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下午还有课……”我推脱着，抬眼，却看见另一边被忽悠来的人，竟然是楚寒，从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正写着不耐烦，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放心，凌子虚同学，就在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你去向辅导员请假了。”主持人助理“善意”的提醒，然后指着一旁的椅子让我到那边等候，示意说他们已经得到了学校的允许，被选中的人不能随意离开现场。
我抿着唇，没有二话的走了过去。本来想走也没人拦得住我，但是既然楚寒在，我就没打算走。向来讨厌麻烦的楚寒竟然也只是挑了眉，就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
两人淡淡的互相扫了一眼，各自抿唇，不说话。
舞台上正中央安了四个座位，分别写上了四个被随便拉来的人的名字，正中间的两个桌子刚好放着写着我和楚寒名字的卡片。
说是随机选择嘉宾，但是到场的四个人，真正被随机抓来的只有我和旁边那个一脸无措的哥们儿！楚寒和旁边那个担任学生会主席的男生分明是特别邀请来的。换句话说，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给人拉了来当陪衬。
美女主持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说着开场白。
“这个节目可是现场直播，某人可别丢人啊！”我终于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楚寒头也没回的冷笑了一声：“谁更丢人谁知道！”
我咬咬牙。
“……现在，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校园新秀！”
主持助理在一旁示意我们上去，我快步路过楚寒旁边，伸脚欲踩，楚寒巧妙的避了过去，先一步踏上了舞台。
楚寒走到了嘉宾席，直接在写着“凌子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哼了一声，直接坐在了写着“楚寒”名字的位置上。
美女主持显然认识楚寒，脸上带笑的对楚寒说：“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大家好！我叫凌子虚！”楚寒抓起面前的话筒，冷冷的说，“盛气凌人的凌，子虚乌有的子虚，性格任性！”
我同样冷着脸，接过话：“大家好！我叫楚寒，楚霸王的楚，寒冷的寒。人如其名，就是个霸道、面瘫的冷血动物。”
美女主持“哈哈”两声，对着镜头说：“N大的学生真幽默，一上来就和我们开了个玩笑。各位，这两位同学的位置坐反了。在节目开始之前，我们先请两位同学先把位置换回来！”
美女主持说这句话的时候死死盯着我和楚寒。
我自觉的站了起来，和楚寒换了位置。坐下！
美女主持松了一口气！
我和楚寒同时伸手，拿过对方桌上放着的姓名牌。然后一脸自如的盯着美女主持。
美女主持的笑僵了一下，然后笑道：“看来两位都很喜欢对方的名字，我们这一期要聊的就大学校园里的友情。两位想必私底下感情就不错吧！能说说吗？”
我抓着话筒，冷静的说道：“对不起，我和他不熟！”
楚寒冷笑了一声：“是不熟！也不知道是谁长到了七岁，还以为卡通人物真实存在，背了个包离家出走，说要去卡通王国当国王。”
我也冷笑了一下：“总好过某人刚学英语，明明不会非要卖弄。说什么彼此彼此是you me you me，你有两下子是you have two down son。”记得那时候楚寒刚学英语课，每天回来就拿着一堆英文字典拼命背，我看不懂那些豆芽子，又好奇，就缠着楚寒教，结果尽学了些不三不四的中式英语。
“我只是随便说说，偏偏就是有傻瓜相信，认认真真的跟着背！天天握着拳头说give you some color to see see。”楚寒冷笑。
“你说我是傻瓜！”我拍着桌子站起来，瞪着楚寒，“那又是谁停电了点着蜡烛说要看电视！”
楚寒也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记反了吧！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是这样吗？啊！对了！那时候楚叔和我家母老虎事业刚起步，每天晚上忙得没空回家，我只能和楚寒作伴，一停电就觉得害怕的抱着楚寒不撒手，楚寒找了蜡烛，点了灯。我说楚寒，这么亮，我们看电视吧！楚寒说，笨蛋，没电怎么看电视。然后就着灯光照出的手影，做出小鸟、小狗的形状哄我。
