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居然最后会是这个样子,不过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也知道,这一次盖伊显然是在劫难逃了。
伦格没有再刻意去打听那位已经差不多是前任耶路撒冷国王的命运结果,其实从理查在塞浦路斯不得不签署协议之后,他就已经知道盖伊的命运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既然理查无法占领塞浦路斯,那么盖伊也就无疑不可能再向他交付了二十五万金居埃之后,成为塞浦路斯的主人,不过让伦格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会变成如同当初的埃德萨的约瑟林一样,到处流浪的哀求得到帮助,试图复国的盖伊,居然会是以那样一种激烈的方式,完成了他自己一生追求地位和荣誉的表演。
不过这时伦格的确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去考虑盖伊之后的命运,随着八月的来临,他一边不停的向小亚细亚的各个行省派出使者,一边投入了在君士坦丁堡富丽堂皇的圣宫中的另一场“战争”。
“陛下,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我很难理解您的这个决定的原因,”当康尼努斯神色平静的站在伦格面前,把一份刚刚不久前由埃罗帕西娅签署的文件摆在他面前时,财政大臣的脸色显然不那么好看“也许我的想法有些错误,不过我想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您的这个决定对我们现在的财政来说,未免有些过于突然了。”
“大人您能说说那些地方比较突然吗?”伦格拿起那份文件,他知道那是他最近还没有回到君士坦丁堡时派人送来的一份决定,看着文件下角埃罗帕西娅那熟悉的签名,和她的印鉴,伦格淡淡问着康尼努斯。
不能不承认,对于这位在最初时刻效忠宣誓,但是却又是反对前皇后的阴谋的主持者,伦格有时候不能不感到颇为头痛。
前朝后裔的血统和似乎不论任何时候都令人懊恼的性格,让不论是曼努埃尔还是艾萨克时代都不被喜欢的康尼努斯,逐渐变成了一个倔强的人。
他捂着国库钱袋的手很紧,甚至即便是艾萨克时期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能从他的指缝中抠出更多的东西来,而且让很多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即便是在新皇赦免了他那本应该再也无法翻身的大罪之后,他也并不因此感激涕零,至少现在他就毫不留情的在抨击自己的一个决定。
“陛下,经过了去年一年时间,今年春天帝国国库的实物税如果折合,大概在一百九十万金苏德勒斯,而其他的港口商税和其他税收大概在一百四十万左右,”康努努斯神色平淡的说“陛下,我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个让人振奋的数字,因为我记得两年前还是在您刚刚登基的时候,帝国国库的所有盈余只有不到二百七十万,也就是说,只是在春季的赋税,已经要比艾萨克时代一年的赋税要多的多……”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伦格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一旦那个构想了许久的计划,势必会受到巨大的阻力,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首先会变得如此激动的,却是康尼努斯。
听到伦格的话,财政大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恼火,他甚至有些无理的从皇帝的桌子上拿起那份文件用力挥了挥,然后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失礼之后才尽量按捺着情绪,沉沉的说:“陛下,可是您居然决定要在收取了今年的秋税之后,就将赋税权划分给各地行省,难道您不认为这样的决定未免有些过于……”
“莽撞,还是愚蠢?”伦格淡淡的问,他从康尼努斯手里拿过文件缓缓的看着,当他意识到财政大臣一直盯着他时,他慢慢抬起头“我知道也许你或者是很多人都认为我这样的决定未免太过匪夷思索,甚至也许有认为我发疯了,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不论是实物税还是商赋税,当一切财富都集中到君士坦丁堡时,这些财富究竟能给罗马带来什么?”
伦格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辉煌的城市,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他知道现在人们无法理解自己思虑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更不会想到,几乎已经变得只是为了炫耀而聚集起来的财富,除了会引来贪婪的掠食者之外,早已经失去了作为财富的真正意义。
“我们从罗马各地不惜浪费大力把各种实物税聚集到君士坦丁堡,但是当那些行省遭遇灾害时,即便能够及时赈济,这其中的巨大浪费又是多么可怕,而难道黄金只是为了摆在我们的面前发出闪光才有用么?为什么你们没有人想到过,如果那些税收在各个行省自己的手中,他们能够利用那些税收创造下多么巨大的财富?”
