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豆豆也看不起她。
……
何之洲接到沈熹电话的时候,他正在s大教职工食堂吃饭,习惯点了沈熹最喜欢的菜色。他还想对着餐盘拍两张照片发给沈熹,提醒她不要忘了吃饭,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无耻,有点在故意卖萌博存在感。
好像在炫耀他有饭吃一样。
还会显得有些不重视……不重视她的心情和情绪。所以他尽量不打扰沈熹,豆豆可以陪她聊天说话,总比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好。
下班之后,他就去接她。他已经买了两张电影票,是一部网上评价比较搞笑幽默的电影。海上影院对面还有一个游戏厅,他可以买很多游戏币给她,也可以帮她赢回很多游戏币。他让她难过伤心了,他可以试着找回一些快乐送给她。
然后,他再跟她好好道个歉。不只是道歉,他还有一些话对她说。
一直以来,他只喜欢听她说话,不喜欢自己多说,更不喜欢剖析自己。不是不愿意对她坦白一些事,而是他怕影响了她的想法。
他跟她有点不一样,父母和亲情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是暖的,他却是冷的,明明这样,他还想给她更多的温暖和快乐,他不想让她失望和心冷。只是有时候,有些坏情绪还是会冒出来。
当然,他不能否认自己性格问题。
……
何之洲跟两位博士生一块吃饭,胃口不好,心情也不好。沉默的四人餐桌被一通手机铃声打破。博会生小戴提醒他:“何专家……是你的电话。”
电话是沈熹打来的。何之洲拿出手机,心里忐忑。他喝一口放在桌上的水,立马接听了电话。怕一个不小心,沈熹就挂断了。
“熹熹。”他叫了她名字。
沈熹开始说话,声音软软地告诉他:她拉肚子了,是昨天吹风的。
“吃药了吗?”
……
这声音,真是能滴出水来!两位博士生小张和小戴赶紧低下头,高冷男用这种腔调说话真让人受不了哇。何专家之前开会可是这个样子的:“关于二级信息处理问题,请大家翻到第二页……”
何之洲拿着手机抬起头,饭也不吃了,直接离开了餐桌。教职工餐厅出来一个圆弧的露台,对面是研究生和博士生宿舍楼,花坛两边的种植着好几株常青藤,郁郁苍苍地长在一角。
……
“这样好么,我现在就过来看你。你要吃点什么,我过来带给你。福家的小馄饨好不好?或者是海鲜粥,你想吃哪个?”
何之洲声音又低又沉,里面有两分讨好两分关心,还有两分明显的歉意藏在里面。
“不要不要不要都不要,都说了不要。”沈熹靠在豆豆家的墙上,抹了抹酸涩的眼角。何之洲这个样子,她怎么说得出分手的话。
不远处豆豆抬头瞅着她,然后不忍直视回过身,继续干活。
何之洲继续说话,声线沉沉又动人,他跟她商量说:“你先呆在窦一那里,我大概半个小时过来。”
“何之洲……”沈熹打断了他的话。
何之洲停下来,让她先说。
“我……”我要跟你分手,话还没说出口。沈熹深吸一口,只觉得舌头打架,等她把舌头捋直了。何之洲比她先开口,“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搞笑类型,有你喜欢的明星……晚上我们一起去看。”
啊啊啊啊!沈熹烦躁了,吼了一句:“没心情!”
——
半个小时,何之洲出现在窦一租的房子里,豆豆局促地指了指外面:“熹熹已经走了。”
他问豆豆:“她去哪里了?”
