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机会了。」江澄海又侧了侧身,一绺发便自阎麒的手指间滑落了:「周海薇我是很了解的,不消弭她对你的强烈恨意,你会很危险……。我很没用,明明一开始做错的人是我,却要用这麽多的伤害才能保全你,最後…把你害得连一点活的欲望都没有了,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阎麒将脸埋进了江澄海的颈间,双肩有些发颤。
过了好一会,阎麒才终於克制住,缓缓抬起了头。
「不会了,以後不会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欺负你。」江澄海的颈肩有块浅红的压痕,那是阎麒刚刚忏悔的痕迹:「那儿的人会待你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已经不敢冀望你还能对我残留一点点的爱意。我只是希望你离开这里以後,能过得快乐一点。倘若在外头遇上了真心对待你的人,我…会祝福你。」
「但是,小海……」
阎麒的眼里闪烁著不安,甚至是小心翼翼地期盼。
「如果,未来这几年你仍旧一个人,等我将这里的事了结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重新爱你的机会?」
阎麒其实只是再说给自己听的,因为服了药的江澄海睡得很沉,不可能醒过来。
「不吵你了,好好睡吧。」
阎麒在他光洁的额上啄了啄,替它掂了掂棉被,才不舍地离去。
门扉轻悄悄地被打开,後又被紧紧阖上。
而床上应该仍陷在沉睡里的人儿此时却睁开了双眼。
那里头不再是白日时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震惊与微微哀怜。
江澄海离开宅邸的那一天,气温骤降了好几度。阎麒不放心地在他的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围巾,才让前来接他的莫嘉送他到市郊一处三层楼透天。据说那原本是游圣文买下来打算布置成他与易莳的爱之窝的。
那栋楼的守卫很森严,有心人想混进去比登天还难。但没有外来的入侵者,并不代表不会有内鬼。
冷风洌冽的隆冬,阎麒接获了江澄海的噩耗。一把不知名的火毁了那幢屋子里的第二层楼,也燃尽了江澄海悲苦的生命。
因为彻底成灰,混在了一片狼藉的火灾现场,江澄海没有可以入殓的尸骨,也因为不敢再给游圣文添麻烦,阎麒将江澄海的死隐瞒了下来,只当那把火伤掉的只是一层无人在的楼层,所以他连一个像样的墓与丧礼也没有。阎麒拣了他遗留在宅邸里的衣服,还给他洗了张自昔日同学那要来的国中时的合照,夹在那件衣服的内层里,一起埋在了一座山上。那位置是阎麒精心挑选过的,彷佛怕那沉睡的人会觉得孤单寂寞,在这绿树环抱的地方,远远就可以眺望美丽的海洋。
「姊夫,我们都误会他了。」
江澄海已经走了一个月了。
阎麒与刚自纽约回国的许平渊一齐站在他的衣冠冢前,风将他们的发吹得凌乱。
「林知信招了,澄海在小瞳被杀的时候还在他家里熟睡。原本差一步就能问出真正的杀人凶手,但可惜…发生了意外。」阎麒续说:「姊夫,以後可能会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帮忙,我不希望让他含著这样的冤离开。」
「恩,你不必客气,有什麽困难都可以找我。」
许平渊弯腰将一束鲜花放到土堆前,以掩盖面上的异样情绪。
而阎麒就伫立在那,望著弯下身的许平渊,眸底是强烈的怀疑与不信任。
隔年,阎麒与周海薇在蜂喧蝶舞的季节里穿戴著众人的祝福结为连理,周睿池也终於放下心来,逐渐将帮里的事交给他打理。
远离城市喧嚣的一处山腰上。
一个清瘦的男人凝望著窗外的天空。
那方天空很美,与他这一生里唯一看过的那两次海一样,是那麽湛蓝、那麽令人沉醉。
「小望叔叔,祖奶奶要你去吃饭了。」
「恩,就去了。」
男人垂下了脸。
那是一张很清秀的脸,嘴角边挂了一抹久违的笑容,虽云淡风轻,却能看出幸福的图样。
。。。。。。。。。。。。。。。。。。。。。。。。。。。。。。。。。。。。。。。。。。。。。。。。。。。。。。。。。。。。。。。。
先去上课罗^^
留言回来回。还是谢谢送亲的你们唷!!!
