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张说着看了眼欧阳,等他做解释。
欧阳笑起来:“首先用来勒住孔建辉的并不是那两根袖子,而是另一种更细、材质更结实的东西,极有可
能是市面上到处可以买到的。但具体是什么,现场没有任何线索,从伤痕上看也不好判断。”
秃头张又摸了摸脑袋:“如果凶手杀死孔建辉没有引起骚动,那是不是表明,凶手和孔建辉其实是认识的。孔建辉按凶手的意愿走到了铁栏前,但没想到凶手对他下了毒手。”
欧阳点头:“我认为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么说来,就只能把孔建辉的案子和王立春的结合起来看才能有线索了。”林姐连忙出主意,“你们在这儿瞎猜也没用。秃头张,小陈来过电话没?”
秃头张烦躁地瞪她一眼:“哪有那么快!这会儿肯定才到地方呢。要联系得再等会儿。”
根据刘明和左易的记忆,母体在大停电时已经破坏了墙上的监控器,凌晨三点在所外用石头击打窗户,引走看守的警卫后,潜进孔建辉的牢房,不等对方反应,直接从后面用纱巾勒死,然后制造成自杀的假象。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从母体的行事手段上来看,他预谋已久,并且多次演练过其中的细节。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完全不给孔建辉反抗的机会。行凶时间也计算得恰到好处,当警卫在外面一无所获后回来,孔建辉刚好断气。
“你怎么看?”刘明被活生生的记忆震慑到,头皮发麻地问左易。
左易沉默半晌,然后说:“我很奇怪,他站在铁栏杆外面,究竟是怎么令孔建辉刚好走到他的掌控范围的。”
“难道不是说,【孔建辉,你过来】之类的吗?”
“……”左易无言。走过来直接一巴掌拍在刘明头顶,“你是把脑细胞睡死了吗?难道你就没发现,在记忆里,母体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孔建辉就那么乖乖地走向他了!”
“呀!”刘明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这说明什么?”
“说明母体自动把这段记忆切断了!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把孔建辉叫到跟前,在我们的认知里这段记忆都不存在。”
左易说着又要往刘明头顶拍,刘明赶紧抱头往边上躲。
“我够笨了,你别再雪上加霜!”
“原来你也知道!”左易把刘明抓过来,按在身边的沙发里,然后正色道,“之前我说过吧,母体可以把他的记忆共享给我们。”
“嗯。”刘明缩着脖子点头。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把全部的记忆共享给我们?”
“不知道。”刘明诚实地摇头,换来左易一记白眼。
左易说:“缺失的那段记忆里极有可能藏着对母体不利的线索。他不愿意让我们察觉,所以把它切断。这同时也说明,母体可以自由地选择他想要共享给我们的记忆。这场游戏里,他是主场,他说了算!”
“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刘明犯起愁来,如
果是左易一个人还行,现在再加他这个拖油瓶,根本就是完败嘛!
“被动是有点啦。不过还不至于太糟糕。用你的榆木疙瘩脑袋想想,母体为什么怕我们发现那段记忆?肯定是因为这段记忆里有关于他的线索,怕我们认出他。这就表示,他,就在我们周围!”
“啊!”刘明跳起来往左易身上扑,边扑边喊,“大白天的讲鬼故事一点都不好玩!”
“……”左易无言地拎住他的衣领把他丢到一边。这个家伙,天生就是来搞笑吗?
刘明从沙发上爬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左易:“我们现在怎么办?”
左易摸下巴:“不管你爱不爱听,我始终觉得陈宁中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因为他是唯一留在明处的线索。”
刘明垂下头默不做声。昨晚的冲击实在太大,他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消化过来。
12
下午陈宁中发了条短信给刘明,问他在哪儿。
刘明犹豫许久后才回复过去:图书馆。
很快地那边又发过来:图书馆哪儿?我无聊着呢,过来找你?
