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个人手上抓著盆栽,笔直的走向他们,那是放在走廊上的小型观用植物。
方舜快速起身,上一次他输得丢脸,这一回他不再大意。
原本以为庄夏会直接将盆栽往他身上砸,没想到庄夏先是出了左拳,他机灵的挡住拳头,却没有防住接下来的一击。
方舜是惯用右手的人,左边的反应本来就比较钝,庄夏右手用力一甩,白色的陶瓷盆器在他左脸散开来。
陶瓷碎片砸在他脸上,方舜痛得大叫,庄夏的掌心也被割出几道伤痕。
紧接著,毫无遮蔽的下体被用力的踹了一脚,他无法忍受的双膝跪地,庄夏绕到他身後,一把拉过他的右手用力向後跩。
言书廖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方舜晕了过去,那只手怕是脱臼了。
另外一人见苗头不对,拔腿就要跑,却被庄夏一脚绊倒,接著又是一阵暴打。
言书廖坐在原地,双手还被皮带系著,下身只剩下一条小四角裤,他愣愣的看著庄夏。
一直到地上那人失去任何反抗的动作,庄夏才将目标转移,他拿起椅子,竟然高高的举起,准备砸向方舜。
此时于敬终於靠了过去,他安抚式的说著:「别打了,你想闹出人命吗?」
没想到他话才说完,庄夏椅子一挥,椅脚扫到于敬,他跌坐在地上,额头留出鲜血。
言书廖终於清醒。
看著庄夏又抓起椅子,这次却是走向于敬。
他腿早就软了,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拼命爬过去,言书廖双手被绑著,狼狈的来到庄夏脚边。
「庄夏…不要…再打了。」
庄夏彷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无视他走了过去。
「庄夏!」言书廖心一急,就一把拉住他的腿,身体还重心不稳的向前趴倒,「别打了,于敬他…他…是我朋友。」
话才说完,一抬头,看见庄夏正狠狠瞪著他,那目光冷的让言书廖害怕,下一个被揍的人会不会就轮到他了。
但是庄夏并没有这麽做,他什麽也没做。
椅子被放在原地,就连他们也就原本的样子待著,只有庄夏独自走出房间。
言书廖傻傻的看著他离去的门口,不知道何时开始门外聚集了一些人,可能是在走廊上听见打架的声音,毕竟门一直都没关。
远远还传来哨子声响,应该是警卫室的值班人员赶来了。
舍监也快到了吧。言书廖这麽想,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先去关心于敬的情况。
于敬一直保持著沉默,视线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就连言书廖叫他赶快穿上衣服,他也只是安静的点点头。
现场的人就只有言书廖堪称完好,脸上被方舜打的那一拳,跟其他人的情况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舍监要他先回房间,他却是坚持跟于敬一起到医院去,一方面是担心于敬,另一方面他现在也没有面对庄夏的勇气。
事情真的被庄夏说中,于敬是同性恋,而且还找他一起分享那种经验。
没过多久,于敬的家人便赶来了,而他全程都只敢在门外守候。
虽然不懂于敬今天的行为是为了什麽,但他总觉得那人不会害他。现在反倒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才是害于敬被打的罪魁祸首。
病房里走出一名妇人,看来约莫四、五十岁,她温和的笑容和于敬有几分神似。妇人亲切的告诉他伤口没有大碍,请他尽早回去休息,言书廖这才不再坚持,由于家的专属司机送他回宿舍。
回到房里时,灯光是暗的,对面那张床上也不见人影。
他洗个澡,冲洗掉彷佛还残留在身上的恶心触感,头也没擦的就倒向床铺,他侧著身体看向对面的空床,疲惫的慢慢阖上眼。
作家的话:
牵手的友谊 014
早晨,言书廖睁开双眼时,就看见庄夏已经躺在床上,也不晓得是什麽时候回来的。
他庆幸今天是假日,不需要叫庄夏起床,否则以他现在这种尴尬的心情,实在不好和庄夏面对面。
於是这个星期的周休二日,他们就在无比沉默的气氛中渡过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会延续到下个星期,甚至是下下星期。
就连于敬,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言书廖每天的午休时间都到教室大楼後方等于敬,一连五天,他都没有出现。
他早就已经出院,向于敬班上的同学打听後,也得知他有来学校的事实。
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直到就连在教室都见不到人的时候,言书廖才明白,于敬是真的在躲他。
於是他对於庄夏的想法更是复杂了。最初是觉得自己很丢脸又没用,但还是感激著庄夏又救了他一次,可是自己会遭遇那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庄夏吗?
