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完全感受不到袁三说的死局。但张春始终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来。
下午两点过他们再次回到刘梁学家,吃过午饭余岱延就提出告辞,可以说他们几乎是毫无收获,而余岱延脸上表现出一丝惋惜和懈怠。张春心里疑惑不已,虽然答应帮忙时说过不会擅自行动,但就这样回去只能算是白来一趟,而余岱延丝毫不动声色,张春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刘梁学几番挽留不住,只好将他们送到村口,看着车子开远了才转身回去。
车刚才开出村子,余岱延就问张春:“张兄弟,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张春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没,什么也没有,但这样反而更古怪。”余岱延摇头,不死心地又问:“你真的什么东西也没看到?”
张春觉得小银河庄的事就像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来这里,却又不留下一丝他们可以介入的空隙,那感觉就像是某个凶手给自己找一个不在场证明一般。他仔细回想着在山上时的异样感,说道:“我倒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坟。”袁三淡淡说了一句,“山上一座也没见到。”
张春恍然大悟,确实是没有坟,一般在农村有人过逝都会葬在村子附近,小银河庄又并非少数民族,毗邻湖北,习俗差异按理不会差太远,但他们今天把小银河庄周围都转了个遍,无论老坟新塚竟然一座也没见到。张春低着头想了想,说:“不只是坟,你们没觉得太安静了吗?无论是村子还是山上,连一声虫子叫都没有。”
余岱延了然一笑,靠着椅背说:“肖勤,可以调头了。”
张春打量着余岱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肖勤并没把车开回小银河庄,而是在离小银河庄两公里外的地方把车停下。余岱延很喜欢卖关子,他让几人等到天黑再进村,却又不说清理由,肖勤一个劲都追问他都笑而不答。最后四人在车里舒服地斗了两小时地主,等到太阳开始下山才下车。余岱延带了一个旅行包,四人再次往小银河庄走回去。
再次到达小银河庄村口时夜色已近,天边仅剩最后一丝光线,月亮早已挂在半空。四人站在村口没动,此时村里灯光明亮,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夹着音乐和歌声,比起昨天到来时的死气沉沉感觉一下热闹了不少。
“这是在办丧事?”袁三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张春仔细一听那歌声确实很像在哭丧。
“有谁死了吗?”肖勤耸耸肩说了一句,不知他问的是谁,余岱延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突然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没注意到前面有人,他来不及止步一头撞在张春身上。
那人抱歉地对张春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抬头一看,虽然光线不足,他还是认出了张春,说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了,只好回村里来。”张春坦然自若地答道,然后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认出是刘宏程,又问道:“你慌慌张张要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回来做啥?快离开这里,不要靠近村子!”刘宏程焦急不安地拉着张春,仿佛村里正发生可怕的事。
“怎么回事?村里在办丧事吗?”张春压低声音问道。
刘宏程死盯着张春,仿佛张春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顿了顿说:“这都不关你们的事,快走吧。”
“刘宏程,你给俺站住!”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人都朝村子的方向看去,只见刘梁学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刘宏程见了拔脚就逃,肖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刘宏程。
“你放手。”刘宏程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爹在叫你。”肖勤并不放手,好心地提醒刘宏程。
刘宏程恨恨地瞪着肖勤,刘梁学已经到了他们面前,看到去而复返的几个人眼露惊色,皱了皱眉,随即又热情地笑道:“几位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办好?”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得再打扰刘支书一晚了。”余岱延走上前说道。
刘梁学迟疑一下,随即又热忱地说:“没事,只是村里正在搞活动,外人不便参加,只得请几位在俺家回避一下。”
“刘支书客气了,实在是我们不好意思。”余岱延语气极为谦逊客气。刘梁学对他点了点头,吼了刘宏程一句,押着他在前面带路。
跟着刘梁学一路走回刘家,路上隐约能看见村子里某处很热闹,但除了灯光和声音传来的地方,四处都黑灯瞎火,没有人气,仿佛村里的人都集中到了那一处。张春好奇地张望,刘梁学却一再叮嘱他们不要乱走,步履匆匆地回到刘家,这反而更加重了他的好奇心。
☆、第五十五章 风水局(五)
四个人坐在院里抽烟,此时房子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在,张春弹了弹烟灰,说道:“余哥,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说说?”
