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越过东边那墨绿的山岗,成片的阳光以势不可挡的魅力投在仍带着幽深色彩的情人谷,墨绿的湖水被晨风吹起无数的皱折,形成一片剌眼的金光。
一棵紧依着别墅的马尾松树垂挂着密密麻麻的枝叶,像柳条一样在阳台的上空摇晃。柯朵掐断一条枝叶拿在手上,走到阳台左前方的白色的圆桌旁,把枝叶丢在桌面上。
“冬阳——”
柯朵转头望了一眼,只见曲穷放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柯朵抿着嘴,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曲穷放走到柯朵身旁,从背后轻抱着她的腰。
柯朵一手扶着同样白色的椅背,一手向后轻轻撩了撩不太柔顺的长发,“你也不多睡一会?”
“睡够了。有你在身边,我睡得特别香甜。”曲穷放把脸贴在柯朵的脖颈上,“我只怕只怕你没睡好。”
柯朵转过向来,双手放在他的胸前,“穷放,我问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
“别骗我!”
“绝对没骗你。我干嘛骗你。”
“不要骗我。如果你骗我我会死的。真的,我会死的。”
“别胡思乱想,”曲穷放下意识把手搂得更紧些,“我对你有多爱你是知道的,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其实在感情上我是一个非常软弱的人,我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但你情愿看见女人的心在流血。”
“别那样说我。你不知道,当你流泪的时候,我比谁都难受。这几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简直是比死更难受啊!如果你再不回来,恐怕我真的要疯了!”
“这几天让我想了许多。我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对自己心爱的人的一切敏感。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你跟胖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三更半夜她要叫你出去?她明知道我在的呀,明知道我在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做生意就是这样,免不了应酬,更何况我们是到她那儿作客,总得给她足够面子才行。这些道理你慢慢会明白的。等你明白了,你就会理解我了!”
柯朵不说话了。心想我倒要试试他说话到底老实不老实,她说:“你认识胖娥有多久了?”
“不久。那是几个月以前阮兄介绍我认识的。”
“她到过江东吗?”
“哦我想想”曲穷放挠了挠头。“大概也是几个月以前吧!”
“她来干什么?”
“呵呵,怎么?你好像有什么发现。”
“说,告诉我,她来干什么。”
“她和阮兄有生意来往,大概是谈笔生意的事情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在江东她就是阮兄的客人,她到底来江东干什么,恐怕阮兄才知道。”
柯朵不接话,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仿佛在说:我读懂他了吗?他有没有对我撒慌?
忽然间马尾松林里传来一片闹腾声。夜宿在林里的山喜鹊,乱哄哄地叽叽喳喳起来,仿佛要争着诉说昨天夜里的梦;有几只黄莺大概无奈被吵醒,愤愤而悲壮地鸣叫了几个长声,见无济于事,便懒懒地向高处的山林飞去。
还在薄暮中的远山深处,两只布谷鸟在不停地“布谷,布谷”,声音幽怨、孤寂,仿佛在啼说心中的落寞和惆怅。
柯朵转过身去,望着远方幽幽地说:“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吧,我做早餐去。”
“不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床上,你也不要去做早餐。我们要把浪费了的时间抢回来,多呆在一起。”曲穷放指了指前面,“你看多美的早晨,浪费多可惜。”
“要不是不可能的话,真想一刻也不离开你。我太需要你了。”
“其实只要心中有对方,就算分开两地也无所谓。如果心中没有对方,同床异梦,就是整天待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别去想那些无谓的东西了!穷放,洗脸去吧,待会我上班去。”
“我想”曲穷放欲言又止。
“你想什么?”
“我是想说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好不?”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看房子去。”他一脸正经地说。“待会就去。”
“你要买房子?”她惊讶地问。
他点点头。“我要给你买一套房子。”
前段时间听他说过买房子的事,当时只以为他说说而已,没想到今天他来真的。会不会因为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要拿房子来哄我。或者他只是为了兑现曾经说过的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心中的疑惑像捅破的蚂蚁窝,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出许多蚂蚁来,而且越来越多,遍布记忆的每个角落。但是疑惑归疑惑,你又有什么权力阻止他呢?