刘明叹口气,然后慢腾腾地回复:别来。我约了左易,马上就走。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刘明默默收起手机。他撒谎了。他压根不在图书馆。现在临近期末,课程越来越少,今天又没课,他都快不想回学校了。
在左易家呆着挺好的。左易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最起码左易的人身攻击到一定程度刘明就自动把思维切换到阿Q模式,这样总比和陈宁中尴尬相处来得舒坦些。
唯一不好的是刘明被逼着连续几个小时背牛津词典。按照左易方法,刘明要把自己先入为主的记忆全部清除,然后背诵,然后再忘记,到第三遍的时候,他要试着眼睛盯着单词却让脑袋完全放空……
忘记刚学到的东西已经非常困难,还要他脑袋放空……刘明觉得短短几个钟头脑细胞就死了百分之九十。好担心它们再生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死亡速度……
“啪!”脑袋上又是一巴掌。
紧接着耳边再次响起左易震耳欲聋的咆哮:“叫你放空脑袋,你听不懂吗?还想!你眼睛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担心你那点少到可怜的脑细胞!信不信我把它全部挖出来丢出去喂鱼!要是那些鱼中毒死了就是你的责任!”
刘明抱着脑袋眼泪汪汪地,偏偏反驳无力,只好照惯例切换成阿Q模式。
这时,手机又响了。
陈宁中打电话过来。
刘明拿着电话差点没跳起来,慌慌张张地问左易:“我我我,我要说什么?”
“说【喂,你好】呀!”左易白他一眼,麻利地抢过手机接下,“喂,我是左易。刘明现在没空,你哪位?”
“左易,我是陈宁中呀。操|你奶奶的,三儿没空?哦,那好。你带个话给他成不?”
“行,你说吧。”左易转头看刘明,那家伙正趴在他肩膀上,使劲把耳朵往手机边上凑。
陈宁中嘿嘿笑着:“那啥,你们昨天不是见了乐欣嘛。今天是她生日,她叫我带几个朋友去参加party。我操|你奶奶的,就想到你们了。晚上一起去呗,我再问问老二和老四,大家热闹热闹!操|你奶奶的!”
“我们可没有礼物送。”左易不冷不热地说。
陈宁中连忙换上一副傻笑:“没事没事!礼物我昨天送过了……”
突然刘明一把抢过手机,吸了口气然后大声质问:“老大,你跟我说实话,那礼物是怎么得来的?”
左易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刘明涨红了脸,呼吸急促,居然同样也被自己不经大脑的行动吓傻了。
电话那头陈宁中呆了片刻,然后说:
“三儿,昨晚上……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刘明手心冒汗,声音颤抖。
“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瞒你。”陈宁中的声音低低的,说完后沉默许久,然后吸口气才又接着说,“刘明,这事儿你别告诉乐欣。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连条链子都买不起给她。这链子是我跟人换的。我操|你奶奶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拿夹克去干洗,回来后口袋里多了张超市里的条码纸。我本来想扔掉的!操|你奶奶的,不知道谁打电话给我,说那个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我一定还给他!我说还就还吧。结果那人让我按他说的做。我也知道这样不妥啊,太诡异了,可他……操|你奶奶的,他知道我正在为给乐欣买礼物的事发愁。就说拿礼物来作为交换。我……我脑袋一抽,就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刘明不自觉地松口气。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左易白刘明一眼。这家伙,这么快就被忽悠住了?!
陈宁中为难地:“不知道。我连他的脸长啥样都没见过。”
“声音呢?”
“不好说,光听声音听不出来,挺中性的……刘明,我知道这事儿我做得不对,我也没想到那人用来交换的礼物这么贵重啊……”
后面的话刘明再也没听清楚,叹口气后默默挂断了电话。
“你相信他?”左易不露痕迹观察刘明的表情。
刘明马上老实地点头。
这时他发现门口站了个人,那人正举起手,准备敲门。
“你来了。东西呢?”左易向对方伸出手去。
那人走过来,从背包里拿出文件袋交到左易手里:“陈宁中从小到大的记录全部在这里了。”
“3Q!”左易掏出那份厚厚的文件,随意翻了几页,“没意思。这种履历表式的资料一点用都没有。我要听小道消息。别告诉我你专程去了趟陈宁中的老家,连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搜出来。”
“什么?你派人调查老大?”刘明有点不高兴,简直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以吗?”左易斜眼睨他。
“当然不可以!你你……你这样私自调查别人,根本就是不正当的行为!你和他又不熟,凭什么调查!”
