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滋味(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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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滋味(惜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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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只会痛一下下。」

季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幼幼才发现,医生正在替她包扎手腕。她不怕痛,从小被太多棍子养大,她的皮比一般人来得粗厚。

幼幼不想离开他胸前,虽然明白这动作有多暧昧,可是……让她贪图一下安全感吧!

缩缩肩膀,她偷偷在心中向琇玟姊致歉,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季阳误解她的动作,以为她痛得太严重,圈住她的手紧缩,并向医生叮咛:「小力一点,女生很怕痛。」

这里是乡下小诊所,一个医生包办所有科目,当护士要季阳把幼幼抱到内诊台时,幼幼怀疑地望着他。

「幼幼,医生要帮妳检查,我不能进去,但我会在这边等妳。」

她不想要,可是季阳表情坚决,要她接受检查。

低头,她任由季阳抱她进去,隔着门帘,他在外面徘徊,医生的低语、护士的浅言,他想听进去每个字句。

这时,里面传来幼幼的呼救和护士的倒抽气声,顾不得太多,季阳直接冲进去。

「怎么了?」

幼幼的衣服被褪去,只留内衣,小小的身子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瘀青。那是琇玟失去理智时的杰作,横横直直的刀伤、锉伤、瘀伤,在皙白的肌肤上构出惨不忍睹的景象。

「该死!」季阳拉起棉被为发抖的幼幼盖上。是他!他直觉认定凶手是幼幼的父亲。

「我不是故意的。」幼幼被季阳的口气吓到,频频摇头,望住他的双眸中蓄满畏惧。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妳的意思。」

圈住她的肩膀、圈住她纤细身体,他亲亲她的额头,努力向她传达--没事了,我在妳身旁。

医生拍拍季阳,要他到外面谈。

勾起幼幼下巴,季阳认真对她说:「护士小姐会帮妳穿衣服,我先出去,就在外面,没走远。」

「嗯。」

当季阳和医生面对面,他们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情况怎么样?」

「我想,如果是有人想强暴她,很显然他并没有成功。」

这是个好消息,但季阳并没因为这消息多高兴几分,幼幼的伤口在他脑间鲜明。该死的人渣,竟然对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她奋力抵抗,所以留下满身伤痕?」

「有可能,不过除了手腕上和手臂的几处伤之外,大部分不是新伤,包括她额头那片瘀肿,和发间凝血的撕裂伤。」

「换言之,这不光是今天的事?」可恶,他不过才离开几日。

「对,可能是长期虐待。」

他不怕幼幼肉体上的伤痕,只担心她记忆中的缺口,那是难以缝合的痛。

「这件事会在她心中留下多久阴影?」

「我不确定,你可以带她去大医院找心理咨询师,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认为足够的爱与关怀,才能协助她尽快走出阴霾。」

「我懂了。」

「我开一些内服药和药膏给她,后天你再带她回来,我帮她看看腕伤。」

「好。」

抬眼,门帘拉开,幼幼在护士的陪同下走出来。

「谢谢医生。」季阳打过招呼,走到幼幼身边,扶着她,慢慢走出诊所大门。

几次,幼幼张口欲言,又缩回去。季阳看见,对她绽开一个灿烂笑容。

「没关系,不想谈的话,我不勉强妳。」

他的体贴她接收到了,他是个好男人,总能接纳别人所有不幸。一时间,幼幼有股冲动,想把事实告诉他,由他来陪伴琇玟姊度过黑暗期,可是琇玟姊疯狂的坚持让她却步……

这件事,让琇玟姊痊愈后,亲口对他说吧!他是个最懂体谅的男人,一定能包容加诸在琇玟姊身上的所有不幸,对她更加爱护。

「我不想谈我父亲,我想谈琇玟姊。」

吞下哽咽,她勇敢迎向他的视线。

直到这时,季阳才想起来,回到垦丁知道琇玟整个星期没上班,便急匆匆赶往苏家,想找琇玟问问,没想到会碰上失控的幼幼……他竟然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对了,琇玟为什么没上班?」

「她到美国去了。」

到美国?好意外的答案。

「把话说清楚。」季阳说。

「你走的那天,家里来了访客,他是苏爸爸的弟弟,专程返乡探亲,他发现苏妈妈和琇玟姊的生活辛苦,当下决定带她们回美国。」

她偷偷观察季阳的表情。浓眉皱起,他在生气?

