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空间本来就小,李洱坐在白玺的大腿上,头顶便是车厢。白玺这货又狡诈,李洱此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低头才不至于磕到头,要么只能往后倒。往下低头,便是白玺那张得逞无耻的小脸,还会将自己的一双唇送入白玺的口中。
往后,李洱抓住座椅,身子刚往后倾了六十度就被白玺扶住。此时李洱正好卡在前座两个座位之间,左右前后均无法动弹。一双手也被白玺一手缚住,唯有双腿还能动弹,网上架在白玺的脖子上。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姿势呈现出一种高难度的扭曲状态。李洱出声威胁白玺,“放开我,不然扭你脖子!”
白玺歪头看了眼架在自己双肩上的腿,老实地松开李洱的双手。公平起见,李洱也放下了双腿。
白玺不死心地收起双臂,猛地将李洱拉起来。一只大手绕过李洱的腰部,掀起羊毛衫,钻了进去。
白玺的右手上有茧,比之左手要粗糙一些,他把右手伸了进去,慢慢地绕到前胸处摩挲了两下。
李洱的呼吸便焦灼起来。更多的还是紧张。这是黄家的大门前,隔壁就是李家,这是他长到十二岁一直住的大院。看着白玺愈发幽深的目光,李洱实在有些怕,紧张更甚,将脑袋磕在白玺的肩窝里,“抱抱就好,不干别的!”
白玺闷声压抑地笑。他本来也没打算干别的,要不是李洱刚刚要逞能地跟他斗,他抱一把摸两把也就收手了。可摸到手里了,白玺就舍不得了。他真想把李洱栓在裤腰带上给带回去吃掉一万遍啊。
俩人又磨蹭了一会儿,白玺得偿所愿地啃了两口解了馋才放李洱离开。临走了还是不放心,看着李洱进了黄家的大门,才心有戚戚然地开着车子离开。白玺发现自己的魂都被李洱勾没了,怎么就离不开这小混蛋了?
李洱进去黄家的大门,便见倚在墙边的林月笙。
林月笙的目光与往日多有不同。竟夹杂了几分的厌弃。
李洱望见了,并无太多感觉。让他厌弃了也好,我便是如此了,与你无甚关系,你看我的目光如何,我并不会介意。李洱这么想着,便错开了半个身位继续往前走。林月笙也不说话,跟在李洱的身后进屋。两个人的卧室正好是对着的,李洱推门进去自己的房间。他带来的衣物鞋子已经被白玺挂好,摆好,床铺也已经打理好。幸运的是这间卧室有卫浴,也降低了李洱出门撞上林月笙的频率。
李洱洗漱完毕,便换了睡衣上床睡觉。睡觉前还特意去检查了门窗,锁好门,关好窗,才安心地躺好。
他本来是个认床的人,换一处地方,总要有些日子磨合才能安然入睡。但这处卧室,完全不必磨合,他躺下了便觉得心安。想到老黄小时候,少年,青年全是在这间房里度过的,李洱有些兴奋。
他爬了起来去翻书架。书架上的书上面四层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主人曾经对这些书籍的在意和喜欢。老黄看书博而不杂,从顶层往下,按照年龄段摆放着他看过的书。至少有一半的书是李洱连名字都念不出来的,全是外语原版的,李洱肯定认不得。但最底层,也就是第五层的书李洱就认得清清楚楚了。
这些书全是他的。
李洱盘着腿坐在地上翻看,每一本书上都写着他的名字。小时候林月笙总是让着他,自是不会跟他抢,允许他在每一本漫画书小人书连环画上写上自己的大名。那时候李洱每天早上准时到黄家报道,会在老黄出门前跟老黄报备一下哪本新出的连环画上市了,哪里的玩具店又进新品了。
报备完,他就跟在林月笙身后乖乖地去上学。下午放学回来就跟林月笙趴在一起写作业,顺便等老黄回家。
记得当时黄将军总笑着说,“小李子就是我们老黄家的门童。”每回大门一响,准是李洱第一个冲出来掀开门帘,笑得福至心灵地将人迎进门。回回如此,黄家的每一个人,除了林袖,每一个人都接受了李洱是这个家的外编人口。
