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下吧,」看出他的焦虑,盗贼毫不在乎的耸肩道:「而且就算有危险,我们几个能做什么?添乱吗?」
明白对方所说完全正确的安瑞尔攥紧了拳头,他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带来几件神器,他后悔自己信仰不够虔诚帮不了更多忙……
那一天他一直倔强地站在原地等待著,直到──
六 漏洞百出的历史
萨德里安、凯萨琳和马修三个人都完好无缺的回来了,但是他们带回的「战利品」可不怎么招人喜爱。
尤其是已经筋疲力尽的牧师,他碧绿的眼睛在破破烂烂的战利品上下打量了一圈后,从随身包裹里翻出一包药粉:「只能靠这个了……我记得丛林精灵对植物属性药剂的反应非常好,愿伟大的盖娅保佑他能熬过今晚。」
梅艾勒斯。绿叶……这个传奇中所有悲情王子的鼻祖,居然要死在这里了?
安维尔心情复杂的看著奄奄一息的精灵,这位来自丛林精灵王国的金发王子,如今一点也看不出傲慢的影子,淡紫色的血液已经乾透了,湛蓝的瞳孔开始放大。
尽管精灵从来没被承认为屠龙小队的一员,但是「认识」的人生命走向终结,还是让小牧师有些难过。
他已经把最后留著自保的治愈术用在精灵身上了,但是奇特的伤口似乎带有诅咒,阻止了生命女神的祝福发挥力量。
「大概没救了。」队伍中的两位死亡专家异口同声的判断,其中曾被精灵赏过几个金币的盗贼最不客气,直接拽住精灵手中的黄金弓试图据为己有。
当然,惦记死人财都会遭报应,何况和没死透的人抢财产,本来已经一脚踏入潘神后花园的精灵突然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的抓住惊慌想要后退盗贼,吐出一连串大家压根听不懂的音节。
然后草药带给他的刺激作用,和最后的生命力都从那具曾经华丽美好的躯体里溜走了,本该成为传奇一部分的精灵王子圆睁著眼睛停止了呼吸,他生命乐章的最后一个音节,就在这片象徵著冒险起点的山脉匆匆画上了休止符。
「埋了他吧,还有这把弓……小马修你拿著?」
完全没想过对方会真那么快咽气的盗贼有些尴尬的搔搔脸,求助地看向无言的夥伴们。
接到他祈求的目光,马修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
但是腼腆的男孩马上被他姐姐扯住──一把弓分量的黄金不算什么,甚至丛林精灵信奉的潘神的亚神器也不算什么,但是和一个精灵族年轻王子的死扯上关系,那可就有什么了。
盗贼又把目光转向他的老朋友汤姆,但是法师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呃……还是先让他、入土为安吧。」出乎人意料的,是安维尔打破了这种难以忍受的沉默。碧绿的眸中浮现著水光的小牧师似乎没注意到小队里僵持的气氛,完全沉浸在自己拯救生命失败的努力里。
「好。」另一个根本不在乎死者身分的人乾脆的点点头,拔出剑开始在地上挖坑。
「你这要挖到什么时候啊……还是我来吧。」有人先开始后做决定变得容易的多,本来犹豫不定的法师走上前去施展了一个变型的陷阱术,很快掩埋了精灵的尸体。
然后他将双手覆盖在那块湿润的土地上,另一种魔法元素开始聚集起作用──这能够让被害者的肉体迅速消失。
不需要墓碑,不需要任何丛林精灵的小王子梅艾勒斯。绿叶出现过的证据。
他们每个人现在都是见证者……冒险者并没有犯下杀孽,但即使知道全部真相,他们也不太可能摆脱被丛林精灵追杀泄恨的命运。
所以大家选择让秘密永远是秘密。
法师的抉择似乎让杰瑞明显的松了口气,凯萨琳也放开马修的衣服,让他去看看那把黄金弓有没有利用价值。
安瑞尔能明显的感受到小队的气氛变得正常,但是此时他没心情深究汤姆使用的法术有什么内幕,更懒得关心失去了原本弓箭手的小队,未来还会不会和历史中描述的一样……他还在震惊於自己听到的事情。
精灵并不是莫名其妙的死去,不过他指出凶手的遗言没人听懂──只除了由於一时偏执进修过高级精灵语的安维尔。
黑色的恶魔……你不要妄想能逃脱报复……精灵其实只是恐惧地尖叫。
黑色的恶魔……你不要妄想能逃脱报复……精灵其实只是恐惧地尖叫。
还有带诅咒的伤口──这个时代唯一已知存在的、可以抗衡盖娅神力的诅咒武器,只有屠龙者那把用沼泽黑龙翼骨打造的魔剑「逆鳞」。
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团历史疑云的安维尔,看著萨德里安手中平凡无奇的黑剑,想起了他每天晚上都离开营地去找大树睡觉的习惯……精灵的伤口看起来已经存在好几天了,是趁这个机会故意让他们发现什么吗?