肯定是吧!换了她是琇玟姊的男朋友,也会觉得不舒服,毕竟连通知和商量都没有。

「琇玟姊不想去,可她叔叔坚持,苏妈妈也觉得要是琇玟姊能继续学业,未尝不是件好事。琇玟姊很伤心,她试过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开机。」

事实上,那通电话是幼幼打的,事情刚发生时,她曾想过向季阳求救。

「是我的错。」当时他可能正在开会,他不习惯在开会时间被干扰。

「她上星期四离开台湾,要我转告你,爱她、别忘记她,只要一有机会,她会马上回来和你团聚。」

「所以妳一个人住在苏家,自己上课下课、自己生活?」没了阻碍,幼幼的父亲才敢光明正大上门?

「我不上学,我必须养活自己。」幼幼丢给他一个惊人答案。

「妳剩下不到一年的学业,没道理喊停。」

「书念不念无所谓,生活才是最实际的事情。」

他懂了,没有了苏妈妈的支持,幼幼的生活顿成困难。

「生活的事让我们大人操心,妳乖乖回学校念书。」他自愿担起「大人」的责任。

「不要,我要工作赚钱。」

「为什么?为妳无聊的自尊?」

「无关自尊,我觉得与其把精神放在背书上面,不如拿来赚钱。」盯住季阳,她坚持。

许久、许久,他吐气妥协。

「好吧!妳想赚钱就赚钱,不过工作由我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

 第四章

季阳对幼幼很好,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幼幼跟到哪里。他甚至发布命令,任何人想找幼幼,必须先经过他的同意。

幼幼没有住进员工宿舍,季阳在自己房子里隔出一间卧室,让她搬进去。

幼幼在主屋吃饭,他是幼幼的人事主管,想找季阳?没问题,去看看哪里有幼幼,季阳肯定在那里。

他所有举动,都教人猜疑两人间的关系,可他不去澄清,他要幼幼得到最好的照顾,至于别人的看法言语?随便。

合上日记,幼幼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在里面写下不能对人言语的心情。拿出信纸,她领到薪水了,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寄给苏妈妈。

亲爱的苏妈妈:

琇玟姊身体好一些了吗?医生有没有说过她几时可以离开疗养院,过正常人生活?

她有没有常常谈起我或季阳?有没有时常想起从前过往?好多好多事情,我都想知道,写信告诉我好吗?

我告诉季阳我们编出来的故事,他相信了,也祝福妳们能适应美国的生活,他告诉我,会等琇玟姊回来,请妳把这个讯息传达给琇玟姊,好吗?

季阳安排我到飞云牧场工作,在这里,我很安心,不必担心害怕那只禽兽突然出现,这里的工作不累人,薪水福利不错,我胖了一点点。

我总是告诉自己,往前看,不回首过往不堪,妳也用这些话来鼓励自己,好吗?我相信,日子会渐渐光明,我们眼前平铺的,是条康庄平稳的大道。

最后,祝福我们都平安顺利度过这段低潮期,我期待日子回复过去,我们快快乐乐在一起。

PS:附上这个月薪水两万五千块,希望能有帮助。

幼幼

「幼幼,想不想去海边玩水?」突然,季阳的声音传来。

季阳刚和北部公司开过视讯会议,伸伸懒腰,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带幼幼出去透气。

「好。」幼幼匆促点头,忙把桌上的信纸收进信封里。

「妳在写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她把信藏到抽屉里,细心锁起。

「情书?」

「对,就是情书,你不能偷看哦!」在他身边,学会耍赖是最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我是妳的监护人,有权利知道妳的一举一动。」季阳心中极度不舒服。她年纪轻轻不学好,去学人家交男朋友?真是……气死他了!

