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岳平知道她害臊,自己乐了会儿,就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婚礼的事,可能是得委屈点夜儿了,毕竟时间总是有点紧的,好多事未必准备的周全,而且你从庄子里出嫁,又是嫁回庄子里,恐是连八台大轿的过场都要省了,也就是拜个堂,请几桌相熟的客人就是。”
“一切听大伯做主。”夜昙轻声地说道。
“行,那日子就定在两天后吧,好赖也总是要准备下的,收拾新房,做身嫁衣,也得一半天的时间。大伯也知道夜儿不会在意这些事,反正你跟老三成了婚以后,也还是跟这儿一起过日子,没什么太多的要准备的事。大伯这会儿就想问你一个事,你跟老三成亲的事,是不是也该和你爹说一声?”
夜昙原本深垂着的头,听到这一句话,忽然抬了起来,有点愣愣地看着郑岳平,一时有些怔忪。
所有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昨夜之后,夜昙心中想着要嫁给于啸杉,便是被满满的幸福填满,仅有的一点点紧张与羞怯,也来不及多想,竟是干脆忘了还有她爹这一桩事。此时郑岳平猛然提起,心中一时思绪万千,一是自责自己的不孝,只顾着眼前的这点幸福,居然连爹都忘在了一边,二来,于啸杉与爹之间的事,至今还没有个了结,此时贸然便要嫁给他了,那之后一边是夫君,一边是爹爹,她又如何面对二人间的纷争呢?
夜昙皱着眉想了会儿道:“大伯,是夜儿不孝了,这事竟然没想周全,一时忘了我爹的事。可是这会儿告诉我爹,是请他来吗?不知道我爹可会同意这婚事,而且若是喊了我爹来,到时候三叔又会作何反应?他,他不会把我爹怎么样吧?”
郑岳平挑了挑眉梢,看着夜昙,想了会儿说道:“你爹该是会同意的,你还小的时候,你爹就总是说,你跟老三那么要好,让他干脆等你长大娶了你。虽说是玩笑话,但也未必全不当真。现在只是不知道,请了你爹来,你爹会不会来,毕竟他躲着我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是想着给你爹带封信去,也跟他说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老了,以往谁是谁非,也没什么再提的必要,看他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大哥。至于老三,我之前还总想着这结怎么解开,不过这会儿倒也放心了,最多也就是冷言冷语些就是了,他想要娶你,又怎么还能跟你爹过不去?”
“那大伯的意思是喊我爹来?”
“夜儿要是相信大伯的话,就让人给你爹稍封信去,毕竟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没有不通知双亲的道理。大伯绝不会打听你爹落脚的地方,他若是不愿意来,也是你我这心都尽到了。反正总是来日方长,你不可能从此不见你爹,老三也不能一直不放下这事,日后如何,还是要看夜儿从中多周旋了。”
“那,是不是也该跟三叔说一声,要不我爹万一真是要过来,到时候三叔不知情,冷不丁俩人见了面,夜昙总是怕出点儿什么事。可是,大伯,我心里还真是不踏实,那时我答应过我爹,无论如何也不说出他的去处的,这会儿这么着,我怕爹会怪我。”
郑岳平又琢磨会儿说,“那这样吧夜儿,今儿是生辰,总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我让人带着你跟绮萝出去,只说是你给自己张罗嫁衣和首饰去。你去见一下你爹,把这些事都跟你爹说说,也不是咱们不顾他的意思就仓促把你嫁了,总是时间紧迫了些,才先斩后奏,然后也顺便把大伯写给你爹的信给你爹带过去。”
夜昙沉默良久,点点头,“谢谢大伯了。夜昙明天就回去见我爹去。”
“成,夜儿,那这事就这么说妥了,其余的等你听了你爹的意思,回来咱们爷俩再商量。”
郑岳平和夜昙才刚说完话,逸州和逸尘便一起跨进了屋门。
俩人跟郑岳平和夜昙打了招呼就坐到了一旁,一起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夜昙。夜昙刚刚听了郑岳平的话,此时面上还隐隐地带着一层忧愁,可是却仍掩不住原本的桃李之色。逸尘看了会儿,嬉笑地开口道:“小夜儿今天看着,怎么格外的好看呢?”
