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现在就是在外面敲门,只有你才有权限开门,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的,开不开门随你。”
料明沉吟了几秒,便点点头:“他一个人是绝对回不来的,估计是下面的人没来得及报告上来,总不能让他在外面干等着,我去开门。”他说完转过来对杨简嘱咐说,“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几分钟。”
杨简努力点了点头。他的眼前逐渐模糊开来,但又未完全丧失视觉,天花板上的挂灯晕染出很大的一个光圈,令他觉得有点眩晕和刺眼。他的耳朵也渐渐将他和周边隔绝开来,他原本能听见料明临走时关门的声音,后来只能听见外面有模糊嘈杂的细微声响,不能分辨那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杨简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个人从他手里拿起了那只怀表,在他眼前晃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面前的人没有说话,还是自己干脆没听到,但是他还是耗尽力气问了一句“你回来啦?”。之后便眼前一黑,一切知觉像是被一把冰冷崭新的机械锯粗暴齐整地切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狗陷入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境地【
P个S,明天有事,请假一天( ̄ε(# ̄)
☆、英俊男子林惊云
杨简睡着了,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穷得要死,刚开春的时候,他就晃荡到田野去找狗尾巴草的嫩芽,一口气拔下一大把握在手里,蹲坐在田埂上,一个个甜椎椎给它抽出来,剥掉皮叼在嘴里,可以咬上一整天。夏天就爬树上去摘槐花,别人家孩子的妈妈会洗了槐花拌上面粉上锅蒸,杨简又没有妈,但是没妈又如何,直接吃,槐花也是甜香甜香的,不比别人的蒸槐花差。秋天去山上摘酸枣解馋,冬天一到就快过年了,张叔会给他烤红薯和糖果吃。
他小时候的食欲并没有现在这么可怕,但就是觉得饿。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就算他在外面帮完农活吃饱饭回到家,对着空空荡荡的祖屋也会觉得肚子里慢慢空虚起来。
这个梦很舒服。因为他在这个梦里梦见的,全是甜丝丝的东西。
汽车被一颗小石子颠了一下,杨简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位上,车内灯没开,玻璃前是一片漆黑。
车辆正在行驶中,他费劲地扭头看向身旁,黑暗中可以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的侧影,鼻梁硬挺下巴线条坚毅。
他只坐过一个人的副驾驶座。
这人不是料明。
杨简有些搞不清状况,睡前的记忆一片散乱,还未来得及凝聚起来。
他之前睡熟的时候,人有点从座位上滑了下去,于是坐正了些,伸手自己把安全带绑上。
驾驶座上的人察觉到他的举动,转过来瞥了他一眼,开口道:“醒了?”
声音虽然陌生,但是沉实厚重,给人感觉很可靠。
杨简有些糊涂,只能谨慎地先“嗯”了一声。
从他目前的状况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有些诡异。他渐渐想起了诸星说要给他催眠的事,只记得自己挨了一针,便陷入了睡梦里。
这样一想他摸索了一下,碰到了肘内侧那个裹着棉球的加压胶布,这是料明给他贴的,还细心地抚平了空气褶皱。指尖触及胶布,质感粗糙边缘紧实,他稍稍放了下心,看来自己没有睡很久。
外头的黑暗似曾相识,他问专心开车的男人:“我们在离开医院?”
男人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杨简看他似乎无心解释,只能直白地问:“……你是谁?”
