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举行的宴会已经停了下来,贵族们纷纷聚集在一起,神色愕然甚至是隐约充满惶恐的议论着这个可怕的消息,而就在圣宫外,原本随着阴郁的天空而变得沉闷的君士坦丁堡城,已经隐约引起了一阵沸腾
不知道是从那里开始,君士坦丁堡的祈祷者们开始向圣宫聚集起来,在街道上,在小巷里,大群的祈祷者开始缓慢却有力的向圣宫下围来。
颇为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如一些人想象的那充满愤怒仇恨甚至是歇斯底里,可是那种令人压抑的巨大力量却可以从沉默的人群中感觉的到,当一些被君士坦丁堡里各个教区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的布道者,手举着用简陋的木头和破烂的亚麻布绑成的是十字架来到已经关闭的圣宫门下时,登上宫墙的近卫兵们看到的是那些被他们尊重的布道人脸上无声的流淌的泪水。
“受到怜悯者经受折磨,这折磨来自骨与肉,他的血成为甘甜的美酒,他的肉化为美食,这酒与这肉净化罪人的灵魂,这骨与这肉成为拯救世人的灵餐……”
一阵阵低沉的祈祷向着圣宫里飘荡过去,即便身在宫殿中最深处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玛丽双手和丈夫紧紧抓在一起,她原本健康红晕的脸色异常苍白,当她轻轻念出伊莎贝拉的名字时,老贡布雷用眼神制止了她。
“上帝呀,那位女王,那个孩子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蠢事,她不是爱着伦格吗?为什么要干那种事?”玛丽茫然的看着丈夫,她觉得自己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因为与儿子有着各种错综复杂关系而牵扯到一起的女人,怎么会转眼之间就成为了可怕的敌人。
“玛丽不要说了,”老贡布雷低声阻止着妻子,他用力揽着妻子的肩膀向角落里走去,同时他的嘴里轻轻念叨着“也许我们根本不该到君士坦丁堡来,我不懂都发生了什么。玛丽,这不是我们能明白的。”
整个圣宫似乎都因为这个可怕的消息压抑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郁,所以当人们看到忽然穿过一道道回廊和花园走过的阿赛琳时,不禁立刻被她的举动吸引了。
不顾那些侍从和女官的阻拦,阿赛琳强横的走进了侧厅,当她看到安静的房间里围拢在靠椅前的那些教团的高级教众时,她鼻子里发出的哼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擅自闯进来的阿赛琳,望着这个嚣张可怕的女海盗,在这一刻有的人心头不禁闪过当初她与伊莎贝拉在圣宫主厅里挥剑决斗的情景。
“那个女人终于下手了吗?”阿赛琳用一种透着讥讽的声调问着,她似乎并不指望谁能回答她的询问,当她走到埃罗帕西娅面前时,看着依旧因为这个噩耗而微微喘息的皇后,阿赛琳略微沉吟,随即向埃罗帕西娅伸出右手,同时她大声的说到:“把我的舰队还给我”
房间里的人被阿赛琳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得不由一阵愕然,他们相互看着,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是该为了维护皇后的尊严呵斥这个皇帝宠爱的女人,还是沉默下去,对这种局面不闻不问。
“你要干什么?去找伊莎贝拉交战吗?”埃罗帕西娅有些疲倦的抬头看着阿赛琳,她这个时候发觉自己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法兰西斯一直沉默,似乎他的灵魂都已经随着这个消息沉沦下去了,而阿赛琳这突然的要求,也让埃罗帕西娅觉得自己好像完全失去了做为皇后的冷静,她想让自己尽量平和下来,可是一阵阵的烦躁却怎么也无法令她冷静。
“告诉我你们都要什么吧,”埃罗帕西娅忽然用很高的声音向阿赛琳喊着“伊莎贝拉拿走了伦格的骑士团,可是她并不珍惜他们,现在你要他的舰队,那么好吧,拿走吧都拿走吧只要你们把我丈夫给我留下来”
埃罗帕西娅激动的情绪霎时吓住了人们,女侍们立刻围拢过来,在向着阿赛琳充满敌意的瞪视下,她们围拢在皇后身边尽量安慰着她。
“殿下,请您过来一下。”一直沉默的法兰西斯忽然开口了,一时间房间里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望向转过身来看着阿赛琳的法兰西斯,在这一刻多年来所树立起的威望,让所有人不禁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位皇帝的智者身上。
“殿下,您认为如果现在使用罗马军队对伊莎贝拉和十字军予以惩罚,有多少胜利的把握?”法兰西斯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那些喊着要对那些背信弃义的敌人派出骑士团予以复仇的祈祷者,当他看到阿赛琳眼中闪起的炙热神色时,他低声说“殿下也许不需要我提醒您,您将带领的并不是祈祷者的教团舰队,而是属于罗马帝国的舰队,所以如果您要发动一场战争,那么这就将是罗马与十字军之间的战争。”
