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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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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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就绣花红缎的圆桌旁,还是那一身绯衣,司马陵半垂着眸子,纤长完美的手指挟着一只白玉质的莲瓣纹八方杯的侧柄,缓缓凑近唇边,仰首饮尽。

一身粉蓝宫装的明雪静静坐在他身侧两尺远的位置,看着司马陵这般饮酒,婉丽的面容上现出些许迟疑。

司马陵放下杯盏,玉面微红,语声淡淡,“倒酒!”

明雪顿了顿,垂眸,一手持壶,一手挽住宫装的垂袖,替他斟满。

司马陵端起杯盏,看她一眼,又垂眸,忽道,“说说你们原先在家学的事儿。”

言毕,将杯盏凑近唇边,缓缓饮着,目光却落在红缎之上的虚空。

明雪一怔。

今夜,太子殿下不期而至,坐下未曾多言,便让她伺酒。这一个时辰,已经喝了一壶半。

她有心想劝,可见得太子的眸光,那话便不敢出口了。

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轻声道,“在家学时,也只得我们姐妹几人。大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和七妹妹,再加上我。大姐姐在时,六妹妹因体弱,未曾上学。后来,六妹妹来了,大姐姐却因及笄,不用再上――”说着,她顿住,悄悄地看了一眼太子,她素来不会说话,只怕说得无趣,惹太子不快。而此番,却见太子依旧轻轻抿着酒液,神情看不出情绪,但也无恼怒厌烦之色,遂心下一喜,语意轻松了些,“因人少,故而日子也寻常。每日也就是跟着几位师长学功课,那时候胆子小,每日也怕师长训诫――”

司马陵眸光微动,“哦”了一声,淡淡道,“说说你们姐妹几人,何人更得师长偏爱。”

明雪想了想,“我们姐妹几人资质不同,明雪拙笨,样样皆是平常。大姐姐也同明雪差不多。三妹妹才学敏捷,故得蔡师长偏爱。而五――太子妃娘娘琴艺精湛,最受吴师长赞许。而女仪的韩师长则对三妹妹和太子妃看重些。至于画艺的柳师长和棋艺的李师长,”笑了笑,“因我们姐妹在这两艺皆无长才,故而倒是一视同仁。只方师长虽对六妹妹的绣艺赞许,但平素对我们姐妹几人却都是一般看待,倒看不出厚薄偏爱。不过……”

明雪的话声还是柔柔响着,但司马陵已经未曾入耳。

才学、琴艺、画艺……在这些名门闺秀中,她哪一样不是冠绝大京?

她却全然藏起!不给自己半分机会……

仰首将杯中酒尽饮,伸手取过酒壶自斟,明雪愕然顿住口,他冷冷道,“继续说!”

明雪神情一滞,垂眸继续往下说,声音却小了些,也有些紧张,“……每回功课,三姐姐总是最好……”

司马陵一杯接一杯,看着不疾不徐,可中间却并无停顿。

渐渐地,面色愈来愈红,凤目也有些迷离之光。

明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嘴里声音愈加小了。

终于,司马陵将白玉盏重重地放下,用手撑着额头,微微有些晃动不稳。

明雪一愣,停住口,伸手去扶他,眼带忧思看着他潮红的侧脸,柔声道,“殿下,可是头晕?”

司马陵被她扶住,头晃了晃,忽地抬起,只见眼前女子面目模糊。

他用力睁开眼,蓦地眸光一闪,将明雪拉入怀中,语声喃喃,“你……终于肯理我了……”

明雪白皙的面容倏地娇红,听着司马陵沉稳的心跳,她只觉身上的血都冲到了脸上。咬了咬唇瓣,她伸手抱住司马陵,声若蚊蝇,“殿下,您幸了臣妾吧。”

司马陵此刻醉得云里雾里,哪里还听得见明雪的娇羞之言,他揽紧明雪,将醉得发沉的头靠在明雪脖颈边,“明思……我会比秋池……待你更好……”

自语般的喃喃一句后,头便软软抵住了明雪的脖颈,再也不动,只那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明雪耳畔。

明雪如遭雷击!

虽是极低极轻的一句,可是司马陵凑在她耳边,哪里能听不清楚!

只见她的身体蓦然一僵直,脸上的娇羞红晕,只在这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只剩苍白。

僵硬地转过头,用手托起司马陵的脸,语声颤颤,“殿下,你方才……说的是明思?”

