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课了。大家都去吃饭了。”
“台上的英语老师怎么没去吃饭?”花心一脸同学你别骗我的表情让对方高兴地露出一口白牙。
女同班解释:“我们的英语老师今天有事所以请了同事来代课。而讲台上的老师,因为接下去还有三堂课,只是再等下一批的同学啦。”
“怪不得我瞧着眼生。原来老师今天没有来上课。”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了吗?”女同班问道。
“我今天没带饭卡。以为有室友替买。”
“我请你。”
花心对这个肯给他买饭的女同班很有好感。
他收起书本,才把背包挎脖子里就又问对方:“有看到罗果,或者雷榆、黄精英?他们是我的室友。我今天好像都没看到他们的影子,大清早就没见到了。”
“老师有点名。今天除了吴浩大家都有签到。我猜他们是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我们赶过去看看就知道他们在不在。”
“嗯。”
食堂里没有仨的影子。花心抱怨着用女同班的饭卡打了份饭,坐在女同班的对面。突然他问: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花心,你呢?”
“柳颜。”
“以前没见过。”
“我这学期转了专业。才转到这个班上没满两个月,而且我还请了半个月的假。你对我陌生应该是这个缘故。”
“呵呵,我对班里的女生都陌生,今天你请我吃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没想会是柳颜。”
“你很帅啊,长得还好看,身材也挺标致。为什么没女生和你相熟?”
花心不上不下地咬着青菜。他自己也想不通啦,从小到大长相迷人的自己还没被女生告白,虽说他对女生不感兴趣。可他作为男性的魅力真是连受打击。
“我也不知道。”他扔掉青菜,“每次和女生聊得都很投入,大家也很投缘的样子。可她们总是一个星期、最多半个月,再见到我都要理不理,更过分的还假装不认识我。有男朋友的女生不算。”
“我就很喜欢你。才不会假装不认识你。”
“谢谢。”花心把之前抛掉的青菜夹起,咬一口,“我就知道有个女人的眼睛不会有问题。一群有眼无珠的人。哈哈。”
“因为你是我哥哥嘛。”
青菜从嘴边掉桌子上,“什么?”
花心躲开些油腻的饭桌,而后又装作不在意地问,“你是把我当韩剧里的‘哥哥’吗?称呼喜欢的人哥哥、大叔之类的,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就是很喜欢啊。可你也是我的哥哥啊。”
柳颜掏出包纸巾。她抽出一张纸巾给花心面前的青菜捏走,然后又是笑说,“我比你小一岁,当然你就是我的哥哥。”
“叫我花心就好。用不着‘哥哥’的。”
“好。花心。花心喜欢我吗?”
说实在本来是喜欢这个女同班柳颜,但现在就感到麻烦。花心不敢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婉转地回答:“关关雎鸠。窈窕淑女。你很吸引男生的注意。”
“所以?”
“所以你看!”他指向从他们进食堂就频繁看向柳颜的男生,“他就很喜欢你。”
“你真幽默。”
“那就不幽默。我先上个厕所去。你吃完饭要是见我没出来,就不用等我了。”
没等柳颜答应他就起身离开。经过“鸭舌男”时他拉过对方的手。
“跟我出去。”花心闷闷地说。
这个绘有“1960”数字的鸭舌帽是花心送给花凌的第一件生日礼物。而这个乔装过的男人不是别人。花心拉着对方绕过食堂和图书馆。“花哥今天回来的?”
他就是花凌。
“昨天上午的班机。”
“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这时已经来到宿舍楼下的宿管站,花心摘下花凌的鸭舌帽戴在自己头上,他又问,“不介意没了它?”
花凌的脸上还有一副墨镜。见花心的魔爪再向墨镜探来,花凌忙说:“我会处理。”
按到框架的某个键,指尖轻叩,立时墨镜变作平常的近视眼镜。花心忽然想明白,原来花凌没有近视眼。
花凌主动牵过花心的手:“现在可以了。我们进去。”
因为不是学校的学生,所以花凌过于显眼的打扮必须矫正为正常学生的风格——如果不想被管站里的阿姨怀疑的话。但是花心从花凌的出现就感到,今天的花凌很奇怪。
又不是在躲避仇杀,也不是大明星要避开狂热的粉丝。花凌是因为工作机密的关系?
