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楼对露出一脸无所畏表情的莫邪很火大,他是急着要莫邪赶回去救大皇兄,但他可不是个连自己弟弟的生命也不顾的混蛋,“莫邪,你别担心,只要回到皇宫你就会没事的!”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满脸的担忧和愤怒,军营里那些该死的庸医!
“是我担心还是你担心?”莫邪压下胸口涌来的腥甜,一脸似笑非笑,“你若继续大惊小怪,我不敢保证不会将他们引来。”他睨了一眼身后,意有所指,让莫楼恨得牙痒痒。
“他们又不是跟屁虫,为什么老是跟在我们后面!”一脸咬牙切齿的莫楼真的与温文尔雅的形象很不符。“叶怀那小子也就算了,魏青云哪里还有个大将军的样子!还有,罗成整天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婴儿也不嫌……”
“那是他儿子!”实在受不了了的莫邪冷冷地开口,这才让莫楼把话头压下去,不过奇怪的是,莫邪却觉得心口涌过一阵……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马车好像停下了,外面有人在说话。这三日的赶路让原本心口莫名其妙绞痛的他消耗了不少功力,除了在运功时刻,都变得昏昏沉沉,隐约间听见了莫楼的声音,他便也闭上了眼睛随他去了。
皇都城门口,两个长相皆异常俊朗且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相互对峙着,无言。莫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因为愤怒和痛苦,额上都冒出了青筋,莫楼看向对面表面上温润如玉,骨子里却霸道之极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以平常却隐约有着颤抖的声音开口,“大皇兄怎么来了?”
莫年一脸温润,看人的眼神却淡漠至极,“我来接莫邪回宫。”转向马车的双眸却不过瞬间,已充满深沉和浓烈的爱意,这让莫楼大受打击,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
莫楼随即镇定下来,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即便他此刻真的很心痛,痛到连呼吸都在困难,他笑了笑,语气中夹枪带棍的冷嘲热讽,“是么?大皇兄的消息可真灵通!”
然而莫年却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讥讽一般,依旧一脸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表情越过莫楼走向马车。去他该死的云淡风轻,去他该死的温润如玉,莫楼忍不住暗骂着,他看似对谁都温润有礼,实际上却冷漠无情,只有面对莫邪,那一脸温柔有礼的淡漠面具才会被打破,变得或狂躁不安,或柔情似水真正的柔情似水,这一点,真是该死的和父皇很像呢,莫楼自嘲地想着。
“莫邪!”
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惧的低呼,让他迅速地拉回了走远的思绪,他急忙转过身,却见莫年已神色慌张地抱着莫邪冲了出来,莫邪被他打横抱在怀中,那里,其实是他十几年来最渴望的位置。
“回宫!”他不顾形象地大吼着越过他,他将莫邪抱上马,然后再上了马背,将已人事不省的莫邪整个人搂在自己的胸前,扬鞭,马儿吃痛,飞快地向前奔……
整个过程,他始终未看他一眼……
马儿吃痛的嘶鸣声刺痛他的耳膜和心脏,如悲鸣一般的嘶声,让他突然觉得眼睛酸痛无比……
“喂!你没事吧!”罗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边,怀中还抱着他的儿子,焱。
“能有什么事!”他自嘲地勾唇,笑得无比苦涩。他转头,看向罗成怀中的儿子,勾了唇,脸上装得无比轻松,心口却如同被千斤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御医!快叫御医!!”莫年下了马,一路抱着莫邪大喊着冲进御医院,他一脸慌张的神色,眼中的焦灼早已泄露了自己的深情,然而他却顾不得这许多,御医听见喊声跑出来,被他一脸的慌张吓得手足无措。
“救他!赶快救他!”他愤愤又着急地提着御医的衣领往软榻前一丢,眼神回落到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少年脸上,心口灼得图图地响,一阵阵灼痛,被火烧一般,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赶快看看他怎么了!!!”这一日,是他一生中发脾气最多的一日,也是他的内心禁受不住,要将自己深藏已久的感情说出来的一日……
御书房里,正在与大臣们商谈的君御天突然脸色一震,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心口突突地痛了起来……
“陛下!”小安子不安地站在一旁,一脸犹豫。
“说!”君御天冷冷的眼神看着小安子,心中的灼痛越来越明显。
“四殿下回来了!”大殿下这么大的动作,早已将宫中闹翻了天,“现在在御医院……”小安子的话尚未落下,便感觉一阵飓风将他吹到一边,而御座上的陛下,早已不见人影。
御医院。“什么!药石无救!”
