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番外 by 清拓- 第4部分

　　我的改变似乎身边的人都没有发觉，朱理没有说，王哲也是。新的音箱在星期一下午开店营业之前准时送达，王哲出来验货的时候，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第一个说我变了的人是元。

　　我从休息室透过玻璃看到元走了进来，就立刻冲了出去。

　　「元！」

　　我叫他，一边挥了挥手。

　　王哲见我出来冲进了元的怀抱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拥抱之后我拉着元坐进安静的酒吧角落，他就开口说我变得精神多了。

　　「来找我什么事？」

　　元掏出来一张试听的CD给我。

　　「是我们准备的新专辑，你回头听听，给我点意见。」

　　「我？」

　　天哪！他把我当什么人了？音乐鉴赏家么？

　　「对，就是你，你有七以前的专辑么？」

　　我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没有。喏，都在这里。」

　　这一回他变出来另外三张CD。

　　「好听么？」

　　我突然灵机一动。

　　「当然。」

　　好有自信的回答。我就姑且信他一次。况且连朱理也喜欢的歌手，应该没错。

　　我直接拿了CD，领着元把酒吧里的DJ换了下来。

　　「你来。」

　　我拉把椅子坐下，兴致勃勃的想听元一手制作的专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新家伙？」

　　元指着舞台两边的音箱。

　　「对，新买的。」

　　「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什么看起来，我们可是试用过才定下来要这套的，再说了，王哲挑的东西怎么会出错？」

　　我得意洋洋的夸我的助手。

　　「王哲？」

　　元的动作停了一下。

　　「是那个一直往这边看的人么？」

　　听元这么一说，我猛地转头却无意间对上了王哲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他的那双眼睛企图隐藏太多的秘密，所以深沉的怎么也望不到底。最后还是王哲首先把视线移开，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喜欢你？」

　　元问我。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

　　「他不会那样期望的。」

　　「那你一定喜欢他。」

　　元高兴的说着，可是我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高兴的，虽然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王哲之后，苦恼之余，一并也觉得我的生活多了一些新的希望和憧憬。

　　酒吧里的音乐在瞬间静止了，随后紧接着换成了节奏快速的HIP…HOP。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原来HIP…HOP除了它的节奏之外，还可以有那么好听的旋律。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三三两两喝酒聊天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自发的蹦上原本为演出准备的舞台跟着音乐的节拍跳起街舞来，于是纷纷的，年轻的客人们都站了起来，跳了起来，那场面，我都几乎要跃跃欲试。

　　「想去就去啊。」

　　元给了我一个鼓励的手势。我就从DJ的旁边一下子蹦进人群之中。

　　歌曲一首接着一首，不愧是李元，歌坛的「黄金制作人」，不但专辑制作得好听，做起DJ来也丝毫不逊色。我混在人群里学着他们摆动自己的身体、大呼小叫，痛快极了。正起着兴，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腕。

　　我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把那只手往怀里一带，蹲身，弯腰，肩一扛，把身后出手的那个人过肩摔在我身前坚实的地板上。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呼拉一声散开，伴随着我的一声尖叫。

　　「王哲！是你？！」

　　我摔错人了……

　　「你没事吧？」

　　我赶忙把他扶起来，他几乎把身体一半的力量都压在我身上，看样子刚才那一下是摔惨了他了。直接把他扶进休息室，放在柔软的沙发上面。

　　「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我最怕他刚才磕到了后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哲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

　　「你可真够狠的。」

　　我冤枉啊……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摔他的，如果知道是他抓我的手，我才不会摔他呢。

　　「算了，我也不好。下次一定记着不从你身后出手。」

　　还有下次？

　　王哲从玻璃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效果不错，以后还可以试试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人们已经恢复了热闹，还有客人被音乐的声音吸引着，不断的涌进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快节奏的音乐突然变成了舒缓的JAZZ。外面的客人们先是大声的哄叫了一番，又突然全都安静下来，如果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客人们一个都没有离开，我还以为是他们全都一哄而散的走光了。

　　后面舒缓的JAZZ比之前热闹的HIP…HOP更好听，虽然完全是出自同一个清澈的嗓音。

　　这就是七么？

　　突然很想看一看他本人。

　　「你周日打过我的手机找我？」

　　我心头一惊，扭头却看进王哲的两潭深渊。

　　「你别误会，她是我在孤儿院的好朋友，小时候很照顾我。我去她家看她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手机落在她家了，后来去取的时候，听说有个大男生打电话一开口就喊王哲救命，我想那八成也就只能是你了。」

　　王哲说到最后话里满是笑意，我的脸却越来越红。

　　「说吧，是什么事让你那么着急的喊我救命？」

　　「那是因为迷了路，后来就没事了。」

　　「迷路？」

　　「对啊……」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从小我就分不清方向。」

　　王哲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音乐突然停了，舞台上舞台下的客人们开始喊「安可」，又不是演唱会，喊也没有用的……演唱会？！我回头看王哲，他也是一副同样的神情。

　　「演唱会。」

　　我们两个几乎异口同声。

　　我挑了挑眉毛。

　　「我这就去找元说。」

　　「元？」

　　王哲质疑了一下。

　　「对，李元。七的制作人。就是现在还站在DJ位置上的那个男人。」

　　「我知道他是谁。」

　　王哲打断了我的话。

　　「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我追问他。

　　「不，没什么，算了，你去吧。」

　　挨过摔的王哲有点奇怪，不过我还是出了休息室跑到元的身边。我原本以为七是个炙手可热的大歌星，所以以我们这间小酒吧（还是人尽皆知的同性恋酒吧）是很难得到元的首肯的，结果元却痛快的一口答应下来，于是我不得不想……

