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们如蒙大赦,磕头道:“奴婢谢大汗,谢侧妃。”
皇太极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哈日珠拉原本以为只有皇太极一个人进来了,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其他人。她听着他们说话,却什么都看不到,整个晚上她的头上一直戴着喜帕,只能看到自己脚下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实在是难受。她一手拉着皇太极的胳膊,一手指着头上的喜帕,说道:“你快把这个东西拿下来呀,我都快闷死了。”
皇太极听着哈日珠拉口中的抱怨,哈哈一笑,喜娘在旁边说道:“请大汗为侧妃掀开喜帕。”
哈日珠拉感觉到皇太极放开了揽着自己的胳膊,站起身来,随后一只秤杆一样的东西插到喜帕下,还未等哈日珠拉回过神来,喜帕就被挑离了头顶。
哈日珠拉不适应的眨了眨眼,见皇太极正含笑看着自己,脸上尽是欢颜。他的身后站了四个喜娘,伊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一个喜娘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酒壶,两只酒杯,她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高举着托盘说道:“请大汗和侧妃饮交杯酒。”
她话音刚落,早有喜娘上前,提起酒壶,将两只酒杯斟满,分别交到皇太极和哈日珠拉手中。
在城外的时候有嬷嬷向哈日珠拉婚礼的事项,她知道这杯酒只能喝一半。
哈日珠拉微微一笑,将酒盅凑到唇边,轻轻啜了口。很辣,火辣辣的感觉沿着食管滑入腹中,像团烈火般燃烧起来。
皇太极和哈日珠拉一样,也是只喝了半杯,把剩下的半杯交给喜娘,喜娘将哈日珠拉手中的半盅酒夺走,然后又将皇太极喝剩下的半杯递给哈日珠拉,将哈日珠拉的递到皇太极手中,这便是满族的交杯酒了。
哈日珠拉将这半盅酒一口饮尽,脸上烧了起来,身上有些燥热。
一个喜娘面带笑容的端来一盘饽饽,哈日珠拉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见喜娘用筷子夹了一只饽饽送到自己嘴边,却有些犹豫。皇太极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快尝尝。”
哈日珠拉看了皇太极一眼,张嘴一口把饽饽吞下,可是刚嚼了一口,便感觉到嘴里的味道不对,“这,怎么。”
喜娘笑意盎然的问:“生不生?”。
虽然饽饽在嘴里难以下咽,但是哈日珠拉也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得勉强咽下去,“当然是生的,怎么生的也拿来”
未等哈日珠拉说完,满屋子的人猛地轰然大笑。更有人笑得前俯后仰。哈日珠拉先还一脸懵懂的转头去询视皇太极,在看到他一脸想笑却努力憋着的表情后,恍然省悟。
“你你们”哈日珠拉羞得浑身发烫,她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子孙饽饽了。
正当哈日珠拉羞涩难当时,有嬷嬷和喜娘手里捧着各色果盘走了进来,哈日珠拉不知道接下来又有什么花样,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嬷嬷从每只果盘里各捧了一大把,然后撒向哈日珠拉和皇太极的身后的炕褥,边撒边口中念念有词:“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塘,三撒三元开泰早,四撒龙凤配成祥,五撒五子登朝堂,六撒六合同春长,七撒夫妻同携志,八撒八马转回乡,九撒九九多长寿,十撒十金大吉祥!”
哈日珠拉回头看了一眼,无数的红枣、花生、桂圆和栗子洒满了身后的褥子。
喜娘双膝跪在皇太极和哈日珠拉面前,将皇太极和哈日珠拉的衣袍各执起一角,缠绕在一起打了个结,说道:“祝大汗和侧妃永结同心!”。
满屋子的喜娘和嬷嬷都跟着跪了一地,齐声高呼:“恭祝大汗与东宫侧妃永结同心!”
皇太极喜不自胜,“看赏!”