“你是脑袋又被门挤了还是抽风没抽干净?”左易的眉头皱起来,有点不耐烦,“正因为我跟他不熟才要调查,要是熟门熟路了我管那么多干嘛!刘明你要是圣母,麻烦你去隔壁把自己的耳朵捂住!正初,你不要理他,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
名为周正初的男子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在沙发上坐下,自然地将双手交握在膝上,尔后礼貌地看着刘明。
刘明满脸通红,思量半晌后,最终选择气鼓鼓地在左易身边找位置坐下。
左易挑眉。
周正初喝口水,然后开始说:“正如资料上显示的那样,陈宁中从小在辽宁长大,家里并不富裕,学校成绩也一般,没什么特长,稍微爱好点篮球。在大多数长辈看来他为人老实,尊敬师长,跟学生守册上的标准没什么差别。不过,同龄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他在女生中间尤其吃不开,大多数女生认为他长相太猥琐……”
“长相这个东西是天生的吧。”刘明小声嘀咕,“老大也不想长成这样啊。”
周正初淡淡地笑笑,然后接着说:“你要这么理解也行。不过,关于这事有个不好的传言。说是陈宁中上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叫林玲的女生,长得很可爱,陈宁中跟好多男生一样都喜欢她。陈宁中甚至跟人打赌看谁第一个把到这个妹。这个赌约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反正高一那年暑假,不少同学看见陈宁中跟林玲成双入对,搂搂抱抱很亲密的样子。但没多久,林玲就转学去了外地。也正是这个时候,流言在女生中间传了出来,说陈宁中要挟了林玲,逼对方跟他上|床!”
“哇哦!”左易面无表情地看向刘明。
刘明舔了舔唇,半晌后才小声问:“这是流言吧?可信度很低的。老大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人啊。”
“确实。”周正初点头,“这个流言刚开始传的时候相信的人并不多,但后来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因为这个流言最开始是林玲的好朋友透露出来的。据那个朋友说,有天晚上林玲哭着去找她,衣衫不整,内衣罩杯上被剪了两个洞,内裤也是,手上脚上还有绳子勒过的痕迹。虽然林玲什么也没说,但那个朋友知道,她白天去了陈宁中家里。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难想象……”
“别说了。”刘明站起来,嘴唇慢慢变得苍白。
左易好笑地看着他:“看看,脑袋抽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再熟悉的人,你所了解的也不会是全部。每个人都有见不光的秘密,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你要当缩头乌龟掩耳盗铃那是你的自由但现在你完全是身不由己你最好也祈祷自己边洗澡边站着撒尿的怪癖不要成为别人伤害你的把柄!”
“你!”刘明猛地扑上去,抓住左易的衣襟,两眼通红地盯着他。
左易闭上嘴,挑衅地扬了扬眉毛:“说不过就想打人?信不信明天你就会成为流言的中心?”
“……”刘明眼里的戾光慢慢收敛,许久之后他松开了左易,“刚才老大电话过来让我们晚上干嘛?”
“去参加陶乐欣的生日party。我在想我们要不要送根手指头什么的过去当礼物。”这话刚说完,左易就不由得坏笑起来。
陶家是A市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本宅位于全市最高级的地段,上河海
滨。这个地段与左易家那边的区别就在于,空气更清新,风景更怡人,空气和水质指数按杂志排名都是五星级。整个地段被打造成欧洲皇家风情,有着浓郁的异国风味。社区占地面积相当广阔,除了十多户私人院落外,还有公共游泳池、运动场、俱乐部等高档设施。这些设施只供社区开放,外人须得有邀请才能进来。
陶乐欣的party场所选在其中一家俱乐部,远远便能望见门口摆放的高档桌椅及华丽灯饰。
刘明真是庆幸听了左易的话,穿了正装过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