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是杀人的方法!”伦格头也不会的驳斥着“如果是热症,你可以发放血,可是现在他的体温在下降,如果再放血,会要他命的!”他毫不客气的驳斥让御医的脸色一阵发青,可是还没等他再张嘴,伦格已经对着旁边的侍从们大声喊着:“拿块毯子把少爷裹起来,别呆着!”
原本就没有主意的侍从们立刻找来了好几条毯子,在御医愤怒的叫喊和抗议声中,伦格小心的把毯子盖在汉弗雷的身上。
“夫人,难道您相信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侍从,也不相信我?!”御医对紧张的伯爵夫人不满的质问着,他知道作为整个队伍里唯一的医生,夫人是不会那么简单就忘记自己的存在的。
果然,施蒂芬娜夫人似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似的,她看了看开始在汉弗雷身上小心检查的伦格,就在她要张嘴阻止这个莽撞侍从的时候,托尔梅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施蒂芬娜,你要相信这个孩子,他曾经的经历是你想象不到的,甚至说他是上帝的宠儿,也毫不过分。”
“你说什么?”施蒂芬娜夫人夫人转过头有些惊诧的看着托尔梅。虽然托尔梅以前近似胡闹的行为让她很不以为然,但是她知道作为一个曾经虔诚的十字军骑士,他是绝对不会以上帝的名义撒谎的。
“我以后会告诉你这个孩子的经历,不过难道你不觉得他并不是在胡闹吗?”说着,托尔梅用下颚向着忙碌的伦格示意了一下,这让施蒂芬娜夫人不由转头看向正抚mo着汉弗雷身体的伦格。
“至于你,”托尔梅在那个愤怒的御医耳边小声说“最好你别在发出任何声音,也许你的放血能救人,可是我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吧。”
听到托尔梅的话,御医有些扭曲的脸上立刻一片煞白,在挣扎了好一阵之后,他终于缓缓的压下嘴边的话,沉默了下来。
“上帝保佑,但愿不是内出血,否则就糟糕了。”伦格在心里习惯性的发了个愿,几个月来的耳濡目染,已经让他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开始习惯向上帝发出各种愿望和要求了。
他一边在心底不住的念叨,一边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汉弗雷的身体,当他的手触摸到肋骨的时候,汉弗雷的身体突然一阵颤抖,一声轻微的呻吟从他嘴里传了出来。
“大概是肋骨断了!”
伦格心里突突的跳着,尽管还对刚才的莽撞干预觉得后怕,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前世学习的那点急救知识,能不能对这样的病情予以救治呢?如果不能,那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绞架,也许更干脆的就是一柄砍掉脑袋的长剑或抹过喉咙的匕首了。
“你能治好吗?”施蒂芬娜夫人焦急的问着,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小侍从有什么神奇的过去,可是事实上当她想起那位御医,以前从来都是动不动就用放血这种“万金油”似的方法,治疗几乎一切他知道的病症之后,夫人也开始对他是不是真的能救治自己的儿子产生怀疑了。
所以当伦格说出肋骨断了时候,不论他说的对不对,夫人都有一种新的希望在心里升腾起来。毕竟,放血她见的太多,可治愈的却实在有限。
“找些直的木条来,还有门板,要快!”伦格毫不客气的大声命令那些侍从,不过在他内心,他却在暗暗苦笑,也许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耍威风呢。
一块从车上临时拆下的挡板和几柄撅断了的矛杆很快就送了过来,伦格小心翼翼的用皮带把矛杆固定住汉弗雷的肋骨。汉弗雷不住发出令人不安的呻吟,这个时候伦格在心里祈祷着汉弗雷千万不要呕血。
“如果是大量内出血,那可就完了!”
