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俊阳有些不解,庄卓逸没在乎他的眼神,接着说:“我哥被视为两起谋杀案的嫌疑人,被抓之后昊天群龙无首。势必股市下跌,正在谈的一些项目也要被迫下马,万一在这个时候腹背受敌,就算是我爷爷,恐怕也很难力挽狂澜。”
齐俊阳在心中冷笑。庄卓逸这番话说的糊里糊涂,完全不像之前想到“凶手是从海里游上来”那个精明的家伙!尽管那个假设失败了,但齐俊阳仍觉得他的头脑与常人不同。至少在这方面,齐俊阳是自愧不如的。
所以,齐俊阳都能想到,根基稳固的昊天集团怎么会因这点风浪就垮台的道理,他庄卓逸怎么不明白?猜测之余,斜眼看了看面色沉静的庄卓逸,完全搞不懂他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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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庄卓逸又开口道:“袁华的死是早就设定好的,不管我哥是不是会在昨晚出去,他那条领带都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我们必须搞清楚,我哥因为什么会在半夜出去,他是不是真到过袁华的家。”
“直接问他本人。”齐俊阳随口答了一句。
“不行。”庄卓逸很坚决地否定“现在我不能见雷彬。或者说,不能让他盯上我。”
“恐怕他早就盯上你了。”
听闻齐俊阳的话,庄卓逸不禁莞尔:“是不能让他看到我身边更大的秘密。”
庄卓逸一语双关,齐俊阳却装作失聪毫不理会。庄卓逸正要继续聊下去,忽被齐俊阳扯着急行到商铺门前。庄卓逸诧异地看着他,并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那个狙击手!?”
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再看到齐俊阳眼中的冷漠,庄卓逸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二人背对着马路面朝商铺,大约有三五分钟的时间,那个狙击手走过了他们。庄卓逸在玻璃窗上看着那人的身影,压低声音问齐俊阳:“你的熟人?”
齐俊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
警察局内,谭小青把买回来的东西放下,直接走到雷彬面前:“我遇到庄卓逸了,你不是正在等他。看他的方向,似乎不是朝这边来的。”
雷彬站在窗口看了眼下面停着庄卓逸的车,不禁笑了出来:“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和雷彬相比,谭小青则是站在一旁沉思。刚遇到庄卓逸的时候,他明显是回避自己,而站在他身边那个花白头发的男子是谁?虽然第一次看到,却觉得那人的身上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若不是自己有敏锐的观察力,绝对会忽略了那个身材高大,发色异常的男人。
事实上,这是反常的。
在雷彬暗地嘱托留守现场警员对庄卓逸放行后,后者很容易就进入了案发现场。对此,庄卓逸没说什么,只是专心勘察现场。
现场内的房门并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相对其他房间来说,卧室非常杂乱。明显被滚过的床单皱皱巴巴,地上还有脱下来的睡衣睡裤以及两个枕头。庄卓逸哼笑一声:“可别说我哥哥在背负命案的时候还有心情跟袁华上床,我会笑喷的。”
说完,他看着已经标记出来的尸体位置是在靠近床尾,尸体成俯卧状态,想必,卓然的领带就紧紧缠在死者的脖子上。
庄卓逸蹲在卧室门前,仔细地检查着。齐俊阳站在一旁警戒着外面的人来车往。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着,掏出来看一眼,貌似是刚刚那位律师的电话。
“喂……”
“你好,齐先生。我长话短说。”律师显得很着急“我刚打听到的,在案发当晚00:30分卓然接到袁华的一封短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遇到了困难,我有要事相谈,速来我家’。但是卓然向警方提供这个线索的时候,他的手机里已经没有这条短信了,袁华的手机里也没有。”
“你稍等。”齐俊阳立刻把这一消息转告给庄卓逸。对方略一思索,拿过电话,“好了,我知道情况了。你不要想着把卓然弄出来,让他在警察局里住上一阵子吧,看他以后还不敢掉以轻心。”
不等律师再啰唆什么,他挂断后把电话扔给了齐俊阳,重又蹲回卧室门前。并笑问:“如果你发现有人想杀你,会往里面跑还是外面跑?”
