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下意识握紧了手,意外发现自己的手已然紧紧的握住了某个人。
心里涌上些许疑惑,佚名费力地睁开眼。
眼前的场景较为陌生,佚名却又意识到自己曾经来过这儿。满眼望去,屋内遍布红色与金色,这两种艳丽醒目的颜色提醒佚名,这儿极有可能是帝江家,而佚名身旁熟睡中的帝江证实了佚名的猜测。
这会儿,帝江已然停止了灵力的补给,但他依旧双手紧握佚名的手。帝江坐在地面,他枕着床沿,保持这般姿势直接睡着了。
兴许是身处天山的缘故,当前的帝江睡得出人意料的安稳,他睡梦中显露的神情也十分平稳。不枉费他到处跑,他终于找到了画师。没有把佚名弄丢这一点,足够帝江睡觉踏实。
佚名凝视帝江的脸看了小会儿,他打算抽回手,却发觉情况没这么简单。帝江手上的力气不小,佚名的左手尚能活动自如,但被帝江抓牢的右手根本无法挣脱。不到帝江醒来,估计绝不会松手,即使要睡觉,帝江也得确保佚名在他周围。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佚名心里却不禁扬起一抹暖和的情愫。
帝江有坚持不放手的信念,使得佚名行动不便,可佚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帝江一直坐在地面倚着床沿睡觉,他使劲拎了拎,挪动了帝江丝毫。
这位红衣青年看起来虽不胖,却十分沉,佚名深吸了一口气,费了好大气力才将帝江连拖带拽的挪到床内。
随后,佚名侧过身,替帝江掸了掸附着红袍表面的尘土,又为帝江理了理头发。佚名对帝江睡觉精神表示深深的佩服,如此大的动静,帝江居然也不会醒。
殊不知帝江早已习惯了佚名在他左右的感觉,只要是佚名,随便怎么折腾,帝江一如既往的蒙头大睡。
倘若是换了别人,别说把帝江拽来拽去,恐怕远远的尚未靠近,帝江已然留意且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对方不接近他就算了,一旦前进一步,极有可能被帝江拍翻在地。
佚名为帝江盖上锦被,他倚坐一旁细细的打量帝江。周成旨这个名字的出现,确实让佚名在一瞬间产生了一些复杂的想法,同时佚名也懂得,眼前还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
须得先协助欣山度过此次危机,到时他再与帝江好好的谈一谈。把所有事情全藏在心底,会非常的累,佚名不愿如此,与其让自己的心愈发疲惫,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口。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无需勉强,一切看缘分,话说出口反倒轻松。
毕竟,佚名对远望天山,永远处于沉思与等待之中的生活并不怎么向往。
尽管帝江此番跑累了,但他并未睡太久,他下意识担心佚名的安危。只是,当他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之际,惊觉佚名早就苏醒,默默的坐在床里围观自己。
由于帝江牢牢地握住佚名的手不放,以至于佚名除了留在床内陪伴帝江,哪儿也去不了,除非佚名乐意扛着帝江外出。
确定了佚名无事,帝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松开了手。他懒洋洋地撑起身,伸了伸胳膊,关切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佚名点头应了声:“没那么难受了。”
那般近乎窒息的压抑感离他而去,再没有人死命地掐住他的脖子。倒地那一刻,佚名浑身无力,力量被急速抽走的感觉无比糟糕。依照如今的结果不难判断,帝江及时赶到救了佚名,佚名方能迈过此劫。
“没事就好。”帝江笑道。
帝江利用自身的灵力替佚名护住了肉身,防止情况恶化。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片刻,最终佚名先开口:“我从梧山返回断魂崖,骤感身体不对劲,没想到竟然来了这里。”