“谢大汗,谢侧妃!”。
少时,众人有序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皇太极和哈日珠拉。
哈日珠拉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皇太极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热辣的呼吸拂在她的耳后,他的唇从她的耳垂吻到脸颊,最后封住她的唇。
哈日珠拉感觉有些眩晕,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他缠绵的吻,她只能无力的攀住了他的肩膀。
不知道这一吻过了多久,皇太极终于放开哈日珠拉的唇,神情的凝望着她,“兰儿,你终于是我的了,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大汗。”哈日珠拉对皇太极回以柔情的目光,可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看向皇太极,“我饿了。”
“你呀!”皇太极轻笑,揽着哈日珠拉走到了桌边,看着桌子上满满的食物,帮哈日珠拉挑了几样清淡易消化的放到她面前。
皇太极见哈日珠拉吃得极香,帮她倒了一杯水,凑到哈日珠拉身边,下巴在她的颈窝处磨蹭着,一直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衣襟处游走,灵巧的挑开襟口。
哈日珠拉没想到皇太极会趁她吃东西的时候这样,又急又羞,“喂,你。”
皇太极促狭的笑,“现在吃饱了吗?”
哈日珠拉早已羞得小脸通红,哪还能回答。
皇太极一把将哈日珠拉抱起,走向卧榻。夜凉如水,芙蓉帐暖,玉露春宵,道不尽的缱绻。
皇太极与哈日珠拉新婚之夜,整个汗宫都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然而此时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心中却是一片凄凉,今天中午,哈日珠拉刚到盛京,就有太监传旨,皇太极将她赐给叶赫部的南储,并命她明晨之前收拾妥当,离开汗宫。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于半月前生下九格格,自从她诬陷哈日珠拉被皇太极发现,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皇太极,她想着生产后皇太极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回来看她一眼,结果他不但没来,第二天就下了休弃她的旨意,她刚生产完,就搬离了寝宫,带着刚出生的女儿搬进了西北角的一间寝宫。可是即使被他休弃,她不再是集万千宠爱的东宫侧妃,她也毕竟还是他的女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会将她赐给别人。从哈日珠拉出现,她便知道他不爱她,可是她毕竟跟了他三年多,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温柔缱绻,耳鬓厮磨,她想他对她也该有几分真吧,可是没想到,他为她安排的居然是这个结局。
“福晋,奴婢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喜珠收拾好包裹,发现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仍旧保持着下午的姿势枯坐着。在接到皇太极的旨意之后,她哭着喊着要见皇太极,太监冷着一张脸,只说皇太极忙于婚礼,没有时间见她,门外的守卫更是不让她离开半步,她一直不停的哭喊,直到累了,就这样坐着,一动也不动。
喜珠心疼的说道:“福晋,您好歹说一句话呀。”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仿佛听到了喜珠说话,猛的站起身,抱起摇篮中的九格格就往外冲,喜珠跟上去,在后面喊道:“福晋,您要带格格去哪儿啊?”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推开门,早有侍卫拦住她,“大汗有令,福晋不能离开这里。”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看着那个侍卫,用她从未有过的沉着的声音说道:“你去告诉大汗,他如果今天晚上不来见我,我就把九格格掐死。”她说完,也不等侍卫回应,转身回了房间。
门外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虽然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被皇太极休弃,但是九格格毕竟是皇太极的女儿,他们不敢马虎,其中一个侍卫赶紧去向皇太极禀报。
喜珠听到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话,不禁吓了一跳,“福晋,九格格她可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不敢大汗对您怎么样,您也不能伤害小格格呀。”
“她是我和大汗的女儿,大汗都不要她了,我还留着她干什么?”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无比凄楚的一笑,字字啼血。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没有等到皇太极,等到的却是哲哲。
“你怎么来了?我要见大汗。”她看了哲哲一眼,边收回目光。
哲哲走上前,说道:“大汗早已安寝了,他是不会见你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痴痴一笑,“安寝?是和新的东宫侧妃吗?”