“我不会跑。”
庄卓逸噗嗤一声笑出来,扭回头看着他:“拜托,用普通人的思维考虑问题行吗?”
这似乎有些为难齐俊阳,他眼睁睁地看着庄卓逸良久,才说:“我不会。”
无奈地叹息一声,果然天下没有完美的人啊。
庄卓逸起了身,走到客厅中见看了看影音设备。他发现下面的CD机还开着电源,顺手点了一下播放键,昂贵的音响里传来音质上乘的歌声,只是这歌声让庄卓逸流露出玩味的笑容。他甚至一边跟着哼唱起来,一边走入餐厅。
“知道这是什么歌曲吗?”庄卓逸在餐桌前驻足,回头看着客厅里的齐俊阳。
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歌曲毫无兴趣。庄卓逸也没多问他,又跟着哼唱几句……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意已失去一切都不对,
为何我却偏偏喜欢你。
唱着唱着,突然停下了。他悠悠然地叹出一口气,道:“是个老歌手了,已经去世,但是他的歌还是那么动听。”这番缅怀的话刚说完,他直接噗出来,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不行了,袁华太有才了!半夜三更搞烛光晚餐听已故歌手的歌,我哥真要来的话,恐怕会被吓个半死。”
齐俊阳愣愣地看着他,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怕的。见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自己:“你,你也太迟钝了!”说着,他指着桌子上面的烛台和红酒说,“其实袁华的死破绽百出。”庄卓逸起了身“据我对袁华的了解,他一直对我哥念念不忘,并不断提出复合的请求。如果袁华真的掌握了某些重要线索,那么,这就是他重新接近我哥最好的条件。袁华那人做事谨慎,性格也比较成熟稳重。所以,在我哥遇到这么大麻烦的时候,他不可能还摆出藏酒和蜡烛,进行什么烛光晚餐。试想,谁会有心情在半夜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和前任情人谈自己倒霉事?至少我那个哥哥是不会的。”
听他长篇大论的时候,齐俊阳仔细打量了几眼餐桌,一瓶红酒和两个七分满的酒杯,桌上还有两个烛台,上面分别插着四根红色的蜡烛,蔬菜沙拉和鱼子酱以及鹅肝。看样子这些东西都没有被食用过。
“从现场来看,会觉得是袁华约了我哥在深夜见面。还特别准备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并有灵异版歌曲伴宴。那么,酒杯里的酒没有被喝过,菜也没有被动过,表示出我哥进了门就对袁华下了杀手。袁华在惊恐状态中逃回卧室,但还是被我哥抓住。他被扑倒在地,我哥从后面用领带将其勒死。匆忙之下,忘记收回领带,匆匆离去。”
齐俊阳始终认为自己的头脑虽灵光,但对这种事还是个门外汉。故此,听过庄卓逸的分析后,也觉得有些道理,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是,他很在意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故意布置出来的?”
“不。”庄卓逸马上否定了他的猜测“这些料理很费时间,就说这道鹅肝吧,没有两个小时做不完。我们目前不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所以无法肯定在我哥接到袁华的短信前,袁华是死是活。如果在凌晨00:30的时候袁华已经死亡,那么,这个现场就是事先准备好的;相反,如果那时候袁华还活着,这些料理很可能是他自己做的。毕竟,知道我哥喜欢这些食物和那首歌的人可不多。”
齐俊阳想了想,便说:“我去跟邻居打听些情况,你继续。”
这家伙是不是有些投入了?看着齐俊阳不紧不慢地走出去,庄卓逸眼中含笑。
邻居家里有两位老人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齐俊阳一改木讷本色,笑容可掬地跟老人家打招呼。并用庄卓逸家中的电子卡充当工作证,骗过了老人的眼睛,成了一个便衣警察。
他问老人:“您最后一次见到袁先生是什么时候?”
老人推了推老花镜:“昨天晚上七点多吧,看他出来倒垃圾的。”
“垃圾?您看清垃圾袋里的东西了吗?”