阿赛琳微微歪着头看着法兰西斯,她对这个人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她显然知道这个人在伦格心目中的地位,这让她觉得有必要认真的回答这个人的问题,而不是如同之前对其他人那样可以不予理睬。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会让那个疯女人为她的举动付出代价,”说到这里阿赛琳向法兰西斯微微靠近一步,压低声音说“不过我要提醒你,那是我的舰队,是伦格许诺过我的玩具。”
听到阿赛琳的话,法兰西斯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他不知道皇帝那么做究竟对不对,把强大的海军和骑士团做为玩具和礼物送给心爱的女人,可是接下来发生的却是眼前这种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陛下,十字军和伊莎贝拉侮辱了祈祷者……”
法兰西斯终于抬头向着望着他的埃罗帕西娅和那些教团领袖们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略显苦涩,正如同阿赛琳说的那样,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法兰西斯觉得伊莎贝拉真的发疯了,可是随着回想自己离开圣地之前伊莎贝拉的那些举动,和许久以来救赎骑士团在圣地的经历,法兰西斯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理解伊莎贝拉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隐约的,他对那个终于彻底背叛了伦格的女人,有着一种淡淡的怜悯。
还有什么比背叛了自己心爱的人更加悲伤的呢?即便能够想象到那位来自英格兰的贵族能够殷勤的博取伊莎贝拉的欢心,可是法兰西斯却并不相信凯斯内斯能够真的得到伊莎贝拉的爱。
法兰西斯还能记起每当伦格的消息传来时伊莎贝拉那掩饰不住的兴趣和喜悦,甚至有时候她会反复的阅读来自君士坦丁堡的信件,至于那些带来关于罗马各种消息的商人,她都会很慷慨的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一个人。
但是,伊莎贝拉最终还是背叛了伦格
“祈祷者的血让我们看到了丑恶和背叛,殉道者升上了天堂得到上帝的佑护,那么现在就应该是让那些背叛者得到惩罚的时候了,”法兰西斯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回荡的时候,他已经走到窗边用力推开虚掩的木窗,一时间从圣宫外传来的祈祷声立刻传了进来“听到了么,祈祷者们的痛苦声是对我们的申斥,这是上帝在经过他们想我们发出警示。”
“向圣地进发,进军耶路撒冷”
一个官员发出了大声的吼叫,在人们先是感到愕然,随即紧跟着发出同样怒吼的同时,法兰西斯忽然向他们抬起了手:“不”
房间里霎时变得一片安静,人们愕然的看着走向埃罗帕西娅的法兰西斯,一时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阻止。
“陛下,请原谅我不得不向您请求,虽然现在皇帝陛下并不在这里,但是做为帝国摄政,我想您有权力把罗马舰队的指挥权赋予佐薇女伯爵。”
“大人,您是要我把指挥罗马的海军权力交出去吗?”埃罗帕西娅看着法兰西斯,她知道一旦阿赛琳拥有了罗马海军,那么她势必会向圣地进发,而她不明白的是,这和祈祷者们所说的要惩罚十字军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惩罚十字军和伊莎贝拉的罪行将由祈祷者教团进行,而不是罗马帝国,”法兰西斯看着埃罗帕西娅认真的说“不论是在罗马还是在塞浦路斯,都有祈祷者和救赎骑士,这就让我们拥有了为在圣地牺牲的同伴复仇的理由,但是不论如何这支舰队都不应该是属于罗马。”说到这里的法兰西斯回头看着房间里这些同时身为祈祷者领袖和罗马官员的人们重重的说“任何时候,这都是一场属于耶路撒冷的虔诚祈祷者的战争,而不是罗马帝国的战争。”
有的人一时间还没有完全明白法兰西斯的话,可是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的赫克托尔已经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哦”声,就在人们向他望去时,白化病人慢悠悠的走到埃罗帕西娅身边,在向皇后略微行礼后,他看着那些人:“在皇帝没有发布命令之前,罗马的任何举动都只是祈祷者们自己做出的决定,祈祷者可以派出舰队,骑士,甚至是军团,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教团为了给上帝虔诚的仆人复仇,至于皇帝会如何决定,这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赫克托尔的话让人们终于明白了法兰西斯在说什么,不过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坐在中间的埃罗帕西娅,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真的如赫克托尔所说,那么甚至可能就会有一支新的东征大军在罗马诞生了。