哲哲有些不耐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大汗已经为你安排了好的去处,你只等着明早南储的人来接你就好了。”
☆、第九十七章 家礼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抬头看向哲哲,目光异常凄冷,“好去处?什么好去处?我是大汗的东宫侧妃,我犯了错,大汗可以赐死我,但是他不能把我赐给别人。”
哲哲能理解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心中的凄苦,因为如果换了是她,她也宁愿被赐死,但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做下的事情实在可恶,又让她不能不恨,她看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厉声说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情不够死罪的吗?不过是大汗怜悯你为他生下两个格格,对你格外开恩罢了,大汗让你改嫁南储,已经是顾念着多年的情分了。”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冷笑一声,带着自嘲和自怜的语气说道:“情分?我都不知道大汗对我到底有没有情分。”
在见识到皇太极的绝情之后,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已经完全弄不清楚了,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给她的那些宠爱,到底有几分真心。
哲哲在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语气中和眼神中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多年相处,她虽不喜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傲慢无礼,更不喜欢她独霸着皇太极的宠爱,但是面对着这个和自己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不免生出了一丝怜悯。
哲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好好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会有人送你出宫。”哲哲看了一眼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婴儿,对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九格格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双眼垂泪,喃喃道:“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他竟也不肯吗?”
哲哲说道:“大汗他不想见你,也没有时间见你。”
“我只是想问问他,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问问他多年恩宠到底算什么?”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肆意汹涌,昔日绝美的容颜,此刻像萎谢的花儿一般,毫无生气。
哲哲说道:“问了又能怎么样呢?徒增烦恼罢了。往后跟了南储,好好的过日子吧。”
哲哲向博雅使了一个眼色,博雅了然,走到摇篮旁小心的抱起九格格。
“好好照顾福晋。”哲哲向喜珠吩咐了一声,转身和博雅走了出去。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看着哲哲的背影,看着九格格在博雅怀里睡得香甜,嘴角牵起微笑,但是那笑容异常凄楚,像一株开到极盛的曼珠沙华,带着血一般的妖艳肆意绽放,却开得绝望。
…
哈日珠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一愣,猛的坐起来,感觉到下身酸痛无比,脑海中浮现昨晚的缠绵,脸上不禁一红。她早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儿,知道洞房花烛夜意味着什么,但是想起昨晚两人那般亲昵,想起自己在他身下的样子,还是觉得太过羞人。
“格格终于醒了。”伊娃清甜的声音响起,端了一盆水走到里屋。
哈日珠拉看看外面的太阳,抱怨道:“你怎么也不早点儿叫醒我?我该一早去给姑姑请安的,现在怕姑姑已经等了多时了。”
伊娃笑道:“大汗离开之前吩咐过,说格格昨晚累着了,让奴婢不许打扰格格,让格格多睡一会儿。”
昨晚累着了?亏他说得出口,哈日珠拉一脸黑线,下床洗了脸,接过伊娃递过来的毛巾,问道:“大汗什么时候走的?”
伊娃答道:“大汗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和极为贝勒商量察哈尔的事情。”
“哦!”三个月前,哈日珠拉刚离开盛京不久,就听说了林丹汗去世的消息,察哈尔失去了首领,肯定早就乱作了一团。哈日珠拉对于这些事情一直不太关心,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伊娃接过哈日珠拉手中的毛巾,放在脸盆旁,准备为哈日珠拉换衣服,伸手刚要为哈日珠拉解睡衣的扣子,“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哈日珠拉疑惑的看着伊娃。
伊娃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心中了然,偷偷的笑了起来。哈日珠拉被她这又是喊又是笑的弄得有些茫然,忙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口,这一看,小脸儿马上涨的通红。她的脖子上和胸口竟是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吻痕,怪不得伊娃笑得那么暧昧。
哈日珠拉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对伊娃说道:“你去给我找一件领子高点儿的衣服来。”
“是!”伊娃掩着嘴走到衣柜前,在众多的衣服里面挑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
哈日珠拉在伊娃的帮助小把衣服换上,走到镜子前,脖子上还是有一块粉色的印记露在外面,伊娃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