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睿用力一按杰克的手臂,本是想大声讲点什麽,可张了嘴却发现自己把那些词忘了个精光,便随口道:“好了,走吧,叙旧以後有的是时间,你在牢里John可以天天去探视你。”
“你打算把我交到警察手上?”
这话中的暗喻令田睿不爽起来:“我就是警察!”
“这麽难得的机会,你不想亲自做点什麽?”话里的挑畔令田睿越发不爽,“我可是亲眼看了你和杨西之间的香豔表演,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相配。”
这话一说出来,John和尼古黑同时问道:“什麽表演?”
田睿也是一脸愕然地看向杨西:“你居然到现在没告诉他们?”以前杨西没说什麽时,他还以为这种事不好在孩子们面前说,没想到杨西居然到现在都没说。
杰克如同抓到把柄般笑道:“哈!他怎麽敢说?这种事大概会是他一生的阴影,永远也不敢提起,就像一个懦夫。”
“怎麽回事?”
“发生了什麽事?”
“我和田睿上过床!”结束七嘴八舌的是杨西的大吼,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他,带著不同的情绪,他深呼吸几下,在John和尼古黑的震惊中迅速下了命令,“我们先回家,有什麽事上车再说。”
“你要带这个变态去你家?”
田睿的话一说出口就收到了一个特大号白眼,他蓦地明白过来,这肯定不是去他们所住的家,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杨西一路被震惊的John跟著问来问去,直到上车时,John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令他有些奇怪──难道说杨西以前真的那麽讨厌同性恋?当时他觉得杨西的表现还不错啊,至少他有爽到。
各人抱著复杂的心思上了车,半小时後,车子停在一片大居民区里,人来人往中并没人注意到这辆普通的旧车子。几个人快步下了车,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前就钻进了楼栋。
黑黝黝的楼道看起来像是通往地狱,屋子里也好不了多少,房子即老旧又设计得不合理,大白天看起来也很昏暗。田睿把杰克的双手铐在身後,再留下尼古黑看著,确认没有问题了,其他三人才一起退了出来。
杨西此时才松了口气,有些奇怪地问田睿道:“你是怎麽分辨出杰克的?就算是我分辨他们也有些困难。”
“首先,他们穿的衣服不同。”
这话令杨西一怔,随即又在心里大骂一句自己,居然连这麽个最主要的特征都给忘了。不过说实话,真要叫他当场遇见,未必有心情辨认这些。他已经习惯於用眼睛的颜色来辨别,杰克似乎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也戴了蓝色隐形眼镜。
田睿以前说的确实不错,一旦习惯了某个特征,人就会忽略其他的。他在内心苦笑起来,田睿这个家夥居然能说出真理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五章 螳螂捕蝉(6)
“其次,他们的感觉不同。”
“感觉?”John对於田睿能认出来也有些奇怪,“什麽感觉?”
“说不好,你和他的感觉不同。”田睿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人很想抽他一顿,“你虽然有股杀气,不过按我们的说法是煞气,就是带著正气的杀气。而杰克也有杀气,却是一种邪气,令人不舒服。按我们警察的说法,就是这家夥身上的气息是阴的,看起来就是坏人。”
国外长大的三个人一起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著田睿,他耸了耸肩膀,一付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算了,这些太深奥了,你们是不会懂的。总之,我认出他来了,但那时候你们还远著哪,我又有些担心一个人制服不了他,所以就装作没认出来,顺路把他带过来。”
“那他的枪怎麽到你手里的?”
“这是我工作上的秘籍。”田睿的话得到所有人的一致白眼,他撇了撇嘴吐露了实情,“跟我们这片一个老小偷学的,我跟他学了这一手,他让我放他一马。”
杨西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放任一个小偷不管?”