海湛蓝 51 上
匡当。
椭圆形银灰色铁盘被扯落,上头削得俐落摆得整齐的水果落了一地。
憔悴不堪的周睿池坐在轮椅上,无比惊讶地望著眼前的人。这时候较引人注意的,反而不是那病入膏肓的苍白病态,而是他不可置信的震惊神情。
「那…那些…都是你…」
阎麒放下了手上一把被摺皱的纸,用不再是尊敬而是疏远冷然的神情望向周睿池。
「是,你都看到了,这几个月来你收到的那一些恐吓信都是我寄的。」
大约三个月前,周睿池收到了第一封匿名的恐吓信。若是帮派斗争他都能从容应付,但那却是一张自报纸剪下的大小不一的字拼凑出:「我知道是你杀了阎书桓夫妇,我要你血债血还」的信。
纵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收到了这样的信,周睿池还是彻底地慌了。那样的信像是秋季的落叶般不断出现,落在他的眼前。他很谨慎地让人注意信的来源或是恐吓者,但却根本一无所获。
而他没想到,寄出这些信的人,竟会是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早已视为自己亲生儿子的阎麒。
「说来也讽刺,我喊了我的杀父、杀母仇人三年的爸爸已经整整三年了。」
「你…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麽!」
「周睿池!你向来敢做敢当,为何这一次却畏头畏尾,怎麽也不敢承认?」
周睿池一时无语。不知是因为阎麒喊得那一声含恨似的称号,还是被指责的不知不是真是假的控诉,他看起来狼狈、挫败极了。
「阮宁,进来。」阎麒忽然朝紧闭的门扉喊了一声。
咿呀。
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颀长,长相十分严整厚朗的男人步了进来。他是阎麒的专属司机。而跟在他身後进来的,却是游圣文的倒楣跟班莫嘉。
「你不说,我自有证据能让你认罪。」
阎麒以眼神向阮宁示意,阮宁礼貌地朝他颔了颔首,然後便自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到了顿时警戒起来的周睿池眼前。
那是张合照。
左边的男子脸上长了些雀斑,五官虽十分平凡无奇,但笑起来的样子很憨实,这替他平庸的外表添了不少分数。而右边微偏著头倚在那人肩上的同样是名男子,但外貌却无比地清丽,乍看之下还真令人雌雄莫辨。男子也笑著,那微微上扬的幸福角度让人望了如沐春风。
「左边那一个,不用我多说了,相信你一定还记得,就是倒楣得成了冤大头的曹志弘,而右边那一个……,」阮宁的嗓音薄薄的、带了点透明感,不管说什麽都十分动听:「他的名字叫方孝慈,八年前因为在碧林饭店的停车场听见了爆炸案的事实,所以让人朝腹部开了一枪,被你下令埋到了荒郊野外。」
「但也许是上天不忍心让志弘就这样含冤离开,当时候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方孝慈刚好被撞见的人给救了起来,」阮宁瞟了一旁斜倚在门扉上的莫嘉一眼,眼底饱含著柔情与感激:「被人自土里挖出来的时候,方孝慈已经奄奄一息,但那人没有放弃,抱著浑身是血的他硬是要医生跟阎王抢人。醒过来後,他对什麽人都异常警戒,甚至包括他的救命恩人,但那人始终对他掏心掏肺,被人冷眼相待也不恼,有什麽补品也从不吝啬昂贵的费用,最後,他对那人终於彻底认输、彻底地相信上了那个人。後来,他在无意间听见了那人的老大与阎家的少爷原来有著兄弟般的交情,他燃起了替他的情人报仇的希望。为躲避你可能的追杀,他彻底改变了容颜,替代了在一场帮派械斗中丧命的救命恩人的好兄弟,以那人的身分活了下来。他隐姓埋名,後来以金盆洗手为由来到阎麒的底下做事,他曾经的梦想与目标都已经消失,生活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只待有一天能看见你得到应得的报应。」