新房子在瑞峰豪庭小区里,三室二厅,一百八十平方米。柯朵挺喜欢这套房子,除了格局她觉得挺合理之外,还有楼下周围的环境:站在露台上可以俯瞰五十米开外的蜿蜒而过的百恋河,还可以往西南方向远眺,饱揽沿河十多里的翠绿;对面虽然有一道土岗挡住了向南眺望的视线,但东南的方向可以看到A国稀拉的建筑和大片的河滩。
“怎么样,喜欢吗?”曲穷放问。
柯朵望着西南的那片青绿,抿着嘴,点了点头。
六月十五那天,柯朵从出租屋搬进了新房。按照曲穷放的计划,晚上召集金南岸的同事到新房子来热闹热闹。
晚上八点,客人排着队似的到来了,匿大的客厅一下子挤满了人。柯朵一看傻眼了,原来有些人根本没邀请就来了。韩刚看见柯朵束手无策,于是脑子一动,说:“张经理,看我的好不?”
柯朵故意责怪道:“还不快快帮我的忙。”
韩刚一听,故意装作抱歉的样子,于是他拍着手掌大声说:“各位小姐先生,聊天的女的去卧室,男的去阳台;打麻将的在饭厅;喝酒摇盅跳舞在客厅。”
韩刚这一招管用,只一会功夫,乱哄哄的一堆分散了,整个客厅转眼间变得有序。柯朵叹了一大口气,然后望着韩刚笑。
柯朵被两个一脸诡秘的女孩推进一间卧室里。女孩说:“张经理,你和曲老板真是天生一对啊!”
“哈哈,是吗?”
“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呀?”
“是他追你的吧?”
“肯定啦!”
“那不一定。这年头女的比男的主动,我说对吧?张经理。”
“你才该主动。张经理这么漂亮用不着主动。我看像曲老板那样的帅哥追咱们张经理的多着呢。”
“哎,我说啊,谁追谁不都一样,只要能追得到就行了。”
“那你说说,曲老板追你呢还是你追曲老板的。告诉咱们姐俩,咱们姐俩好好向你学习学习”
“张经理!”韩刚从外面敲着门,“张经理,李总找你。”
柯朵跟着韩刚来到阳台上。一见了柯朵,李森就大声嚷道:“来来来,咱们的曲太太,快请坐,请坐!”
李森的一席话,把柯朵逗得一脸通红。她往曲穷放身边站了站,说:“李总,你开玩笑了!”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你问穷放,是不是该叫曲太太了?”李森话音刚落,曲穷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打开电话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走到阳台的另一边。
“房子弄好了,成个家,然后生个大胖小子!”李森的样子挺认真,像长辈教导晚辈一样。坐在一旁的曲三强也插上嘴来:“我看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柯朵捂着嘴一个劲地低着头笑。
曲穷放接完电话,一边往回走一边对曲三强说:“上海来了客人,刚从南停来到江东,我得去一下。”说完,又转向柯朵说:“你们玩吧,可能我晚些回来。”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李森懒洋洋地站起来,“韩刚,你和冰瑜俩个好好帮嫂子招呼客人。别自顾着玩,知道吧?”
李森的脚出了门,可是半个身子还斜在门洞里。他说:“韩刚,你到底听见没有?”
“行了行了,你走吧!什么嫂子嫂子那么难听。”柯朵轻轻把李森从门洞里推出去。“好走吧,李总。”
第138节:匿名电话
刚过十一点,客人已走了大半。大概李总半真半假的一句“帮嫂子招呼客人”,韩刚和廖冰瑜十分的尽责,像主人一样把客人一一往外送。到十二点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柯朵意犹未尽似的让韩刚和廖冰瑜继续到客厅里坐。韩刚斟满了三杯啤酒,然后举起一杯。他像想说句什么,只见他嘴角动了动,继而又皱了一下眉,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从今天开始,叫嫂子好呢还是叫张经理好呢?”
