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非甘由着龙彻把自己抱进怀里,眼睛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心口却仿佛压着一粒小小花生米,上不上下不下,让人憋闷,木非甘摇摇头,“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突然,木非甘一只手捂着胸口蹲下来,龙彻跟着蹲下身,担心道,“胸口又疼了?”
“疼。”木非甘低着头,长长的发丝披散下来形成最好的屏障,将他脸上的表情掩映在乌发之中,龙彻拨开头发,便看到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唇被咬得出血,眉头紧皱不再有平日的悠闲,是疼到心里去了,木非甘咬着牙不喊一声疼,只模模糊糊听着只言片语从牙缝里咬出来,“疼……心疼……骆……,心……好疼啊……”
龙彻死死抱住木非甘,嘴里胡乱安慰,“不疼了不疼了,骆无很快就回来了,你睡觉吧,啊,睡一觉就会好了。”
龙彻腾出一只手,掏出一瓶安眠药,两手并用拧开瓶盖,倒出两粒塞进木非甘嘴里,可因为太痛了,安眠药药效迟迟不见作用,木非甘已经疼得痉挛,为了尽快让木非甘睡着,龙彻又给他塞了两片,抱着木非甘不让他乱动。
可能是安眠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疼痛已经过去,木非甘终于睡着了,眉头依然紧锁,身体因为过于疼痛而痉挛,龙彻把木非甘抱到床上,帮着木非甘按摩,触手便是骨头硬质感,只是几天,木非甘便瘦得形销骨立,这样下去,恐怕木非甘等不到骆无回来的那一天。
龙彻每天仔细观察木非甘发生的变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木非甘,从骆无走出这个家门到木非甘睡醒那漫长的一觉,骆无没有来过一通电话,龙彻开导木非甘,“骆家关系复杂,骆琨突然去世,没有立下遗嘱,请律师打官司,公正财产,还有骆琨的后事,骆无估计忙得没时间打电话了。”
木非甘正喝着冬菇元肉乌鸡汤,闻言嗯了一声,龙彻说他身体亏损得厉害,需要好好补一补,每天龙彻都会炖各种补汤,每天都不会重样,木非甘心情好了就跟龙彻开个小玩笑,“谁娶了你谁有口福了。”
龙彻不满道,“怎么不是谁嫁我?看不起我!”
木非甘摸着下巴打量龙彻,龙彻清瘦腿长,很有型,衣服穿在身上都有点肥硕的感觉,显得龙彻弱小无力好欺负,标准一被人压的身材,“你就不属于上位者,光看你这身材,也不像。”
“我身材怎么了,你羡慕我!”龙彻脑补了一下把木不琢压在身下的场景,顿时浑身一颤,怪吓人的。
木非甘笑笑不说话,努力把龙彻用心做的补汤往胃里灌,龙彻很会照顾人,在补汤的滋养下,木非甘身体也好了起来。
生命在于运动,好起来的木非甘穿上一身武术风韵十足的武术服,拽着龙彻要比划两下子。
龙彻本着陪玩的精神应了,木非甘提醒道,“中途不能喊停,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停手。”
“放马过来吧!”龙彻摆出起手式,向木非甘招招手。
木非甘也不含糊,没有花架子,直接出招,动作灵活迅速,精简实用,龙彻本来不放在心上,拆了几招便觉出木非甘的厉害,招招不虚,若不是木非甘身体差,两个人只是切磋,像木非甘说的,龙彻早就被揍哭了。
直到木非甘力尽,两个人头对头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木非甘脸上还有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晕,白里透红,看着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可龙彻却高兴不起来。
其实木非甘最想跟骆无切磋吧,又不想拖了骆无后腿,所以才找龙彻这个替身,不过龙彻愿意,代替骆无享受切磋的快乐。
“你真是让人吃惊,这么差的身体却有这么好得功夫。”龙彻回想刚才交手的快意,能让他从心里佩服的,除了木不琢再没有他人。
“以前都忘了的,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在为什么事做准备。”木非甘闭着眼睛,感受各种微妙的声音传进耳朵,在脑海里形成一副副画面,龙彻的声音便在其中如烟似雾飘飘渺渺,“什么事?”