余岱延不动声色地一笑,吐了口烟说:“张兄弟,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确实也没弄清怎么回事,没法跟你说。”张春抬眼看了看他,余岱延接着说:“来之前我们就知道这村子遭遇涝灾,百来口人无故失踪。而我们所有的资料中,当年那三十万人失踪的地方就在桐柏山脉,这才赶过来。如果我们找对地方的话,那么这里肯定和龙脉有联系。”
“那我要做什么?”张春看着余岱延,目光第一次有些咄咄逼人,余岱延说话太过圆滑,张春没法从他口中套话,只能用逼的。
“老袁你来说?”余岱延淡淡地看着袁三,张春猜不出他的意图。
袁三狠狠吸着烟,目光一直落在远处,过了许久视线仍不见收回,他漠然开口:“走灵过阴。相传在阴间走过的人能走阴时,开黄泉。张春,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那件事?”
张春没动,仿佛愣住一般,半晌之后他才点点头,但却一句话也没说,八年前他差点就魂归西天,若不是夏树也没有现在的张春。余岱延接过话,说:“如果龙脉真的在这村子里,我们不可能查了一天毫无眉目。其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另一种是有人在误导我们。白天你们也看出来刘梁学急着送我们走,而昨晚我和肖勤去下河口发现有人在村子里动过手脚。”
“你怀疑刘梁学?”袁三问了一句。
“老袁,你没看出这屋子的布局有什么不妥?”余岱延似笑非笑地看着袁三。
袁三吐着烟说:“内气相生,藏气聚阴,他家肯定藏了什么‘宝贝’!”
张春听得不明不白,肖勤突然插了一句:“本来打算杀个回马枪,却不料遇了个当头炮。”他幸灾乐祸地看着余岱延。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不如去凑个热闹?”张春终于问了他一直想说的一句话。余岱延看了看他,深不可测般地笑了一声,四人一齐站起身,袁三拉住余岱延要了一盒烟,再才一起往屋外走去。
从屋里出来一路都看不到人,他们寻声往村子中央过去,在光线的最外围停住。前面是一块大约五六十米的广场,呈圆形,地上是个用鹅卵石襄起来的太极,房屋围着广场四周建筑。而此时广场上正在摆席,几十张桌子围成三圈,村民们正吃得起劲,没有人注意到张春他们的到来。看着广场上的酒席张春不禁觉得有些饿,闻着飘来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袁三淡淡地问道,接着点了根烟。
余岱延突然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倒霉日。”肖勤脱口念了一句,余岱延瞪着他,肖勤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完全不理余岱延。
袁三嘴里默念了几句,然后骂道:“他爷的!今天是中元节!我怎么给忘了。”
“据说这村子每隔三年要祭一次河神,我们说不定正好赶上了!”肖勤欣喜地说道。
“真的是凑巧?”张春奇怪地问了一句,在他看来巧合的可能性实在很低。
“你们是什么人?”
