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
“上去吧。”张向北说:“那天给你打电话。”
“成。” 江海洋转身上楼。
张向北看着江海洋消失在自己眼前,停了好长时间他才离去。
俩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出租车,停了好长时间,车身都凉透了。
车上的司机终于问:“小伙子,你是等人的么?这等了快有2个小时了,虽然你给钱,但是我也不落忍啊,要不你打电话催催?”
“……走吧,我要见得人已经见到了。”
“哎?”司机往外瞄瞄:“哪了?”
“上楼了。”
“你不叫着?白等啊?”
“走吧。”
司机看神经病似地看着他,最后说一句:“得嘞!”
门刚关上,连拖鞋还没有换利索,江海纳就从她那屋里窜出来了,那速度一点儿都不像怀孕的。
“ 姐,姐姐。嘿嘿,你搁家呢,我还以为你们先去大伯家了呢。”
“爸妈和你姐夫先去了,我专门从家里守株待你呢。要是让妈妈逮到你身上还会有好肉嘛你。”
江海洋一脸歉意的笑笑,心想还是姐姐办事周到,她这教训了这下子爸妈那儿就不好说什么了,于是狗腿般说道:“姐,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女神。”
“哼!女神经吧。”
“哪能啊。”江海洋立马反驳:“不过姐姐,好歹我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呐,这人身自由是不是该宽松点儿啊?”
“可以啊,但是事儿前要打电话。”江海纳说完这一句,忽然发现新大陆般直瞄江海洋的脖子,又探寻的盯着他,半晌没说话,直盯的人汗毛都炸起来。
“小海?你有女朋友了?”
“啊?什么呀?”
“没什么,你自己悠着点吧。”说完江海纳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去换鞋:“我先过去,你快点儿。”
“成。”
江海纳走后,江海洋百思不得其解,心想难道脸上有东西?
他专门跑卫生间一看,特想说:当时我就震惊了。
只见脖子上一块草莓,中间都有点儿青。
张向北这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吧。
拿起手机拍张照直接微信悠过去:张向北,看你干的好事儿,你大爷的把我脖子当奶/头儿吸了吧你。
没过几秒,这家伙回复了一个偷笑的表情,江海洋那个爆脾气啊,人得亏没在这儿,否则定将其碎尸万段,顺便奸个尸什么的。
江海洋翻持翻持,找了件高领毛衣换上就去大伯家了。
吃完饺子的时候,江妈说要看看江百川去,毕竟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但是被江爸阻止了,说今天不是探监日,如果去了上下打点还得花钱。于是作罢,众人难免悲伤一阵子,江海洋除外。
大人们说话,围绕着江海纳的肚子展开育儿经,尤其是大伯母将坐月子到喂奶说的门清儿。
江海洋听着眼晕,于是跑到北阳台给杨笑笑打个电话,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最后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江海洋问她:“杨笑儿,好歹我也是帅哥一枚,又是进水楼台先得月,为啥咱俩儿就没成一对儿呢?”
说完时,杨笑笑那头明显的停顿,江海洋以为人家是无语了,正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她在那边轻笑:“别逗了,咱俩儿不仅是哥们儿,还是姐们儿。”
“滚你大爷,谁和你是姐们儿啊。”伤了自尊心的江海洋立马挂掉电话,心里骂了一万句操,嘴贱个什么劲啊。
正巧司徒东方打来电话:“初六到底要不要聚聚一起过生日啊,过的话顺便介绍几个美女给你认识?”
“好呀好呀。”江海洋一脸兴奋的说,后来又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小爷我佳人有约了。”
“哦……”司徒东方在那面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后道:“恭喜你,终于破处了,是谁那么没长眼呐?”
“滚蛋。没个正型儿。”江海洋骂道:“听说你丫有辆红色跑车啊?”
“咦?你怎么知道?”
“哼哼,山人自有妙计。”江海洋得意的说。
“不过,我没开过。”
“为什么?”
“我没驾照啊!我生日时,我哥送我的。”
“你家人真有钱,不会开车送车,你当送玩具呢,亏咱还是铁磁呢,我竟不知道你是一款姐儿!”
“滚蛋吧,再有钱也不是老子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说的也是。”
“你等会儿。”江海洋正纳闷她干嘛呢,接着就听到司徒东方从那边喊:“我靠,谁让你上我的车的,给我滚下去。”
听着这动静儿应该是某个不知死活的动了司徒东方的爱车,只是接下来一句话让江海洋半天没有回过神儿。
“嘿?张向北你是聋子吗?开你自己的车去,别祸害老子的。”
司徒东方嘟囔几句后匆匆挂掉电话,说的什么江海洋没有听见。
这个张向北是那个张向北么?
什么情况啊这是?
江海洋有点儿起急,后背有点儿冒汗,他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楼房愣神儿,努力让自己把这段时间遇到的,看到的联系到一起。
这车,太悬了。
前两天是肖子凛借的,大都市和千禧是合作关系,通过司徒东方的爸爸司徒磊借车,这一点儿也不意外,说的过去。
但是为啥非要开东方的呢?她家也不至于就这一辆固定资产啊。
肖子凛一直说什么合作洽谈不成功什么的,会不会和东方商业联姻呢?这事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不过合作对象明明是那个黄毛洋鬼子威廉啊?这张向北为毛又冒在司徒东方家呢?
江海洋记得张向北说他来狮城是串亲戚的,难道张向北的妈妈和司徒东方的妈妈就是姐妹俩?