“他是个有良心的小偷,只偷富人从来不偷穷人。”田睿理直气壮地反驳,“而且还教我这手,关键时刻是用来保命的!我觉得这个交易划得来。”
“可是你是警察,你在放任犯罪!”John的口气十分严厉,一付怒气冲冲的感觉。
“犯罪也分性质。”田睿可不想跟这两个木榆脑袋多废口舌,只是简单地道,“好了,你们问完了没?完了我要把杰克送去警队了。”他转向John故意大声道,“不把杰克送去,而是上私刑才是犯罪!”
一室沈默,田睿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往房间去时,杨西抢先一步跨到房门口,握著门把手把他推回房外:“你不用在这时候假正经,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他说。”
田睿有些担忧地道:“你确定是有话要和他说,而不是在他脑袋上补上一枪?”
杨西给了他一个白眼,把口袋掏出来,示意自己并无武器。
田睿更为担忧:“那你就这麽进去,万一他要是绑架你怎麽办?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你当杰克和你一样是人猿泰山?”
实在受不了的杨西恨恨地丢下这句,把田睿那张担忧的脸甩在了门外。示意尼古黑出去後,这个小小的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俩人。
房间是朝南的,冬天的下午仍然充满了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杨西与杰克,俩个互相追逃了数年的人互相打量著,带著沈重的记忆与感慨。
“我这是第二次和你面对面。”
杨西首先打破了沈默,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如同以前想像得那般激动。
“你比以前更英俊了。”
杨西原以为自己一定会冲上去打杰克一个头破血流,就是这个家夥害得自己的家庭解体,丢掉大好的工作,千里迢迢地跑到遥远的陌生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他应该恨杰克的,不是吗?至少他以前是这样认定的。
可是现在,当他真的面对杰克时,觉得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也许是因为在门外有个他可以信任,并且爱的人在?
不,这肯定是幻觉!
把杂念抛出脑袋,他淡定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说道:“你却比以前更可怜了。”
“仍然是那个老一套,激怒、找出破绽、掌握局面,对不对?”杰克的嘴角全是嘲笑,看著同样一张脸上完全陌生的表情,这是个很奇异的体验,“你一点进步也没有。”
“也许。”杨西耸了耸肩膀,“我也许是被过去困住了,但至少我愿意承认,你呢?还认为你女儿是因我而死?”
杰克的笑容终於消失,脸色沈了下来,一语不发。
杨西深吸口气,把视线转往窗外灿烂的阳光,似乎不经意地道:“你并不想落在我手里,你想我们送你去警局,对不对?”
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令杰克怔了怔,片刻後又微笑起来:“你为什麽会这麽觉得?”
“因为……感觉。”杨西用了个很“田睿”的词,并且在心里暗笑,“我有这种感觉。在田睿提到送你去警局时,你的微笑并不是讽刺,而是胜利。”
杰克只是笑,一句话也不说。
杨西离开座椅,蹲到杰克面前,看著那双隐形玻璃镜片後的蓝眼睛,低声道:“你以为你这次还能逃脱惩罚吗?凭著你那狡猾的头脑和三寸不烂之舌?没可能的,杰克,没可能。”
杰克凑近杨西的脸,耳语道:“历史上那个真正的杰克并没有被抓住不是吗?当你给我起这个外号时,就应该已经预见了今天的结果。”
抑制住恶心感,杨西冷静地盯著杰克的眼睛道:“我预见了你的死状,以及你死後下地狱的样子。你在地狱里哭嚎不止,为你所犯下的罪孽忏悔,却没有任何人宽恕你。God will never forgive you,but I will。”
杰克的嘴角向两边拉开,突然往前一凑,张嘴要向杨西咬去!杨西往後一退躲过攻击,忍下回手的冲动,在杰克诡异的笑容中快步离开了房间。
在离开房间前,他无意间地一瞥,却愕然发现,杰克在笑,并且是真的在笑。
为什麽?
难道被捕他很高兴麽?