「未成年人也该有自己的隐私权,何况我已快满十八岁了!」

幼幼开朗多了,她本来就是好脾气的女生,只是两个烙痕隔开了她和人群,而在这里,懂得巴结的员工晓得她和小老板关系匪浅,自然主动亲近,因此,交朋友是种自然学习。

「满十八岁很了不起吗?我的十八岁生日蛋糕早就变成粪便排入化粪池了。」不爽、不爽,立法院应该立法,未满二十岁的女生不准写情书、交男朋友。

「十八岁是很了不起,十八岁代表成熟自主和独立,你不能再事事拿我当小朋友,这个不准、那个不许。」

「真委屈,我几时对妳这不准、那不许了?妳说不念书就不念书,妳说要赚钱就赚钱,妳晓不晓得自己根本是叛逆青少年?」

要谈委屈,他才多咧!自己的亲妹妹小题为了要赚钱,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她的事还没忙完呢!他又迫不及待接手琇玟的妹妹--一个和小题一样坚持赚钱至上的小家伙。

赚钱也就罢了,还写情书?!这简直……他完全忘记,自己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国小三年级时寄出去的。

说的也是,她好象、似乎、彷佛有点点叛逆。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拉拉季阳的衣袖,她微微摇头,甜甜的笑挂在唇角,忽隐忽现的梨窝染上蜜糖。

她不美,却总令他挂心,她一个淡淡笑容,就让他感觉一切均属值得。

「知道就好,以后不准提隐私权,话是我说了算,懂吗?」

呵呵,还说没对她这里不许、那里不准,这不就是现成例子?

「可是……信真的不能给你看。」和他的眼神对峙,她用身体护住抽屉里的秘密。

「好吧!不过妳必须先答应我,哪天你们要交往,先带到我面前,通过我的鉴定后,才能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吐口气,季阳让步。

「牧场里,人人都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要是我带男生到你面前,事情传开,你的面子往哪里摆?」

「有道理,我们约在外面,去告诉他,我的分数只给有实力的男人。」

他努力摆出长辈姿态,糟糕的是一点都不成功,只换得她的失声大笑。

止住笑,幼幼正经对季阳说:「我认为你应该把事情讲清楚,别让人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寻常关系。」

「第一,我觉得这种情形很好,至少摆明我是有主名花,不让人再心存觊觎;第二,谁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寻常关系?忘记了吗?我是妳的恩人、贵人,而且有可能是妳未来姊夫。」要找关系?他随便都可以找出一百条。

「好啊!你是姊夫,以后我要求什么,你都不能说不!」叛逆少女姿态摆出,了不起写在脸上。

「对,我是姊夫,妳的生活归我管理。」说着,他把她推到镜子前面。

「你想管我的穿著打扮?」幼幼疑问。

「不是。」季阳撩开她覆在脸上的黑发,露出有烧烫伤的脸颊。「妳看,自己像不像黑白郎君?」

他的形容夸张,却点出事实。长期以头发盖住的半边脸颊苍白、缺乏血色;没被覆盖的脸庞则是健康肤色,两两相衬,她的确像黑白郎君。

「我没办法这样子出门。」幼幼向季阳坦诚怯懦。

「我没要妳这样子出门,我告诉过妳,这回上台北,我要帮妳找一个整型名医。」

「找到了?」幼幼问。

「大都会资源多,找名医不困难,我和医生谈过,他说这不是大手术,动两次刀,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动两次刀?需要不少医药费吧?」她不能浪费,琇玟需要用钱。

「妳以为姊夫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反问,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

「姊夫?用来生外甥、疼姊姊的。」她在他面前学会调皮。

「原则上没错,但姊夫还有另一项功能--用来宠小姨子。」搂搂她的肩,他决定宠她,宠……大约一辈子时间。

被宠……感觉真好!回身,她望着季阳问:「你真的认为它会好?」

抚上旧伤痕,伤在她身上,年代久远,久到她无法想象平滑脸蛋,是什么模样?

「它没道理不会好。」季阳笃定。

「真的?」

「真的。」

「那……试试。」

「好,试试。」

伸出大手,他等着幼幼的叠上来。

幼幼点头,信任他,她全心全意,小手叠上,贴住他的手背。

有姊夫……真好!



幼幼相当紧张,对于开刀,她没经验。

三个小时,多么漫长的等待,已死的心,死灰复燃。她没想过改变,更没想过代表自卑的卷标,会有除去的一天,握住季阳的手心,满满是漉湿汗水。

「不要担心,妳的紧张对刘医生的执刀技术是种侮辱,他就站在妳面前,妳敢当面侮辱他吗?」季阳轻松对幼幼道。

他有特权,开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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