　　「这是你早就策划好了的吧。」

　　我早该想到的，否则元这种一看就绝对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人，怎么可能亲自上门带着专辑不说，还连DJ都放下身段作了。

　　「可是这是双赢不是么？」

　　唉……我就是没法讨厌这种生意人尽在掌握的嘴脸。

　　「把最新的那张留下来吧，我顺便做个宣传。」

　　我从他手里抽出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那一张盘。

　　「专场我想在这个月内就搞定，你看呢？」

　　元考虑了一下。

　　「只要时间来得及就没问题。」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我起了私心，把七的新专辑的试听盘单刻了一张带回家里准备给朱理听。他当然是大为欢喜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等听到CD内容的时候，却又突然沉默了。

　　「那个李元真的亲口告诉你这是下一张专辑么？」

　　因为朱理难得会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沉稳安静的样子，所以就算是我这么没有直觉的人，也知道出问题了。

　　「元的确是那么说的。」

　　朱理歪着头看我。

　　「七的HIP…HOP音乐非常红，虽然我也曾经怀疑过那究竟是不是他的特长，但是至少一直把HIP…HOP唱下去的话，他还会很红，一直的红下去。」

　　「可是我比较喜欢他的JAZZ，好的音乐总会有人承认的。」

　　「话是没错，可是却并非那么简单。」

　　朱理突然凑到我跟前，与我肩并肩的坐在地毯上。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勇气去尝试突破的。……就像我，……也像你，……或者还有王哲，再加上一个七也不足为奇。」

　　我很少听朱理谈论王哲，但至少，我也知道朱理并不喜欢王哲。他总是觉得王哲对我的态度太奇怪，好像故意的拉开距离，却又往往在危急时刻还会向我伸出援手。

　　「因为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亲人。」

　　我的话，吓了朱理一跳。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因为是秘密啊。秘密怎么可以随便就告诉别人。」

　　我故意保持神秘的笑笑，让朱理伤脑筋可算得上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了。于是我绕开王哲的话题告诉朱理七会在短期之内到我的酒吧里开一场小型的演唱会。元要借我的场子做起点开始七转型的宣传，我也要借着七的歌声，开始走我决定要走的路。

　　「这一次，李元可是下了大决心的。」

　　我还是很想亲眼看一看七，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拥有那么清澈的美丽嗓音，可以让元为他做这么多，甚至决定打破束缚他的条框。

　　我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打破束缚王哲的仇恨。

　　一听到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很长的一段时间要和元一起策划、准备这次意义长远的专场演唱之后，朱理就说他决定要辞掉传呼台的工作帮我们的忙。

　　「又要辞工作？」

　　开玩笑，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上进的么？

　　「没办法，已经待不下去了。我喜欢上了一个工作的同事，可是现在不得不分手了，又不想还是每次都看着对方的脸，就只能辞掉工作了。」

　　看看，说得多轻松！

　　「臭朱理，可以让那个人辞啊，干嘛每次都是你主动辞掉工作。」

　　我就是不明白，朱理的生活彷佛就是要游戏人生，不停的换工作，不停的陷入恋情，不停的结束……从不停留……彷佛永远不能停留。

　　「因为我是男人嘛，这种事情总是应该男人照顾对方的。」

　　这绝对是歪理！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想重新换个工作。就连他不停陷入的恋情，也彷佛是一种敷衍。虽然每一次他都像一个初陷爱情的少年一样，在我的面前尽数他的恋人身上的每一处优点，脸上的甜蜜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让我相信他的每一次，都是竭尽全力的去爱的，纵使那多半可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全身心地投入，可是我总是还觉得差一点什么。

　　总觉得谈恋爱时的朱理，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他。

　　至少，不如我见到的他完整。

　　一连好几天元都过来酒吧，说是要好好看看场地。我说反正酒吧里就那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被他这么一看还能变大了不成？结果我的话刚说完，第二天元就带了工人过来把一个好好的方形舞台，说是要接了一大块板子出来，凑成一个T型台。弄得我张口结舌。

　　舞台和背景的设计告一段落之后，元说背景还是到时候再安上比较妥当，这我当然也知道，保持神秘感嘛。

　　和朱理一起跟着元折腾，都是在酒吧开业迎客之前。重新搭台子的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元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所以看着工人干活完工的任务就落在我和朱理的身上。我本来提议是想轮班倒的，可是偏偏朱理说一个人看着一大堆人干活，又不能帮忙，也不能聊天，非要两个人一起行动。

　　于是我的生物钟被搅得乱七八糟，早晨六七点钟就得爬起来往酒吧跑，工程进行到下午两点收工，朱理就借口跑回家里补觉，大言不惭的留下我一个人接着干酒吧的活。还好有王哲在，有他帮我看着场子，我就躲进休息室里呼呼大睡，直到凌晨停业的时候，再被他从沙发上叫起来回家。

　　我也想过干脆就搬到酒吧住两天算了，可是朱理没人叫他就起不来床，王哲也不许我留宿酒吧。

　　一句话，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简直就是一天从早到晚连轴转。

　　休息室里的沙发虽然软，但毕竟不是床，睡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偏偏我还不能叫苦，事情还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工程的最后一天，T型台完成的出色极了，就像是他的设计者——元，让人觉得无懈可击。处于半兴奋状态的我，那天在酒吧的休息室里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躺在沙发上睡觉，虽然躺着，但是头脑却很清醒。我并不担心自己会睡眠不足，因为第二天我可以在家里一直睡到下午两点。

　　也许那一天我不应该保持清醒的。

　　听到有人朝休息室这边走过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