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晚,水惊澜把他从一个MB的被子里揪出来,拖回家中,一顿鞭子抽得他满地打滚,最后抱着头哀嚎:“爸,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水惊澜没收了他的手机和银行卡,把他关在家里,一直关了半个多月。
直到大学开学,水云波才被放出来。拿回手机的第一刻,他就拨打了他的铁哥们周嘉伟的电话,那边传来周嘉伟带着哭腔的声音:“云波,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被你爸打死了。”
“死?哪有那么容易?你不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么?我们这种祸害,怎么会轻易死掉?”水云波抬头看天,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就算我要下地狱,也要拖着别人一起下。”
周嘉伟激灵了一下:“你说的……不会是水微尘吧?”
“是他。”水云波眼里闪过针尖般的光芒,“不过不是现在,我要等一阵子,等他成名。我要让他尝尝从天上跌到地下的滋味。娱乐圈可是个好地方,捧红一个人容易,摔死一个人,也很容易。”
“云波。”周嘉伟咽了下口水,“我不明白,可他现在……已经威胁不到你了啊。”
水云波呵呵笑了:“不要问为什么,我讨厌一个人,没有理由。”
G市,星河影业公司,微尘和李晓住一个房间。这个年轻人朝气蓬勃,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而且待人热情,对微尘诸多照顾。
当水家父子密切关注娱乐新闻时,微尘也在密切关注财经消息。
九月份的《新财经月刊》,封面上赫然是水云川的照片。这位水氏集团年轻有为的副总裁,二十一岁就执掌了水氏半壁江山,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创下许多惊人的业绩。政府赋予他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还邀请他到处演讲。
水云川本身性格比较冷,又比较低调,婉言谢绝了这些安排。只是《新财经月刊》的主编无论如何要用他的照片做封面,他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微尘用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的照片,纸质的封面,没有立体感,他却像在抚摸着水云川的脸,一点一点,眼里慢慢泛起水气。
“少爷,大哥……我很想你……”可是偏偏,连电话都不敢打一个,唯恐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他只能用每天忙碌的生活填充自己,不让自己有想念的间隙。可是,逃不过夜晚,逃不过梦境。
无数回梦见那个人,甚至梦见他们抱在一起,唇齿相依……醒来的时候浑身汗湿、满脸通红,羞耻得无地自容。
十月,《天裂》开拍,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列国纷争中,弱肉强食,小小的江国被韩国灭亡,太子江雪寒身负重伤,一路逃亡,闯进蓬壶山,遇到铸剑大师欧阳子。其女飞絮,悉心照料江雪寒,两人暗生情愫。可飞絮深知,江雪寒国破家亡,恨意满胸。他身怀复国之志,绝非甘愿留在山中终老之人。
为了心上人,飞絮求父亲为他铸造出绝世名剑“天裂”,那个铸剑秘诀已在欧阳家传了几辈子,却没有一代真正去尝试。那把剑铸成,可谓精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拥有它,便可天下无敌。可是,它需要用至亲之人的血去祭剑!