“那个……”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两位，这里是……”
火气和一时的窘迫，让我直接瞪向那个在一旁插话的人，吼了一声。
“闭嘴！”“闭嘴！”
同样喊闭嘴的人还有楚寒。
我不满的瞪他：“你干嘛学我说话？”
“你说谁学谁说话？”楚寒冷笑，“也不想想是谁小时候口齿不清，还要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发音。”
那是刚见到楚寒的时候，凌女士带着我一路奔逃，根本没什么时间教我，我比同龄人更晚学会说话，楚寒就耐心的教我发音，常常一教就是一整天。
“你发音就准了？把‘飞机’说成‘肥鸡’，有一阵子还动不动就说，害楚叔以为你想吃，连买了半个月。”去你的回忆！先想想这人这几天的可恶行径吧！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故意曲解我的发音找我爸讨鸡吃，还好意思让我背黑锅！”楚寒继续冷笑。
我也想起来了，那阵子馋KFC的大鸡腿，凌女士和楚叔一致认为那是垃圾食品，不准我吃。于是指着天空问楚寒，那是什么，楚寒说飞机，于是我跑去抱楚叔大腿，说楚寒一直看着天空喊“肥鸡”“肥鸡”，一定是馋了，想吃鸡。
“曲解又怎样！”我不服气的冷笑回去，“你自己还不是缠着杜叔每天变着花样的煮！”炖的、烤的、炸的，直接贯彻了鸡肉的十八种煮法。
“你……”
“……”
往事一件件的翻倒出来，一件件的细细数来，才发现这十几年来，在彼此生命中竟然占了这么重的分量。重到共享了生活的分分秒秒，重到每一处细小的回忆都带着“楚寒”两个字。怎么会以为离开了他就可以，怎么会！
吵到最后，楚寒猛的站起身来，踢开了椅子，抿着唇看我，好一会儿，吐出了三个字：“老地方！”说着转身就走。
“谁怕谁！”我也踢开了椅子，跟着往外走。
似乎有什么人在后面喊我和楚寒的名字，但是现在，我选择当做没听见，眼里能看到的，只有楚寒一步步往前走的背影。
☆、就是揍你怎样
后巷的河边，我和楚寒一前一后的走在河堤的杂草丛中。
楚寒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扔掉了外套，拉开衬衫的领子，解开袖扣，将袖口慢慢的往上卷。
靠！打个架这么斯文闹哪般！
我二话不说，先发制人的对着楚寒的脸就是一拳，楚寒侧身闪开，一手扣住了我的手腕，皱着眉看我：〃凌子虚，你能不这么野蛮吗？”
楚寒扣的是巧劲，我的手一时挣脱不开，直接动用另一个拳头：〃少啰嗦！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野蛮！”
这一拳实打实的落在楚寒的肋骨处。
〃犯了错不知悔改，还有理了！〃楚寒就着抓着我的姿势，屈膝直接撞在了我的腹部上。
实打实的一下，疼得我呲了下牙，半弯下腰来：〃我哪里错了！不过是说了句我们分开吧，是谁板着张臭脸不理人的。”
〃你这还没错了？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让你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推开！”
〃推开你怎么了？你自己还不是见色忘友，交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哥们，把约定抛在脑后。”
〃不就是没带你出去旅行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至于闹别扭吗？还有，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靠！别往脸上打！”
〃谁和你闹别扭了靠！你和那个叫苏菲的亲亲我我的还说不是你女朋友？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
〃凌子虚！你什么时候见我和苏菲亲亲我我了？我亲过她吗？抱过她吗？倒是你，都有人拉你去见家长了，谁信你只是亲一下！”
〃爱信不信，非要我说，我就是吻了还上…床了，怎样？啊……楚寒，你打哪呢？骨头断了！”
〃嘶——凌子虚，你属狗的啊！用咬的……松口……”
撕、咬、扭、打……到了最后还管什么章法，抓到哪个部位就往哪揍。只觉得这人可恶，不打一顿出不来一口恶气。
到了最后，两个人仰倒在草丛中，衣衫凌乱还沾了泥水，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见不得人。
楚寒坐起身来，看我：〃疯够了没？够了就回家吧！”
〃你才发疯呢！〃我瞪他，〃回就回！我要吃糖醋鱼！”
〃靠！〃楚寒啐了一口，指指自己被我打得淤青的唇角，〃你都这样我了，还指望我给你做吃的。”
我嬉笑了一声：〃这样挺好看，帅气！”
楚寒挑眉，捏了捏拳头：〃好看是吧？照着你脸上也来一下？”