如今又隐约觉得失去于敬这个朋友,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庄夏毫无节制的动粗。
那些别扭的情绪交杂在一块,以至於他无法坦率的向庄夏道谢,甚至连主动和他说话都办不到。
他们彷佛又回到刚开学那时候,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
就在言书廖依旧等著于敬到来的第12天,他没有胃口连中餐都没吃,就像第一次躲到这个地方时,他曲著身子看著地上的蚂蚁队伍。
「你没有在哭吧?」
听见那个人柔柔的嗓音,言书廖原本平静的情绪,像石子投入池塘中,激起一阵水花。
他有好多话想说,却忽然什麽都说不出口了。
于敬自顾自的说起来:「抱歉啊,害你被方舜揍。」
言书廖摇摇头。
「我想了想,你可能还是不能接受跟庄夏以外的人…」
「我跟庄夏根本没怎样!」于敬语未毕,言书廖猛地抬起头抢著说:「于敬!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他越讲越激动,音量有些不受控制。
于敬张大眼看著他,也有些恼了:「那我说要换口味时,你还跟我说好!」
「言书廖,我就是想不通!你既然都答应我要试试看别的,干嘛抗拒成那样?最後才搞得一团乱!」于敬对他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这可能也是他难得说话大声了。
「我…我哪有答应那种事情!」言书廖脸一红,唰的站了起来。
「那你那天到底来我房间干嘛!?」于敬也不甘示弱的起身。
「吃泡面啊!」
「吃泡面!?吃什麽泡面啊!」
「我哪知道啊!你说有好的要介绍给我,我就去啦!」讲到後来,两个人都在比大声。
「谁跟你泡面!我从头到尾都在跟你讲上床的事!」
对吼霎时结束,于敬张大眼,惊讶的看著他,瞬间恍然大悟。
言书廖也终於发现,他们根本就在鸡同鸭讲。
「言书廖!」于敬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人真的太妙了!」他不能克制的笑得东倒西歪。
言书廖先是一愣一愣的,然後也跟著笑了;「于敬!你这人才妙!」
具体来说,他们还是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但一切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于敬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他擦擦眼角,看向言书廖:「谢谢你,那时候说我是朋友。」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没命了,看著庄夏提起椅子时,他不是没有那种恐惧。
所以他一方面不是很谅解言书廖的出尔反尔,一方面也不想失去这个人。
言书廖表情腼腆,他抓了抓颈子:「我也要谢谢你,那时候拼命想帮我。」
「对啊,我觉得那边快被捏暴了。」
于敬故作疼痛的夸张表情,逗得言书廖又一阵大笑。
「下次再来我房间玩吧!」
「你要请我吃东西吗?」
「嗯,这次真的请你吃泡面。」于敬笑得灿烂。
「哈哈哈!」言书廖很开心,可以和于敬像以前一样,真好。
「不过,你跟庄夏真的没怎样啊?」
怎麽又回到这个话题。言书廖翻了一个白眼,一副“你还来啊”的意思。
「在我看来,庄夏真的对你很好啊!竟然还来帮你。」
「他可能,真的很痛恨同性恋吧!」想起最近和庄夏又拉开的距离,言书廖眼神暗了下来。
于敬挑眉:「痛恨到天涯海角都要揪出来吗?」,他笑了笑:「你知道庄夏怎麽找到你的吗?」
「他根本不知道我房间在哪,我後来问楼管,庄夏好像是去跟每层的楼管要住宿名单,最後找到我这层楼,那个衰人还被他揍了一顿才不得不拿出备用的磁卡,不然你以为门怎麽会打开?」
言书廖听著于敬一字一句的说著,他难以相信。庄夏因为担心他,一层又一层的找人,那画面根本无法想像。
「像他那样高傲的人,不觉得很难得吗?」于敬拍了拍他的背。
他没有想过庄夏为他做了多少,只一味的将事情都怪罪在他身上。
言书廖可以轻意的原谅于敬,却不晓得自己怎麽就对庄夏这麽不公平。
作家的话:
感谢礼物和投票︿︿
学生是开始放暑假了吗?感觉路上的人变好多
气温越来越高,我很怕热的(倒)
牵手的友谊 015
自从吃过言书廖带来的那盒凤梨酥,庄夏渐渐对平价食物有了兴趣,包括宵夜的那碗泡面,歪七扭八的蛋,还有三宿的自助餐,有时候他甚至会拿言书廖库存的面包来吃。