欧阳子怎肯用女儿的性命去铸剑?可飞絮苦苦哀求,对父亲晓以大义。而欧阳子当夜做梦,梦见天空风雨交加,雷公在天上敲鼓助威,几条蛟龙围绕炉底盘旋而捧起火炉,天帝在旁边帮着自己往炉中加炭。他醒来后泪流满面,认为天意要他襄助太子。便同意了女儿的要求。
飞絮投身冶炉,铸就了那把绝世名剑。当江雪寒得知这个消息,他奔到山顶,仰天嘶嚎,凄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中。
一年后,江雪寒复国成功,登基之日,他把那把宝剑与飞絮的棺材一起埋入王陵,并且追封飞絮为王后。
这部电视既有缠绵悱恻的儿女私情,又有精忠报国的铁血豪情。战争场面波澜壮阔,身穿戎装的江雪寒在镜头中宛如战神下凡,绝世的容颜配上寒光凛洌的宝剑,震慑了所有演职人员的心。
从没演员根基的微尘,表演起来却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所以,他们的拍摄进展神速。
十二月十二日那场戏,是江雪寒率众攻进王城,夺回江山的一幕。
当他垂落宝剑,全场寂静无声,只听到鲜血从他剑上嗒的一声滑落下来……
泪水蓦然涌进眼眶,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摄影棚那边。目光仿佛穿越时空,与他交织在一起。
他奔过去,才开口唤出一个字“少……”,声音就哽住了。
眼前的男人张开双臂,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尘,我是你堂哥。”
☆、第九十八章 对谁残忍
微尘知道;水云川是在提醒他户口本上的身份;一时心口发热;回抱住水云川,感觉到水云川的体温隔着黑色大衣散发出来,暖融融地包围着他。这熟悉的味道……终于又萦绕在他鼻端;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
水云川拍拍他的背,提醒他大家都在看着。微尘才放开水云川;赧然地叫了声:“大哥。”
剧组人员刚刚从微尘震撼人心的表演中恢复过来,又被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男子吸引住;无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暗暗猜测他们的关系。直到微尘叫出一声“大哥”;大家才露出恍然的表情,难怪小尘跟他这么亲热,原来是兄弟啊!
拍摄现场不乏娱记,刚才两“兄弟”拥抱的场景已被镁光灯嚓嚓拍了去。有人想要上来追问水云川的身份,却被麦思哲挡了回去:“抱歉,小尘累了,今天不接受采访。”
那些人带着遗憾离去,麦思哲宣布今天拍摄结束,众人卸妆解散。然后走到水云川面前,浅蓝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微哂道:“水少爷,难得你百忙之中抽身出来探班,我们小尘真是受宠若惊了。”
水云川顿时目光冷凝,麦思哲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还有那句“我们小尘”,令他十分反感。五个多月过去,没有听到关于微尘的负面消息,更没有所谓“潜规则”的说法,他心里的阴影已慢慢淡去。
今日到G市办事,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影视基地,在看到微尘的一刹那,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许,因为微尘穿着古装;也许,因为看到他的绝世风采。
可是,这个麦思哲……
他忍着,用平淡的口吻道:“小尘是我们水家的人,我来看他,是很正常的事,麦先生这么说,不知道站在什么立场?”
微尘忙拉了拉水云川的手,引开他的注意力:“少爷,我带您到我住的地方去看看吧。”
这举动有些亲昵,水云川心里稍微受用些,遂点头答应。
微尘和李晓同住的宿舍是一套设施齐全的公寓房,两室一厅一卫,外加一个厨房。微尘领水云川进去,指指左边一个房间:“这是我住的,还有一间是麦总的助手李晓住的。”打开空调,对水云川道,“少爷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茶。”
他进厨房倒了杯茶,出来时却没见水云川在客厅,便走进自己房间。
“少……”少爷两个字还没出口,他就怔住了。
水云川正坐在他床头,手里拿着两本财经杂志。这两本杂志是他一直放在枕头下面的,可是现在却到了水云川手里。
他的手颤了颤,几乎把杯子里的茶泼出来。
一只手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放到床头柜上,另一只手搭在他腰间,把他揽到自己身边。微尘腰里的肌肉僵了僵,想要逃开,却听到水云川在耳边低喝:“别动。”
微尘心跳如鼓擂,感觉那只抵在他腰间的手烫得像火球。
下一秒,水云川抬起他的下巴,低沉而魅惑的声音道:“小尘,告诉我,你是*我的,以前说的那些话,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不是……”微尘慌乱地摇头。
“可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两本杂志?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在枕头下?”水云川的大掌捧住他的脸,目光探到他瞳孔深处,温热的气息拂在微尘脸上,微尘脸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惊惶,轻轻挣脱水云川的手,恭敬地低头:“少爷,我还是您的仆人,关心水家,是我的本分。”
水云川怔住,又是这种态度,一下子将他推远了。
“关心水家?”他咀嚼着这句话,“你离开至今,有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有没有问候过我和老爷一声?你这是关心水家的表现?你还记得自己是水家的仆人?”