161。七花蚀骨
药石无救……
去的又是这几个字药石无救!来到这个世界,重生后听见的第一句话,也是“药石无救”,莫邪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还是说,他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醒来了就睁开眼睛,朕的爱人不是懦夫!”冰冷却隐约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邪蓦地睁开双眸,头顶上方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是做梦么?或者是这个男人会瞬间移动?
“你还是生病的时候可爱一些!”君御天勾唇低笑,伸手将莫邪扶起来搂在怀中,摸着莫邪身上凸出的骨头,俊美的眉皱了皱。
“滚你的可爱……”莫邪声音虚弱地皱眉,“我怎么……在这里……”环顾四周,明明就是涟漪宫内殿的装饰,“莫楼呢?”他明明记得,自己与莫楼是在一辆马车上,后面的马车是魏青云叶怀和罗成几人。
“莫楼当然是回到自己的宫殿了!”君御天动了动身子,让莫邪更舒适地靠在他的胸前,“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皱紧了眉,在心里把那些该死的军医骂了个遍,还有魏青云那个家伙,是怎么照顾自己主子的。
莫邪勾了唇却没回答君御天,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疑惑地皱眉,昏迷之中好似听见了莫年的声音……还有御医的声音,“药石无救?”他自嘲地勾起唇,脸上嘲讽的弧度让君御天心中一股怒气涌上来。
“呵……我真想不到,昏迷两次醒来听到的居然是一样的话……”不过,第一次药石无救时,他不是一样在这个世界活了七八年?
“昏迷两次?”君御天皱眉蓦地将莫邪转过脸面对自己,狭长的凤眸微眯了起来,冷冷地盯着莫邪,“昏迷两次是什么意思?”在军中?该死的影为什么不汇报!君御天低咒了一声该死的,见着莫邪脸上自嘲的弧度,心中更是愤愤难平。
“九岁那年,在楚国冷宫醒来,楚国御医说的也是这句话……”
“好了别说了!”君御天猛地将人紧紧箍在自己怀中,胸口涌起一阵名为心痛的情绪,该死的他竟然觉得后悔……
“你后悔了?”莫邪挣脱开君御天有力的双臂,眼神不悦地瞪着君御天,“你是不是后悔当年将君莫邪送去楚国当质子了?嗯?”鼻音哼出的‘嗯,充斥着满满的威胁。
“莫邪……”
“君御天,如果我说,没有你将君莫邪送去楚国当质子,我就不会到这个世界……”然后遇见你,“你信么?”
“信。”君御天勾唇,低笑了一声,将自己的头埋入莫邪的颈侧,“朕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你并不是朕的儿子,对么?”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君御天低低地笑了,“也许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随着观察你越来越多,朕就想,也许你并不是朕的儿子君莫邪……”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莫邪苦涩地勾起唇,但唇上下一秒蓦地一热,莫邪心口一动,搂着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那种想要将他揉进自己骨血的感觉让他十分欢喜,双唇被撬开,有软软热热的东西窜进来,莫邪呼吸急促地承受着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直到快要窒息,男人才放开他,一股热气在两人中间窜起,蓦地感觉一凉,莫邪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君御天一愣,伸手拉上锦被覆住莫邪的身子……
直到许久,强大的男人平复了自己的热情和欲/望。这才轻声叹了口气,“对不起。”
莫邪惊讶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居然会从这男人的口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对不起什么?”莫邪微眯了双眼,掩住了眸中的笑意,也掩住了心口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绞痛的痛苦。
“你不能动情。”君御天平息下来,复又将莫邪搂在自己怀中,“放心莫邪,朕不会让你有事,让你有借口脱离朕的身边的!”狭长凤眸中蚀骨的冷意闪了闪,必要的时候,当年的杀亲惨案,他不会介意重来一遍。
“沐承风来了?”虽是疑问,但莫邪知道自己的答案必定是肯定的,所有人都告诉他是一般的风寒,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除了千面御医沐承风,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能诊断出自己的身体。
“嗯。”君御天放下怀中人,让他平躺在铺了好几层厚厚的貂绒上的软榻上,轻声道,“沐倾窈还有一段日子才能来看你。”莫邪从未见过他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对待任何一个人,心里渐渐有一种不安在扩大。
“不要把我当女人!”莫邪突然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着怔愣了一瞬的君御天,“老子还死不了,不要把我当女人!”
