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乌云笼罩,雷电都快劈下来了。
「你过来。」庄夏放开了手。
这什麽使唤人的语气。言书廖也不想听话,凭什麽要他乖乖跟著走,可是男人的表情实在太吓人,况且他也怕等会儿跑来以前上过床的路人甲乙丙,那就真的是穿帮了。
车里是无声的沉默,庄夏的不语给人更沉重的压迫感。
言书廖真的不懂他,以为庄夏会开口问,但就像上次一样,关於锺宇超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没兴趣还是怎地,就是一字也不提。
就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也该关心一下吧!
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言书廖先开口,「你怎麽…会来?」
男人看著前方说:「老吴说你受伤了。」
很好,言书廖决定明天要好好问问他的上司,到底是收了庄夏多少好处?现在是什麽事情都要报告吗?
「你们感情什麽时候变这麽好了?」他不甘心的酸一句。
庄夏瞟他一眼,忽然脚踩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男人转过头,目光如炬的望著他,言书廖心口咚咚响,等著对方下一步棋。
夜黑风高,四下无人,又是在密闭空间,这时候很适合来场火辣辣的身体对话。
椅子可以往後放平,他人甚至可以跨到对方身上,短短的几秒内他做足了想像,堪比欧美的同志爱情动作片,当然一切不过是想像。
「言书廖,看你的手机。」
言书廖很听话,一拿起来,马上瞧见十四通未接来电。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被人夺命连环call的乐趣。
「赞助厂商有变动,明天早上临时要开会。」
喔。既然是公事,那怎麽不是老吴提醒他,况且什麽时候庄大总裁连这种小事都亲力而为了。
言书廖闭著嘴,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想想就好,越想越是会有期待,期待越多也就越痛。
庄夏或许对他有愧疚,有珍惜,但绝对没有爱情。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管怎麽说,被客户老板恭送回家,世上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麽嚣张的业务了吧!
第二天言书廖并没有去开会,就连周五的例行会议也缺席了。顶著那张可怕的脸容易让人有不好的猜测,一旦被归类为私生活不检点,那就会扩大到很多问题上,像是工作效率、为人诚信等等。
“包装自己”本来就是一门大学问,他也一直都做得不错,起码工作了几年的公司里只有老吴知道他的性向。
言书廖觉得是自从庄夏回到T市後,他的生活才又翻起波涛,那大浪把他一艘破烂的小船卷啊卷的,如果再不赶快离开,哪天掉进漩涡里别人都来不及替他收尸。
尤其是见到严家予那位美得过火的女人後,言书廖知道如果要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庄夏身边,那他就得练就一颗无比强健的心脏,必须在不停的吃醋、嫉妒、悲伤、自怜这个无尽循环中寻找坚强。
那太累了。小的时候他懵懵懂懂,现在想起来,当年怎麽有脸站在庄夏身边以好友自居?也难怪那个姓方的会看自己不顺眼。
言书廖下定决心拉开距离,庄夏也刚好没来找他了。
他觉得奇怪,向老吴打听了一下,而吴瑞闵也表示对方没有再私下连络,就连周五的会议也没有出席。
人实在是犯贱,不知道是谁说了保持距离,一旦失去联系,又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
言书廖盯著手机里那组被冷冻好久的号码,他从来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庄夏。
「小廖!展场的设计初稿弄好了没?」
「快了!我下午给你!」随手一放,满桌的资料马上将小小的手机掩埋。
生活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待处理,这样就好,在他还能冷静的计算得失前抽身离去,那浪涛太凶猛,凭他这艘小船不可能乘风破浪。
作家的话:
现在的进度就是庄夏一直进,言书廖一直退,偶尔停下来僵持一下
等到小廖退到底了,背都抵到墙壁了,那就该是面对面的时候
牵手的友谊 055
五十八楼顶端,向来采光通明的办公室,今天却拉起所有窗帘,而以往总是保持乾净清新的室内,也弥漫著一股呛人的菸味。
