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松了口气,把手机收回裤兜里,专心营业。
晚上回去,裴晏还没睡着,那边又发来了消息:“你的梦醒了?”
裴晏等了会才给他回复:“我在等你入梦。”因为看不到对方,不知道对方的表情,小文艺只是脸红了下,并没有多么难为情。
“那你可别醒的太早。”这句话来了之后,又很快发来一条,“不早了,睡吧。”
裴晏也学他只回了个“嗯”字。
那边竟然打来两个“呵呵”。
裴晏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去上班了。
这一天小明哥没来,裴晏也没问,快下班时,小明哥顶着张锅底脸来了。
还没等裴晏问他,小明哥就怨气冲天的说:“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不是把他杀了就是自己自杀。”
裴晏叹了口气,道:“小明哥,你也让让他嘛,毕竟压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有。”
小明哥上看下看,觉得裴晏这两天很不一样,摸摸鼻子,皱着眉,把话题转向裴晏:“你不是跟你那个不确定搞确定了吧?”
摆摆手,裴晏忙否认道:“你想多了,小明哥。”
小明哥一脸奸笑:“回答的这么快,肯定有猫腻。”
裴晏就苦着张脸,道:“我要是不回答快,你肯定会说我在考虑怎么编谎话。”
小明哥点着他的额头,恶狠狠道:“最好不是,不然你也会跟我一样痛苦。”
痛苦裴晏倒不敢说,只是见不到面的想念还是会折磨着他,听不到他的声音,也感受不到他的深沉目光,裴晏一想起来就觉得每天都是在煎熬。
还好还好,两个人还可以短信联系。
“教官。”也许是短信说的太多,也许事太多的话不确定能不能给那人说,裴晏只打了两个字。
那边的回复速度有时候让裴晏反应不过来,有时候却又像是只乌龟在帮他们传递着音信。裴晏盯着手机,眼睛眨也不眨的,生怕错过了什么。可是他等到半夜两点都没有等到,气的他眼眶又红了。
要是暗恋的时候,他也许不会觉得这么悲伤,可是那个人都答应了还亲都亲过了,却这么不负责任,让人家小文艺情何以堪?
裴晏的泪珠子又掉了后个半夜。
他这时候才相信小明哥的话,真的会痛苦。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可是每次都是为了那个人哭。他承认他很敏感,可是他发现谈恋爱会让人不知不觉变的神经质。这时候他认识到,自己绝对没有那么豁达。
更多的,他心里还有一些自卑。
如今喜欢上了那个人,他觉得自己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卑微的爱着,也在卑微着等待着那人的回音。
他说不清他会有多执着,可是眼下,他真的放不开。
肿着一双眼,裴晏在第二天死也不肯去上课,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夏峰还以为他病了,便去给他请了假。中午下课的时候又给他打电话,想问他好点没,谁知道那死小白的手机停机了。夏峰只好跑到营业厅给他充了一百块话费,又打电话给他。
“媳妇儿,起来没,要不要我给带点药回来?”
裴晏只是心里不舒服,所以没让买药。夏峰又想到媳妇儿不能饿着,于是给他买了饭菜端回去给他吃。
一回寝室,见裴晏正坐在电脑前打小蜜蜂,那眼神愤恨的夏峰都以为他要杀的不是小蜜蜂而是人。
夏峰吓了一跳,摸着裴晏的额头道:“媳妇儿,你没发烧吧?”
裴晏把“发烧”听成了“发骚”,当即怒道:“你才发骚!”
