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躺在床上腻腻歪歪到八点多才爬起来去洗漱。
宋凯见张绪清又要去穿那件黑色的尼大衣，就站在他旁边指点着，当初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品味和档次他还特地去请过一个服装搭配师。
不差的身体条件和气质再加上肯花钱，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至少比张绪清懂得怎麽招人眼球。
“不要总穿这些，你看柜子里还有好些衣服呢，都去试试，那些不穿就都过时了。”
“我又不是年轻人，不追赶潮流。”
“这不是潮流，这是生活态度。你看你整天闷在实验室里，闷出一身子傻气。男人和女人一样也是需要打扮的。宋凯拉着他站到窗前，拉开窗户，外面白茫茫一片。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麽大的雪。”张绪清感叹。
“嗯，气候变暖，全球极端天气频发。”宋凯一本正经地说。
“你还关注这些？”张绪清问。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宋凯正经没一会儿又开始没脸没皮起来，“你就是把自己局限在了一个地方。但凡你多去发掘一下自我，哪里还能轮得到我。”
张绪清大清早的就接收到这种形式的阿谀奉承觉得怪不适应的，说：“哪有你说的那麽好。”
“我觉得好就成了。”宋凯说，“等到有时间了，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宋凯抽出一根领带，刚要系上，看到张绪清正在看他，就对他招招手，问道：“会不会系领带？”
张绪清点点头。
“会不会替人系领带？”
张绪清摇摇头。
“学学，你来帮我系。”宋凯抓着他的手伸到自己胸前，两个人，四只手，有些越忙越乱的架势。
宋凯仰着脖子，垂着眼，看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前有些笨拙地交织着，又将目光转移到张绪清专注认真的脸上。
张绪清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你不要这麽看着我。”
宋凯自己又整了整那个张绪清亲手打出来的领结，说：“以後你天天给我系领带。”
张绪清有些羞涩地笑着说：“好。”
宋凯凑过去吻了吻他，缱绻温柔。
张绪清说：“我做早饭了。”
雪停了一会儿後，又开始下。
宋凯看着窗户外说：“看样子今天连车子都开不出去。”
张绪清在面上洒了些葱花，也抬头看外面，有些担忧道：“浩瀚今天晚上在金玥酒店订了桌子。”
“总能过去的，也许过一会儿雪就停了。”宋凯说。
“还是不要开车好，不安全。”
“胆子这麽小，只要慢慢开总不会出事的，况且我车技好得很。”宋凯说，“你什麽时候也去报个驾校吧，到时候我教你也没事，这样上班下班也方便。”
宋凯的话让张绪清想起白咸的事，心中忽又有些堵，斟酌了许久才对宋凯说：“我，以後还是自己去学校吧。走路，走路还能锻炼身体。”
宋凯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中有事，再深入想想也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什麽，想对他说不要这麽在乎他们的目光，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说。
他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若不喜欢在人前暴露他们的关系，他也可以低调。只是明白归明白，心中总是不好受。
“所以你还是快点去考个驾照吧，到时候有了自己的车就不会这麽麻烦了。”宋凯说。
“有机会，有机会再说吧。”张绪清并没有考虑过买车的事，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林浩瀚为他的宝贝儿子办了两场满月酒。先是在南方温婉霖的家乡办了一场，第二天又要回A市办一场。
他们两夫妻都是独生子女，老人对这个孙子都宝贝得很，就算当初双方家长有多麽不对盘，可爱的小孙孙笑一笑就通通冰释前嫌了。
只是天公有些不作美。
来的都是些亲近的亲朋好友，勉强凑了两桌。
林浩瀚家是书香门第，一屋子都是斯文人。
宋凯这个外人送完自己的礼物後眼观鼻鼻观心乖乖跟在张绪清身後。
林浩瀚不愿见张绪清为难，就对爸妈讲宋凯是他的朋友。林父林母也都没放在心上，对於来的人都是笑脸相迎。
不过林浩瀚看到宋凯笑得还是有些勉强。
他拉着张绪清问了问他的近况，见他想要掩饰又掩饰不住的甜蜜劲儿丝丝往外冒，那些叮嘱他要多长个心眼，要有点保留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林浩瀚将自己的宝贝抱过来给张绪清看。
小宝宝一被抱出来，包厢里说话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他已经睡着了，小脸粉粉的肉肉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这是你干儿子。你抱抱？”林浩瀚说。
林浩瀚的父母跟张绪清也是熟识的，对这个斯文白净的年轻人很有好感，所以并不反对甚至是非常认同他们的孙子多个搞学问的干爹。
“我，啊，我先给他把礼物戴上。”张绪清从怀里摸出玉佩和金锁，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戴上，又有些局促地说，“我，我没抱过这麽小的孩子，我不会啊。”
“我教你，我教你。”林浩瀚非常热心地上前指点着。
温婉霖只是站在一边笑着，要知道当初林浩瀚可是抱都不敢抱这小东西。她将目光转向那个站在张绪清身後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心中讶异张绪清会和这样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宋凯看着张绪清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抱着孩子，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红晕，看了自己一眼後又很快地将目光转开。
张绪清抱了一会儿之後就觉得累得不行，忙把孩子递给温婉霖。
林母对张绪清说：“听浩瀚说你没女朋友也还没结婚啊，你们眼界也不要太高，挑来挑去的就误了最好的时候，阿姨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给阿姨说说，喜欢什麽样的，我给你牵线搭桥。”
张绪清心头一跳，忙连连摆手，称不要，後来实在推脱不过了，才说心里已经有人了，林母才作罢，又说到时候认张绪清的孩子当干孙子。
宋凯看着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他有一个儿子，还瞒着张绪清不敢讲，而张绪清却是什麽也没有。
他想他是绝不会愿意有个女人给张绪清也生一个孩子的。
两个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张绪清踩着地毯还踉跄了一下。
“没事吧？”宋凯扶着他问。
“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现在没事了。”
第三十四章
宋凯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张绪清。
他正垂着头，膝盖上放着宝宝的写真集，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宋凯脑海中还停留着张绪清抱着孩子悄悄对着他笑的场景。
