皮笔记本放在里面。
在曲穷放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一个黄皮笔记本。到底她是用来干什么来着?
他好奇地翻开笔记本,刚一看双眉立刻紧锁起来。
某年某月某日,追写,月夜
林曦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我们在草地上在柔和的月光见证下,彼此交给了对方。这是一个我毕生难忘的夜
我们相拥在小桥上,彼此被仙境一样的神色陶醉了!一只夜鸟突然腾起,我和林曦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我们扪着心口刚想离开,一个鬼影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林曦虽然身材魁武,但好人那敌得过坏人啊!林曦死了!是我杀死的!我无法面对任何人,更加无法面对高墙和铁网。我只好逃了,逃向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
某年某月某日,追写,傍晚,晴
我惊恐地走在小镇的街头上,买了一包快餐面就匆匆回到旅馆再也不敢出门。舅妈说小舅被逮住了,我只好继续逃,有多远逃多远,好像世界是我一个人的
某年某月某日,下午,晴天
舅说要隐姓埋名。从今往后我就是张冬阳了。我很害怕,害怕被人指着我的额头说我不是张冬阳。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不过今天房东看过我的身份证,对我的身份没有怀疑,因为张冬阳长得确实像我,简直可以以假乱真我最怕遇见警察,今后我别遇见警察。对我来说从今往后警察不是好人,而是坏人!
看到这,曲穷放觉得事情不可思议。这个笔记本是她的吗?如果真是她的,那么天下最大的笑话就发生在江东了!曲穷放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重新锁上,一切还原于老样子。
他决定暂时隐瞒这一实情,不到万不得已不把笔记本的事撂到台上。因为这是她的极大隐私。
第152节:她被抓了
从医院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洗手间的脏物和房里手机的残骸已经被打扫干净。一个崭新的包装手机的盒子摆在梳妆台上。柯朵似乎没有任何兴趣把盒子打开,甚至连动也不想动它一下。
她知道曲穷放回来过了。不知道怎的,心里就是没有任何激情,平静得像静止的水一样。要是过去,早已激动得一脸通红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曲穷放回来了。他开门的时候就知道屋里有人。因为他记得出门的时候钥匙旋转了好几下。
听到开门的声音,柯朵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将长发向后撂了撂,然后望着门口的方向。她想知道当他出现在门洞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你回来了?”柯朵问了一声。
“嗯。”曲穷放样子有些丧气。
“吃饭了吗?”柯朵又问。
“吃过了。你呢?你吃过了吗?”曲穷放脱下皮鞋,然后穿着拖鞋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柯朵端来一杯茶,小心摆在他面前,然后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曲穷放望着柯朵,目光里像说希望你对我说真话。
一句话顿时撩起刚刚逝去的伤痛。柯朵心底里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差点把悲伤的情绪写到了脸上。她极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咧嘴笑了笑说:“我突然发病了。是食物中毒,住了两天的院。”
“食物中毒?”曲穷放的目光闪出一片惊愕。
“嗯。”柯朵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曲穷放像是从稍稍有些紧张的情绪中放松下来。“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几句话的交流之后,彼此似乎再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话题。“口水比茶多”的过去似乎不复存在了!柯朵暗暗叹了口气,脑海里忽然闪过:他会不会离开我?
“我辞职了。”她希望尽快唤起他的怜悯。
“辞职吧!没什么可惜的。”他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丝毫惊诧和兴奋。
“可是可是我没了工作”
“你不辞职林中俊也会炒掉你。”曲穷放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知道为什么?”
柯朵惊讶得睁大着眼睛。她望着曲穷放,“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辞职林中俊也会炒掉你。”曲穷放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柯朵终于听明白了,头脑里第一个反应是:只因那天在小镇拒绝了他,所以他翻脸不认人。但是忽然间柯朵像想到了什么,心脏顿时像在狭小的空间里用力砸下的乒乓球,猛烈地上下撞击着。穷放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林中俊告诉了他?