男人依旧专注地转动着方向盘:“等我开完这一段,出去了,再和你解释。”
车费了很长时间才开出了隧道,这时杨简才发现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辆,但从出了隧道之后两辆车便分道扬镳了。
男人开上高速,才打开了前雾灯,在路边的橘黄色灯光下,杨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男人,浓眉大眼高颧薄唇,年约35岁,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活像个CBD走出来的金融业高管。
他的声音冷静而带有倾略性,做出了以下的开场白:“我们终于把你救出来了。”
高速上车辆罕见,不知道已经是深夜几点。男人打开了电台,里面传出来咿咿呀呀的方言歌曲,他稍微调小了声音,自我介绍说:“我叫林惊云。”
杨简想,这名字取得不错,很有档次。以前他们村长的宝贝孙子也叫惊云,曾经拿着一串棉花糖嘲笑过他。
林惊云说,你陷入了一个类似邪教的犯罪组织,他们还给你打了麻醉针,要是我们晚去到一点,你可能明早醒来就少了几件器官了。
杨简回答说,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平时有看书读报,犯罪团伙是没办法随随便便偷器官的。
林惊云梗了一下说,我就是打个比喻,谁知道这些犯罪分子会对你做什么。
医院性质特殊,杨简不知道林惊云是不是一无所知、以为他被拐骗的便衣警察,现在也不好争辩些什么,于是没有吭声。
林惊云接着往下说:“那个医院——他们肯定是对你说他们是医院吧?他们说招收病人——他们肯定说你也有病吧?”他毫不客气地问,“——你有什么病?”
见杨简不说话,林惊云自顾自说:“你是吃不饱吧?”
杨简看了他一眼,还是闭着嘴不说话。
林惊云说:“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害怕。我和你是同一个阵营的,这些不是病,这是我们的天赋。”
“你的肚子可以容下无数的东西,这是你的能力;而我的能力,是看穿发掘你们的能力。
“我一直想把拥有天赋的同胞们集结在一起,那样我们就能够互相合作、互相保护——我这种能力是天生的领袖,对吧?可惜那帮人,骗你的那帮人,他们率先觊觎上了我们,妄想把我们囚禁在一起为他们工作——
“你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林惊云从容地说,“他们那里,根本一个‘病人’都没有,唯一的受害者只有你。”
杨简张口想说还有那个逃跑的519和小六,林惊云已经嗤笑了一声抢先说道:“你看见了一个年轻女人、听说了一个逃跑病人对吗?”
“那个女人是演戏骗你的,而那个所谓逃跑的病人——你压根就没见过吧。”
杨简沉默了下来,林惊云趁热打铁地补刀:“他们整个犯罪团伙,只有一个大妈、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四个合作编织的骗局,已经把你彻底骗到了吧?”
他对医院非常了解,简直到了数如家珍的地步。
汽车缓缓在一栋偏僻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杨简抬眼看向林惊云,他从车后座拿起一件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推开车门轻松地对他说:“出来吧,进屋再说。”
他的姿态是很风度翩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和车内的杨简对视着,眼神坦诚率真,没有半分闪烁慌张。
他们身处的位置非常偏僻,小楼房前还有一片未推平的断垣残壁,蒙着一层惨白的月光。四周没有一点活动的影子,呈现出可怕的死寂。回头望去,车辆刚刚行驶进来的灰白色的大路两侧杂草丛生,像是划开了两片乱葬岗。
白色的小楼在这空寂凄凉的夜幕下,倒是最温暖安全的一个存在。
林惊云领着杨简开门进去,对他说:“这里是我设置的基地,只有我们自己人才能进来。参与行动的还有别的人,你也看见了,就是我们后面那一车,他们暂时在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到时候汇合后再介绍给你。”
杨简点点头,顺从地跟着进去。他已经饥火烧肠了,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下,才迟疑地问林惊云:“有没有吃的?”