对啊,什么事?木非甘想,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做准备,但他就是能觉出这是在为什么事做着准备,也许,只有等到死去那一天,他才会知道答案。
龙彻等了大半天不见木非甘回答,爬起来一看,木非甘早就睡过去了,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龙彻常常想,木非甘其实不是睡着了,而是晕了。
龙彻从不主动联系木不琢,不是不想是不敢,不然也可以向木不琢打听打听关于骆无的事。
所谓心想事成就是如此,早上还想向木不琢了解情况,下午木不琢便打过电话,没等龙彻问,木不琢丢给他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消息。
木不琢冷冰冰说道,“骆无要结婚了。”
小剧场:
龙龙:(担心)听说骆无要结婚了?
啄木鸟:(摸下巴,看龙龙)骆无结婚?
小雕:(兴奋)骆无出轨了,你知道吗?
端正:(无奈)别表现的太高兴……
娃娃:(对手指)对哦,舅舅结婚了,小木怎么办?
小木:(看众人一眼)想抢新郎?
众人点头
小木:(小拳头一握)准了!
众人欢呼,骆无等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可雕来访
龙彻很难消化这个消息,他不明白,骆无爱木非甘到了骨子里,怎么还会和别的女人结婚?
无论有多爱,两个男人的爱情就只能以一方结婚一方受伤离开结束吗?这样结局的爱情当初又为何要谈?
似乎是觉出龙彻心里的彷徨不安,木不琢挂掉电话之前,小声说了句,“我不会这样。”
龙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还想好好问一问,木不琢抛下一句好好照顾小木便挂断了电话。龙彻却因着那一句不明不白似承诺又像表白的话,整整痴了一个下午纠结了一个晚上,等他想起床上还躺着个睡美人木非甘时,木非甘已经饿醒了,披散着头发女鬼一样出来找食吃,正与魂不守舍的龙彻撞到一起,龙彻惊叫一声,回了神。
“小木啊,我跟你说个事。”龙彻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木非甘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出轨的女人犹豫着要不要向丈夫坦白,其实她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结果那小白脸说其实他喜欢的是他丈夫,而她喜欢的是小白脸的妹妹。
那种眼神让龙彻十分不爽,却不敢放狠话,木非甘慢条斯理享受龙彻特地为他做的鸡蛋龙眼羹,思考着,骆无要结婚了,他该不该去参加?以什么身份参加?骆无的前小受?
这样想着,胸口又疼起来,龙彻二话不说就把木非甘紧紧抱在怀里,在痛苦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就是对木非甘一种莫大的恩赐。
至少还有这样一个人,肯陪着自己。
“谢谢你……”木非甘颤悠悠的说,“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龙彻“嘘”一声,“别说话,没谁陪着谁,我们只是互相取暖而已。”
木非甘嗯了一声,又问,“你说,骆无结婚,我以什么身份参加呢?”
“啊?”龙彻惊讶的看着木非甘,“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木非甘狡黠一笑,“座机有录音装置,我每天都会听里面的……”话头突然一转,“反正就是知道,哎,我问你,你家主子是谁?”
“什么主子不主子,我又不是奴才。”龙彻双手用力抱抱木非甘,“不疼了是吧,再乱说话,小心长舌头。”
木非甘这会儿疼得轻了,已经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便让龙彻放开自己,抱着抱枕看着龙彻,砸吧着嘴直笑,龙彻被木非甘看得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还不老实歇着?”
“你不是奴才,”木非甘继续笑,“可也不是主子,你说,你是什么?”比量着一只手推到另一只手,努努嘴,“你是哪个?”
龙彻铁青着脸不说话,冷哼一声收拾了碗筷飘进厨房,这时,有人按了门铃。
当先一张扑克脸,没什么表情,与后面那张温柔含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木非甘看到两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连忙迎了上去,“哥哥,端正,你们怎么来了,端正你的伤好了?”
端正点点头算是回答,木非甘那声哥哥叫得木可雕心里舒坦得很,眼尾微微上挑,扬起更多笑意,“小木,我来看看你……”后面的话被端正一个眼神截住,木可雕呵呵一笑,“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龙彻听到说话声,一边擦着手走出来,“小木,是谁来了?”
