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父的圣光这个技能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周尧韫从贝江城的洗脑之中清醒了过来。
周尧韫会怎么做呢?是愤怒,是悔恨,还是绝望?贝江城知道他在技能冷却的这十几天里,将要面临的是周尧韫疯狂的报复。可是他却还是感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意——周尧韫的垂死挣扎,只会让他感到愉快。
然而,周尧韫的反应,却有些出乎贝江城的预料。周尧韫表现的很平静,非常的平静,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一个叫做周尧勤的人。
贝江城的怒火,被周尧韫的反应点燃了,他不能接受,周尧韫对周尧勤的处境毫不在乎的态度。
季尘埃从贝江城的嘴里听到了关于周尧韫的事情。
贝江城说,周尧韫连人都没有派来,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他对他心爱的哥哥做了些什么。
季尘埃听了这话,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贝江城又说,你不在乎么?周尧韫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
季尘埃说,我在不在乎关你屁事。
贝江城沉默的看着季尘埃,似乎对季尘埃非常的失望。
季尘埃说:“你别告诉我,你把我绑在这里是想保护我,贝江城,我很好,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目前唯一伤害到我的,就是你。”
听了这段话,贝江城不再和季尘埃说话,转身摔门而去,他的眼神里有些狰狞的情绪,但在这情绪之下,又含着些许绝望的味道。
贝江城觉的自己是个孤独的救世主,没人能理解他,但他还是要为了他的王子一往无前,就算他的王子,也觉他不可理喻。
季尘埃很难理解贝江城,他也不想理解。他现在唯一要想的事情,便是如何从这里出去,在圣父的圣光冷却之前,找到周尧韫。
十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家的周尧韫,收到了季尘埃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把通知书放进了床头的柜子,然后躺到了床上,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雪白的天花板上挂着散发着橙色灯光的吊灯,周尧韫扭头看了看身侧,那里本该躺着一个睡颜安稳的少年,但是并没有。
周尧韫伸手按掉了灯光,将自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季尘埃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办法逃离,贝江城看他看的太紧,根本不给他任何同别人接触的机会。
有时候时间走的很慢,有时候却流逝的飞快,转瞬间,十五天之约,便到来了。
贝江城在十四天的那天晚上,来看了季尘埃,还给季尘埃带了一篮子新鲜的水果。
季尘埃也没客气,抓起葡萄就开始一颗接一颗的吃。
贝江城说:“你想和周尧韫说说话么?”
季尘埃看了贝江城一眼,有些奇怪为什么贝江城为什么给他这么个机会。
贝江城说:“他明天,就要死了。”
原来如此,季尘埃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他说:“我想和他说话。”
贝江城嗯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惊讶季尘埃的选择,于是他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号码的主人自然是属于周尧韫。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了,那头传来周尧韫有些沙哑的声音:“喂。”
“小韫。”季尘埃一边同周尧韫说话,一边叫小七给周尧韫的手机发信息,让他最近都不要和贝江城见面。
周尧韫道:“哥哥,我好想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委屈的味道,好像是个被欺负惨了的孩子。
季尘埃道:“小韫,你别担心我。”
周尧韫道:“哥哥,你别怕,我会救你出来的。”
季尘埃和周尧韫又说了些话,直到贝江城朝季尘埃示意,这通电话才彻底的结束。
贝江城淡淡的说了句:“他这十五天都没找你。”
季尘埃哦了一声。
贝江城又道:“也没有报复我。”
季尘埃笑了笑:“所以?”
贝江城道:“所以,你在或者不在,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他在你面前装可怜,只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周尧韫根本不爱你,一点都不爱。”
季尘埃说:“那你告诉我,爱我,应该怎么做?”
贝江城哑然。
季尘埃说:“像你这样把我关起来,才是爱么?”他不愿和贝江城多说,只是将手机递了过去然后沉默的摇了摇头。
贝江城看着季尘埃的反应,嫉妒的简直要发狂。
贝江城接过手机,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怕他再呆在这里,会忍不住对季尘埃做些什么。
季尘埃给周尧韫发了信息,因为时间限制,只能简短的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和对策。发信息的小七不能确定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被贝江城的系统发现,所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二天,贝江城约周尧韫见面。
地点定在贝江城将季尘埃绑走的咖啡厅,在贝江城进去的时候,周尧韫已经坐在那里了。
周尧韫身边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上身穿着一件深色的格子衬衫,下身是黑色条纹的裤子,整个人都看起来非常的放松,完全没有贝江城想看到的狼狈的味道。
即便贝江城不愿意承认,但周尧韫的确很英俊,是一种属于阳光和英俊。和贝江城这种容易勾起别人邪念的秀美不同,周尧韫似乎才是那个真正的骑士。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贝江城走过去,点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然后把牛奶推到了周尧韫的面前,他说:“喝吧。”
周尧韫眼睛微微下垂,看向了桌子上那个盛着牛奶的玻璃杯,他说:“贝江城,你是一个人来的?”
贝江城笑了笑:“我不需要带其他人。”周尧韫带的人,就已经足够他用了。
周尧韫哦了一声,把牛奶端起来,一口口的喝掉了。这其实是贝江城对周尧韫的侮辱,因为在十几天前贝江城带走季尘埃的时候,那杯牛奶,就是周尧韫喂给季尘埃喝的。
贝江城问:“牛奶好喝么?”
周尧韫眼神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觉的贝江城在挑衅他,他说:“好喝。”
贝江城嗤笑一声,他道:“要再来一杯么?”
周尧韫说不用了。
贝江城说:“他发信息叫你别来见我,你没看见?”
