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各自复习各自的度过了一晚上,虽然安静无言,但一回头却总能看到对方在自己视线所及之处。诸葛霄怀疑乔亦初根本就没好好看书,不然为什么每次他抬头偷偷摸摸看他时总能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十一点,乔亦初从诸葛霄手里抽走笔记本,吻了吻他的头发,“很晚了,洗澡睡觉吧。”
诸葛霄站起身,抱着他绵长回吻。两个人气息都有点急促,乔亦初干脆拉着他往浴室带,一边走一边把身上多余的衣物都扯掉,随意扔在地板上。就这样在氤氲的水汽中互相抚慰着泄了一次。
这一觉诸葛霄睡得很沉,却并不安慰,梦里翻来覆去都是数学公式英语单词化学方程式,最后梦到乔亦初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严肃禁欲模样,一教鞭劈在自己背上。醒过来后看着蹙眉睡得沉沉的乔亦初,诸葛霄哭笑不得。
英语是最轻松的一门。诸葛霄英语本来就不差,经过乔亦初点拨后更是心中通透,一个小时就完成了答卷。秦凯他们抄得不亦乐乎,嘴都合不拢,传答案的纸团几乎在教室上空开辟出了固定航线。
下午理综开考前,18考场的考生们几乎要把诸葛霄当神来膜拜。
“太牛了啊你!阅读全对,完形错一个,听力错两个,就算作文0分及格也完全没问题!”
诸葛霄一考完就跟乔亦初对过答案了,对自己的英语分数也是比较满意的。不过面对这种赞美,他也只是很“矜持”地哼了一声。
秦凯上前揉他的头发,“跟乔亦初呆久了连这副臭屁的性格都学了个十成十!一点也不可爱!”
理综开考,乔亦初照样先把诸葛霄有把握的、有风险的和完全答不来的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来。监考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乔亦初心里有数,由他去吧。
理综不难。大概是出卷老师觉得第一次考理综,先让学生们熟悉熟悉流程,大致感受下时间紧张之处,犯不着再用难题来下马威了。
事实也正如出卷老师预料的,不管是优等生还是差生,普遍都没控制好时间。没完成答卷的大有人在,最后半小时,考生们简直人仰马翻。
诸葛霄紧张得手都在抖,而且一紧张就想上厕所的毛病又犯了。他一边焦虑地抖着腿一边在答题卷上写化学方程式,最后一题化学太变态了,算式列出来后长到诸葛霄都没有计算的勇气。
秦凯他们等着答案,诸葛霄却根本没时间顾及他们了。
“交出来啊我擦!”
“滚边!老子自己都没写完!”
“快点!报一下选择题答案!”
答题卷长长五六张,都是钉在一起的。诸葛霄不耐烦道,“自己看!”
程云树又是嗯哼一声。
秦凯只好矮着身歪着头跟偏瘫了似的去翻诸葛霄客观题的答案。他在旁边念,另一人在一旁速记,然后由他再把答案传递出去。诸葛霄压根不理会他们,沉着脸跟方程式死磕。
考试铃响。这次统一了,不管是一楼的第一考场还是四楼的18考场,统统发出了一片哀叹之声。
直到答题卷交出去,诸葛霄手还在抖,心砰砰跳着缓不下来,掌心全是汗。
秦凯抄到了客观题,一本满足,至于那些大题,他表示,反正从来没有答对过,没抄到也无所谓。
就连张婷钱雨回来脸色也是一片衰败。
“太凶残了最后的题。听说物理部分是牛志军出的,天呐,他还是人吗?!”
“我这次死定了,最后三大题全部都只答了一半,前面也完全没时间检查。死了死了,我妈会杀了我的!”
“别说了,都一样,你来不及别人也来不及,没关系。”
“不、一、样!”
施译一指乔亦初。
乔亦初无辜看过来,完全一副状态之外的表情。
“这个畜生!”施译连指尖都在颤抖,“这个畜生居然全部都答完了啊!岂可修!是不是人啊!能不能给条活路啊!”接着脸色一转,狗腿问道,“高材生,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
整个班的人都不能忍了,“施、译!”