林浩瀚的儿子和他一个德性，嘴里不得闲，张绪清拿手给他擦口水，他嘴一张就把他的指头给含进去了。
张绪清忙把手给拔出来，怕细菌进到他肚子里，他还不乐意，就开始哭，後来还是温婉霖给哄开心的。
“好可爱。”他感叹着，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歆羡，“要是我们也有一个就好了。”
宋凯听他这麽说，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一动。
他想，如果，他怀里抱着的是他们的儿子，那就更加完美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路上有积雪，路面湿滑，还能看见不时滑跤的行人。
车子开得很慢，即使是这样，也难以避免堵车的困境。
刚开始张绪清的精神还是很兴奋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疲软下来，靠着椅背打了个哈欠。
“困了？”宋凯说着从後座上拿来一件大衣给张绪清披上。
张绪清不爱动，体格也一般，他总觉得每年冬天都寒冷难熬，巴不得呆在屋子里不要出门才好。
现在身边有了一个相偎而眠嘘寒问暖的人，觉得今年是个暖冬。
“还好。”张绪清拿下了眼镜，垂着眉眼，意外地给人一种双眼狭长妩媚的感觉。
他的眼眸中还反射着路灯的亮光。
宋凯觉得喉头有些干，悄悄咽了口口水。
“你说还要堵多长时间？”张绪清问。
宋凯看了看时间，说：“堵了一个多小时了，总应该顺得差不多了，你累了就先睡会儿。”
张绪清视线不清，只看到一团色块靠近他的脸，然後唇上留下一点干燥温暖的触感，稍纵即逝。
等到两个人回到家时已是半夜。
路上静悄悄的，小区里昏黄的灯光映照在路边的积雪上，反射出一点温暖的色泽。
张绪清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宋凯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地下了车，绕过车头，开了门轻轻将他抱了出来。
张绪清的身形看起来比例很好，实际上并不是很高，一百多一点的重量对宋凯来说算不上什麽。
张绪清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搂着宋凯的脖子，急道：“怎麽了？”
“想抱你上楼。”
“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不好。”
“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人，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张绪清挣扎了一下，挣不过宋凯，只能任由他抱着进屋。
宋凯径自把他放到了床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
张绪清难为情地侧过头，不敢看着他。
宋凯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俯下身子，亲吻着张绪清白皙细腻的脖子，双手也从他的毛衣底下钻了进去。
张绪清被他撩拨地情动，开始似有若无地回应起他来。
宋凯过了春风得意的一晚，第二天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许心昨夜凌晨突然去世了。
宋凯心痛哀伤之余也深觉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麻烦。
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婚，许心的突然离去意味着宋凯的户口本上永远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该如何向张绪清交代？
宋凯抱着儿子站在萧光房子门口。
萧光打开门，看到宋凯手里一脸鼻涕眼泪却已经睡着了的小孩吃了一惊，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的。”
“什麽？”
“这是我儿子。”
“你在外面还有女人？！”萧光惊道，“那你家里那位怎麽办？”
“说来话长。”宋凯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说，“你先帮我把孩子带着，到时候我再来接他。”
也许是他的动作惊扰到了孩子。
他从睡梦中醒来，又开始哭着要妈妈，宋凯已经被他吵了大半天了，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在哭闹着。
宋凯有些烦躁，又不知道怎麽哄孩子，等到他哭累了自然也就不哭了。
萧光的老婆看到了忙从宋凯怀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他们夫妻结婚好几年了，天南地北的医院也去过不少，深山老林里的寺院也不知道去过多少座，就是怀不上孩子，现在见到这麽一个可爱的男娃娃，心里也是喜欢得紧。
萧光嬉皮笑脸道：“凯哥，要是你屋里那位不同意，就让我们给你养着！”
宋凯朝三暮四的经历多了去了，萧光以为他这一次也只是看起来真心罢了，日子久了腻味了，还不是爱干嘛就干嘛去？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宋凯本就心情烦躁，听到他这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光讪讪地住了嘴。
“总之你们先替我照顾着，到时候再说。”
宋凯从萧光那里出来後，又开着车子去张绪清学校附近等着。
他坐在车子里，越想心里就越没底，想要抽根烟缓解一下焦躁的情绪，又想起自己正在戒烟，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块张绪清给买的戒烟糖塞进嘴里含着。
张绪清走出校门口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都没有看到停在拐角处的车子。
宋凯眼看着他就要从自己身边经过了，轻轻按了按喇叭。
张绪清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车子。
宋凯看到他的脸色很差。
“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绪清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今天去学校，不知道为什麽几乎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谈恋爱的事了，他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恭喜他的，有人调侃他的，也有人在背後议论纷纷的。
想起白咸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张绪清就觉得心堵得难受。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总要藏着掖着，总怕被人发现什麽，他是不是真的太没用了？
宋凯最见不得张绪清什麽事都埋在肚子里，可是他又不能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话，想起许心的事，他顿时也什麽都不想说了，两个人就这麽沈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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