司马陵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潮红,闭着眼,除了呼吸间的热气和酒气,再无半点声息五感。

第三百一十八章皆是无情

(一更)

“殿下,殿下。”明雪低声唤着。

脚步声响起,明雪转首看去,玉兰匆匆而入。她看了一眼内殿的情形,过来扶住司马陵,身体巧妙的挡住明雪,恭声道,“侧妃娘娘,奴婢来伺候就行了。”

说着,将司马陵扶来站起,司马陵朦胧地睁开眼,“玉兰,带我去——”

“奴婢这就送殿下回宫。”玉兰平静的接过司马陵的话,扶着司马陵朝外走。

看着司马陵倚在玉兰身上,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明雪的手在袖下缓缓攥紧,婉丽的面容上,脸色雪白——自己连碰他,也碰不得么……

司马陵回到寝殿,王栓将玉兰早已吩咐准备好的醒酒汤送来。

玉兰伺候司马陵喝了,扶他到锦榻上躺好,小心地脱去鞋袜,王栓递过温热的棉巾,玉兰接过替司马陵净面。

司马陵半睁开眼看了一眼,阖眼睡去。

玉兰将金钩松开,精致宫纱所制的纱帐垂下,司马陵宁静的睡颜在纱帐内顿显朦胧。玉兰站在锦榻外定定看了须臾,直到察觉王栓的窥视,她才强作镇定的将锦幔放下,转身冷冷低声,“出去,别扰了殿下歇息。”

两人前后退出太子寝殿,玉兰在前面,王栓亦步亦趋的跟着。玉兰顿住脚步,偏首看着王栓,“有事?”

王栓噎了噎,带着些讨好的笑意,“奴才确是有事想求尚仪。”

玉兰站定,转身,“说吧。”

王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奴才想请尚仪将紫茹调到咱们宫来——”见玉兰神色一变,他赶紧道,“便是做个洒扫庭除的侍女也使得。”

玉兰皱了皱眉,这仁和宫的人她自是个个有数,遂道,“你不知她是太子妃带进来的人?”

“奴才知道。”王栓点头,眼里却带出了同情,“可她若再留在太子妃宫里,只怕就活不长了。”

玉兰一怔,“这话儿怎么说?”

王栓瞅她一眼,低声道,“她两条胳膊都淤青了,好些还是伤上加伤……”见玉兰蹙眉,他赶紧补充道,“不是她同奴才说的,而是她替奴才补衣裳,送过来时,奴才见她动作有异,这才瞧见的。”

玉兰垂了垂眸,“你是说是……”

没有说出来,可意思王栓也明了了。

王栓四下扫了一眼,轻轻颔首,“咱们宫里素来规矩严,没主子的旨意,自然不会有人敢动私刑。”

玉兰垂眸想了想,“此事先不急,她毕竟是太子妃的人,你容我再想想。”

王栓点头。他心里也明白此事殊为不易,他也是同情紫茹,故而才冒着胆子来求玉兰。如今虽是未答应,但只要没有一口拒绝,那还是有点希望的。

玉兰却是另有打算,不过还需斟酌一二才能定下。

翌日一早,明雪用了几口早膳,便没了胃口,将汤匙一放,“收了吧。”

黄莺轻声劝她,“娘娘,您这些日子都不大开脾胃,日子长了可不好,还是再用些吧。”

明雪摇了摇首,起身走到一边,站在窗前不语。

黄莺只好唤了宫人将几乎未动的早膳撤下,又走到明雪身畔,朝外看了一眼,“要不奴婢陪娘娘出去走走?如今正当好时候,听说玫瑰园的花儿开得极好,还有不少世所罕见的名品。”

明雪此刻也觉胸中沉郁,闻言稍顿了顿,便颔首,“也好。”

整理了下妆容,两人便朝御花园行去。

两刻钟后,便到了御花园门口,黄莺指着东面,“娘娘,玫瑰园就在那边。”

明雪颔首,轻移莲步过去。

到了之后,只见诺大的园中,放眼过去是一片绚烂之极的玫瑰花海,大红和雪白分做两片,中间被整齐的花径隔开。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沁人心腑的花香。

纵然是心情不好,此刻见如许美景,明雪也不自觉地露出了淡淡笑意。

黄莺看着她的脸色笑道,“奴婢没说错吧,可是极美?”

明雪抿唇笑了笑,提步进入。

刚迈了两步,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熟悉的娇声,“二姐姐也来赏花啊。”

明雪脚步一滞,垂了垂眸,缓缓转身,盈盈一礼,“臣妾见过太子妃——”

一身大红宫装的明汐明**人的出现在路口,看着明雪,她笑了笑,仪态万端的款款行到跟前站定,下颌微抬的扫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下,才似笑非笑地抬了抬手,“二姐姐不必客气——免礼。”

明雪半垂着首,缓缓起身,膝盖已经有些发酸。

“我还正想请二姐姐来一同赏花呢,不曾想却是遇着了——”明汐抬了抬眉梢,含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就一道儿吧。”

站在明汐身后的紫茹,飞快地抬了下眼,看了明雪一眼。

明雪勉力扯开一抹笑,“臣妾已经看过了,身子有些累,就不扰太子妃雅兴——”

“二姐姐这话可不对,”明汐笑着打断她,眸光中是莫名的笑意,“二姐姐只比本宫早一步出宫,怎么就赏过了呢?该不是瞧不起本宫,不愿同本宫同赏吧!”