庄夏最少三年没抽烟了,刚成立自己的公司时因为各方面的压力接踵而来,他也有过烟瘾很重的时期,但是过了那段辛苦的历程,某天忽然想戒菸,也就戒了。
老烟枪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办到了。庄夏的骨子里其实有一种执著的特质,一旦下了决心的事情,就一定会执行到底。
桌上摆放著一份A4文件,自从看完内容後,他光是盯著封面一根菸接著一根菸的抽,时间都不晓得过了多久,一旁的烟灰缸已堆满烟蒂。
门外的助理小心翼翼的敲门,乔凯是从庄夏刚经营起自己的公司时,第一批进来的员工,也可以说是跟著打拼的心腹之一。
大概在三周前他接到指示,从美国的总公司调过来,原以为老板准备开拓大事业,没想到却是要他调查一个人。
看了看对方指定的对象,乔凯觉得奇怪,工作以外的事情通常都是由季叔一手揽下,庄夏不是公器私用的人,然而他虽然心存疑问也没胆有第二句话。
他花了一些时间扩大搜索范围,乔凯以扩张店面新据点的用功程度,完成这份他自认完美的调查报告。
可是他这位大老板只翻阅了两页,就叫他去买包菸,乔凯都快吓死了。
原因很简单,上次庄夏抽烟的时候,公司一天内狠狠赔掉了好几百万。
「老大…要开会了。」他一开门就被里头的烟熏得眼睛疼。
庄夏沉著一张脸,双眸有如深不见底的湖泊,「告诉他们,我今天不去。」
「是,了解。」领到圣旨,他赶紧退下。
别看庄夏现在懂得疼人了,那也看对象是谁。
他在工作上的要求极高,高到吓跑一堆职员,虽然後继飞蛾扑火的人也是源源不绝,因为他有钱,愿意花别间公司双倍的酬劳去聘请一位基层员工,就为了最好的工作效率,他付得起,就看你做不做得下去。
乔凯可以在这位大爷底下工作好几年,诀窍就是少说多做,最好是乾脆不要说,就拼命做。所以他绝对不会蠢到多问一句,就算那份报告的内容真的古怪的不得了。
言书廖以为事情都风平浪静了,没想到这几天的安稳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看到门口被泼洒一整片鲜红的油漆,那种心情真不是普通的糟。
是有没有这麽幼稚?好吧,也是他瞎了狗眼。夜深人静,他的工作就是上网Google关键字“油漆清理”,然後买来这辈子从没见过的化学溶剂,蹲在地上刷啊刷。
第一次言书廖可以笑笑的安慰自己,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他还学到丙酮可以去除油漆呢!
第二次言书廖就笑不出来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对方演这部港仔片。
「于敬,你知道锺宇超的新电话吗?」锺宇超接到他的来电时声音总不是很开心,所以他也就不打了,没想到不知何时起那组号码竟然成了空号。
「怎麽,想见他?Sorry,我连他换号都不知道。」酒吧今晚开起“野兽party”,客人不只打扮成丛林的动物,根本连本性都兽性化了,言书廖在电话里就能清楚听见狂欢的声音。
相反他这边是冷飕飕的,「你知道吗,丙酮可以去油漆喔。」好在他买了一大罐,不需要再跑一趟五金行,也算是未雨绸缪。
「什麽?」于敬那头太吵了。
「锺宇超来我家门口泼油漆!」他大声说,才想到自己在公寓门口,尴尬的压低身子。
电话里没有回应,但周围轰隆隆的音乐声越来越远,显然于敬换了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他的电话,但我可以给你一组能替你解决问题的号码。」
「是谁?」言书廖双眸发亮。
「人民的保母,110。」
他沉默了好半晌,叹了一口气说:「他偷我东西的时候我都没报警了,而且…」这种高调的处理方法从来不在他的选项内,很多人不在意,但也有很多人在意,言书廖就是活得拘谨的那类同志。
「那我提供你另外一个选择,但我没有他的电话,我想你应该有。」
言书廖很聪明,知道对方要说什麽,所以不予理会,「你帮我问一下吧!」上酒吧的客人很多,于敬的人面这麽广,不难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竟然直接无视啊。于敬笑了两声说:「不用问了,你直接搬家吧!我告诉你见到锺宇超会发生什麽事吧!」
「首先你看到他过得不是很好,就开始同情人家,接著他甜言蜜语几句,室内又不通风就不小心乾柴烈火了,你们翻过来翻过去的做,又翻到地板翻到墙上的做,最後在浴室里他一个要命的插入,你就不小心把存款密码连著生辰八字一起说出来了。」
「…」
言书廖想骂人了,「于敬,我没那麽贱…还有,上次我也还手揍了他好几下。」
「你要是真的看到他可怜,就会心软了。」男人懒懒的靠在墙边。做了这麽多年的朋友,他还不够了解他吗?