盖娅的牧师没有把疑问说出口,甚至没有阻止心慌的夥伴泯灭证据。比起傲的慢精灵和已经面目全非的历史,他更愿意相信萨德里安坚定的眼神和承诺。
「安维尔,看什么?」黑色人型犬类无辜的冰块脸,根本看不出他和凶手有什么联系。
「看我的报酬!」已经搞不懂这个人是真的单纯还是深藏不露,安维尔没好气的吼──拜托,他大脑已经够乱了,这人就不要在这个样子扰人神智了可不可以!
「报酬?」似乎有点绕不过弯的重复了一次,毕竟只是禁闭关太久不是真傻了,黑衣剑士马上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报酬。」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小小的淡黄色晶体又一次确认般重复,却没有马上放在小牧师伸出的手掌上。
「萨德?」小牧师本来瞬间挑高的嘴角又疑惑地垂下,男人有异於往日的停顿让安维尔有些不安。
「报酬,我的呢?」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冷漠平板的音调,说著这种类似小朋友要糖吃不然不给你作业本的发言,马上引发了饲主的头疼和队员们的围观。
「你想要什么直说!我还等著用那两颗玩意治疗杰瑞那条废腿呢!」安维尔暴躁的回答──他的风度和气质算是彻底丢掉了。
早知道后面出那么多事就不要把母熊的魔核让给汤姆了,现在那块已经放进了法杖,没法提取大地原力,盗贼的腿可不能再拖了……
「你说的。」好像得到了某种保证,剑士黑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色彩,他抓住安维尔还向前伸出的手臂顺势一拉,就将纤细的牧师卷入自己怀里。
然后萨德里安低下头,对准诱惑他很长时间了的柔软唇瓣吻了下去。
「呜……!」完全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的安维尔连基本的推拒都忘记了,任由对方入侵自己口腔内部。
入侵者从生硬笨拙到渐渐熟练只用了几秒钟时间,然后彻底把牧师已经很混乱思维搅成一锅沸粥。
这进展也太快了!
虽然经常会被剑士沉默的体贴所打动,或者被对方专注的眼神搞得想入非非,但是安维尔甚至没奢求过这野兽一般的男人理解那些行动的意义,但现在……
试图抵御诱惑的努力很快宣告失败,安维尔最后一丝清明的捕捉到同伴们的吸气声,以及大概来自大嗓门女剑士的惊呼──「安哥拉在上!你们、你们怎么能!?」
这个年代,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绝对不能冠上爱这样神圣的字眼,神说:「同性相奸,是罪」
於是它就肮脏邪恶……不可饶恕。
面对这冲击性的景象,大大咧咧经常开一些下流玩笑的冒险者们,虽然还不至於马上拔剑相向或者割席断义分道扬镳,却也有点不能接受。
但已经承认他们是夥伴就只好自认倒楣,就算是凯萨琳的嘴角在抽,马修胳膊上鸡皮疙瘩在抖,汤姆和杰瑞在石化……大家依然给了两人辩解的机会。
「看到过,别人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非礼」同性的剑士一脸理所当然,气得安维尔很想举起常青藤杖打他几下──可惜倒楣的牧师现在整个人已经彻底无力,只能瞪著眼喘气了。
「噗!」凝重的气氛当下戳漏,这次最快反应过来的是专职幸灾乐祸的杰瑞:「哎呀,安维尔小哥儿你就忍著吧,大不了当被狗啃了一口~」
「哎哎~不能这么说啊,应该好好教育,建立正确的性别意识啊。」如果不抬杠那么就和盗贼唱双簧的 法师应和。
「嘿嘿,女人的好处队长小哥儿还不了解吧,不要以为都是那边那个那样的哦!」以身作则为后世树立盗贼必猥琐形象的人比了比某位人型暴龙,双手葫芦状曲线波动,一脸陶醉的布教:「女人啊~香喷喷软绵绵的就像……哇啊!大姐饶命!」
得意忘形的人,要遭天谴。
虽然友情危机好像暂时消除了,但看著几个人追跑打闹嘻嘻哈哈,被非礼者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抛进了冰冷的海水里,逐渐沉没……比那次海难更加恐怖的窒息感捉住了他的灵魂。
没有人当真,除了他自己。
真可笑……就算大家都当真了又能怎么样呢?真要被纠送到审判所才满足?