期末考就在这样一片喧闹中结束了。没答完题的阴影很快就被众人抹去,扭头边各自忙着整理书包边讨论着寒假怎么度过。这个寒假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假期,也是最后的狂欢夜。寒假一结束,就意味着他们将进入到忙碌充实的高三阶段,而后各自奋斗,为梦远赴天涯。
青春走到尾巴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男生们上蹿下跳帮着女生搬书,拖桌子拉椅子的摩擦声嗡嗡响着,与抽屉开合声响成一片。诸葛霄沉默着坐在座位上把书重新塞回课桌,又把各科试卷叠好,压在文件夹里,放入书包。今晚回去乔亦初应该会拉着他分析试卷吧,诸葛霄想。
“诸葛霄,你寒假回X市?”施译扭头问他。
“……嗯。”愣了一愣后,说出理所当然,却又略显沉重的回答。
一整个寒假啊……都见不到了么?
“记得经常回Y市来玩啊。”施译拍拍诸葛霄桌子上摞得高高的书堆,眼角往走道瞟了瞟,笑道,“有人会舍不得你的。”
诸葛霄愕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乔亦初走过来,一时却又没话讲,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释然笑笑。
就这样又走回去。
过了一会儿,铁梅走进来,说了说关于放假的各项事宜,又安排了值日生打扫教室,接着布置英语作业。
铁梅走后,各科任课老师也相继进来布置作业。雪白的试卷一张接一张飞过来,很快就把文件夹撑满。
牛志军说,各位同学,高二下学期是关键,寒假就是你们最后的缓冲期,你们一定要保证在好好享受的同时,做好觉悟。新年一来,你们就要为梦而战!
下面应声而响,“喔!”
“高二18!”
“fighting!”
☆、人生处处是惊喜。
乔亦初送诸葛霄去高铁站。
诸葛霄原本是想等到成绩单发下来后再回去的;奈何他爹妈一天百八十个电话催,就连乔亦初都受不了他俩的夺命连环call了;只好收拾东西回家。
X市和Y市之间的交通十分发达;不管是高铁还是动车,亦或是城际大巴;都几乎是每半小时就有一班。诸葛霄在网上订了五点的票;磨磨蹭蹭到下午三四点了;才跟乔亦初一起出了门。
到了车站;两人顿时惊呆了。不仅整个候车大厅都塞满了人,就连车站广场也都是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家过年的外乡客。诸葛霄得先去售票厅的自动售票机那儿取票。好不容易挤进售票厅;整个人顿时石化。那儿正被各色群人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似的,苍蝇飞进去没准儿都得被挤死,不少人身上还背着铺盖,看样子是准备通宵排队。诸葛霄牵着乔亦初,两人小心翼翼地躲过各种行李箱、旅行袋、蛇皮袋,好不容易挤到了自动售票机口,那儿也排了不少的人。
诸葛霄呼呼喘气,回头张望闹哄哄的售票厅,不禁咋舌,“整个Y市都挤这儿来了吧……”两人手还牵着。刚才牵手是怕彼此被人群冲散了,但这会儿已经安全,两个大男人失去了牵手的理由却仍旧牵着,在旁人眼里是相当怪异的。
“新年是Y城最空荡的时候,街上几乎没人。平时挺热闹的城市,到了最该热闹的时候却又最寂寞。”乔亦初笑笑,捏了捏诸葛霄的手掌,“还牵着?”
诸葛霄有些尴尬,“忘记了。”这样若无其事地解释,假装自己一直没注意到,而后无所谓地松开了手掌。
眉目却微微耷拉着,失望的情绪根本不需要乔亦初去猜。
乔亦初笑了笑,挨近他,主动牵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这庞大涌流的人群里藏了那么多的秘密,又怎能包容不下这一点小小的私心。
诸葛霄取了票,还剩十几分钟开车。候车大厅连过道都已经被旅客占领,两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角落挨着站着,眼睛盯着不断变动着车次的巨幅屏幕。
“新年来看你哦?”诸葛霄紧了紧背包带子,眼睛转向神色各异的人群。有个小孩在他妈妈的怀里哭。
“过年很忙吧?”