夏峰讪讪道:“好好好,我发骚,我全家都发骚。媳妇儿,先吃饭,来消消气。”
裴晏哼了声,暂时没理他,把最后一窝小蜜蜂都炸掉,才化悲痛为食欲,狂吃起来。
下午夏峰跟裴晏一起翘课,在宿舍里打了一下午的小蜜蜂。
夏峰都不知道人家小蜜蜂哪里得罪裴晏了。
其实裴晏只是在等一条信息。
也许是老天故意要跟他开一个玩笑,他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林霖的消息。
裴晏想到夏峰说的“喜欢,让人心生畏惧”,他不仅害怕林霖,更怕林霖离开他、不要他了,他恨起夏峰干什么要说那么有哲理的一句话,同时也恨着自己,恨自己软弱无能,恨自己喜欢上的偏偏是个男人。
有几次,他都想打个电话过去跟林霖说清楚,可是又害怕听到林霖嘲笑的声音,短信也不敢发,害怕又是只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种心情又不能放开来跟朋友说,只能自己憋着,裴晏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了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某天真的一不小心拿刀冲到部队去把林霖砍了。
可见,爱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没有联系的第二十一天,裴晏意外的收到了林霖的短信:“集训回来了。”
裴晏想,你集训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于是打了个“嗯”过去。
那边很快又回了一条:“你是不是又口不对心了?是不是已经想我想的每天都睡不着?”
裴晏想,你真是比夏峰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林霖纳闷了:“感觉你很不爽,虽然我看不到,不过你是在生气?”
裴晏翻白眼,知道的话就不要问了,真是侮辱了你的智商,于是又发了个“没有”。
这次林霖没有再发长串的话,只道:“晚安。”
裴晏的眼泪又泛滥了,“你都不能安慰一下我?”
林霖道:“我已经在用我能用的字眼来表达我的安慰了。”
裴晏没回,他又发了信息过来:“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如果你觉得安慰只需要几个字就够了,那我愿意说给你听,你想听什么?”
这就是异地相恋的痛苦,触摸不到,也感觉不到,即使天地再美好,也因身边少了一个你而索然无趣。
裴晏忍着眼泪,打了几行字过去:“你不要动不动就不理我,不要我了可以直说。”
林霖笑了:“我还没要你呢,怎么就会不要你了。”
裴晏简直想抓狂:“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上次给你发短信干嘛不回。”
这回林霖可感到很冤枉:“我回了啊,我不是告诉你我要集训半个月不等,让你不要给我发短信,是你没回好不好,我等的都睡着了也没见你回复,还以为你是为我集训二十多天而生气呢。”
裴晏不确定的问:“真的?”
那边过了好久才回复:“你不相信我。我说了也是白说。”
乌龙过后,裴晏觉得天又豁然开朗起来了,抱着手机傻笑。
果真,谈恋爱的人都会智商变低。
☆、一团白惹来的灾
正常的恋爱都会必经四个阶段:共存,反依赖,独立,共生。
不正常的他们,首先连第一阶段都过不去。
一想到这一点,裴晏就感到前路无望,他跟林霖怎么也不可能天天腻在一起!
看到小明哥和宝马哥在自己对面你侬我侬的吃着爱心大餐,裴晏简直想跳出去把这对狗男男给塞马桶里去。不过人家宝马哥财大气粗,估计家里的马桶也是真金白银做的。
边吐槽,裴晏刀叉并用把盘子里的牛排都切成了一团烂泥。
宝马哥本名舒夜安,听着挺书香的名字,实则一身铜臭,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大名鼎鼎的舒氏集团的总经理,要不是上头有他爷爷舒锦华顶着,估计能直接越过他无所事事的老爸坐上董事长的宝座。
想到这里,裴晏越发感到命运不公,往一团烂泥里加了好几勺辣椒酱。
小明哥估计这时候也不懂得什么叫做节操了,明明有凳子不坐,却偏偏坐在宝马哥的大腿上,还爹声爹气——不行了,裴晏形容不下去了。本着非礼勿视的操守,低下头去解决那一团烂泥了。
操,难吃死了!裴晏想直接摔盘走人,他究竟是为了嘛才坐在这里活受罪的啊!
没人疼的在一边泪流满面,辣的直吸气都没人看一下,裴晏捡着自己碎了一地的小心肝,准备趁二人不注意时偷偷溜走。
谁知道这时候宝马哥正眼看向他了,道:“小裴,你吃饱了?”
裴晏忙不迭的点头,却听小明哥道:“帮我把行李拿出来一下,一会直接出发。”
裴晏更加泪流满面,你说他不过是来给小明哥送一下工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破事了?