四人都被吓了一跳,一齐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头发全白,胡子两寸的老头冷冷地瞪着他们。余岱延连忙上前,解释道:“原来是村长,我们是听见声音好奇过来看看。”
村长白了他一眼,怒道:“不是今天下午都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余岱延哑然,显然一村之长就算年纪大点也没他想的好忽悠,正欲开口,老人又说了一句:“村里今天不欢迎外人,回去!”说完他越过余岱延往广场走过去。
就在四人都以为老人只是说话吓他们时,突然一股香味窜进鼻腔,那股味道不是饭菜的香味,张春觉得很熟悉,和他昨晚睡觉时闻到的味道很像。接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从黑暗中窜出来,肖勤反应最快,他灵敏地躲过了男人的攻击,反身一脚踢过去,却不料身体一软载到在地,嘴里骂了一句:“我擦你大爷的。”而袁三和余岱延都一动不动,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张春倒是想跑,但却脚下无力,根本力不从心,一头栽下去,只听到模模糊糊的脚步声。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他喊了两声袁三,又喊了一遍肖勤都没人应他。挣扎半天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看到房间里红幔喜帐,雕花木床,阁窗木楼,俨然时光倒退了几百年的错觉,而最令他惊异的是窗户上贴着个硕大的囍字,却都是黑色的。窗外面罗鼓喧天,凑的是凄凉得宛如哀乐的曲子。他费劲地挪到床边终于站起来,扫视房间一周,除他之处再无别人,他像僵尸一样跳到窗边,发现自己所处的是广场边上的一栋阁楼。外面的广场,火光明亮,宴席已经结束,村民全围在广场中间。在人群中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笔直地站立着,正是之前他才见过的村长,与村长正对面还站着六个年轻人,全都被黑布蒙着眼睛,一动不动。老人端着一个金属钵,用红布条蘸出钵里的透明液体洒在六人身上,嘴里念念有词,但离得太远张春听不见他念的什么。
突然,身后响起开门声,张春连忙转过身,看到刘梁学走进来,他并不觉惊讶,刘梁学反而抱歉地朝张春一笑,走过去解开张春身上的绳子。张春四肢终于得到解放,顿时感觉轻松不少,他盯着刘梁学却疑惑不已。
“你要放我走?”张春问道。
“我和你谈个交易?”刘梁学突然说起普通话。
张春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告诉你你们要找的地方在哪儿?但你要带我进去。”刘梁学笃定地说,仿佛认定张春一定会答应。
“我凭什么信你?”张春淡淡地说道:“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能带你进去?”
刘梁学要笑不笑地看着张春,说:“他们会带你来,确实是太巧了!”
“这怎么说?”张春疑惑地盯着刘梁学,想了想,觉得这个刘梁学似乎知道很多,于是又问:“你知道他们要找什么?”
刘梁学顿了半晌,突然说:“你是张家人?”张春冷冷地看着刘梁学没有回话,这个问题无形中应证了他之前的某些假设,至少他知道并没有白来一趟。刘梁学见张春不回话,又说道:“既然你能到这里肯定是有理由的,这一趟你并不亏。”
张春低头思忖,过了一会儿笃定地答道:“我答应你。”刘梁学还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张春,然后扔过一件衣服给张春。张春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那是一件喜服,做工精致,大气华贵,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上面的绣花都是金线绣的,但喜服却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张春不解地问刘梁学:“这是?”
“穿上。”刘梁学极为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张春内心顿时群狼咆哮,那件喜服明显是新娘装,要他一个大男人穿上?刘梁学看着张春,淡定地解释道:“村里的习俗,每三年一次的河神祭,具体形式就是‘鬼婚’。村长会从村里挑选六个年轻的童男童女,然后在祭礼上用神水点亲,然后再将选中的新人送进河神殿住满七天,河神就会把人送回来,在这三年里保佑村里风调雨顺,为后世延福。”
张春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肯定就是刘梁学所说的点秋香了,心想那河神原来是男女通吃的,他暗自笑了笑,十分不屑这种毫无根据的信仰,然后脸色一沉,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顶替今晚的新人?这事我不干。”
“是偷梁换柱,你也不信有什么酒神,不是?放心,不会真让你去入洞房的。”刘梁学极力劝说道。
“我是说这衣服我不穿。”张春态度强硬地盯着刘梁学。
刘梁学才发现他劝的方向错了,这时窗外突然吵闹起来,张春和刘梁学都靠过去,远远听见白发村长仰天长吵啸道:“河神谁也没选上!”顿时村民都异常惊恐地喧闹起来。
“怎么回事?”刘梁学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