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玫瑰- 第69部分

　　　　“洗洗脸吧。”

　　　　柯朵似乎不想动，依然沉浸在悲痛和恐惧中。姑娘见状，蹲下捞起毛巾，折叠两下然后拧干了水，递到柯朵面前。

　　　　柯朵接过毛巾，象征性往脸上抹了两下，然后拿在手里，呆呆地看着非常粗糙的木板地面。

　　　　“去休息吧？”卢苏健问。

　　　　柯朵摇摇头，“我不想睡。”样子萎薇不振。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柯朵慢慢抬起头，泪水浸湿了的睫毛显得粗重。她眨了眨眼睛，心想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他呢？如果告诉他，他义气一来报了案，曲穷放不就完蛋了！不，还没到时候，不能把实情告诉他。想到这，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们吵架了！”

　　　　“吵架？他到底是人不是？竟然三更半夜上门胡闹！”卢苏瞪着眼睛，样子愤愤不平。“你们俩口子的事有什么不可以在家里说的，你是形象大使，搞不好损害你的名誉。”

　　　　柯朵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不住地摇着头。手里的毛巾反复被折叠着，由大块变成小块，又由小块变成大块。

　　　　提包里的电话忽然狂叫起来。大概是夜深了，铃声异常响亮，连卢苏都被吓了一跳。柯朵更是目瞪口呆。



第142节：监视

　　　　柯朵从提包翻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然后看着卢苏，眼神带着几分忧郁、焦虑和恐惧。

　　　　“谁的？”卢苏睁大着眼睛问。“是不是他打来的？”

　　　　柯朵点了点头。

　　　　大概卢苏健对接还是不接这个电话一时也没了主意，低头看着柯朵手上的电话发呆。姑娘非常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嘴巴嗫嚅了一下，像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电话铃声停了。

　　　　“怎么不接？”卢苏问。

　　　　“不想接。”柯朵又低下头，声音仍带着委曲和不忿。

　　　　“你应该和他谈谈。”卢苏的脸沉静得像一张纸。

　　　　“没什么好谈的。”柯朵轻轻别过头去。

　　　　“两口子吵架，开个玩笑就好了。”卢苏劝说道。

　　　　“你不懂”柯朵刚一开口，电话再度响起。与前一次一样，音量很大，声音很急。不同的是柯朵的心在这铃声中一阵紧过一阵，甚至紧得有些难受。

　　　　卢苏健皱了皱眉头，他似乎也被焦急的铃声忧得心里烦躁了。他看了柯朵一眼，想了想，然后突然向柯朵伸出手去。

　　　　柯朵看着伸过来的手，心里犹豫起来。“给我吧！让我探探他的口气。”卢苏健从柯朵手里夺过电话。

　　　　“你好，曲老板。”卢苏健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他懂得和趾高气扬的人说话一定得大声些，否则就是低三下四的。这叫先声夺人！

　　　　“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但明显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她回去？她已经被吓得半死了。你怎么这样待她？好歹她是江东的形象大使呀，还是金南岸的公关部经理哩！你说吧，你这样待她她今后怎么见人？”卢苏健故意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声调说话，彰显他既讲道理又毫不示弱。

　　　　“我这样待她？我怎么待她关你个狗屁事啊？”

　　　　“你嘴巴干净点。”卢苏健一脸通红地对着电话吼道。

　　　　柯朵见状，一手欲把手机夺回去。但卢苏健头一歪，让柯朵的手抓了个空。她双眉紧簇低声道：“你们别这样！”

　　　　卢苏见柯朵生气，赶紧用手捂住手机对柯朵说：“别急，我要灭灭他的气焰。”说完拿开手，对着手机接着说：“我在江东混了这么多年，可以说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像你这样对待女人的男人。”

　　　　“少废话，我没空跟你Up鸡*巴嗦。叫她接电话。”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很大。这些声音像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揪着柯朵的心。我可是从没听他大声话过话呀，原来他也会发脾气，也会骂人

　　　　“不是我多管闲事。我建议到此为止，好不好，曲老板？”卢苏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大了。卢苏继续听了一会，然后对柯朵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回去吧，好好和他谈谈。”