“可是陛下,如果那样,帝国国库会因此失去大量的赋税,”原本还能控制自己的康尼努斯变得激动起来“那会让君士坦丁堡变得一贫如洗,而行省会因为拥有那么巨大的财富变得更加令人担心。”
“的确如此,”伦格微微点头,他看到财政大臣似乎因为自己的这句赞同的话稍稍松了口气后,他又微微摇头“不过您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完全把财政大权让给那些总督们,我同样知道那些人的胃口大得出奇,甚至我怀疑他们当中有人在上缴那些赋税时,是不是刻意隐瞒。”
说到这里,伦格向康尼努斯微微示意,随即他走到墙边,从树立的巨大书柜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皮囊。
“我知道很多人并不喜欢赫克托尔,事实上有时候我也不太喜欢他,他总是想知道别人在背后做些什么,甚至有时候他认为每个人都好像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伦格从皮囊的缺口里取出几份镶嵌着牛皮封面的文件,递到财政大臣面前“不过我想他这种想法有时候未尝不对,至少对有些行省来说,他的那种猜测并没有错误。”
望着康尼努斯看着那些文件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的表情,伦格发出一声轻轻叹息:“我们应该知道那些行省中有多少人是在利用每年的税赋侵吞帝国的金钱,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为了应付把实物税送到君士坦丁堡一路上所需要的减耗,他们会就必须要向农民征收比要求的更多的数额,可是这个数额的多少却完全是由他们自己来决定,这其中所带来的弊病,我相信你即便想象一下都会感到可怕。农民们会因为那些人贪婪而被压榨得无法喘息,而他们会把这种压榨变成对我们的憎恨,而事实上罗马并没有从其中得到任何多余的好处。”
“可是……”
“另外,那些实物税难道就要堆积在君士坦丁堡的仓库里就那样烂掉?而那些行省的民众却不能从他们自己创造的财富中得到任何好处,他们会羡慕甚至嫉妒君士坦丁堡的富饶,然后他们会纷纷从家乡汇集到这座城市,这就让我们被迫从帝国的其他地方征集更多的财富才能养活日益庞大的人口,如此下去总有一天帝国的行省会象被抽干的河流一般彻底枯竭,而罗马则会为了拯救那些濒临荒芜的地方,耗尽帝国的最后一丝财力。”
伦格的话让康尼努斯为之愕然,在他的心目中,君士坦丁堡对各个行省如同吸食骨血般的行为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不论是他还是任何君士坦丁堡人都已经把这个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从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误,甚至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君士坦丁堡就是罗马的全部。
绝对不能再这样了……伦格一边说着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他可以想象到这样一种局面的帝国所面临着什么样的险峻局势,一想到历史上的君士坦丁堡在被十字军攻破后,其他行省居然会因为贫瘠而无法组织起一支像样的军队,不得不被迫败退尼西亚,直到过了几十年之后才得以复国,他就在心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让这种局面继续下去。
“帝国要在土地上进行变革,同样也要在赋税上进行变革,”看着康尼努斯似乎依旧要有所辩驳的神色,伦格不容质疑的开口说到:“我知道你们有着什么样的顾虑,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顾虑未尝没有道理,所以我才要在进行变革的同时,做好更多的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把康尼努斯之前拿来的另外一份一份谕令向财政大臣微微一晃:“所以我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下达这样的命令,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未免有些不公平,但是我还是要你为我筹备下足够多的款项,罗马必须要建立起贯通全国的道路,我知道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这却必须要立刻进行,不过你的确提醒了我,所以我决定临时加上一道特令。”
“特令?陛下?”康尼努斯心头微微有些不安的看着伦格,他不知道皇帝要在帝国财政刚刚有所好转的时候,又要干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会把建立罗马公路做为各个行省抵付明年税收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在明年需要向国库上缴税收时,我会允许他们用修建公路的方式来做为允许他们自己行省收缴的那部分税赋,”伦格微微一笑“而从公路建成之后开始,他们才可以拥有属于自己行省的收税权。”
康尼努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皇帝,这时的他好像看到了眼前这位二十岁的年轻皇帝是那么让他无法看透,而且他也在怀疑,也许皇帝早在决定进行土地变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现在的这种举措。
“我会向所以人宣布我的决定,所以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在之后的御前会议上提出。”
伦格坐在椅子里淡淡的说着,当他看着康尼努斯最终不得不有些无奈的退下时,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轻轻微笑。
一声开门的轻响从身后传来,光着脚的埃罗帕西娅悄悄走到了伦格的身后。
“没有想到会是康尼努斯?”从后面搂着伦格的脖子,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埃罗帕西娅有些无奈的说“为了让你知道究竟会是谁先提出反对,我就要这么随意的在那些文件上签字用玺吗?”