李洱的掌心抚摸过每一本书的书棱。他记得小时候的晚饭前等老黄回来是一个多么迫不及待的令人欢喜的事情。因为老黄回来了,他就能拿到他眼热了很久的玩具和连环画,所以他总是在大门响起的时候第一个冲出去,然后欢欣跳跃地从老黄的手里接过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时候,林月笙是不被允许玩这些的。林袖管林月笙管得很严,报了许多的学习班,给林月笙看的书也是那些大板砖型的。李洱看水浒传看得是连环画,林月笙想看便只能抱着原著看。
那时候李洱还不懂为什么老黄和林袖是不住在一间卧室的。因为在他家里,他,父亲和哥哥也是各住各的房间。
李洱从最后侧抽出那本厚厚的大相册。这是老黄的相册,从出生的百天照,到老黄三十岁。
李洱觉得自己小时候真是够顽劣,他自打看到了老黄这本相册便整日惦记着跟老黄比。因为小时候长得好看,李洱总被人夸。可后来看了老黄小时候的照片,他突然觉得自己遇到了竞争对手。
后来,他便把自己的的照片,从百天照,到十二岁的照片一张一张整齐地摆在老黄的照片下,誓要证明自己长大了一定跟老黄一样,不,是比老黄要好看。于是,老黄的百天照下面是李洱的百天照,老黄捧着一朵大红花的照片下面是李洱举着大红奖状的照片,老黄爬树的照片下面摆着李洱掏鸟蛋的照片。拍摄日期总是隔了近二十年,老黄小时候的照片是黑白的,对比着李洱的彩色的,却不会显得违和。
翻到小学毕业那一张,那时候的家长会是老黄去给李洱开的。李洱找不到其他的人去给自己开家长会,就只能拉着老黄一起去。当时班主任强拉着老黄要合影留念,那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的手拉着李洱,一脸娇羞的站在老黄旁边照下了这一张滑稽的照片。
照片差不多就到这里,后来林袖带着林月笙去了国外,李洱跟着老黄搬出了家,这相册李洱便再也没见过。他又翻了一页,手便顿住,诧异地看着翻过来后的照片。他记得很清楚,十二岁过后他便没再动过这本相册。
可这些照片……
他初中一年级第一次参加篮球比赛,当时因为个子蹿得慢,他在篮球队只是一个后补,连上场的机会都未必有。可那一次,两个主力都受了伤,李洱便光荣地被教练派上场,还运气好的抡进去了俩三分。
照片上就是李洱抡进去三分后傻愣愣的表情。李洱继续往下翻,初二时参加毛笔字大赛颁奖时的照片,初三时参加征文比赛获得一等奖嘉奖时的照片……高中时英语不及格被英语老师扔到教室外面罚站的照片……高三时数学和物理竞赛拿奖的照片,以及被特招进去物理系时的照片……
李洱将相册合上,背靠在书架上。
他自打十二岁之后很排斥照相,这些照片,除了最后一张与老黄在大学入学时的合影,其余的照片全部是偷拍的。李洱合上相册,他没勇气往后看,大学入学往后,就没有老黄了,他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这个晚上,李洱在地上坐了很久。他总在想以前,想老黄。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独独命好,遇上了老黄。这么些年,他的日子其实不苦,哪里苦了?他过得如何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等到李洱爬上床已经不知道是多晚。他的头枕着双臂,透过窗子去看外面的一片寥落星空。
寂静的深夜里,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而后是门锁响动的声音。李洱迅速地将抱枕塞在被窝里,他自己则是闪身藏到窗帘后面。李洱完全不意外来人是林月笙。这毕竟是林月笙的家,他有房里的钥匙也不足为奇。
林月笙走到床边,只是坐到床尾处。不动作,不说话,只是一沉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林月笙这么坐了好久,久到李洱站得脚都酸了,林月笙仍是不打算走的样子。李洱咬着牙,隐忍着呼吸,不愿意被林月笙发现。这么又坚持了约莫十分钟,林月笙淡淡的调子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站了这么久,不累吗?”