〃别！〃我躲开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回吧！”
说着，将楚寒拉了起来，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楚叔和凌女士难得都在家看电视，见我们俩灰头土脸的回来，眉都没挑一下，电视里正放着那档校园节目的现场，凌女士似笑非笑的扫了我们俩一眼：〃怎么，和好了？”
〃阿姨，我们没吵架。〃楚寒淡定的说。
〃那最好！〃楚叔拿着遥控器转台，〃下次别做这种丢人的事，你杜叔刚打电话来了，让我转告你们，敢在台上抖他的不是，记得把皮绷紧点！”
我摸摸脖子，觉得有一股阴风吹过。刚刚只记得和楚寒斗嘴了，顺道捎进去好些人。
〃哪里丢人了？〃凌女士不满的瞪楚叔，〃他们愿意交流一下情感再好不过。”
〃那也不用交流到电视节目里去。”
〃他们俩从十六岁后再没吵过架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吗？”
我和楚寒对视了一眼，决定不去参与这两个人关于〃可不可爱〃的讨论。
〃你房间还是我房间？〃我用口型问楚寒。
〃你！〃楚寒回了一个字。
我和楚寒各自回了房间，洗完澡，换了衣服。楚寒就从窗户翻进了我的房间里。
扫了一眼破碎的台灯，什么也没说的往我床上一靠：〃今晚我在你这边睡。”
我看了他一眼：〃哦，好！”
突然觉出一丝古怪来，就这么冷战完，打了一架，就算完了？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浑身酸疼，累得很，也没多想，躺在楚寒身旁，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贴在额角，轻轻的，带着点宠溺。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太记得了。
因为脸上有伤，楚寒拖着我一起逃课，窝在屋子里打CS，一打就是好几天。楚叔和凌女士终于开不下去了，一脚一个把我们俩踹出门去。
楚寒开着路虎，慢悠悠的朝着学校开去。我坐在副座上，叼着哈根达斯。
我颇感慨的对楚寒说：〃哥，就冲着这车，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冷战了。你不知道，那几天一回家就得打车，的士车里脏，空气也差。”
楚寒哼了一声：〃别光顾着吃，给我一口。”
我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雪糕递到了楚寒的唇边，楚寒没避开我咬过的地方，直接张口叼去了一大块。
我一边惋惜着去了一半的雪糕，一边看着楚寒好看的唇形，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天晚上楚寒突然凑过来的那一吻，脑中闪过一句广告词：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
囧囧的回过神来，把剩下的雪糕塞进自己口中，检讨自己一定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楚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苏菲。
〃你女友！〃我说着替他摁开了接听键，递到他耳边。
〃喂！〃楚寒对着手机温柔的开口，〃你说。”
苏菲不知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楚寒的唇角勾了勾：〃真的？那下午下课我去接你，一起过去？”
虽然唇角只是微微上勾的弧度，语气也依旧带着淡漠。这些能瞒得过别人，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看得出来，苏菲的电话让楚寒心情很好。不知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有些不爽。
电话挂断的时候，车子也驶入了学校停车场。
我拿起书要下车，却楚寒一把抓住，摁回了座位上。
〃喂！我上课要迟到了，快放开。〃我略带烦躁的道。
〃刚才还一脸欢快的，这会儿怎么不高兴了？〃楚寒问我。
我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楚寒笑了一下，〃你不高兴，是因为我和苏菲打电话，你吃醋了？”
我一把将人推开：〃你妹！〃说完，头也不回的钻出了车子，朝教学楼走去。
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依旧挑了个后排的位置躲着。
手中的笔转了转，最后撑着下巴，靠着桌子。这种心态真要不得的，上次见到苏菲和楚寒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