距离同性恋可以光明正大的自称为相爱还有六百年,距离历史上屠龙英雄迎娶妖精公主,取得和平盟约还有不到一年,而距离某人的情商成长到正常人的水准……天知道还要多久。
安维尔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悲伤,也不觉得自己有立场指责谁。他只是无力,无力於自己愚蠢得让心坠落深渊。
那个吻对於萨德里安来说,也许只是对所见情侣单纯的模仿或者模糊的冲动,对於冒险小队而言是一幕不值得欣赏的恶作剧,但是对安维尔来说,那一刻的心动让他明白,自己再一次走上了老路──看似冷酷实则木讷的黑衣剑士?杀死了精灵王子的残暴凶手?别说了解对方了,安维尔甚至已经不能确定,这个熟门熟路吻到他头昏的男人到底是谁。
「你在生气。」
小牧师虽然娴熟於控制自己的脸皮,但是一遇到挫折就想找个地方窝起来自己舔伤口毛病还在,但是有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同伴的坏处显现了。
对於自己惹了大祸完全不自觉的萨德里安,再度抓住匆匆转身的牧师,一字一顿非常肯定的说。
「你……」明白现在爆发也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安维尔硬生生将一口鲜血憋了回去,不断自我催眠,这是你倒楣养的蠢狗啊!是蠢狗他不明白啃你一口多严重呀!不明白……这才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萨德你放手啦,我只是想起来熊肉调理需要一些去腥的香料,要去找找……放心不会走远的。」
他真的只是想稍微走一下散心出口闷气,既不会自残也不会失踪,用得著一脸被抛弃的控诉样子,耷拉著耳朵抓著他不放吗?
不理他,乾脆拖著这大型累赘闷头向林子里冲──已经逐渐学会从萨德里安眼神细微的变化解读对方情绪的安维尔还没发现,自己的心灵创伤,已经被某人沮丧狗狗的形象治愈了一部分。
「你在生气,为什么?」跟著安维尔跑进林子里的黑剑士锲而不舍的追问。「给你报酬,我很高兴。」
按照某人直线条的逻辑──既然每次安维尔帮了他或者指导他一些语言问题后提出的「报酬」要求,自己都是非常乐意的执行的,那么没理由安维尔不高兴付给自己「报酬」
啊……何况他看到的那些男男女女们,从没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时不时要承受一下牧师越来越暴躁的直接情绪表现,剑士并不在乎这些,如果有的选,他宁可被气急败坏的牧师美人打上几下,那种脸蛋涨红、祖母绿的大眼睛里电闪雷鸣充满活力的样子,萨德里安还满喜欢的。
但实现的牧师很不对劲,这让剑士某些不安,也有些委屈──虽然不会形容,但是他其实能轻易区分情绪的色彩。
安维尔……安维尔此时的色泽不是愤怒的橙色,也不是红头发女人通常被称为暴怒的焰色,围绕著牧师纤瘦身体的是一种浓稠到窒息的蓝黑色,散发著压抑拒绝的信息。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这解释真够笨嘴笨舌的,不过萨德里安有信心牧师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和这个没关系!」突然发现自己正处於带著学龄前小朋友开火车状态的小牧师恼火地转身,试图从剑士手里夺回自己的衣角,未果。
「反正萨德你记住──你不可以再像刚才那么做,不是只对我,对所有和你一样性别的人你都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他会有给暗恋对象宣导同性恋非法知识的一天啊!安维尔此时非常渴望手头能有一个圣光增幅器,以便他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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