「我不是真正的阮宁。那个为了给曹志弘昭雪而不惜改变原来容貌、放弃原有自己的人,是我。方孝慈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方孝慈从来没有用过这麽严厉愤恨的眼神望过一个人,但他现在望著早已不复当年雄壮姿态的周睿池,那样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的肉一块块剜下来般,是那般骇人且锋利。
「志弘将那封信投到我家里信箱时,我正好出外工作,看见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晌午了。看见信的内容时我简直是气急败坏,那个傻瓜阿,明明知道那极有可能是个陷阱,还是要往里透跳。那时候我根本连工作服都来不及换下来,就著急地马上往他家的方向冲,但到的时候那傻蛋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泄气地想,再也不管那家伙了,那信纸也被我一时愤怒下揉成了纸团丢到了阳台去……,但就在那时候,我听见了大门再次打开的声音。原本又惊又喜地想奔到楼下去抓紧他不让他去冒险了,却发现脚步声杂多,我知道事情不单纯,便躲了起来。」
「我看见三、两个陌生人走进了志弘的房里,我在对边的小房间苦等,十多分钟後终於等到那群人离开。冲进志弘房里看见他桌上物品的时候我惊呆了,志弘大学时专修的是化工科系,那些化学原料我曾见过,也曾听过他笑话著要做个威力强大的炸弹去轰炸教授家……。而那些东西,分明是那些人带来的,因为在我最一开始进去搜房的时候并没有。」
「那时候是交通最壅塞的时段,我在车内望著前头长长的车龙时,心急得就要哭出来。当我好不容易进入饭店最外围的区域,远远就看见大楼中间冒著浓烟,饭店外也都封锁了起来,我那时候其实隐约明白,我还是来得太晚了。」
方孝慈一直很坚强,没有哽咽也没有情绪崩溃,但他的双眼却已通红,莫嘉望了暗叹一声,还是向前抚了抚他後脑的头发。
「但那时候我不肯面对事实,大门既进不去,我便弃车,趁警方不注意的时候自停车场的入口处钻了进去。」
「呵,就是在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在章原斌设计志弘的同时,你却一口气就设计了他们两个。我在停车场听见了你与一个女人的对话,原来那炸药是你给的,章原斌给的那一个威力至少小了十倍以上的早已被掉了包。你是很厉害,不管如何这件事都不可能会查到你那边去,但你有没有想过,志弘有多无辜?不仅被你害得连命都没了,还要平白无故受这样的冤屈?」
莫嘉一把将人抓了过来,不尽温柔却认真地抚慰著方孝慈。
「阎麒,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周睿池没有回方孝慈任何一句话,却朝沉默了一阵子的阎麒痛心疾首地质问。
「不,一开始我相信你。但是,有了这个,我无法说服自己再去信任你。」
阎麒的手指间转著一台录音笔。
方孝慈朝莫嘉点了点头,微与他分开了些距离,再次望向了周睿池:「你不会想到,为了给志弘还债,我除了伸展台的工作,又兼了几份工,其中一份是帮忙母校的老师做研究访谈,所以那阵子录音笔一直都放在身上,没有离开过。当被你的人发现时,我早将这支录音笔藏进了我身後的柱子空隙里,我知道被你捉了恐怕难逃一死,只希望哪天有人能发现它,替志弘洗刷冤屈,我便死而无憾了。」
阎麒按下了播放键,里透周睿池与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随著那揭开真相的对话被播了出来,周睿池终於面如死灰。
「阿麒,对不起……。」
如今那一个傲视群雄的黑帮大佬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坐在轮椅上的只是一个做错事忏悔著、正乞讨著原谅的佝偻老人而已。
。。。。。。。。。。。。。。。。。。。。。。。。。。。。。。。。。。。。。。。。。。。。。。。。。
对不起,这阵子报告跟考试很多。
海湛蓝 51 下
莫嘉与身分终於重见天日的方孝慈沉默地离去,最终只剩下阎麒与周睿池在房里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