也许真是应允了伦格的请求,尽管不停的呻吟,但是汉弗雷并没有吐血。而且虽然肋下出现了大片淤青和出现了肿块式的大包,但是却没有出现令人可怕的聚血孢。这让伦格暗中松了口气。
“如果按那个兽医的方法放血,估计这时候你的小命已经没了。”伦格一边谨慎的固定了汉弗雷的身上的矛杆,一边低声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然后,他就发现听到他话的汉弗雷,眼皮一跳,随着从他嘴里发出的一声痛苦的呻吟,被战马夹昏的汉弗雷终于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随着在山坡的高处设置骑哨,队伍无奈的只能在山谷里建立起临时营地,用帐幕搭起来遮盖阳光的棚顶罩在头上,带来了一丝暂时的阴凉。
汉弗雷被放在一块结实的马车挡板上,当有个侍从好心的想给他一个枕头的时候,立刻被伦格严厉的拒绝:
“这个时候抬高他的头会让血液聚到胸腹之间的,记住,以后不经我的允许你们什么也不要做!”
可怜的侍从被他声嘶力竭的可怕样子吓到了,他一边祈求着向夫人保证自己完全是一片忠心,一边向扔掉魔鬼一样把那个枕头远远的扔出去,以至差点砸到恰巧走过来的托尔梅,这让那个侍从又被吓的一声惊叫。
想不到你还精通医术。”托尔梅在伯爵夫人听不到的地方低声询问,他轻轻咳嗽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什么原因,他的脸上泛着一片异常的昏红。他迎着伦格注视他的奇怪眼神低声问:“你想问我什么吗?或者说你在怀疑什么?”
“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山顶会有人袭击,还有……阿赛琳也说过,今天会有人袭击队伍,你们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实际上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你真正关心的,对吗?”
托尔梅抚mo着唇边的胡须有些好笑的看着独自怄气的伦格。
“我想知道真相。”伦格沉着脸色重复着“这孩子差点死掉,就因为你让他去侦查山顶!”
“这的确是我的错,”托尔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的懊恼,他向躺在挡板上的汉弗雷看了看,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他可能出现的危险,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自己去山顶。至于我怎么会知道,”托尔梅看着伦格稍微迟疑了一下,可他还是下决心般随手拍了拍身边马车的车身“事实上,你难道不记得当你和那个杜莱普特决斗的时候,有人并不在你的身边吗?”
第十二章“主人”与“侍从”
“阿赛琳?”伦格立刻脱口说出,他有些疑惑的回想一下,然后终于确定自己这个本能的回答并没有错误“当时阿赛琳并不在我们决斗的地方。她,好像是在过了很久之后才出现的,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小罗马人,别忘了,她是一个海盗。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随时随地的警惕才是让他们能长期活下去的法宝。”
“那就是说,她发现了什么?”
“的确是发现了,在别人都被你们的决斗吸引的时候,她接近罗里希德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听他们为什么要怂恿自己的侍从向你挑战。而且在他们走后,她还潜伏到了他们帐篷那里,所以她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话。可惜,很多话她听不懂,唯一能肯定的只有那些人似乎在准备做什么坏事。而且……”说到这里,托尔梅停下来用和伦格刚才同样沉沉的声音说:“她听到他们不住的提到我们的名字,很显然,这些人想除掉的也许不是施蒂芬娜,而是我们。”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偶然和他们相遇的,甚至连他们当中很多人我们都不认识。”伦格不以为然的发出疑问“难道我们妨碍到他们什么了吗?可我们能妨碍他们什么呢?”
“也许我们真的妨碍到他们什么呢……”托尔梅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阿赛琳虽然没有完全听到他们说什么,可至少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她才会提醒你。”
“可是……”
托尔梅没有等伦格说出来,就伸出一个手指抵在他嘴唇上微笑着说:“可是为什么她完全告诉了我,却没告诉你是吗?小伦格,难道嫉妒了吗?”