明雪一滞,明汐上前一步,拉了她的手臂便朝内行,“二姐姐就给本宫一个面子吧。”

明雪无奈,只得跟着她的脚步朝内走。

黄莺落后一步,待明汐和明雪走了一段路,才走到紫茹身边,试探地笑道,“太子妃娘娘今日倒是难得雅兴。”

不知为何,她见明汐笑得愈是娇美,心里就愈是不安。

紫茹瞥了她一眼,未曾言语,只提步跟上。

她自然是知道明汐没打好主意,昨夜太子在侧妃宫中留了半宿,她的手臂上又多了几处瘀伤……看了看前方的两人,紫茹垂眸。

别人不知,她却是清楚的。太子临幸太子妃那三回显是有猫腻,可太子妃却是不自知。想来也是,无论怎么说,明汐也是出身大家,闺房之事也只知隐约,于细节却是不清楚,只每回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便是羞涩。紫茹素来心细,自头回便察觉不对。后来两回,见又是同样的情形,心里便有了几分确定。

此刻,她看着前方的明雪,心里却在猜疑——太子真的临幸过侧妃么?

不知为何,她总觉此事有着惊天的蹊跷。

想着上回回纳兰侯府为老太君贺寿,老太君悄悄请了嬷嬷为太子妃和侧妃诊察……她心里就更加的疑窦重重了……

墨妈妈从内间走出来时,那神情可是有些奇怪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地听见身边的黄莺一声惊呼,“娘娘——”

她猛然一抬首,只听前方十余步前的明雪“啊”的一声,那穿着蓝色宫装的婀娜身形便摇晃着摔向了玫瑰花丛。她身畔的明汐大惊失色,手虚晃一下,却站着不动,只惊叫着,“二姐姐,怎么了?”

说着,见明雪摔到了花丛中,才伸手欲去拉,却又好似畏惧那花刺,不敢靠前,手便在半空虚伸着。

黄莺已经吓白了脸冲了上去,紫茹也赶紧跟上。只见明雪侧身摔在花丛中,身上的薄缎宫装已经被锐利的花刺勾破了多处,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左手撑在花枝上,几根锐刺扎进了手心,无数小刺扎在身上,明雪满面痛楚之色,下唇被紧紧咬住。

见明雪这般痛苦的模样,黄莺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顾那花丛中的尖刺,一脚踏了进去,将明雪完好的右手拉住,颤声道,“娘娘,您忍住,奴婢拉你出来。”

明汐退后一步站定,眼底隐隐笑意得意,语气却关切得紧,“小心些——紫茹还不上去帮忙!”

紫茹上前,站在花丛边,伸手扶住已经被拉起身的明雪。明雪此刻眼泪都痛出来了,左侧下颌还有两道被花刺擦伤的血痕,浑身上下更是无数血点。站在花径上,不住打颤,面色惨白。

“二姐姐,怎这么不小心?好好走着,怎就摔了?还好,没伤到眼睛什么的……”明汐抚着胸口,眸带忧虑后怕的看着明雪,“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没事吧?二姐姐。”

关切地上前,上下探视,看到下颌的那两道血痕时,明汐的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丝讥讽笑意。

明雪面色雪白,咬了咬唇,止住浑身的颤意,“臣妾无事,太子妃娘娘,容臣妾告退。”

黄莺用力地抹了把泪,扶着明雪一颤一抖的走了。

待两人身形消失,明汐轻哼一声,心下冷笑得意,瞥了紫茹一眼,淡淡道,“走,回去寻些补药,咱们也得去关心关心。”

明雪回到寝殿,眼泪才“簌簌”地落,身子不住颤栗。

黄莺咬着唇,忍泪伺候明雪脱了衣裳,见肩头腰腿各处皆有不少断刺,眼泪终至落下,咬牙恨声,“不就是瞧着殿下昨日幸了娘娘么?也值得下这般狠手!还好娘娘反应快,若是正面摔下去,这脸可就毁了。”

明雪一听,更觉心房阵阵凄楚刺痛无言,遂闭了闭眼,颤声道,“先把刺给我挑了。”

黄莺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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