“看哪个干啥?再说了,黑色的垃圾袋,里面有啥想看也看不到嘛。”
这时候,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老人身后冒了出来。三岁的娃娃抓着爷爷的衣襟,好奇地看着齐俊阳:“猪猪,你头发活莱莱多一样。”
老人不好意思地笑着:“我这孙子说话不清晰,他叫你叔叔,说你这头发跟他奶奶的一样。”
齐俊阳不会反应了,和孩子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瞪着。到底还是人家三岁的孩子机灵些,又说:“宝宝基道袋袋有什么哦。“
“是吗?“齐俊阳勉强说出两个字。
“宝宝困到了,袋袋里有好~大一只歇歇~”
无奈地看着老人,求翻译。
“我孙子说,那袋子里有很大一只螃蟹。”
“小宝贝真乖。”不知何时站在后面的庄卓逸快步上前,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块巧克力塞给了孩子,“那你能不能告诉叔叔,那个蟹子你真的都看到了吗?”
小宝贝迟疑地摇摇头:“有爪爪哦,宝宝喜欢爪爪哦。”
谢过了老人和孩子,二人返回袁华家中后,齐俊阳开始翻找书房里的东西。并很严肃地说:“不是我哥,袁华约的人不是我哥。”
“理由?”
“我哥很讨厌吃螃蟹虾子一类的食物,这一点袁华也该清楚。现在至少知道,料理是袁华自己准备的,但他约的人不是我哥。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即便不是,那也是帮凶。这个人知道我哥的习惯、爱好以及作息时间。所以,在发现餐桌上有蟹肉的时候,把这道菜扔掉了。”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寻思着:能够接近袁华并取代卓然在他心目中地位的人并不多,这个人肯定是年轻有为,样貌不凡,年纪约在28…35之间。但是,在袁华的家中为什么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这人的蛛丝马迹呢?是他隐藏的好,还是完全抹掉了?
袁华在七点多的时候外出扔垃圾,这表示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动手做料理。假设以鹅肝两个小时出成品为基准,那么,袁华昨晚所做的料理应该是案发前一晚的21:00——22:00左右。可死亡时间却是第二天凌晨02:00…03:00之间,这期间的时间跨度太大,料理恐怕早就会产生时间上的变化。所以……
庄卓逸轻轻拍了拍在抽屉里找出来的黑色小本,打开瞄上几眼,自语着: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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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俊阳不明白他的“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见他把小黑本直接扔了过来,齐俊阳也跟着打开,这一看,心里便是万分疑惑。里面都是拼写错误的英文单词,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收好它,这是确凿的证据。”说着,他朝门外走去,并掏出电话,手指在上面飞舞着,打出好多字的短信,在走出公寓的时候,短息发出。他在齐俊阳瞥过一眼的时候,删除了短信记录。
“这都六点了,找个地方吃饭去。”
齐俊阳能看出庄卓逸的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哼着歌儿。他错开半步走在他身边,良久,忽听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喜欢孩子?”
“不。”
“但是我看到你刚才对那小宝贝很亲切啊。”
不过就是大眼瞪小眼罢了,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亲切?齐俊阳无言以对,又选择了沉默。身边的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俊阳,你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
“男人呢?喜欢吗?”
这一次,齐俊阳仍是不予回答。
某只狐狸继续骚扰木讷男:“喜欢什么类型的?漂亮的还是帅气的?温柔的还是泼辣的?”
“只要不是你这种就好。”
噗!庄卓逸喷笑一声,随即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前面拦住了齐俊阳的去路。眯起眼睛,言道:“我猜你从没想过要有人来陪伴,自己就好,其他人在身边不是累赘就是多余。从某些角度看,我们也算是同类人了。”
齐俊阳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的目光。即便不想这么承认,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在心底反驳:我与你和不同,我也有过曾经……
把齐俊阳的冷漠当成了对自己的无视,庄卓逸倒也不生气。只是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逗弄这个木头疙瘩。忽然拉住他的手,不容他拒绝就跑了起来:“快点,那家店过了六点很难找到位子。”
落日的余晖下,庄卓逸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齐俊阳,在马路上奔跑着。他乌黑的发会在余晖下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