夜昙嗔他一眼,“小哥哥又逗我。”
“哪有,你问我哥是不是,你今天就是看着不一样嘛。”
郑逸州温和地笑着点点头道:“夜儿今天气色的确是比哪天都好,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给你过生辰,这一高兴,面色也清爽了许多。”
夜昙抬手捂了脸,便低头不语。
郑岳平对着他俩问道:“你们三叔没找你们帮着忙乎去?不是说又是戏班子,又是厨子的得安排?”
“说了,三叔已经进城去接戏班子去了,说是把厨子一起带回来,等回来我们帮着张罗就成。”
“行,回头有点眼力见,别让你三叔一个人累着,晚上吃饭的时候,三叔还有事要给你们说呢。”
“哦?什么事啊?好事坏事?”逸尘一脸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好事。”郑岳平笑得开怀。
“有多好?”逸尘又问道。
郑岳平许久未有这么开心过,卖关子卖的正是得意,却只看夜昙再也坐不住,起身只说了句,“大伯我去回屋收拾下。”便往外走去,逸尘咋咋呼呼地喊道:“夜儿,你跑什么啊?不听听是什么好事呀?”
郑岳平看夜昙听了这话,跑的更快,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逸尘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郑岳平,“爹,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这么开心。”
“咱们庄子要办喜事了,还是双喜临门,我怎么会不开心?”郑岳平仍是故意吊着俩人的胃口,心里愈发的高兴起来,这老三跟夜昙成了婚,没准顺便还把老二的事也解决了,让他没法不兴奋。
“办喜事?夜儿还是要嫁给季蔚琅?那怎地还双喜临门?还有谁要嫁?”说完,自己眼珠一转,好似茅塞顿开地说道:“难道三叔也要娶绮萝姐姐了?”
“去去去,又浑说什么呢?”郑岳平斥道,“得了,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戏班子不到晌午就到了,都安排好其他的事,家里的几个人每人点了一段戏,便都坐好在底下看着。夜昙坐在郑岳平旁边,右手挨着绮萝,于啸杉坐在郑岳平的右手,戏开了场之后,一庄子的丫头、婆子、小厮、伙计得了闲的,便也都跟着或站或坐地凑在一处瞧热闹。
只是该看戏的主角,似乎也只有逸州和逸尘看的投入。于啸杉和夜昙二人,时不时地都会偷眼瞧瞧对方,双目一接,眼里便似有蜜能溢出。坐在二人当中的郑岳平怎会感觉不到,便只是左右地看看,自己暗地里笑。
绮萝自是也感觉到于啸杉和夜昙和往日里的不同,心中便也了然。虽是替他们欣喜,却也难压一股深深的失落。待到筵席摆了开来,逸州、逸尘忙着送礼,说着吉祥话,郑岳平和于啸杉也是各自拿了礼物出来给夜昙,绮萝却只是默默地饮酒,等到该她说话时,倒已是醉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事情实在是多的难以想象啊,存稿量不足以支撑日更了,先隔日着,回头闲下来再说。有寒假的人真是幸福啊,后悔木有去当老师,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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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
面带微醺的红意,绮萝盈盈地站起来冲着夜昙一笑,转而却又冲着于啸杉一举杯,口道,“绮萝本是寄人篱下之人,身无长物,夜昙的生辰,原该是备些礼的,只是,绮萝所有也都是三爷所赐,即便送了,也只是借花献佛。倒不若诚心诚意地敬三爷和夜昙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说着一仰脖干了杯中的酒,便就又坐了下去。
绮萝身子还没挨到椅子上,便只听“噗”的一声,郑逸尘才饮进嘴里的酒,尽数喷在了身边逸州的袖子上,逸州一脸哭笑不得地赶紧从伺候的小厮那里拿了帕子擦拭,逸尘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道:“绮萝姐姐,他们还总说我浑说,我今儿才当真瞧见了什么是真的浑说,你可知道什么叫百年好合啊?那是我三叔跟我夜儿妹子啊,还百年好合呢。您这是喝多了?还是乐晕了啊?”