「你的门,需不需要我请店里的小弟过去帮忙?」
「不用了,他们应徵的是酒吧waiter,不是清洁工。」
「我这里也有清洁工啊。」他低声笑了。
活动进入高潮,台上猛男的丁字裤都快包不住昂藏的性器,于敬望向室内糜烂的光景,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有些低沉,「还是…你需要我帮忙?」
不说他还真的忘了,他这位朋友好像也不是什麽善良老百姓。
「算了吧。」于敬懂他,言书廖又未尝不了解对方。
于敬只是随口问,其实最怕麻烦事,也知道言书廖不会真的开口要求。
「廖书啊,恭喜你。」
「恭喜什麽?」
「什麽样的烂男人都让你遇上,也差不多要开始转运了。」
言书廖莞尔。
「晚安,去忙你的吧!」他人还坐在门外的地板上,看来今晚又得清理到半夜了。
电话那头于敬刻意用了十足性感的嗓音道别,又惹的他好笑。
面对室外的走廊,即使抬头也只看的见高楼大厦,「没有星星啊。」
言书廖勾勾唇,眼神有些落寞,只是忽然怀念起那栋鸟不生蛋的学生宿舍。
继续戴上手套,过去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
作家的话:
星期五晚上的後台都很难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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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的友谊 056
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中华文字真是博大精深,古人造句就是有它的道理在啊!
言书廖站在血红的走廊上,这下可好,不只是他家门口,连邻居都跟著遭殃了。
「言先生!!!」公寓里最出名的母老虎登场了。
「前两次我们都忍了!!!现在这样是怎样!?」
还能怎样,他也是无语问苍天啊!言书廖想捂住耳朵,尽管女人的音量实在太石破天惊,他还是拿出礼貌的微笑,「对不起,我等等马上清乾净。」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明天上班前能不能用完都是个问题。
「上次你家是不是遭小偷了?我看到有人从你房间搬走电视。」住在左边的邻居说。
「呃,那是我卖给他的。」言书廖尴尬笑笑。
媲美福尔摩斯的大妈大婶们可不信他这套,「言先生,可不可以请你搬走?这栋楼孩子也挺多的,你这样子让我们很紧张。」右侧的邻居妈妈也出来说话了。
言书廖一个大男人被三四十岁的女人围攻,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他还看见住在楼下的房东露出为难的神色。
搬去哪?房子难找,好房子更难找,他每天工作到晚上七八点,有时候加班到凌晨,睡眠时间都不够了,哪还有美国时间耗在这上头。
「言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河东狮吼,言书廖又没有聋,当然听见了。
前途灰茫茫,于敬说的转运是转到哪去了?
大妈靠他好近,言书廖想後退,但身後还站了位大婶,後方的楼梯传来脚步声,是又有谁要加入战局了。
「我…」正准备开口,哪来力量这麽大的女人,直接将他强行拉出重围,言书廖吓了一跳,赶紧回头。
「我们明天下午就搬走。」
男人真是神出鬼没,臂弯被抓在手掌里,他觉得有点痛,庄夏的力道过头了。
睽违一星期的庄夏,有什麽不同了。
突然蹦出一位从电影里跑出来的男主角,现场登时鸦雀无声。
「现在很晚了,清洁公司也叫不到人,但我向各位保证,明天中午以前这里会恢复原状。」庄夏环顾走道,他强大的气场,站在老旧的公寓前相当格格不入。
「呃…请问你是…」
言书廖一惊,开口就让全栋楼都听见她在说话的母老虎,竟然也能发出如此正常的音量。
庄夏勾了勾嘴,眼里却没有笑意,他显然不想继续对话,「各位太太,有时间在这边歇斯底里,还不如回家好好陪陪先生吧。」
现在是在呛人吗?言书廖傻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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