提及此事,帝江必须展示第一时间保护了佚名的大功臣,羊脂白玉。他从怀内摸出那块羊脂白玉递给佚名,佚名见到白玉稍显意外,伸手接了过来。
佚名仔细看了看,随后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非常可惜,玉石多了一条细缝,不难猜测,估计是这块白玉又一次替他挡了灾难。只是这次到来的险情不容乐观,导致玉石受损,佚名自己也险些停了呼吸。
佚名仍记得自己遇见方士时,方士警告佚名将有生命之忧,须得等待贵人现身。
要不是佚名听从了方士的建议稍微等待,先见到帝江,再前往嵩王府,恐怕佚名最多仅能发现噬心鬼的存在,再往前的道路已走不通。更不用说直到现在,麻烦一件接着一件往外冒,基本上均是帝江在帮助他。
此前,佚名听到了三青鸟的话语,也明白帝江不适合过多的牵涉凡事。倘若佚名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就可以肩扛一些责任,令帝江轻松几分,不至于让帝江时刻为他担忧。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强大到保护帝江,尽管这种可能不大,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帝江瞅见佚名直盯白玉不吭声,误以为佚名心里嫌弃白玉有了细缝,不再是一块好玉。帝江出言解释道:“它有灵性,你先留在身边,等我以后另寻上乘的玉石。”
届时,帝江再送一块羊脂白玉给佚名护身。
然而帝江的话没能说完,佚名已摇头谢绝:“不必了。它跟随我多年,有它足矣。”
他无意替换这块羊脂白玉,纵是白玉有了细缝,佚名依旧会留它在身边。
佚名的回复让帝江着实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要帝江再找一块比现在这块羊脂白玉更好的玉石,相当有难度。如果佚名有心换一块新石头,帝江还真要慎重的考虑,他得前往别的山头,寻找有没有类似的上等玉石。
当然,即使找到了相似材质的石头,肯定也不及跟随帝江的这块白玉有寓意,灵气未必能够如此充足,而且也不一定会如此竭尽全力的守护佚名。
他俩的话题很快从羊脂白玉转开,帝江问了佚名一句:“此前在断魂崖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佚名的身体状况忽然不对劲,佚名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形,他看到了什么亦或听到了什么。
对于这事,佚名沉思小会儿,他承认,见到兴许属于周成旨的过往,令佚名内心产生了几抹不舒服,但这般情绪并没危及佚名的生命。
真正使得佚名不能呼吸的是最后的幻景。
“我见到一个妖怪,周围的环境好像是梧山,地点就在那棵红玉树。那个妖怪非常凶狠,大力的掐住我的脖子。”佚名徐徐道。
闻言,帝江顿时提高了警惕。梧山与红玉树,以及致命的大妖怪,这三者叠在一起,难不成佚名重现了周成旨出事那一夜的情形。
帝江紧张地望着佚名没插话,焦急地等待佚名往下说,他急切的想知道那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佚名是周成旨,那么这段记忆理应埋在佚名的意识深处。
佚名稍稍顿了顿,努力的回想:“那个妖怪长有翅膀,黑色的身体,它的眼睛红得仿佛能淌出鲜血。”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他看见了对方,大妖怪的羽毛迎着月光泛着特殊的颜色:“它的羽毛是紫绿色。”
帝江僵了片瞬,他把佚名提供的信息组合在一切,闷声说道:“你说的,那是鸩鸟,运日。”
传说中死在了断魂崖底的毒鸟,运日为何现身梧山。
莫非欣山与梧山确实相连,它们之间有一条道路。理应葬身断魂崖的运日非但没死,它还利用道路抵达梧山,在梧山为害苍生,并杀死了前往梧山摘灵草的周成旨。
假如这一切是运日所为,帝江真想亲手扒光对方的鸟毛。偏偏听梧山的生灵们说,有一位修行得道的道士已亲手消灭了此妖,如此一来着实可惜,帝江无法亲手灭了对方。
“运日……鸩……”佚名迟疑,“它给我说了些奇怪的话。”
帝江非常在意:“它说了什么?”