听到托尔梅直接点出了自己内心里的猜忌,伦格的脸一下通红起来。事实上,他一直被这个想法折磨着,以致都忽视了阿赛琳不久前提醒他的时候还透露出的关心。
“可怜的小罗马人,嫉妒让你很难受吧,”托尔梅好笑的拍着伦格的肩膀“你要知道,不论是我还是阿赛琳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观察,然后伺机出动。而你,小伦格,你还做不到这点。你会因为紧张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露出破绽,甚至可能因此坏事。别争辩,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不是不够聪明,而是还无法体会到我们曾经经历的东西,也许有一天当你亲身经历一次让你刻骨铭心的事情之后,你才会真正肯于去挖掘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并不属于‘善良的伦格’的自己。”
“另一个并不属于‘善良的伦格’的自己?”伦格对托尔梅突然说出的这些话有些意外,而且依稀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许久以前或者说是在前世的什么时候,听到过这种十分独特的言论,但是一时间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哦,这些不是现在的你用得着明白的事,事实上有多少人能明白呢。”
托尔梅打断了伦格逐渐清晰的回忆,这让他有些烦躁,他相信如果再稍晚一点,他就可以想起这些话是从哪里听到了的了。对中世纪似是而非的了解总是让他想抓住一切熟悉的迹象,去拼命回忆起前世那些能对他现在有所帮助的知识碎片。
“小伦格,你应该去了解上帝创造的不同的世界,”托尔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的严肃:“但是伦格,你又实在不该接触这些肮脏的事,你是个小小的罗马农兵。但是作为一个曾经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你就应该是纯洁的。阴谋和暗杀不该属于你,如果说以前的你是有罪的,那现在的你就应该为上帝赐予的恩典自豪。”
“那你准备怎么办?告发他们吗?”
“告发谁呢,这一切都不过是阿赛琳偷听到的,而且她还没有听全。难道就这么去告发吗,”托尔梅有些沮丧的靠在马车上“不会有人相信的,他们是雷纳德派的人。虽然我和施蒂芬娜的关系不至于让我们的情况更糟糕,可是这并不能保证我们的话就能被所有人接受,而且如果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呢?”说到这里,托尔梅似乎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然后转变话题笑呵呵的说:“不过小罗马人,你还真让我觉得有些好奇,也许上帝对你的宠爱就是这么来的吧。记得在奴隶船上的时候,那些船员就议论关于你的事,那时候我就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那种恩典,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才有这样被上帝恩宠的机会。”
“我真不该告诉你我的事。”伦格有些不满,尽管当初在奈里兹的营地里经受不主托尔梅的询问,把自己的经历透露给了他,可他当时也不过是为了借此增加托尔梅对自己的信任而已。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虔诚的骑士居然把这个看得这么重。
“你见到过我杀人,也见到过我曾经为了活命在奴隶船上干活,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一切吗?上帝的恩典也许是给我的,也许是可以给任何人的,我只不过是恰巧得到了这份恩宠。”
“可是上帝选择你,这已经是个奇迹了,甚至包括你能治好汉弗雷的伤势。”托尔梅向远处的汉弗雷指了指“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以前学过医术吗?”
“事实上我……”伦格张了张嘴,可无法继续说下去。他说什么呢?难道告诉眼前这个骑士,自己曾经为了独自旅行专门在一所旅游学校里受过野外急救和野外生存的系统训练?或者告诉他,这些一个农兵不可能拥有的知识,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在其中作祟?
如果那样,自己可能会被立刻送上火刑架吧……
展望到这个可怕前景的伦格,立刻明智的闭上嘴。他先是用旁人看来很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了看远处的汉弗雷,然后在托尔梅探究的注视下理智的选择了沉默,或者说是默认了某个奇迹的存在。
“伦格,一个圣徒肯定是纯洁的,而一个上帝的宠儿则是纯洁本身。即使他曾经不纯净,但是经过死亡洗礼,他的灵魂也已经被洗涤了。所以,不要试图去动摇这种纯洁,更不要愚蠢的随意玷污纯洁。
伦格,也许有一天你能找到为什么奇迹发生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其他人身上的原因,可是在这之前,你必须保持一颗干净的灵魂。只有那样,你才能有机会真正领悟上帝的意志,就当初在海上遇难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只要虔诚,人人都可以领略上帝的意志。’这恰恰就是你的命运,不要让撒旦接近你,更不要让俗世的黑暗沾污你的灵魂,愿上帝永远与你同在。”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能治好汉弗雷,要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也许真是上帝保佑,他的伤看上去不轻,可实际上除了肋骨断裂,他的内脏看上去还好好的。可你怎么知道呢?你为什么要阻止那个御医?要知道如果他再多问我一些其它关于治病方面的事,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