林惊云一愣,脸上露出了笑容:“当然有,你等等。”
他转身进了厨房,翻出了一些储备粮,又精心冲调加热了一杯牛奶,给杨简送过去。
“如果不够再和我说吧。”他的脸色比在车上放松了不少,声音语气也渐渐柔和了下来,杨简猜测他在刚刚的行动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便自在了不少。
杨简吃着饼干面包,喝着牛奶,继续听林惊云阐述他的团结大计。
他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们的能力不应该被浪费,而只有在统一的调度下,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他是个天生的演说家,具有睥睨的领袖气质,再加上他那副不凡的相貌,很有震撼力。
杨简边吃东西边打量他。
他和料明的长相是一派的,甚至比料明还要出色,是他见过的最英俊的人,轻易可以猜想出他更年轻一些的时候会是多么丰神俊逸。
这样的人要给人洗脑,其实特别特别容易。
聊了大半个小时,杨简也吃得差不多了,林惊云起身带他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时候也很晚了,都快四点了,快去睡吧,桌上不用收拾,我来就行。”他掏出钥匙打开卧室的房门,“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喊我,明天不用早起,安心睡吧。”
杨简关上门在柔软的床上坐了下来。他摸遍了自己身上,只剩下裤兜里几块钱纸币,那部诺基亚没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虽然说是淘汰已久的机型,拿去手机店年轻的小哥都未必见过,他还是觉得很心疼。
心疼归心疼,诺基亚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躺上床给自己盖上被子。床正对面就是脏兮兮的玻璃窗,没有窗帘也没有防盗网,看起来很简陋。
他想着要快点趁天还没亮早点入睡,但是在床上躺着却毫无睡意。
心里乱糟糟,觉得这一夜变故有点大。
盯了半个小时天花板,他决定不再多想。穷人没有失眠的破毛病,只要闭着眼睛,保持呼吸不动弹,迟早能睡着。
没过多久,他听见了几声敲门声。
整座小楼里只有两个人,敲门的必定是林惊云,杨简皱了皱眉眉头,按理说应该也没什么急事,便没有出声。
他清晰地听见房门把手被扭开,随后一个脚步声进来了。
既然装睡就要装睡到底,他继续闭着眼睛不动弹。
那个脚步声轻轻地走到他面前。
就在杨简思考这人想干什么时,一块湿抹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到了他的口鼻上。
杨简猛然一吓,睁开了眼睛,那个按住抹布的力度更强了,连带着麻醉感的挤入几乎让他有窒息的感觉。他挣扎不起来,那人用半个身子压住了被子,拿抹布那只手的手肘压住了他的肩膀,腾出另一只手钻进被子里,从他的上衣下伸了进去……
那只冰凉的手自下而上摩挲着他光裸着的背部皮肤,意态非常下流猥琐。杨简心里觉得不妙,用尽所有力气往上顶了一膝盖,足足把那个半夜摸进来的猥亵者踹开了几步远,那个人喊了一声,摔倒在地上。
杨简还是有晕眩感,一晚上晕两次不容易,太折腾脑子了,现在看东西都觉得重影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呛着咳了几声,终于看见了那个偷袭者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大家快看文案关键字里的那个“我猥琐我自豪”_(:з」∠)_
另外,我要无耻剧透一下,不是特指这一章,其实六狗的感觉不一定就是靠谱的,唯一靠谱的只有料明,这是我偷偷给他开的外挂……
不知道感情戏会不会太少= =下一章打算加一点
今天站短编辑想签约被拒绝了_(:з」∠)_
☆、环形公路上相逢
杨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呛着咳了几声,终于看见了那个偷袭者的脸。
这张脸虽然普通到了极致,必定会让人过目即忘,但他还真的认识。
就是那个公厕遇见的、被他踢了一脚的、跟踪他到银行的男人。
阴魂不散!
杨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某种白天也出外工作的鬼魅了,不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林惊云的地方,他说过只有自己人才能进来,那为什么会放容这个人进来?
地上那个人爬了起来朝他大吼,这些动静会不会引来隔壁的林惊云?
他们会不会压根就是一伙的?
杨简不发话,站了起来拿起了床下的鞋子,拼尽力气朝那个人的耳朵狠狠挥去,这一下不说击破他的鼓膜,至少也能让他头晕耳鸣一阵子。他自己的脑子也不太清醒,四肢麻软,更是不敢多做停留,推开窗户毫不犹豫便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脑子发昏,掌握不好平衡,直直摔在了水泥地上。幸好被麻醉了,疼痛的影响没那么大。他勉强爬起来,给自己胡乱穿上鞋子,沿着那条灰白色的大路,踉跄地走了出去。
夜风在空旷的马路上呜咽,从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