柯朵迅速避开曲穷放投过来的目光,赧然低下头,一种绝望感随着羞愧把脸冲得大红大紫。
“不过辞职就好,我又不是养不活你。”
柯朵抬起头:“难道我一辈子呆在家里啊?”
“呆在家里不好吗?你本来就应该呆在家里。”
柯朵望着曲穷放的脸,这张带着几分秀气又充满锐气的脸此时好像透着一丝阴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本来就应该呆在家里’?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是你的意思吗?”
“没错。”
“你只希望我做你的花瓶吗?”
“没错,而且是一个完整的花瓶。”
“穷放,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柯朵的目光直向曲穷放的脸上逼过去,但是很快她就把脸别向一边有些生气的样子。
其实曲穷放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的,因为他没有任何依据支持自己的心态。他因此憎恨“盯梢”太过无能。林中俊去深山考察那天,竟然半路被甩了。不过后来他想不能只怪“盯梢”无能,因为那鬼地方别说出租车走不了,就连林中俊的“四驱吉普”也困难。
“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曲穷放突然岔开话题,以一种含糊的态度避开柯朵的质问。
柯朵果然上当了。她瞟了他一眼,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解释说:“告诉你?当时你正生我的气还敢告诉你啊?再说你呢,你去哪了?一去就是两天不也没告诉我一声。”
曲穷放一听条件反射般地直了直腰:“我告诉你了,是你把手机摔成了稀巴烂没有接收我给你的短讯!”
柯朵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变得无言以对。片刻的沉寂后,她低声说:“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有些伤疤可以愈合得很好,但有些伤疤就不一定了,连同心被一起伤害的伤疤也许永远不会愈合。如果说愈合那是骗人的。
柯朵把屋里所有的灯火亮起。在她的印象里,除了搬进这里的那天晚上是这么打亮屋里的灯火之外,从来就没有这么亮过。
电视剧《流星雨》她是最爱看的,她每天都是这样追逐下去。可是每天两集在十点半的时候就结束了。她从频道0一直换到频道65,再从频道65倒回到频道0,最后她气恼地按了摇控器那个标志着“开关”的红色按钮。
把门窗都检查过一遍后,关了客厅的灯,然后回到卧室。
都八天了,他只回来过一次。那是前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他自己开门进来的。他好像没有从前那样雄风纠纠,折腾半天最后不得不翻侧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手机忽然狂叫起来。她以为大门被她反锁了所以他无法开门进来。柯朵如水一样的脸顿时容光焕发。但一看了手机,容光焕发的脸很快又像水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你好梅姐。”柯朵叹了口气后很无兴趣似的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像她的脸一样毫无表情。
“冬阳,你听说了吗?”陈一梅在电话里咳嗽了一声。
“听说什么?”柯朵问。
“玲玲被抓起来了!”
“什么?”柯朵大吃一惊,柳叶眉紧紧锁在一起。“玲姐被抓起来了?”
“是啊。所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她犯什么了?”柯朵问。
“听说偷了别人的东西。”陈一梅的语气带着一点羞涩。
“偷东西?她神经啊!”
“不相信是吧?我也不信。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柯朵沉默起来。
“你老公在江东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和他商量商量,只要他跟公安那边说说,玲姐一定会没事。”
“我我们”
“哎呀,别我我我了!就算是玲姐求你了好吗?”
“我只能试一试。”
柯朵挂断了手机。想玲姐怎么会干这种勾当呢?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了盗贼。都是让高远航给害的,不然怎么会沦落到偷东西这种地步?
犹疑了片刻,她拨通了曲穷放的手机。没想到曲穷放好像早知道这件事情了。他问柯朵:“你知道她偷的是什么吗?”
“她偷什么?”柯朵有些惊讶。
“她偷的是文件,犯的是盗窃国家机密罪。”
柯朵一听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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