郑岳平忍俊不禁地看着一脸尴尬之色的于啸杉和夜昙,再去看看根本不理笑开花的逸尘如何调侃,仍是颓自低头饮酒,唇角噙着笑的绮萝和一边满脸探寻神色的逸州。努力敛了敛笑意道,“行了逸尘,别咋呼了,你三叔有事跟你们说,好好听着,听完再琢磨到底是谁浑说呢。”
于啸杉轻咳了声,站起来,眼神扫过一桌子的人,深吸了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安定地开口说道,“我过几日会跟夜儿成亲。”
“啊?三叔,你,夜儿,这个,不是吧?那是真成亲,还是做个样子给季蔚琅看啊?”逸尘原本乐不可支的笑脸一下子顿住,惊的长大了嘴,结结巴巴地问道。
于啸杉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倒看的逸尘有点不自在,再环视一桌人,似乎就只有他在大惊小怪,他爹跟绮萝一脸的镇定,好似早就知道此事,逸州的神色中也不过是多了份若有所思,并无半点惊诧。夜昙虽是面红似火,却也只是安静地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他更呆了几分,语无伦次地说道:“三叔跟夜儿成亲啊?你们原本就都知道吗?这是什么时候说的事呀?我,他们,那,那,我以后是喊夜儿三婶,还是喊三叔妹夫啊?”
逸尘呆愣愣地话一出,郑岳平率先便笑出了音,“你个臭小子,就你想的多,你该怎么喊还怎么喊,不过,你要是愿意喊夜儿声小婶子自是没人拦着你,可你要是敢喊你三叔妹夫,我看你的胆子可是真的肥了。”
郑逸尘迷迷瞪瞪地抬手搔了搔头,侧过头去看了眼不言不语的郑逸州,又使劲地眨着眼看着于啸杉并不似开玩笑的脸,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怪不得我爹说,双喜临门呢,还真是双喜了,不过谁能好心告诉我下,这到底是真的成亲还是做个样子啊?”
于啸杉笑看他,“成亲自是真的,做什么样子啊?”
“啊?夜儿不想嫁我跟我哥,原来是惦记嫁给三叔啊?”逸尘一脸的恍然大悟状盯着夜昙,说的夜昙更是不敢抬头。
“你又逗夜儿,皮痒了是不是?”于啸杉看着夜昙不自在,赶紧解围,笑着嗔道。
郑逸尘这会儿总算是缓过神来,一脸的坏笑取代了傻乎乎的表情,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就说嘛,三叔从小就偏着夜儿,我还不甘心呢,这会儿我明白了,得,从今往后,我也就不吃味了,侄子再亲,哪亲得过媳妇不是?”
“没大没小了哈,哪这么多废话?”郑岳平虽是斥责,却也面带微笑,“逸尘,你只管替你三叔和夜儿高兴就是,别那么多胡话,这几日你跟逸州闲着,帮你三叔给新房布置起来,张罗下婚礼的事,也算是你们尽份孝心了,不许再拿你三叔跟夜儿寻开心。”
逸尘嘻嘻哈哈地笑应着,回头一扯逸州,说道,“哥,你说这季蔚琅一闹,他是竹篮打水,倒是给咱们找了个婶子来,你说有趣不?”
逸州也跟着笑了会儿,便起身一脸郑重地说道:“逸州也提前先恭喜三叔和夜儿白头到老了。”
“对对,白头到老。”逸尘听见也随着一起站起来说,又紧跟着补了句,“还有百年好合。绮萝姐姐也是,不提早说明白了,凭白的让我把我哥的衣裳都弄脏了。”
一桌人再次被郑逸尘逗得一笑,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恭贺的话,夜昙不自在的感觉也稍稍过去,虽仍是有些羞赧,却也跟着大家一起说笑了上。
不远处的戏班子还在依依呀呀地唱着压轴的曲目,这次却再也没有人注意听见底是什么曲目,只知道调子甚是应景的欢快。可再欢快,却也高兴不过眼前的喜事。连周围的下人,也尽是欢颜地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上。
一片笑声洋溢中,于啸杉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夜昙身上,夜昙的一双黑眸,水光潋滟,也迎上了那静流下涌动的灼灼的视线,眼波交汇,身边的喧嚣便已似骤然无存,二人的视野中顿时只余彼此。
戏什么落幕于啸杉和夜昙也并不知情,那满腔柔情,从昨夜开始至今积累了太多,却苦于没个时机彼此倾诉衷肠,宣泄一二。只能彼此眼神中流淌而出,
直到郑岳平拉了下于啸杉提醒他该去打赏了,他才猛的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