“埃罗帕西娅,有时候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强迫自己成为别人,你不是玛蒂娜,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成为玛蒂娜。”
伦格笑着把埃罗帕西娅从身后拉到前面,坐到自己怀里,看着妻子随意披散的头发,伦格笑着帮她微微梳理起来:“而且我也并不认为我们可以做完所有的事情,也许即便到我们死去很多年之后,一些事情都还没有实现,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一句话‘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说着伦格的嘴唇已经深深吻在埃罗帕西娅修长的脖颈上。
“伦格……”
“什么?”
“我们在利奥厅里干这个,女官们会不会很生气?”
“那么你在乎她们是不是生气吗?”
“当然不在乎。”
“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暧昧的声音和气息在做为罗马帝国权力中心的圣宫的利奥厅里弥漫,不过让两个正陷入激情的年轻男女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伦格刚刚把已经半裸的埃罗帕西娅放倒在硕大的书桌上时,旁边的一个摇铃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就在只来得及用袍子裹住自己的埃罗帕西娅刚刚站到地上,随着房门敞开,阿历克斯已经走进房间:“陛下,圣地的消息,萨拉丁与理查发生了大战!”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一十五章浪漫的骑士,鲁莽的国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一十五章浪漫的骑士,鲁莽的国王
一一九零年八月二十一日,十字军与正在向的黎波里进发,试图截断十字军补给线的的萨拉森军队在阿尔苏夫遭遇,一场第三次东征以来真正的大战,终于在这座戈壁中的小山村附近爆发了!
在这场大战中,理查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狠狠的打击了埃及苏丹,在他那让很多人觉得颇为意外的灵活机动的战术中,理查摒弃了之前多年来英国人一直沿用的那种以勇猛进攻为主的方式,在严密的使用长弓手对临近进攻的萨拉森人予以打击的同时,和长弓手紧密配合的矛兵,成为了理查给予萨拉丁最大的打击。
当萨拉森人急躁的向着十字军冲去时,理查并没有让同样急躁的法兰克骑士们迎着敌人冲去,而是严令他们谨守阵地,看着那些迎面而来的敌人,十字军步兵长矛如密林般竖立了起来,夹在长矛阵型中间的弓兵如同锋利的刺猬脊背上的暗刺般不时的向着冲来的萨拉森人投射出密集的箭雨,然后在已经损失惨重的萨拉森人刚刚冲到面前,要面对那些戳立在地上的可怕矛林时,队伍后面的法兰克骑兵,终于有了展示他们强大的机会。
萨拉丁的军队一次次的向着敌人冲锋,但是却又一次次的被击退,当黄昏来临时,看到一切已经决定的萨拉丁,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决定。
带着金黄色的余晖洒在了安静的躺在战场上的士兵们身上,不过这时他们的身体已经冰冷,生命的源泉已经枯竭。
是役,萨拉森军队遭受到了自圣地之战后最为惨痛的失败,三千三百名士兵永远的倒在了荒凉的戈壁上,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他身边一位颇为重要的同族兄弟。
而十字军的损失却颇为微小,不足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