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躲过记者的围堵逃回更衣室,郑宇白算是了解了名人的滋味。难怪那些偶像明星出门的时候都要戴上墨镜生怕被人认出来,看来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宇白,干的不错。”郑惊蛰总算得到了和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巴掌就拍在郑宇白的肩膀上,十分高兴的道。
“哎呦……”郑宇白这一侧的肩膀在比赛的时候中了孙海童狠狠的一拳,本来还有点隐隐做痛,被郑惊蛰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拍,顿时痛彻心扉,几乎要流出泪水来。
“宇白哥哥,你怎么了?”杨飞烟关切的问,郑宇白在比赛中的英勇和智慧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小妮子的心里面。人说女孩子喜欢帅哥,可更喜欢英雄,那能最大限度的满足爱做梦的女孩的虚荣心。郑宇白虽然有点呆头呆脑,时常不解风情,可怎么看也不难看,何况又大发神威的夺取了武林大会的冠军。杨飞烟并没有意识到,在她的心底深处,对郑宇白的情感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没事,刚才被孙海童打到的地方很疼。”郑宇白可不敢说是老爸的一掌才打疼了他,猫着腰坐了下来。
草鸡过来帮着郑宇白揉着肩膀,开怀的道:“宇白,这回你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有你这样的兄弟,以后我出去混脸上也有光啊。”
郑宇白呵呵的笑着,其实对他来说,是否获得这个冠军完全不重要。不过能跟高手过招验证自己的实力,又能得到一笔钱,让父母过上舒坦的日子,这无论怎么说都是好事情。
“爸,这五十万的奖金你收着吧,回家乡之后,修一下咱家的老房子,买台新的拖拉机。以后的农活,能雇人干的,就别自己做了。”郑宇白将得来的支票塞进郑惊蛰那粗厚的手掌之中。
郑惊蛰一瞪那比牛都大的眼睛,瓮声瓮气的道:“小子,你是不是嫌弃你爹俺老了?难道俺连农活都干不动了吗,这钱你留着娶媳妇,俺和你妈可不要。”
“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现在的工作不错,能赚很多钱的。”郑宇白忙道。其实虽然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可要真的论起存款来,郑宇白那张可怜的银行卡上,只有不超过两万元。不过为了让父亲收下这笔钱,他难得的撒起谎来。
“你能赚多少钱,还是你留着吧。”郑惊蛰的脾气也很倔,虽然知道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可他还是不肯收。
郑宇白还想推回去,郑惊蛰的脾气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口中喝道:“小子,敢跟你爹俺推来推去?”
不知所措,十分冤枉的郑宇白一看苗头不好,忙用眼色跟旁边的两人求助。
关键时刻,还得靠伶牙俐齿活泼可爱的杨飞烟,她眼珠子一转,凑到郑惊蛰耳朵边说了几句话,郑惊蛰半信半疑的松开郑宇白,问杨飞烟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伯伯也常看电视的,不会不知道有多赚钱。”杨飞烟摆出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俺就收下来,免得这小子胡乱花钱。”郑惊蛰将支票揣进怀里,不再推让了。
郑宇白瞧了眼杨飞烟,心说小妮子真是机灵,不过她到底说了什么?