柯朵一听,抬起手:“哈,你韩刚也嘲笑我了!”说着,朝韩刚的肩膀拍打下去。
廖冰瑜见状哈哈地笑了起来。她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半掩着嘴巴:“我看叫嫂子吧!哈”
忽然,房间里传来手机的响声。柯朵快步走进房去,她以为是曲穷放来电话了,正高兴时,只见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电话号码。心想这是谁呢?这么晚了!但心里嘀咕着按下了接听键。
“张小姐吧?!”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柯朵的眉毛簇在一起。
“别问我是谁,因为我不会告诉你。”
“找我有事?”
“不,替人办事。不过只是打个电话给你而已。”
“替人办事?”柯朵离韩刚他们更远,走到饭厅那头。
“没错,替人办事!”
“谁?你要干什么?”
“你多嘴了!保密规则你不懂吗?不该问的不要问,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快说吧,不然我挂了。”
“行。我问你,他去哪啦?”电话那头说得不紧不慢,声音阴沉。她害怕了,身上像突然吹来嗖嗖凉风。
“你想干什么?”柯朵捂着嘴巴。“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对方“呵呵”地笑了两声。那笑声,像电影里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得意地咧着嘴的满脸横肉的人。“穷人,你说天底下穷人最想干什么?”
“无聊!”她愤然把手机合了。
廖冰瑜和韩刚早已洞察经理的异常。韩刚问廖冰瑜,“谁找张经理。”
廖冰瑜说:“不像曲老板。”
韩刚说:“我也认为不是曲老板。看张经理的样子就知道。”
廖冰瑜说:“一定有事,而且是不小的事。”
见柯朵讲完电话向这边走来,韩刚悄悄向廖冰瑜努了努嘴。廖冰瑜问:“发生什么了?”
韩刚接着问:“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柯朵不敢用眼睛看他们,一坐下就拿起一杯啤酒大口大口地喝下。她的情绪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恐惧。
“你一定有事。到底发生了什么?”韩刚睁大着眼睛,仿佛他比柯朵更加恐慌。
“你们俩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吗?”柯朵的脸色明显变白。
见她一脸惧色,韩刚和廖冰瑜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似乎比自己的猜测要严重得多,可怕得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是谁打来的?”韩刚说着,一伸手就夺过柯朵手里的手机。
韩刚找出那个电话号码,回拨了两次,但始终没人接。
这是个匿名电话,到底是谁呢?三个人惶惶惑惑地分析了一番,认为大概有几种可能:一是无聊,刻意骚扰;二是诈骗,目标指着钱财;三是他掌握曲穷放的什么,报复性骚扰。
大家一致排除了第一种可能。至于第二种和第三种,哪种可能性更大?他们谁也说不清楚。柯朵也不例外。
到了凌晨的一点多还没见曲穷放回来,廖冰瑜提议给曲穷放打电话。才说出口就被韩刚打住了,理由是“客人面前不能随意打扰他,你做公关的还不懂这一点?”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韩刚说:“别等了,关好门窗睡觉吧!”
韩刚逐个门窗检查了一回,见都锁好了,又等她们进了房,然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从外面掏着大门的锁。韩刚惊恐地睁开眼睛,用心一听,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起身,急忙亮起灯,然后把耳朵贴在大门背后,大声问道:“谁?”
外面没有声音。却把柯朵和廖冰瑜惊醒。她俩穿着睡衣,睁大着眼睛从房里跑出来,问了一声又赶紧跑回房里,躲藏在房门背膈。
韩刚想着到底会是谁的时候,忽然想起门上那只能看见外面的“眼”,于是赶忙把眼睛贴上去。
韩刚握起拳头,朝自己的额头猛捶一下,自言自语似的骂了句自己:“哎呀!真他妈的笨蛋。”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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