越想这种假设越可能。而且,除了江海洋敢骂张向北滚基本上没有第二个人了,司徒东方敢骂,而且又老子长老子短的,关系自是不一般,对于这种揣测江海洋更加笃定。
肖子凛说他也恨着这样的一个弟弟。
张向北的父母离婚了。
越想越觉得肖子凛和张向北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江海洋不敢想了。
不会是兄弟吧。
不科学啊,一个姓张,一个姓肖的。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江海洋一个机灵。
他瞅着手机上寥寥数字有点愣神。
——你心里,曾经有过我么?一点儿也算。
☆、死菜了嘿
初六这天早晨江海洋起的倍儿早,洗漱时特意瞄瞄脖子。还是红红的,估计没个三五天不会好。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江海洋有点儿上愁,昨天看到肖子凛发来的那条信息,他愣了好办天后才删掉,期间想着给他回点儿什么。
比如间接拒绝啥的,或者文艺含蓄点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最合适,等他编辑完这俩字儿后,就是死活下不去手点击发送。
于是,江海洋把那条短信删了,没有任何回复。
江海洋用凉水洗洗脸,心里骂了一句操,也不知道是骂肖子凛呢,还是骂自己,最后决定骂老天爷。
江海洋走到卧室,穿那件高领毛衣时,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说啥都不想穿了,况且这还是高中时候穿的,别提多土了,估计都能掉渣儿了。于是就换成衬衫围脖了。
下楼后,张向北早就来了,依靠着车门。
卡其色双排扣立领棉衣,同色系长裤板正的没话儿说,随意优雅的举止瞬间迷倒众生。
气质如果能赛跑的话,能拉江海洋两万米。
江海洋瞄瞄自己,牛仔裤洗的发白,米白色羽绒服股囊囊的,衬得跟一倒霉熊似地。
他当时特别想找个麦:西湖的水,我的泪。
“去哪?今天你是寿星,你做主,愿效犬马之劳。”张向北为江海洋系好安全带,又说:“算了,还是先带你先去个地方。”
“你变的可真够快的,孙悟空都得膜拜你。”江海洋斜一眼张向北说。
张向北但笑不语。
“不偏僻吧?你别先奸后杀,最后肢解了,把我随便一丢,那我亏大发了。”
张向北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对江海洋说:“肢解你干嘛啊,奸还奸不够呢,肢解了咋奸啊。”
“靠。”江海洋捶张向北一拳。
大概40分钟左右,俩人的目的地到了。
眼前矗立的是一所孤儿院,铁门上锈迹斑斑,围墙上爬山虎没有夏天的葱葱郁郁,枝叶枯黄,一片萧索。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朴素,一头齐耳短发,脸色蜡黄,眼白布满血丝,但是瞳孔明亮,炯炯有神。
张向北叫他赫敏姐,江海洋愣愣的对其点点头。
赫敏笑,温柔慈爱。
赫敏是这所孤儿院的义工,30多岁,没有结婚,信奉天主教,准备做这里面的修女。
张向北把后车厢打开,里面全是孩子的衣服,食品,和一些文具什么的。赫敏将东西搬下,嘴里一直谢个不停。
江海洋有种傻眼的感觉,张向北这是广结善缘呢这是?
屋里跑出来一群小糖豆儿,笑脸红扑扑的,非常朴实。看上去张向北很受欢迎,叽叽喳喳跟他说个不停。
江海洋站的远远的,静静的看着被孩子围绕着的张向北,美好的跟一副油画似地。
以至于多年后他仍然记得张向北此时的笑容,以及脸上的那个酒窝。
赫敏将孩子们叫走了,俩人跟她道别。
回市里的路上,江海洋说:“你还挺我佛慈悲的。”
“他们信奉天主教的。”
“不懂。”江海洋耸耸肩:“你怎么会知道那里。”
张向北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小时候,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
江海洋看着张向北,他的侧脸有些落寞。
“你小时候做错过事儿么?”
江海洋啊了一声,思考半天说:“有啊,多了去了,每次都会被老妈修理的很惨,我们家扫把都折了好几根儿呢,后来我妈直接上铁器,像钳子,改锥之类的,那些东西杀伤了极大,我妈一吓唬,我老实了很多天,后来知道我妈不是真心要打的,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没看出来啊,你挺耐打的。”
“皮糙肉厚没办法,我说初中时怎么没人敢揍我呢,关键是我肉忒硬,力是相互的,打不疼我,还把人家折腾够呛,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从小就被我妈潜移默化给练出来了。” 江海洋越说越来劲,最后还展示了头上的一道疤:“看见没,这是小时候我家隔壁那傻缺给我拿石头砸的,缝了三针呢,那些年,脑袋上有疤的都特牛逼”
张向北转头看一眼,笑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江海洋从后座拿瓶水打开喝一口,问张向北要么,他摇摇头。
“你小时候挺乖吧。”江海洋问:“多才多艺,又跟一瓷娃娃似地,肯定招人喜欢。”
“忘了。”张向北轻轻说。
江海洋看他脸色有点变化,没有继续问,这时张向北又说,声音很轻,放佛在讲一个故事:“有个小孩儿,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本来应该埋藏在心里,但是一错再错,说了不该说的话。”
张向北慢慢减速,最后将车停在马路边,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后来小孩儿的妈妈和他的爸爸离婚了,一家四口从此兵分两路。”
车窗外的汽车一辆一辆与他们擦肩而过,偶尔有几辆电动车,小伙子拉着个姑娘,一路欢声笑语,由远及近,短暂而匆匆。
“后来呢?”江海洋问。
“后来?”张向北转头看看江海洋:“小孩儿的妈妈得了抑郁症,就没人照顾他了,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张向北手有点抖,是傻子也能听出这个小孩儿就是他自己,江海洋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肩膀上送。
他突然有些心疼。
“对不起。”张向北起身,冲江海洋笑笑:“本来今天是你生日来着,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