正狐疑间,郑惊蛰忽然道:“宇白,现在你是名人了,以后一定有很多人找你拍广告拍电影什么的。可俺告诉你,如果你敢胡乱花钱,或者跟电视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学,俺就打断你的腿。”
郑宇白唯唯诺诺的应着,暗地里狠狠瞪了一眼杨飞烟,心说这都是哪跟哪啊。
郑惊蛰还待继续给郑宇白打预防针,更衣室的门敲响了。草鸡过去问道:“谁啊?郑宇白不在。”他唯恐又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要是被他们给盯上,那可真够头疼的。
“是我,孙云清。”外面响起一个中气充足,十分洪亮的声音来。
郑宇白一愣,心说他来干什么。他望向郑惊蛰,见父亲冲自己一点头,便说:“草鸡哥,把门打开吧。”
草鸡打开了门,就见一身黑布褂子打扮的孙云清正站在门口,他和儿子孙海童的相貌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显得略微的瘦削一些。
“打扰了。”孙云清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目光直接落在了郑惊蛰的身上。
“郑兄弟,咱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孙云清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道,“我可十分想念你啊,不是半决赛的时候看见你给郑宇白做助手,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你的儿子,也想不到你又回来了。”
郑惊蛰抱着个膀子,显然不打算对孙云清表现出任何客套和礼貌,他冷冷的道:“俺不是回来,只是过来看看儿子,过两天就走。”
“既然来了,就多呆几天吧。咱们老兄弟这么久不见,应该聚一聚,唠一唠。今晚我在聚贤阁酒楼安排了一桌酒席,特别庆贺小侄夺冠,顺便和兄弟你叙叙旧。”孙云清丝毫不以为忤,依旧笑眯眯的道。
“你请俺喝酒?那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郑惊蛰丝毫不客气的道。
“这是哪的话呢……”孙云清依旧保持着道貌岸然的微笑,“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做的的确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很想跟你道歉。今天晚上是个家宴,只有你我两家人,还请你一定要赏脸啊。”
说罢,孙云清冲郑宇白一点头,转身离去了。
郑惊蛰等他出了门,一跺脚道:“这个混账王八羔子,真想一拳打碎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爸,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晚上还是去看一眼的好。”郑宇白道,“或许他真的认错了呢。”
“他会认错的话,老母猪都能上树。你要是不信,晚上咱们就去,不过俺先告诉你,这顿酒一定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郑惊蛰斩钉截铁道。
聚贤阁是京海为数不多的顶级私人会所之一,想成为这里的客人光靠有钱是远远不够的,据说这个私人会所共有会员三千人,每一个会员都是所在行业的佼佼者。无数的人为了认识这些人上人,挤破了头也想弄一张这里的会员卡。
郑宇白和郑惊蛰站在聚贤阁的门口,忽然发觉他们的穿着实在有点太土。两人是坐出租车来的,在门口下车之后,才发现不断在门前停下,有红衣侍应热情的开门并待客泊车的都是价值至少百万的名车。而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客人走进会所的时候,都会奇怪的看上一眼身穿着不合身西装的郑惊蛰和穿着运动服的郑宇白。
就连侍应也不免的有点狗眼看人低,看见两个人走近来,不耐烦的道:“两位,这里是私人会所,没有会员的邀请是不能入内的。”
郑惊蛰一瞪眼睛就要发作,郑宇白忙拦在他的身前,对侍应道:“我们是来赴宴的,请客的是孙云清先生。”
“是孙先生的客人啊,请进请进。”侍应的脸色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孙云清身为形意拳的掌门人,自然有资格成为这里的会员。他在京海有无数的门徒,势力十分强大,侍应对这些当然知晓,知道他的客人可得罪不起,忙殷勤的将郑家父子给引领进去。
孙云清安排的酒宴在聚贤阁的竹海听涛雅间。郑宇白一进去,就只见满眼的绿色,仔细一打量,原来在这雅间之中居然种植了一丛竹子,更绝妙的是,竟然真的有隐隐约约的竹海涛声。
孙云清和孙海童父子两个已经在雅间里等待了,一见客人来了,两人站起来,孙云清笑容满面的道:“快请进。”
郑惊蛰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前,大马金刀的一坐,郑宇白也坐到他的身边。四个人围坐下来,郑家父子不开口,气氛一时有点僵硬。
“呵呵,这个地方还中意吗,如果不喜欢这里的感觉,可以换一间。隔壁还有三潭印月,疏影横斜……”孙云清没话找话的道。
“不必了,有酒快喝,有屁快放,俺没你那么多的花花心思。”郑惊蛰道。
孙云清是个老狐狸,听了郑惊蛰的话,却也没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悦。倒是孙海童年轻气盛,有点沉不住气,厉声道:“姓郑的,我告诉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郑惊蛰冷笑一声,放在桌面上的手食指一弹,那摆在手边的茶杯便如同闪电一般的带起一道白光,撞向孙海童的额头。