“花心。”
回宿舍后被紧紧给予一个大大的拥抱。花心眨眼,整个人更加迷茫。
“不要跟陌生人搭讪。不要和他们讲话。”
“不要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多和孙莘在一起,他会保护你。”
“不要让我担心。”
冰山底下是跟火焰山一样,都充满岩浆?花心回抱住花凌。“怎么一回来花哥就讲这种话,我不是小孩子,可以保护自己。”
“我的话你要记在心里!”
花凌严厉的态度之下花心呆愣地点下头。
花凌真的很不对劲。
突然花凌问:“你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对方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吗?”
“不知道。喜欢的是一个人。不关家庭背景。”
“只要你喜欢,哥不反对,妈那里也会跟她说。”
花心白痴地点头,十足不解:“哥回来是打算做什么?”
“见一个人。担心他处境危险,不放心。”
“哦。”
谈话落入花凌的掌控,花心只有一步跟着一步。
谁在乎谁,谁最在乎。这个人就注定要被压制。
心里想问的很多。偏偏自己无权过问花凌的公事、抑或感情私事。不合伦理的感情是龌龊的。为此,花心一次比一次厌恶自己。
花凌取回花心头顶的鸭舌帽。他注视自己的弟弟好会儿。从花凌的眼中能体会到的异样的激动,但是花心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点涟漪上,更别说洞察到花凌的温柔。
花心只看到一脸阴郁的人。
而这个不和花心讲心事的人此时,给花心毛孔张卡又骤然紧闭的不适感。
花凌的眼睛比以前更幽深,沉默的时间比起才爆发的热情更让人焦虑,这让花心担心自己是否有不小心,方才泄露了心事。
“你很不喜欢我这个哥哥?”
“啊?”
他的表情愈是平淡。仿佛已经从花心的单音中得到了“是”的答案。
花心不知道花凌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究竟。
一心以为花凌不会在意他的感受,也以为花凌对他只是哥哥的责任感——事实上就是如此!但花凌这个哥哥不体贴、也不负责任。花凌只会用那双智慧的黑眼珠子默默地看着他!然而这种沉默是死气、是无情!
——花心为这种沉默痛哭委屈过。因为花凌的表现比花妈还像装上电池的跑针。
上课认真听讲吗?作业完成了吗?考试怎么样?要学会照顾自己。这是你的早餐……
花凌根本像是一名爸爸,或是保姆!不会跟他谈心事,不会跟他分享那些秘密。花心心中的花凌充满神秘感,且高大威猛、无人能敌。
形象在幼时就已树立。
“抱歉。”
花凌说完就要走。却刺激了花心敏感的神经。
他几乎吼了出来:“我爱你啊!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
花凌的脚步僵住,不可置信的眼神慢慢看向花心。
“从小我就跟在你身后!你对我的耐心很让我感动。只要是一点关心都让我的一颗心暖融融的。因为你总那么优秀!我的哥哥比所有人都优秀!可你有了优秀就丢了我这个弟弟。明明你就在我的眼前,我就是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你不知道因为这个我有多难过!”
他拧起的眉头、委屈的浅棕色眼睛、倔强的下巴,以及拉住花凌的那只手掌,都在控诉着。
控诉花凌对他的残忍。
“你不喜欢朱妮却对她那么温柔。陪她去黑龙江吃冰、拍照片、买毛巾手套,还要跟她在日本订婚……你没和我去过游乐场、马戏团、电子游戏厅。我是你弟弟,可是你会帮朱妮复习功课,会带她去逛街。”
“你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她!”
“是我应该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花凌的心潮澎湃,被他久习的自持力极力隐藏在眼中深潭。嘴轻轻张开,他看到花心又满腹委屈的可怜模样,就说: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血缘羁绊的亲人。”
“所以——你是在乎我的?”