豆豆摇摇头。
何之洲抿了抿唇,他手里还拎着一袋药和一份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海鲜粥他留给了豆豆,药带走了。
豆豆少见这样的大神,双手纠结地握着衣服:“熹熹说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可能买衣服去了吧。何神,你放心,熹熹肯定会没事的。”
何之洲不说话,他只是拨了一个电话,没有接听;然后他用豆豆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照样没人接听。
……
晚上,何之洲回到沈熹的小公寓。他昨天到现在将近36个小时没有休息没有合眼,眼睛有点疼,人也有点软。公寓的防盗门没有打开,他整个人已经抵在门闭上了眼睛。
门缝透着微光,何之洲眨眨眼,然后几乎疯狂地开门进去。
客厅里,坐着沈熹。她望了他一眼,眸子水亮。
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沈熹就静静地坐在那片温暖的光影里,然后她低下头,轻轻嘟囔了一句:“不是说晚上一起看电影么?我都等你很久了。”
一个瞬间,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何之洲快速别过脸,只感觉眼睛刺痛,一颗滚烫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公寓里的过道灯没有打开,何之洲整个人罩在一片晦暗里。沈熹自然看不到何之洲猛然落泪的模样,只觉得何之洲削瘦身影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脆弱有点疲倦,但他散发出的气息又是格外饱满、沉静。
沈熹望着何之洲,两人刚闹矛盾结束,情绪多多少少还有些小尴尬,有一种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所以她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怎么还不跟她说话啊,她都主动开口了……
男人落泪也是两秒的时间,收好情绪。何之洲背对着沈熹换鞋,动作沉静。
沈熹盘坐在沙发,眨着一双清亮乌黑的眼睛,转溜溜的模样。脑袋转来转去,就像一朵会摇头小花。那个人,居然还不跟她说话!
家里的居家拖鞋是沈熹买来的情侣款,一蓝一粉。何之洲穿上灰蓝色皮底的男拖鞋,终于转过身朝沈熹走过去,英挺斯文的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落过泪的痕迹,唯有一双眼睛特别澄澈好看。
沈熹低下头,忍不住咬了咬唇角,有人还那么沉默做什么。她正要抬起头,何之洲已经倾过身抱住了她。
这是一个安静又持久的拥抱。
“咚哒咚哒……”
两人心脏贴得那么近,仿佛可以一块跳动。沈熹靠着何之洲的胸膛,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好听又有力。
她想,里面肯定很灼烫,所以何之洲的胸膛才会那么暖人。
“我在外面找了你一会。”何之洲说,解释电影没有一起看的原因。其实怎么会只有一会,下午到现在他都在外面。
沈熹抱着何之洲:“我……早早就回家了。”
“嗯。”何之洲手放在沈熹柔软的头发上,已经不计较沈熹为什么不接听电话这个问题,他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只要她回来就好。
沈熹继续在何之洲的怀里蹭了蹭,一个简单的拥抱立马将原来的那份亲昵和眷恋带了回来,甚至还多了一份直击入骨的感动。
“以后不准再像昨天那样说我,不然我跑走就不回来了。”沈熹说。声音软糯糯,带着一丝刚冒的委屈,以及难以察觉的卖乖。
“不会了,不会了。”何之洲说,秀致的长睫毛轻轻颤动,眼角有着令人心动的温柔。
沈熹双手环住何之洲腰:“可以偶尔装酷,但不准过分摆谱。”
“好。”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对我说,我又不会笑你。”
“好。”
还有最重要的,“……不能看不起我的家人。“
何之洲:“我没有。”
沈熹声音闷闷:“我……知道你没有。”
然后换何之洲说了,他只有一句话:“以后生气不要自己走,你可以赶我走。”如果她不会再回来,他还可以回来。
沈熹“嗯嗯”了两声,嘴角弯了弯。她好像都忘了这套小公寓可是她的固定资产。一场别扭之后才发觉这样的静静相拥多么心动迷人,沈熹低声说:“我们还是这样比较好。”
是啊,现在这样多好。何之洲也轻“嗯”了一声,揽着沈熹坐下来,只觉得心底深处的某些东西被温柔剥开,罩在春光之下。
慢慢融化。
深夜,沈熹比何之洲先上床,穿着一套贴身的秋衣秋裤钻进被窝里等。她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里面有她没接到的电话,她低下头心虚地说:“我是真的没听到。”
何之洲点头:“嗯。”
“哎呀呀。”沈熹打了一个滚,“我真没听到……我回来之前在跳广场舞,根本听不到。”
“广场舞?”何之洲问。
“是啊。”沈熹真没有撒谎,开始交代起来,“我们这里过去有个小公园知道么?我也是第一次逛那里,那里跳舞的阿姨特别热情。大概她们觉得我跟她们有共同语言,都要介绍自家的儿子给我当男朋友。”
何之洲笑了,手里拿着一个充电好的暖水袋,走了过来。
沈熹拉着被子:“不信啊?”
“信。”何之洲回她。
沈熹也笑了:“不过我都拒绝了,你说我也是一个快结婚的人是不是?”