月底结工资,小明哥已经有好些天没去上班了,裴晏一时觉得有点想他,就把晚上的班给请了假,然后又给小明哥打电话,屁颠的找过来了,没想到人家刚准备和男朋友一起出去旅游来着。
正好小明哥他们准备吃饭,于是裴晏觉得自己可以免费蹭上一顿。
要是裴晏知道这一顿吃的有这么憋屈,打死他也不会想念小明哥。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裴晏只好去把二人的行李从卧室提出来。宝马哥吃完了饭还想先送裴晏回学校,不过被裴晏拒绝了。宝马哥那张面瘫脸看一会就就可以了,看久了就会视觉疲劳。不过他跟小明哥也是绝配,一个面瘫,一个面团,没事的时候可以拧点面下来煮面条。
想着,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嘴巴这么损。还没走呢,小明哥又把自己的钥匙给了裴晏一把,指着一边沙发上的一团,道:“小裴裴,我们走了,你帮我照看一下吧。”
在他停顿的一秒钟,裴晏在心里想:“抱枕还需要照看?你家可真有钱。”
小明哥接着说:“小喵吃的多,睡的也多,两天不吃也死不了,不过我们出去的时间还不确定,你就多照看几天,行不?”
裴晏抱起了一团白,在那一张大饼脸上只看见两个黑眼圈,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能形成这样一种奇观。裴晏越看越逗,简直把这一团看成了小明哥和宝马哥两人的结合。笑道:“它不会乱跑吧?我可以带回学校。”
小明哥也笑:“只要你不怕它挠你,尽管带回去,不过你们宿舍让养宠物么?”
裴晏亮亮自己的背包,没说话,抱起一团白就跑了。
抱着一团白去坐公交,路上有不少人看着那毛茸茸的小东西,都想上去摸一下,裴晏感到很不自在,就找了个地方,准备把一团白装进背包里,反正他想一团白也是在睡觉,又不用有光。
可谁知道他刚把一团白放在地上去取肩上的包,那白胖的一团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裴晏就在后面追。跑过好几道绿化,那一团白直接就冲向了车来车往的马路,向着自己家的方向撒腿狂奔。裴晏一心想要追上一团白,人行道上的红灯刚灭,他就火速冲了出去。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也不知道那辆车是想闯红灯还是刹车失灵,总之路人只看见一辆车狂飙而来,马上就要跟裴晏撞上。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尖叫,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裴晏也觉察到了危险,平时温吞惯了的他,这时候反应速度竟出奇的惊人,也许也是上天拉了他一把,总之那车飚过去之时,他只是被车擦了一下,然后受惯性带出了一米远,跌倒在地上。那辆车的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还想再走,却已被交警拦下。
裴晏还在呆愣中,脑子都几乎停止了转动,刚刚在鬼门关绕了一圈,魂都没回全。
“花木兰,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却恍如隔世,裴晏呆呆的看着来人。
“花木兰?”男高音?他怎么在?还穿着军装。裴晏摇摇手,示意他没有什么事。男高音又道,“没事就起来吧,这样坐在地上跟要饭的一样。”虽是这么说,男高音却准备弯腰去拉他起来了。
裴晏有一点动容了:“我腿发软。”
不仅腿软,现在感觉全身都麻痹了一样,手都动不得。
“我来吧。”又一个声音传来,裴晏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面无表情,穿着军装的高大身材透出一股肃然的冷气,裴晏眨眼的空当,他已经把一只手穿过自己的腋下,另一只手自然搭到了膝弯,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围观群众看着两名当兵的把那差点被车撞的年轻人带走,皆认为那两个当兵的是乐于助人的好榜样,更有甚者拍下了这一幕,投稿到城市日报,第二天就见报了,标题就是“闯红灯险撞少年,两兵哥送去医院”,结语为“军民一家亲”。
看着林霖的脸色还不觉得什么,等走到人群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裴晏才把头靠在林霖的胸前,听到他急促的心跳,愣了神。
林霖什么也没说,不过也不把自己放下,裴晏看到男高音还跟着他们,就有些不好意,挣扎着要下来。脚才一沾地,又有些站不住,还是林霖在旁边抓住他的手才不至于跌倒。
男高音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刚才在车上看着真是吓死了,花木兰你再慢一拍就该躺倒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