那天,他正打算到宿舍楼下的便利商店买晚餐,就听见几个高年级的人在谈论方舜。
他原本还不以为意,很自然的在陈列泡面的柜子前挑选著,直到听见他们说起“方舜又去找于敬”这句话,他才直觉似的绷紧神经。
那几个人无辜的被他一阵拳脚逼供,却都不知道方舜到底去了几号房。
於是庄夏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一件事情。他从二楼开始,一层一层的敲楼长房门,又因为电梯不可能都刚好停在他所在的楼层,等待,必是会浪费时间,所以他是从安全门一路走阶梯上去的。
对庄夏而言,把人打到重伤是家常便饭,为了别人累惨自己才是世界奇观。
可偏偏他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就是很自然的为了言书廖就这麽做了。
所以门打开的时候他几乎失去理智,庄夏下手从来不知轻重,总要等他彻底发泄够才能平息怒火。
可那个人却一把抱住他的腿,还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求他不要伤害他那位“朋友”。
庄夏觉得自己根本是好心被雷亲。
事後言书廖别说道谢,他连话都不对他说了。
庄夏最初也没觉得有什麽,反正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过的,是言书廖自己不识相,硬要闯入他的世界。
可是早上起床,发现寝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不知怎地,他竟然觉得心情不是那麽好。
他记得曾经在网路上看过一则国外研究,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三十天,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言书廖出现在他生活里。
只要再过三十天,他又能回复到最初的庄夏。
就在他努力要习惯的时候,言书廖又凑了过来。今天晚上他早就察觉到对方鬼鬼祟祟的提了一袋东西回来,接著又忙进忙出的。
最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碗热腾腾的面。
言书廖和于敬谈过後,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为庄夏做些什麽以表谢意。
但想来想去,他可以做到的,好像就只有为他煮上一碗好吃的面。
所以言书廖让于敬的司机载他们去市区,他破天荒的买了以前从来都舍不得下手的高价食品,包括日本进口的叉烧肉,韩国的罐装泡菜,以及价格不低的有机蔬菜。
庄夏哪知道言书廖的用心,只觉得一股气让他额冒青筋。敢情他有这麽廉价,现在是想用一碗面就收买他吗?
他猛地回头狠狠瞪著言书廖,就看对方吓一跳,手没拿稳碗里的汤汁溢了一些出来。
察觉到他眼里的拒绝,原本期待的目光暗了下来,那模样像极了落败的流浪犬。言书廖默默的坐在正中央的圆桌旁,看著满满一大碗的面,他决定自己把它吃完。
今天不理他没关系,反正还有明天,明天再不行,那他也还有再下一个明天。
言书廖只希望乾瘪的荷包不要缩水的太快。
听著背後的人大口大口的吸面声,房间里充满汤头的香气,庄夏觉得言书廖一定是故意的,他今天可还没吃晚餐。
挣扎的时间也没多久,庄夏向来不是会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他离开位子,一屁股坐在言书廖对面。
只见言书廖又吓了一跳,才在想是不是该多拿副碗筷,对面那人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筷子,又把那碗面拿了过去。
他两手都还浮在半空中,庄夏已经大口的吃起来。
看对面那人一脸呆滞,庄夏皱眉:「干什麽!这不是要给我吃的吗?」
言书廖点头如捣蒜,然後又一脸傻笑的对著他。
庄夏打从心底认为实在太便宜这个人了,但看著那人一脸傻气开心得很,他又觉得,好像也没有必要计较那麽多。
反正自己气得半死他可能都还在状况外,那还不如多吃他几碗面消消气。
最後庄夏根本没听到一句谢谢,更别说是对不起。
隔天早上,言书廖很准时的一把掀开他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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