君御天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宝贝,你是女人还是男人,想必没有人比朕更清楚……哈哈……”君御天看着俊俏的脸上出现一种懊恼神色的莫邪,更是笑得咧开了嘴,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宝贝脸上除了冰冷和面无表情以外的别的表情,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可爱,君御天一时忍不住将人压在自己身下,毫无狎昵之意地一口轻啄在莫邪的唇,“宝贝,朕真是太爱你了!”
“喂你”
“不好意思,本少爷是不是打扰你们亲热了!”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内殿中,莫邪身子一僵,身上的男人早已翻身下了软榻,恢复一脸清冷邪魅的表情明明是两个矛盾的表情,在这个男人脸上却十分相称,难道是因为那张脸的关系?莫邪想着,头顶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看来本少爷打扰了你的情事幻想?!”一张不输任何人的俊美的脸,却是勾着习惯性的嘲讽笑意。
“沐承风?”不难想象,这就是沐倾窈口中的“毒舌二哥”,也是江湖人口中的千面御医沐承风,但奇怪的是,看见这张俊美的脸,却让他联想到总是温润有礼的君莫年,他们俩应该没什么相似之处吧。
沐承风挑眉不置可否,下一秒已快速地伸出了手,两指按在莫邪的脉搏上。脉搏是练武之人的命门,所以一般练武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命门展露在别人面前,但眼前这人不同,他是沐倾窈的二哥同时也是爱人,说他相信沐倾窈,不如说他是相信自己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
“的确是中了毒没错。”沐承风收回手指,淡淡地说了一句,“七花蚀骨丹,也多亏了你身上深厚的内功才挨得到现在。不过放心,有本少爷在,暂时死不了。”沐承风淡淡地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强大男人,习惯性地毒舌狂妄。
“什么叫暂时死不了?”君御天满身戾气地盯着沐承风,“你的意思是,那毒药很厉害?连你也没辙?”
“怎么可能!”沐承风性子虽说淡了些,不过但凡遇到对自己医术的质疑,他就像一只愤怒的雄狮,“天下没有我沐承风解不了的毒!”但随即脸色难看了下来,“不过七花蚀骨丹难了些就是了,我必须知道是哪七种毒花炼制而成,否则,就算我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你!”沐承风睨了一眼软榻上脸色发白的莫邪,又习惯性地毒舌,嘲讽,“不知道下毒之人是太恨你还是太爱你,啧……喂!”衣领突然被人抓住,让沐承风火大。
“你最好给朕说清楚!”君御天愤怒地揪住沐承风的衣领,“什么叫下毒之人不是太恨他还是太爱他,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愤怒之中的男人早就忘了说明自己身份的‘朕,字,惹得软榻上闭了双眼休息的莫邪又睁开双眼看他,原来他是一条发怒的龙,莫邪想。
“字面上的意思!”沐承风不吃软硬地耸了耸肩,瞪着抓住自己衣领的两只手,该死的这个男人很强大啊,难怪可以和另外两人被称为“三君子”。
“看来下毒之人很不愿意你动情啊!”沐承风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好戏似的看向一脸愤怒和恨意的君御天。
“所谓七花蚀骨,不过就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一旦动了情,就会危及性命。”
“所以本少爷才说,下毒之人是太恨你,还是太爱你……”
君御天的脸色阴沉至极,犹如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大红色长袖下的手紧紧地拽着,露出泛白的骨节,他身上的冷意让旁边的沐承风不觉中皱了眉,正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