“派出祈祷者的军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埃罗帕西娅盯着远处的房门,眼中透露出浓烈的恨意和怒火“如果需要发布命令,以皇帝的名义向色雷斯调动骑士团总团,”说到这里埃罗帕西娅在女仆的搀扶下站起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院子里已经聚集起来,等待着消息的人群,发出了命令:“以祈祷者教团创立者,救赎骑士团总团长和上帝宠爱的圣子的名义,进军耶路撒冷”
埃罗帕西娅的命令瞬息间在院子里引起了一阵高呼同时这个宣布顷刻向着圣宫外早已等待消息的祈祷者们传去
震天的呐喊声从圣宫外传来,而在这时,埃罗帕西娅已经命令人取来了那根被伦格从阿赛琳那里收回的雕刻着赫尔墨斯塑像的海军权杖。
当再次握紧象征着海军权力的权杖时,阿赛琳眼中那炙热的气息似乎就要喷薄而出,当她站在阳台上把权杖高高举过头顶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更大声的呐喊:“厄勒冈”
震天的吼声在宫殿外此起彼伏,不过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赫克托尔正走到法兰西斯身边,用很低的声音说到:“大人,我想有些事情要很您单独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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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二十四章雾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二十四章雾
海面上漂浮的薄雾让远处的的情景看起来映入一片迷茫之中,白蒙蒙的气息在海面上轻轻飘荡,这让人很难看清更远处的地方。
“这种天气真是魔鬼出没的日子,米利厄诺斯嘴里低声嘀咕着,不知道为什么,当听说在马尔马拉外海的海面上连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海船之后,他的心里就隐约有一种不安。
这让米利厄诺斯感到有些忐忑,自从在阿赛琳的指挥下罗马海军开始在地中海上逐渐恢复当年那令人陶醉的风光时起,米利厄诺斯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让他有这种不安,那还是艾萨克忽然要召见他的时候,就是在那一次的召见中,他按照艾萨克的命令把塞浦路斯海军用巧妙的方法困在了金角湾中,那让米利厄诺斯几乎就获得了艾萨克的宠信。
不过也只是几乎获得而已,米利厄诺斯比很多人都更加清楚自己这个表哥是个样子,这让他在取得了胜利之后却始终谨慎的处置着和艾萨克的关系,而且也就是在那一次之后,他被困在金角湾里的厄勒冈蒙骗,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小心了起来。
就是从那之后,米利厄诺斯再也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心头不安,这让他不禁觉得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事。
“真是魔鬼出没的天气。”米利厄诺斯又一次低声嘀咕着,除了生活颇为混乱,如同艾萨克所说的那样和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浪荡子之外,米利厄诺斯也还是喜欢看一些庞杂甚而是不那么符合教规的书籍的。
所以当看到海上漂浮着的雾气时,他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关于古代异教神话中的传说。
在那些传说中,当海上起了浓雾之后,就是魔鬼循着那雾气降临的一刻,遇到那种浓雾的船会就此消失不见,而魔鬼将带着他的战利品随着散去的浓雾隐向海底,直到有一天再次出现在海上。
米利厄诺斯并不想把自己的这些让人害怕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当他多喝了几杯之后,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看着远处越来越浓密的雾气的他,就不由自主的对身边的人说出了那些可怕的故事。
于是,整个舰队很快就被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笼罩,当米利厄诺斯终于察觉到自己惹的祸事时,士兵们看着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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