　　　　“我害怕！”柯朵低下头。

　　　　“怕什么？好好谈谈不就得了？”卢苏低声像哄小孩子一样。“两口子吵架免不了。事情过了就好了。回去吧。”

　　　　到了楼下，柯朵一步三回头。卢苏鼓励道：“回去吧，两口子的事情总得有人主动让让，你就当自己让他，肚子没气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去吧，别犹疑了！”

　　　　“老板，嫂子回来了。”一道电频从楼下向楼上振荡，曲穷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迅速走到窗台前，用手撩起一点窗帘，从仅仅可以贴上一只眼睛的缝隙上，向楼下投去目光。

　　　　“几个人啊？”曲穷放盯着楼下迷糊的地面问。

　　　　“两个。就嫂子和一个男的。”

　　　　“好的，别惊动他们。”

　　　　柯朵和卢苏怎么也没能想到的是，此时有十二双眼睛正在附近的树丛中和墙角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刚才曲穷放知道她要回来了，即吩咐曲三强几个人赶快下楼去。他要看看她是如何回来的，要看看刚才电话里的男人是谁。因为在他看来，这么深的夜，张冬阳能投靠到他那里去，一定是关系比较要好的，刚才在电话里口气还不小呢，好像张冬阳是他的女人一样；多管闲事不说，三更半夜两人呆在一起，真他妈的胆大包天，我曲穷放不管怎样也是江东市的首富吧！谁不给老子几分脸面？这小子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看样子他们并不亲密，大概是一般朋友吧；不过那男的只伸出半个身子来，看不清样子。”

　　　　“看仔细点。”

　　　　“看不清楚。要不逮着问问。”

　　　　“不，不能动他。她上来了吗？”

　　　　“上去了。”

　　　　“那你们撤吧。”

　　　　柯朵轻轻推开门。屋里一片清寂。曲穷放靠在沙发上，听到“哐当”一声，扭头向后望了一眼，然后坐了起来。

　　　　柯朵慢慢挪了过去，轻轻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默默地坐着。

　　　　沉默了一会，柯朵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穷放”但她欲言又止，很不自在似的把眼睛望向一边。

　　　　曲穷放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很久不见曲穷放说话，柯朵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不觉心一酸，两串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她仰起头，扑打扑打几下眼睛，睫毛被眼泪打湿。

　　　　曲穷放很痛苦似的俯下腰，两肘支在膝盖上，两只手不断地搔着后脑勺。柯朵偷偷又向他打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刚才自己想像的那样大发脾气，反倒像蒙受委曲和误会那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很想按照卢苏的办法，主动让让，向他说说自己一时冲动离开家不对，但她又想，问题并不在她自己，如果正想着，忽然听见他喃喃地说：

　　　　“冬阳，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此时我作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因为我就算是满身的嘴巴也说不清楚。有了今天，我不敢再希望我们的将来，但我还是从心底里告诉你，我爱你，而且非常的爱你，如果大家就因为这么一堆东西误会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好了。江东虽然不大，可是什么人都有。有的人见别人腰里鼓了就眼红，更何况又有了你在我身边！你想想，寄信的人不就是想你离开我吗？让你离开我总得有个理由啊，是不是？这个人很聪明，他知道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可能使你离开我，所以说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一招真狠啊！他想置我们的爱情于死地。冬阳，我多爱您您是知道的，如果我对你的爱有半点假，天打雷劈”

　　　　“别说了！”她打断了他的话，低头哽咽起来。

　　　　这一夜，他俩依在沙发上，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第143节：老地方见

　　　　有些事情是可以过去的，就像人的心被伤害一样，同样可以过去。无论这些事情是多么残酷，只要以足够的时间把它覆盖，就会从记忆中消化掉。

　　　　柯朵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快递”的事情仿佛就这样过去了，她和曲穷放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阳光依然明媚，花朵照样灿烂，空气一样鲜甜

　　　　但是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半个月，一个匿名电话，使她心里再度蒙上了“快递”的阴影。世界从此变得暗淡。