“它问了我几个问题。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等的人是谁,还问我知不知道你为何离开,最后他问我,知不知道我是谁?”佚名如实道来。
闻言,帝江反反复复的研究佚名,前两个问题,帝江可以理解,可最后一个问题是怎么回事。
帝江自千年前相遇周成旨,到此次归来重遇佚名,他并未发现佚名有何不一样的身份,除了画师以外。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难道他眼神不好,居然看不透佚名体内隐藏有另外的存在,尘世间怎会有帝江看不透的生灵。
除非,这个生灵的灵力档次比帝江高。
帝江纳闷,如今世间还有此般匪夷所思的存在么。
——
忽略了出场的神魔鬼怪们的名字有生僻字,以下是佚名兄的注解大全(喂
蓐(ru)收:这家伙是秋神
蛮蛮(man):咳咳,其实这是比翼鸟orz
鸱(chi)鸟:一般出现在丧葬,引导和守护灵魂的鸟
鸩(zhen):毒鸟,饮鸩止渴的主角…
猰貐(yayu):死而复生又死了的神,传说中的烛龙之子
钦(qin)原:类似个头大的有毒蜜蜂
鹑(chun)鸟:天界的裁缝……
帝江(dijiang):佚名的媳妇XDDD
第33章
帝江连看了佚名好几眼,偏偏没能看出一个所以然。帝江的古怪举动倒是使得佚名不禁心生疑惑,他忍不住猜测帝江究竟看出了什么,才迟迟没能开口,莫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出现了异样,令帝江不知道如何直说。
一时间,帝江和佚名各有所思,帝江没有说话,佚名也没有说话,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地坐在一起。
片刻之后,坐不住的帝江朝着旁边挪了挪位置。他打算出门一趟,他能明显感觉到,天山之内有访客道来。帝江别过头对佚名说:“你在屋内休息小会儿,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待会儿见过访客之后,帝江决定寻找一些食材。当然,帝江并不是准备亲自捕食,而是直奔他的邻居蓐收家。
秋神之所以称为秋神,不仅仅是蓐收每年会巡视世间的收成,同时,蓐收也会存储大量的食材以备不时之需。
作为一个收获季节的神灵,蓐收家里从来不缺食物,早就帝江习惯了前往蓐收家蹭一堆新鲜食物,堆放在自己家中。
佚名虽心有纳闷,却并未多问,也并未阻拦帝江,他静静地目送帝江出了门。随后,佚名摸出羊脂白玉,这块白玉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此前,在红玉树边,佚名险遭毒手,幸亏有这块玉石全力守护,佚名才有了生存的机会。白玉跟随佚名多年,每逢佚名遇到危险之际,这块白玉总是竭尽全力的为佚名挡灾。
这般有灵性的玉石,佚名怎么舍得替换,况且,留下玉石的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帝江,这多半是以往的帝江送给曾经的他的礼物。
哪怕帝江出门前再三劝说佚名休息,佚名也理应多休息,奈何佚名这会儿完全睡不着。此刻,帝江不在家,佚名又不适合远离宅院,他索性在屋里转圈,仔细研究帝江房间的摆设。
上次佚名已粗略打量过一番,这次再看这些闪瞎眼的金器仍十分感慨,他不得不佩服帝江的金器数量之多,蓐收的雕刻手艺之精湛。
佚名留在房间里观察金器,帝江则是大步出门,直至距离住宅有一段路了,他才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
他不让佚名知晓,是不愿佚名担心,帝江是时候见一见此番前来的访客了,他淡然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既已到达帝江居住的天山范围内,又何必躲躲藏藏,难道帝江还发现不了对方不成。
听闻帝江的话语,一抹赤色的身影逐渐显现,山林之中出现了一位柔情似水的女子。
帝江自然认得此人,这位是刚见过不久的鹑鸟,此前要不是鹑鸟半路带走了钦原,帝江估计早已打听到了更多的秘密。
鹑鸟慢步自树林的阴影下走了出来,她恭敬地向帝江行了礼。同为神,但在天界的地位,鹑鸟自是比帝江低几成。
帝江不以为然地瞄了鹑鸟一眼,冷冷道:“你来天山所为何事?帝俊派你传话?”
“是的。”鹑鸟微微低下头,话语透出几分深意,“天帝挂念你的近况,于是,让我带来一句话。他说,千年前没有管,千年后也别管了。”
闻言这番话,帝江颇为不满地挑了挑眉:“倘若我非管不可呢?”
“天帝说,你自有你的力量足以存活,但你身边的那些人,他们未必能够活下来。”鹑鸟应道,她分外平静,语速不快。
鹑鸟的一席话使得帝江相当不爽:“他这是在威胁我?”
“你误会了天帝的好意。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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