仓促之间,孙海童哪里躲闪的开,眼睁睁看着茶杯撞过来,就要把他打个满脸开花。
郑宇白心里一惊,心说这菜还没上呢,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他束身而起,就要伸手将茶杯给拦下来。
可还没等出手,一只手便已经抄在前面,探手而出,就将茶杯都兜住。那茶杯滴溜溜的在手中转个不停,可见劲道之大。而那手却也相当了得,任是这样大的劲道,都将劲力运用的娴熟自如,那茶杯中分明装了一满杯的茶水,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真是漂亮。”郑宇白心里暗暗叫好,父亲那一下弹指就已经将形意拳的发力方法运用的无比自如,而这一手接茶杯的功夫,就更是炉火纯青。
那接下茶杯的人,自然就是孙云清。郑宇白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却忽视了他的功夫。小人,不见得就没有本事。有些时候,小人因为不要脸,要比被各种道德规范给限制住的君子更有本事更有能耐一些。试想一下,若孙云清没有真本领,就算能将郑惊蛰逼走,又怎么可能当上形意拳的掌门人,教出孙海童这样一个高手呢。
“十几年不见,你的本事精进很多啊。”郑惊蛰一点都不吃惊的道。
“比起你来,还是差的远呢。当年我就不如你,十几年后,我的儿子还是输给你的儿子,看来这一辈子我都比不过你了。”孙云清叹着气,轻描淡写的将已经停止转动的茶杯给放下来。
“你可真是客气啊。”郑惊蛰冷淡的道,话锋一转,“不是说请俺喝酒吃饭吗,酒菜在哪呢,难道就这一杯茶打发俺们爷俩?”
“这就上菜。”孙云清一笑,按动了桌子上的一个电钮,片刻功夫之后,便有侍应敲开门,送上了四冷四热八个菜。
聚贤阁会所果然不愧是上流社会喜欢光临的地方,这八道菜的名字和样式别说郑宇白没吃过,就连听都没听过。按理说郑宇白也见过不少的世面,可在孙云清那如数家珍的介绍面前就相形见绌,完全就像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土包子。
“这是我珍藏了十年的一瓶好酒,今天你我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不醉无归,怎么样?”孙云清取出自带的一瓶山西竹叶青。看那透明瓶子里的酒已经微微变成绿色,郑宇白就知道这一定是瓶非常珍贵的好酒。
果然一打开瓶盖,一股香气扑鼻而出,郑宇白就算不好饮酒,也不禁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再看郑惊蛰,果然两眼放光,看见好酒,立刻就把过往的恩仇给抛到脑后去了。
“果真是好酒啊。”郑惊蛰让孙云清给倒满了一杯,凑在鼻子前一闻,顿时发出赞叹来。
“兄弟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京海,我当然不敢拿劣酒糊弄你。论起喝酒品酒,你若自称第二,只怕京海都没有人敢称第一。”孙云清道。
郑宇白听着孙云清的话,再琢磨着他今天一直以来的态度,心里暗暗也存了戒备之心。如果只是为当年的事情感到抱歉,会这么容忍殷勤吗?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果孙云清真的是个小人的话,那他这么做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动机呢?
“好了别废话了,先喝一口试试。”郑惊蛰迫不及待的将酒杯端起来,在唇边一扫,便抿了一口。
“好酒!”一口酒在嘴里含了片刻才咽下肚,郑惊蛰竖起大拇指来,“有年头没喝过这么香醇的酒了。”
“既然兄弟你喜欢,就多喝点。”孙云清笑道,“人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也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之间的恩仇也该了解了吧。”
郑惊蛰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慢慢悠悠的说:“孙云清,当年的事情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要的东西,其实俺并不在乎,送给你又如何。只是俺恼恨你是个小人,所以才不愿和你来往。你和俺之间没有恩,也没有仇,就这么简单。”
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也很通透,孙云清听了,有点尴尬的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郑惊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大嚼了两口又道:“俺的脾气你清楚的很,这些道理你也不会刚知道。如果俺还记恨着你,早就来京海找你算账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事,你想要干什么,直说吧。”
“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孙云清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找兄弟你来,的确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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