周尧韫说我当然看见了。
贝江城说,既然你看见了,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周尧韫听到这句话,突然就笑了,他的笑容无比的灿烂,又带着男人特有的温柔,然而他说的内容却是:“我不来这里,怎么弄死你呢。”
季尘埃那天晚上都没睡着,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可该发生的事情,却还在发生。他想起了周尧韫灌他喝牛奶时的表情,那么的冷漠,那么的陌生,而就是那样的表情,或许是他对周尧韫最后的记忆了。
贝江城不会放过周尧韫的,这一点季尘埃非常的清楚。在贝江城的身上,季尘埃已经看不到一个正常人的理智,只能看到属于疯子的癫狂。在贝江城的眼里,这个世界都是肮脏的,唯有将他救赎的季尘埃,才值得他去爱。而伤害他所爱的人的周家人,全都得死。
周尧韫的大姑自残而死,二姑*身亡,现在终于落到了周尧一家。
季尘埃想起贝江城离开时的眼神,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他坐在床边,把那一篮子水果一个个的砸到了雪白的墙壁上,直到全部砸完,才停了手。
看着墙壁上多出来的各种各样的污渍,季尘埃才道:“小七,周尧韫会死么?”
小七没说话。
季尘埃又道:“小七?”
还是没有回应。
季尘埃愣住了,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个一直存在在他脑海里的小七,都没有再出现,就好像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样。
季尘埃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的腿的确是好了,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可是小七呢?小七去哪里了?
季尘埃觉的内心深处有些发慌,这种情绪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因为只要小七在,无论什么样的绝境,似乎都有解决的办法,可是现在,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门口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季尘埃看向门口,看到了一个逆光的身影,身影渐渐靠近,终于清晰的展现在了季尘埃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访客露出一个招牌式的阳光笑容,他说:“哥哥,你别怕,我来接你了。”
在这一刹那,季尘埃的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他拖着长长的锁链,重重的抱住了那个人,然后叫道:“小韫!!!”
周尧韫没有死,那么死的那个人,变成了谁呢?
☆、第80章 真正的弟弟
周尧韫从未怀疑过他对季尘埃的感情。
那些情绪被他感知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辈子,非季尘埃莫属。
你没见到他,便会觉的思念,见到他了,就会觉的欢喜,这就是周尧韫的爱情。他其实不是个感情十分浓烈的人,否则也不会隐忍了原主周尧勤十几年。
可是,唯有面对季尘埃的时候,周尧韫才会惊觉他的独占欲有多么的强烈。
不想看着季尘埃对别人微笑,不想看着季尘埃因别人恼怒,更不能想象如果季尘埃对别人产生感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却因为某个人,被自己强行灌了一杯牛奶,然后看着其他人将他带走。
周尧韫的表情很平静,他把一杯牛奶都喝光了,才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他对面的贝江城。
贝江城先开口,说的无非还是些挑衅的话,有系统在手,无论周尧韫比贝江城强再多,也都只是贝江城手里的一颗棋子。
贝江城想让他三更死,他便活不到五更。
但是系统是这么用的么?是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决定别人的生死的么?
周尧韫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他很熟悉,他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那个声音道:“我回来了,周尧韫。”
周尧韫露出笑容,他说:“小七,欢迎回来。”
贝江城没想到周尧韫还能笑得出来,在他的想法里,周尧韫就应该苦苦的哀求,放下那身骄傲,像条狗一样爬在自己的脚下恳求自己放他一马。
但周尧韫反应,完全不在贝江城的预料之内,他不但没求,还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的甜蜜,就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死敌一般。
贝江城说:“你笑什么?”
周尧韫看着贝江城,慢慢的将双手交叠在了一起,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情绪,那些情绪让贝江城生出一种疑惑。
贝江城重复了一遍:“你笑什么?”
周尧韫说:“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贝江城冷冷的看着周尧韫,嘲讽的笑了:“你理解我的心情?”
周尧韫说:“是的,你愿意为周尧勤与世界为敌,其实我也愿意。”
贝江城的眼神更冷了,他只觉的现在周尧韫是在虚张声势,为了保持最后的尊严,可惜,贝江城连这最后的尊严也不想留给周尧韫,于是他道:“在你死了之后,我会和周尧勤在一起,他也会逐渐忘了你。”
周尧韫淡淡的哦了一声。
或许是周尧韫的表现太过于淡定,贝江城的内心深处,忽的升腾起一种不安,他道:“周尧韫,你再打什么主意?”
周尧韫伸手敲了敲已经空掉的牛奶杯,说了声牛奶味道不错。
贝江城的脸色越发难看。
周尧韫说:“你想没想过,其他人也有系统,那个系统比你的小七还要高级?”
贝江城道:“你难道要说的是这个?周尧韫,我的确开始以为你有小七,但是你忘记了那次你来救周尧勤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抵御谎言者的末日的事情了?”
周尧韫笑了笑:“所以?”
贝江城说:“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系统,有系统的那个人,是周尧勤。”
贝江城倒是不傻,他要是傻,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了。周尧韫点了点头:“的确,那时候我没有小七。”
贝江城冷笑一声:“难道你现在有了?”
周尧韫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贝江城神色一滞,理智告诉他,周尧韫的这句话只是在虚张声势,可是他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
而这种不妙的直觉,在下一秒就变成了现实,周尧韫脸上依旧挂着那在贝江城看来虚伪至极的笑容,他对着贝江城道:“贝江城,你上辈子,过的很苦吧。”这句话,并非问句,而是陈述句。
贝江城简直快要把手里捧着的咖啡杯捏碎。
周尧韫眼神微微从贝江城的身上移开,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说:“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见过一面对吧。”
贝江城已经明白了周尧韫在说什么,他说的见过一面,并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贝江城死去之时,那个被毁灭的世界。
周尧韫说:“不过确实对你没什么印象了。”周尧韫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将目光移到了贝江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