　　　　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奇怪的是，她似乎不再像过去那样紧张、恐惧和伤心，而是非常冷静。也许经历的次数多了，麻木了，抑或以为这纯粹是一种恶作剧，无聊，完全不必理会，免得伤害与穷放的感情。不过，这样不断的骚扰，忍受着也不是办法。报警吗？似乎又没有必要。到底是谁呢？

　　　　忽然想起几天前发生在中餐部的一件事。一位女员工的丈夫怀疑妻子有外遇，专门买了一张中国联通卡，冒充妻子的上司发了一个约会的短讯，然后又以妻子的名字转发给她的上司。当妻子和他的上司出现在夕阳那头时，他手上的相机“咔嚓”快速捕捉了他们“偷情”的证据。

　　　　世界上有的事情是滑稽的，这种滑稽是因为人的嫉妒把本应善良的人性活生生地扭曲而成。

　　　　会不会是高先生呢？前些日子他成天纠缠我，上一次在“情人谷”时明目张胆地打电话给我。

　　　　“不是我嫉妒曲先生，也不因为你而故意吓唬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吧，也许在那一天你会觉得我的话是对的。信不信？我告诉你，当局者迷，也许你会说三岁孩童都会讲呢。是啊！三岁孩童也许会讲，可是成年人有时不一定比三岁孩童聪明啊！好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保重吧，冬阳！”

　　　　这个该死的高远航，“快递”会不会是他寄来的呢？如果是他寄来的，那匿名电话又是谁打来的呢？她觉得不是一个人干的，也并不是无聊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高远航所为，穷放的判断就对了。想到这，她告诉自己，不能像上次那样迷头了，要是那样的话到头来我哭但鬼笑。她忽然憎恨起“快递”和匿名电话来，尽管不知道是谁干的。

　　　　一天晚上，柯朵又想起了“快递”和匿名电话来。心想如果真是高远航的话，把谜解了，今后就没事了。如果不是他，起码也排除了他。穷放说得对，被怨枉是不好受的，一般人是这样，更何况穷放呢，如果他真蒙受怨枉的话，那么对他就太不公平了！她决定背地里悄悄调查这件事，要把事情弄个明白。她拨通了高远航的电话：

　　　　“在哪呢高先生？”

　　　　高远航有些惊愕：“哦，是你啊？我和几个朋友在聊天。”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很久没见你了！”

　　　　“我哪敢打电话给你。我这种叫人看不起的人，惟有自知之明，不敢成天讨个没趣啊！哎，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你倒好像有事喔，不然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呢。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做的一定尽力而为。但是我把话说在前面，你别给我说家事哦，家事我可没兴趣。”

　　　　柯朵装作轻松地说：“你看你，我还没说两句你就说了一大堆了。说正经事儿吧，有空见面聊一会儿吗？”

　　　　“真有事？”

　　　　“聊聊天不行吗？非得有正经事儿？”

　　　　“那好吧。去哪里？”

　　　　“老地方。”

　　　　“好的，待会儿见。”

　　　　合了电话，高远航暗自高兴起来，但很快心里又有些狐疑：奇怪，怎么今天换了个人似的对我客气起来了？一贯自视清高自以为是的难道今天想通了？不，没那么容易，她的脾气我领教够了，别以为电话里笑嘻嘻的，搞不好笑里藏刀早想把我砍了！更何况他自嘲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她哪会知道是谁呢？”

　　　　半个小时后，柯朵来到百恋河边。看着依然静静擎起着橘黄灯光的高高的灯柱和那条默默守在岸边的石凳子，几个月前与高远航在这儿约会的情境倏地跳进脑海里。那次为了摆脱他在这儿吵了一架。当时的高远航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她又是那样的不留情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当然，这似乎怪不得她，因为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如果高远航不强求的话，也许她不会脸红脖子粗。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心中似乎早已把它淡忘。这不是？今天又要在这儿约会了，江东是这样的小！

　　　　“冬阳！”高远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过头看，只见高远航笑眯眯地已经到了背后。她慢慢立起来，抿着嘴，深深的嘴角让高远航心情更加舒畅起来。

　　　　“冬阳。”高远航的声音像从高品质的铜器里发出来一样，男人味十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