第五章 螳螂捕蝉(7)
* 昨天去买了新电脑,折腾到十点,没来得及更新,很抱歉~~
杰克被送到警队的一路上都很平静,没有突袭,没有救援,也没有任何令人紧张的东西,平静得如同白开水。了解他的杨西,在内心深处,确实觉得有些东西在不受控制的发展。
这令杨西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警队的人很重视杰克,不管如何,这是个重大的线索。审讯很快展开了,几乎没有任何官僚系统来干涉,人人都想过个好年,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对他们来说,答案是最重要的,而对警队来说,嫌疑人是谁也尤为重要。
不出杨西意料的是,杰克拒绝承认与三件命案有关,对於他牵涉在内的那桩绑架案也一概否认。在这僵局之下,绑架案剩下二名幸存者的口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那位丧夫的女士被重新请来警队,当她看见杨西时,眼中折射出来的寒光可怖之极。对她来说,指证杰克是件艰难的事,不仅是出於事实,更出於自己的良心。自那天回家後,她的良心就无时不刻不在受到指责,可是一看见年幼的女儿,失去丈夫的痛苦,她又坚持让自己狠心起来。
这不能怪她,她怎麽能抛下年幼的女儿去坐牢!?绝对不能!
当杰克和杨西并排站在一起,隔著玻璃面对她时,她保持了长久的沈默。之後,她用颤抖的手指向杨西。从头到尾,她一句话也没说。
杨西现在和杰克一样收监,只不过他有田睿开的小灶,不用和普通罪犯关在一起,而是有个单间。他一开始就并不指望靠这位女士洗清罪名,所以在从指认间里出来时也没有多失望,只是看向田睿的眼神里充满了惆怅。
这种惆怅是对田睿的,还是对自己的,他也有些说不清。然而,田睿永远有办法把事情往越来越糟的方向发展──虽然在微妙的方向上,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女士还未走出门,本该在大厅由女警照顾的小女孩奔了进来。她一眼看见不远处的杨西,顿时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跑了一半看见妈妈後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脸上露出胆怯的表情。
“跟叔叔说,那时候害你们的是不是这个叔叔?”跟在一旁的田睿早有准备,立刻在小女孩耳边问道。
小女孩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妈妈,又看看了杨西,半晌後以蚊子哼的声音道:“不知道。”
女士想过来赶紧带走女儿,可是田睿早吩咐好的女警“恰好”拦住了她的前面,把茶水泼到她身上,与她一个劲儿的道歉,纠缠不休。
田睿继续诱导道:“那是不是那个叔叔,那个金头发的?“
杰克此时也“恰好”被带了出来,小女孩一看见他,简直像是见了鬼般想扑进妈妈的怀抱,但隔著重重人群,她仓惶之下 居然一转头扑进了杨西怀里。看著瑟缩如同受惊兔子般的小女孩,田睿露出狡猾的眼神:“如果是杨西害的他们,为什麽这个女孩一点也不怕他?”房间里一片沈默,他觉得有些不妙,赶紧补充道,“而且她也没指证杨西啊,在她妈说相反的情况下,明显孩子的更可靠啊。”
房间里仍然一片沈默,杨西小声地骂了一句:“白痴!”
不管田睿做的事有多麽不靠谱,被那愤怒的女士如何投诉,杨西的案子确实有了转机。孩子的证词虽然没有被采用,可是却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暂时被保释得以回家,他的案子也开始重新侦查。
侦查很快有了进展,确实有证据显示三桩命案发生时杨西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这种东西居然一开始没发现,也说明前面侦查的草率。侦查员相继被调离,特别调查组成立後,案件的调查越发顺利了。小女孩的母亲也最终抵受不住良心的折磨──“其实她只是听说这种情况下推死丈夫不算杀人罪,所以才愿意这样做的,根本不是什麽好人”,这是田睿没心没肺的说法──但不管如何,这算是个重大的突破。
杨西终於确实地从牢狱之灾中逃脱出来,接下来,则要面对另一个麻烦的问题──田睿。
田睿似乎完全没有从他房子里搬出来的意思,甚至没有要和他说再见的感觉。他觉得田睿似乎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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