82第81章
李洱听见林月笙的声音;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的;何必躲着眼前这人。又不是小时候;每每躲起来,捉弄这人一番,便能笑得连眼泪都能流出来。他忍不住自嘲自己的条件反射;过去了十多年的习惯,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从窗帘后面走出;跳坐在阳台上;披星戴月地向床上的林月笙的望去。“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呢;林月笙?命都给过你一次了,你还想要什么。你的未婚妻,你的帝国主义都还在等你,你何必来我这儿找茬?”
“你以为我在找茬?”林月笙挑眉反问,苦笑道,“我只是想尽力挽回我们的过去,何时找你茬,添你麻烦了?”
李洱不耐烦地挥手反驳,“我看见你就觉得麻烦。你一直都这样,你根本不是在挽回,你只是在要求你觉得你理所当然应该拿到的一切。你敢说你离开了十年还能坦然地出现在我面前不是因为笃定了我一直放不下你吗?你敢说十年来没打听过我的消息,不了解我十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林月笙默然。他自是了解。
李洱很久没有这么咄咄逼人了。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林月笙总是摆出一副‘我也是受害者’的嘴脸,他其实连句话也懒得跟林月笙说。他想着话都挑的这么明白,林月笙也该有些尊严地放手了。
谁知林月笙接下来的话更让李洱厌恶。
“你不肯原谅我,无非是觉得我背叛了你。我忏悔,或者弥补你都不看正眼看我半分。我倒是想知道如果白玺也背叛了你,你会如何处理?你也能这么冷酷无情地践踏白玺的忏悔吗?”
李洱瞪圆了眼,“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黄家的种,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地将海上那事儿抹过去?林月笙,我现在严肃地告诉你,不要拿你自己跟白玺比较,你们根本不是同一类的人,你不配拿起来跟他相提并论!”李洱素来讨厌这种挑拨离间之事。他的气愤来自多个方面,一来是觉得白玺被林月笙给侮辱了,二来有些无法接受林月笙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断地刷新下限的男人。
林月笙冷笑着,拍手三声,“你变心可真快。海上那事儿,距今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不足一年已经让你爱上其他人爱到无法自拔了?要是白玺现在跟旧情人在一起鬼混,我倒想看看你的反应。”
李洱眯起眼睛,厌恶地看了林月笙一眼,而后从窗台上蹦下,走到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给白玺打电话。他打电话,其实是想提醒一下白玺这段时间多多提防一下,防着林月笙背地里搞小动作。
却没想到连续打了三个电话,全部是无人接听。
等李洱心急如焚地拨过去第四个电话,电话提示的已经是关机。李洱转而将电话拨给裴婴,在电话接通之前,他冷冷地警告林月笙,“林月笙,我警告你。你想要我的命,我因为过去的情义不会让你偿命。可要是白玺少了一根头发,我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林月笙插在裤袋里的手握着,神色隐忍地看着李洱。
那头裴婴接通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喂,小少啊?”
“白玺在哪里?我打不通他的手机。”
裴婴愣了片刻,回道,“白少晚上十点离开公司,跟市文化局的人有约,现在都快一点了,应该回家了吧,白老大今天钦点了白少回家。等等,不然我往白家打个电话问问吧。”
裴婴说完,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白家的电话,电话是白首长的警卫员接的,压着声音问,“哪位?”
裴婴直接问,“陈哥,白少回去了没有?”
“没有呢,首长气坏了,等到快十一点才睡觉。等明白人回来了少不了又要有一场争吵了。”
“嗯,谢谢了。你早点儿休息。”
裴婴挂了电话,又用座机拨了白玺的手机,关机。他继续拿着手机对李洱讲,“没回。手机也打不通。呃……”深夜伏案写计划书的裴婴终于大脑开窍,灵光一现,急忙替白玺解释说,“小少,您别多想!咱们白少是去跟市文化局的领导们吃饭,为的那是公事,绝对不是去花天酒地的啊!”
李洱拧了拧眉头,“我知道。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找他。”
裴婴从助理那里问到今天的订房记录,将记录发给李洱一份,他自己则是放下全部的公事,拿了车钥匙第一时间往目的地赶去。不管白玺那头发生的是什么事儿,裴婴只知道绝对不能被李洱逮住。
要说裴婴也不相信白玺会做出什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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