木可雕转头,瞬间敛起笑意,冷声问,“龙彻,木不琢的小尾巴,他舍得割下来了?”
龙彻轻哼一声,“说话真难听,你可真会为你的眼镜掉价!”
木可雕不回答龙彻,转头问木非甘,“他怎么在这儿,他会要你的命的!”
“哥你别生气,先坐下,龙你也坐下。”木非甘在中间和稀泥,可没一个买账的,木非甘求助的看向端正,端正目光微微一低,装作没看见。
木非甘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便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两个人冷战加对峙。
端正看他们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悄悄给木非甘一个眼色,朝阳台走去,端正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熟练的点烟,嘴上的烟被人拿走。
木非甘拿着香烟放在鼻端闻了闻,“你病刚好,不能抽烟。”
端正便收起打火机,双手撑着栏杆望向远方,远方天空明净,几朵白云悠然飘荡。
端正的声音低沉缓慢的响起,“怎么会跟他做朋友?”
木非甘微微一笑,“是他给了我完整的记忆。”
“即使用生命去换?”端正面色当真是端正庄严,他轻轻蹙着眉,字斟句酌,“这样,你还能剩下多少时间来享受活着的滋味?”
“不多了吧。”木非甘语气也低下来,“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端正轻轻嗯了一声,有心无意,这话听着真耳熟。木非甘顺着端正的目光看去,漂白的云朵聚合离分,形成一朵盛开的花朵,云花天幕,在这个时间难得见到。
等花瓣凋零,渐渐消散在空中后,木非甘问,“我们不熟,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好像真是我哥哥一样。”
端正微微扯了下嘴角,“看到美丽的事物在自己眼前消逝,如果不试着挽回一下,总觉得是一种罪过。”
木非甘眨眨眼,“我是你眼中值得挽回的美丽事物?”
端正点头,正要回答什么,客厅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木非甘和端正对视一眼,赶忙回了客厅。
见木非甘走开,木可雕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斜睨龙彻,“你的那点事,我都知道,我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一点,别动小木!”
龙彻也坐下来,微微前倾了身子,笑眯眯问,“你的什么事我应该知道?我该知道你是被人压的,这件事吗?”
木可雕听了也不恼,“你我都没资格说这个问题,现在是说小木的事,我问你,你给他用什么药了?”
“可以恢复记忆的药。”在面对木非甘的问题上,他们意外的很配合,龙彻随身摸出一瓶药扔给木可雕,“就是这个,复忆脑力丸。”
木可雕伸手接了,只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龙彻的心跟着提起来,“这药有什么问题?”
“给小木用多长时间了?”木可雕脸色凝重,龙彻回答,“断断续续有一个月了。”
“这么长时间了……”木可雕自言自语般,又问,“最近有什么副作用?”
“头痛,胸口痛,尤其是胸口痛得很厉害,最近没怎么头痛过。”经木可雕一问,龙彻也发现了问题,“为什么头痛会减轻?”
“你个蠢货!”木可雕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往龙彻身上扔,都被龙彻轻巧的躲了过去,地上碎了一地玻璃渣。
木非甘和端正上来各自逮着木可雕一只手臂摁坐在沙发上,木可雕伸出指头狠狠戳木非甘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傻啊!你……”狠狠把那瓶药拍在桌上,“以后不许吃了!”
“不行!”木非甘想也没想就拒绝,木可雕无力道,“可以不用吃了。”
木可雕这话一出口,龙彻和端正都是一愣,换句话理解,就是可以等死了。
木非甘苦涩一笑,“完整的人生就该有完整的记忆,那样我才可以瞑目。”
木可雕默了默,突然道,“骆无还不知道,你是要瞒着他,让他以后为你去死么?如果不想,现在立刻告诉他,关于你的一切。”
木非甘低头默默的不知道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什么时候告诉他呢?”木非甘很烦恼,木可雕却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弄之色,便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骆无,看我这回不整死你!
木非甘稍稍纠结了一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