诸葛霄想了一会儿,乔亦初问的是他忙,其实却是说自己会很忙,拖长语调,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那开学再见。”
乔亦初嗯了一声,“开学了要好好学习。”
“还早。”
两个人都没了语言,目光各自转开。
不断有神情麻木的行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拖曳着巨大的旅行箱。Y城是著名的打工者的天堂,每年四通八达的铁路线将全国各地的打工客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个巨大的港口城市。有的人怀梦而来,有的人梦想却在这儿死去。见惯了人生的悲喜,这个城市与这城市里的人一样,都麻木了,只剩下心脏日复一日不停歇地跳动着,像一座容纳了行尸走肉的活死人墓。但春运时节不同。紧绷的神经和枯萎的面容都因为“回家”两个字而显得鲜活起来,虽然乱,但真实。近几年总发生本地人和外来打工客的冲突,和北京上海等地一样,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起来,媒体煽风点火,事态升级,两派人各自瞧不起谁,我骂你抢占了本地资源,你说我目中无人,吵到面红耳赤,最后又被其他的热点新闻压下去,不了了之。
但正如乔亦初所说,Y城是因为这许多人才热闹起来的。到了最该热闹的时候,那些在这城市里打拼的人反倒走了,空荡荡的街道,这城市和它的天空一样,冷清而寂寞。
广播里传来车次播报声,诸葛霄那班车开始检票。长长的队伍开始向前挪动。
乔亦初陪诸葛霄一起排队往前走,队伍走得很快,检票口就在前方。
诸葛霄突然扭头说,“乔亦初!”
眼前却是个陌生人。
他心里一慌,莫名其妙却又来势汹汹。有些无措地四处张望,乔亦初呢?!
转瞬间就到了检票口,机器闪着绿色的光,催促着诸葛霄把票放进去。他回头看,一千张脸孔,一千张都是陌生。后面有人开始催,“走不走啊!磨叽什么!”
诸葛霄手里捏着票,犹豫的当口,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开。
“我在这儿。”乔亦初紧紧拉着诸葛霄的胳膊,顺势下滑,十指相扣。
他的目光有些奇怪,诸葛霄形容不出。只是少了寻常那股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劲儿,却看得诸葛霄胸口一滞。
“刚才找不到你。”诸葛霄把两人交握的手收进自己长款棉衣的口袋里。虽说每个人都忙得自顾不暇,但仍要小心为上。
“被后面人挤走了。叫了你好多声,你没听见。”乔亦初把手抽出来。检票的队伍已经到了末尾,他推推诸葛霄,“走吧。”
诸葛霄木木地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语气有些急促,“我不想走。”
乔亦初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骤然抓紧。他勉强笑道,“说什么,回去过个寒假而已,别这么生离死别的。”
“我想你了。”
“你还没走呢。”乔亦初平静说着,眼睛看进诸葛霄的眼里,一直看到深处,紧接着,他一把抱住诸葛霄,“早点回来。”
声音罕见的颤抖。
诸葛霄回抱住他。乔亦初的身体也在轻微发抖。他闭上眼,“你舍得我吗?乔亦初?舍得吗?”
很快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动。
“两个帅哥抱在一起?!天呐这是春运的福利吗?!”女孩子兴奋地叫着,从兜里找手机。
“真受不了你,男人间的友情你们女人不懂。”他男朋友按下女友要拍照的手。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总之是福利!”女生斩钉截铁。
乔亦初松开手,怀抱空了,他推了诸葛霄一把,在诸葛霄进入检票口之后,他大声说,“新年记得来看我,再忙都要来。”
诸葛霄哈哈一笑,忍住眼眶的酸热。身影转过拐角,走上扶手式电梯。在他的脚下,列车正在缓缓进站。
在座位上坐定之后,诸葛霄才回过神来,细细回忆着两人从出门到进展的一系列互动,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最后他闭上眼睛,脑袋靠上座椅,嘴角勾着笑想,明明也不舍到要死吧。
坐高铁从Y市到X市只要十几分钟。出站时诸葛霄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半小时前还在和乔亦初难舍难分,现在却已经回到了X市!便捷的交通缩短了爱情的距离,也让想念变得可笑,这话说得真没错。
在车上时已经把到站时间发给了他妈,刚一出站,诸葛霄就看见刘艺言的白色Z4颇为招摇地停在路口。
诸葛霄拉开车门坐进去,把包往后座随便一丢,边拉安全带边跟他妈说,“妈,我就不乐意你开这车来接我。你说你开一小三专用车来接儿子算个什么事儿,别人还以为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呢。”
刘艺言一脚踩下油门,“诸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