何之洲:“是。”一个简单的单音节,说得格外温柔。
沈熹脸红了,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害羞了;何之洲走到床尾,弯下腰,将暖水袋放进被子里,刚好放在沈熹一双足的旁边。
南方冬夜,暖气不如暖水袋。当然,还有男朋友的怀抱。
何之洲关了灯,沈熹往前一凑,何之洲再伸手一揽,沈熹就像一只小袋鼠一样找到了最佳位置,快速窝好。
美呀美呀。
黑夜静静,沈熹问何之洲:“你今早送了我爸我妈,那个重要的会议迟到了么?”
何之洲;“没,都赶上了。”
“表现得怎么样呢。”
“应该……还好吧。”何之洲说,右手放在沈熹肚子上揉了揉,“你呢,肚子还痛么?”
“肚子当然不痛了,是……”沈熹趴在何之洲耳朵,轻轻告诉他哪里比较痛。
“哦。”怎么调皮成这个样子。何之洲眨了下眼睛,“……需要揉么?”
沈熹红着脸,不用不用。
沈熹比何之洲先睡着,何之洲的手机里进来好几条消息,其中有一条是准岳父大人沈建国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回来了?”
他:“回来了。”
沈建国发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以后注意点啊。”
“好。”
今天早上,他送沈建国和吴翎坐动车回h市。沈熹没有一起过来,发生什么事吴翎和沈建国自然能猜到。他也没有权利对他们隐瞒过错:沈熹负气到窦一那里睡的原因,是他对沈熹说了不好听的重话。
吴翎瞪了沈建国一眼,到卫生间洗手。疼爱女儿的沈建国对他没有一句责备,反而告诉他:“你别太担心,熹熹会自己回来的。”
沈建国跟他说了一件往事:“熹熹还那么点大的时候,有一次阿翎批评错了她,委屈得不行。她偷偷背着我们离家出走,大概走了两站路被我们抓了回来。当时可真急啊,狠狠打了她一顿,然后教育她不管之前是不是妈妈错了,离家出走就是你不对。如果妈妈错了可以告诉爸爸,但是不能离家出走。这事虽然是妈妈不对在先,你不对在后。道理在这里,她真听进了,然后你猜怎么着?”
沈建国感叹着继续说,“晚上阿翎心疼地抱着她睡觉,她眨巴眨巴眼睛跟阿翎说:妈妈,我跟你说对不起,你也可以跟我说对不起吗?然后阿翎就抱着她哭得那个夸张,当时她还那么小……”沈建国伸手比划了沈熹那时候的身高,还学了沈熹小时候说话的语气,作为爸爸眼底满满的骄傲,“我女儿我知道,熹熹从小到大最懂事的地方就是分得清对错。所以熹熹她会知道这次出走是她不对,也会知道她做出这种率性行为最担心的人,一定是你。”
“怎么样,我女儿好吧。”沈建国反问他。
“好。”
“必须好呀,我沈建国女儿嘛,当然阿翎也教得好。”沈建国顿了顿,叹气一声,“不过呢,熹熹是有点小脾气,有时候也有点爱面子,尤其是听不得重话,吃软不吃硬。没办法,我宠得嘛!所以这点你要多照顾着,我们作为男人就是要宠着点,让这点女人是不是?爷们疼老婆孩子真不丢人。”
“是。”
“……”
何之洲从来没有像今天早晨那样感激着吴翎和沈建国:他们生养了沈熹,并将她教育得美好又率直,然后满怀不舍地交到他手里,让他加倍照顾疼爱。他让他们最心爱的女儿伤心难过了,他们还宽慰他别太担心。其实他们也在担心,只是不想加重他的负担而已,不然不会深夜还发来消息问情况。
沈建国和吴翎都对他这样说:“熹熹是我们的女儿,你也是我们的女婿啊。都是一家人,如果我们不是信你,怎么舍得把女儿那么早给你。”
这样的信任,有点陌生也有点撼动,还夹着一种炽热的温度……
夜已深,何之洲望了一眼左边沈熹沉静乖巧的睡颜,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何之洲抱着沈熹睡到中午,任性地请了半天假睡懒觉。睡眠不够是一个问题,外面天气骤冷是个问题,最重要舍不得怀里的人。
严冬,佳人,暖怀。
何之洲跟沈熹说了一些关于何焕文和钟璟月的事。沈熹听得很认真,像一个听故事的小朋友。不过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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