花心充满讽刺的口吻。那一份戒备的距离。这只手放下的,不仅是花心对花凌的痴想,也有花凌对花心的怜惜。
他继续说,“既然回来是为了你的未婚妻,那我之前讲的——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请花哥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看来花哥并没有为了暗恋对象抛家出走,这是我这个弟弟尤为感到欣慰的地方。”
“所以花哥不想让我痛恨你的话,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花心打开宿舍的门,撇开脸,“花哥走好。”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着饥饿。真正饥饿的是他的感情。
他佯装不耐的表情催促。心里却痛恨着自己的虚伪、卑鄙、小人。
花哥只是当他亲人。比起把这些年的感情压制在身体里痛苦着,听到花凌说出自己是他的唯一弟弟、亲人血缘羁绊之类的字眼,后者更是让花心理解了,当初花凌所言的“妄想之论”。
当时他同情花凌。如今谁来同情他?他可以向谁倾诉?花凌已经妥协。难道他也要学习花凌、放弃这段感情?
舍不得的!如同舍不得这个人。但出口伤人的话已经违心讲出。自制力在那时挣脱控制。
没有后悔药。
心底有谁在呼喊。
——“真的就不做挽回吗?他可是大老远从国外回来,是你最珍惜的人。”
四肢冰冷麻木,心脏的跳动牵动痛觉神经。他看到花凌要离开这里。
“我已经表白过了。”他对黑影说,“可他没有接受我。”
“我听见了哦。他说你只是弟弟而已。”
“他什么都不懂。我很爱他的。才不是哥哥弟弟的!他让我很难受。现在他要消失,永远不见我了。”
“可你说过让他记住你花心一辈子。不管什么手段都要他刻骨铭心记住你,你对我说过。”
“我会做到。他会一辈子忘不了我。”
“你不该质疑!”
花心抹去黑影的存在。然后他挂上顽皮的微笑。
阳光爽朗的大男生倚在门框上,目光花凌走出会客厅。
在五楼的厕所间目送花凌离开宿管站后,一声抽水的“哗哗”让花心看到,雷榆躬身从厕所隔间出来。
“拉肚子。”雷榆先说。
“看你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昨晚失眠。”雷榆又说。
花心挑眉。“雷老大学会失眠了?和金贵分手了?”
“大部分。”
“小部分呢?”
雷榆边洗手,边吹口哨:“在想要不要加入单身黄金男子的行列。男人还是单身才值钱,有了女人连美女都是纯艺术欣赏,太不值。”
“我让精英来安慰你。难兄难弟。”
“精英可没我洒脱。”
“失恋一次就成了花心寡情男。雷老大的抗打击能力真弱。”
“你知道自己寡情?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份自觉。”
死鸭子嘴硬。花心用巨同情、巨怜悯地眼神鄙视雷榆。
后来从雷榆口中知道金贵申请了出国留学,就在金贵生日的第二天学校安排她去了英国。再后来花心得知金贵回国,又是几年后他收到雷榆和金贵的喜帖。最后知道雷榆早就答应了金贵,等她。
不管多久雷榆都答应会等下去的承诺就在一个晚上说出了口。
十年黄金单身,就为了承诺过的一份等待。
最不让人看好的两人走到了一起。花心注视婚宴上幸福的新人,边回想年轻的自己,真是轻狂不知所谓的年代。都是自以为是的人。而这时,他和花凌的分分合合,已让他身心疲惫。
下午的雨直到夜深都没有结束。于是我缩在床上把和花凌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拿出来安慰情殇的自己。可惜总记得的片段被我不断修正美化。最后我连真伪都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我,很后悔赶走了花凌。
哈哈!
近来流行失恋吧……
不过我才不会同情雷榆。我连失恋前的恋爱都八字没一撇!
失恋万岁!三月十五日,雨,花心。
“花心,冯时问你见到吴浩没,今天有人检查。”罗果捧着手机正聊QQ。
“没看见。”
“好。”罗果把花心的答复通过QQ告诉冯时。
不会儿罗果又问,“那谁躺吴浩床上装睡?还是说他在上厕所?不然就说他在晚自习?”
“上厕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