微尘嗫嚅:“对不起,少爷,我刚进公司,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课程很多、任务很重。。。。。。”
“连晚上都没空么?”水云川紧盯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唇边浮起嘲讽的笑容,“还是说,你晚上有什么特殊任务?”
微尘一震,脸色倏然变白了。心,仿佛被一刀狠狠划过,鲜血淋漓。
竟然,忘了最初是用什么理由去伤害少爷的。乍一见他,自己欢喜得不知身在何处了。而他,还在追问自己是否*他,他仍然放不下……
“少爷,您明白的。”他强笑,“何必问得这么清楚呢?我现在能有这么好的机会,都是麦总赐予的,我感激他……”
“感激?”水云川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你跟他是因为感激?”
“是……”微尘呼吸发紧,他害怕水云川这样步步追问。
“感激他的知遇之恩?”水云川淡淡一笑,“这个道理听起来比潜规则要好听多了。”他伸手抚摸着微尘的脸,用极轻、却极危险的声音道,“小尘,你说过我对你恩重如山,那么,你会不会用你的身体来报答我——因为感激?”
微尘像听到一记惊雷,瞬间被震晕了,苍白着脸,呆呆地看着水云川。少爷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明白?
水云川向他走过来。
微尘浑身一震,仓惶后退。
水云川又笑了:“你看,你不愿意的,对不对?那个麦思哲,还是比我重要得多,对不对?别怕,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我不会对你用强的。”
微尘几乎被那个笑容刺出了眼泪,心,已碎了一地。不,一定要撑住,就当自己站在镜头前……。他微低了头,柔顺却并不卑微:“少爷,出卖身体这种事,对一个人做已经够了。少爷您……在我心目中就像神祗一样……”
水云川顿了顿,举步,从他身边越过去,高挑的背影显得异常冷傲,又异常寂寥:“你说的话,越来越让我难以捉摸。是不是,学会了演戏,连你自己的本来面目都忘了?”
微尘跟过去,那个背影,在他视线里再次模糊了。
水云川走进客厅,却没停留,直接往门口走,微尘一惊:“少爷,您要走了?”
“我留下还有什么意义么?”水云川的身形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可是,您……连一口茶都没喝。”干巴巴的话,空洞而苍白。
“我也不是专程来看你的,不过见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回去老爷那儿也有个交代。”
“那……少爷,请代我向老爷问好。”微尘吞下眼泪,“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给你们请安。”
水云川回头看他一眼,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目光空茫。然后,他扭头,拉开大门,直接走了出去。
微尘呆立在窗前,看着水云川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看着他坐进奔驰,然后,车驶远了,再也看不见了。
一滴眼泪沿着他白皙如玉的面庞流了下来。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李晓,却是麦思哲。
“他走了。”不是疑问,是陈述。
“嗯。”微尘声音里带着鼻音。
“小尘,你还要瞒我么?”一双手掌放在他肩膀上,身后的男人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深情,“我说过,我想保护你,因为,你是水情的儿子,在我心里,就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儿子一样。”
他转过去:“我把后背借给你。”不是胸膛,是后背,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愿意把软弱表现在人前。
微尘把额头抵在他背上。麦思哲可以感觉到他身躯的轻颤,但听不到声音。他知道,他在哭泣,无声地哭泣。
好久,背后的人发出一声低喃:“麦叔叔,我拿您当了挡箭牌,您会怪我么?”
麦思哲笑了,他转过身,拍拍微尘的肩膀:“眼睛红了,像兔子一样,去洗把脸,出来坐。”
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交叠着一双修长的大腿,等到微尘出来,他看着他笑:“把我当挡箭牌?唔,这句话让我回味无穷……很享受,也很荣幸。”
微尘脸一红:“麦叔叔,对不起。”
麦思哲呵呵笑起来:“当年我争不过你爸,如今把你抢到手,我也算扳回一局了,是不是?”
微尘忍不住腹诽:老不正经。
“如果换作是我